洪安东满足地叹一声,亲爱的,我想死你了。说着,懒洋洋地爬起来,从背后抱着韩谦,宝贝,好几天没看到你了,让我抱抱......
韩谦一动不动地坐着,冷冰冰的道:洪安东,我上次就和你说清楚了,我和你一刀两断。 好嘛好嘛,一刀两断......洪安东烂泥一样滩在他身上,在他脸上啄一口,脖子上啄一口,没正没经地念叨道:宝贝,再让我亲一下......
洪安东,我交了个女朋友,真的,我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瓜葛了。他想一拳将洪安东打飞,可洪安东在他脖子上蹭蹭,蹭得他心软了,他最受不了洪安东撒娇。
好嘛好嘛,你交了个女朋友......洪安东当他说着玩的,完全没放在心上。 韩谦仰头看着天花板,无望了。
洪安东吭哧吭哧地咬着他的脸,手脚并用把他按到在床上,他不指望一个酒鬼能对他有多温柔,毕竟在床事上,他从屈服的那一天起就发现自己没救了,他被一个个谎言骗惨了。洪安东进入他的时候很粗暴,几乎没有顾及他的感受,从始至终他的痛感比快感多得多,他几乎要麻木了。为什么不拒绝这一场早就料到没有快感的性事,或许是因为洪安东的拥抱,因为在整个过程中,对方假深情地一遍遍唤他的名字。
我前几天去江景别墅群看了一下,风景不错,我挑了一栋,等装修好了我们就搬进去。洪安爽快完后,侧身搂住韩谦,宝贝,那是我们俩的家。
韩谦无话可说,心里既酸又甜,甜的是洪安东的情话诱人,酸的是这种情话他听得太多了! 洪安东想起什么好玩的事,突然笑个不停,唉,对了,我去看别墅的时候遇到件很搞笑的事,居然有个小孩在我们家门口尿尿,哈哈哈......我很多年没遇到这么有喜感的小孩了,真是太有趣了。
韩谦连赔笑一下的精力都没有,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合上眼睛装睡。关于洪安东层出不穷的艳遇,他一个都不想听到!
不管晚上有睡还是没睡,只睡了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早上七点一定得起床--虽然放暑假了,但孩子还有假期补课,他得陪女儿吃早饭,然后送孩子去上课。
韩谦在镜子前端端正正地系好领带,转到床前站定,他看着熟睡中的洪安东,默默无语。 两年前他打算带着姜续出逃的那个夜晚,洪安东承诺过:留下来,他给过你多少,我发誓给你更多更多。
确实是更多,更多伤心,更多背叛,更多屈辱。
你不年轻了,蹉跎了这么多年,还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多少时间呢?这样优柔寡断不是自己的性格。韩谦狠下心,接连加班好几天把手头上的事务处理掉,打算摆脱一切和天下地产有关的职务,打印好辞呈,给洪安东挂电话,正事没来得及说,洪安东便兴致勃勃的道:宝贝,我正打算找你呢,江景别墅那里的装修设计图出来好几张,你来看一看。
韩谦耐着性子婉拒:洪安东,那不关我的事......
好啦,宝贝,你怎么越来越像你女儿,闹什么性子啊?洪安东大大咧咧地笑起来,乖,你过来选一张设计图,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我没空。
什么没空啊?我问你秘书了,你晚上没有应酬也没有加班。
不好意思,我要陪我女朋友逛街。韩谦冷笑:你忙完工作可以花天酒地,凭什么我就一定得百无聊赖地等着你?
电话那头一阵死寂,接着,洪安东嗤笑一下,你女朋友?
我女朋友。韩谦强调: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
洪安东猛然坐直身子,眼瞪得溜圆:韩谦,你什麽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了? 洪安东,你真可笑,你的情人三教九流,一把一把的,我不过是正经交了个女朋友,你倒是还来反问我把你当什么了。
这,什么?我,你的意思是?啊?真不和我好了?洪安东一时急得口齿不清,那不是你开玩笑的吗?
洪安东,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韩谦的回答不带一丝感情。 挂掉电话,顺手把电板拔出来,韩谦把脑袋埋进手掌里,叹气。
晚上将女儿送去钢琴老师家补课,之后陪月升逛逛街,他不知道年轻女孩喜欢些什么,也不知道送些什么东西能让女孩高兴。他把月升带到珠宝首饰展示柜,轻描淡写地说一句:送你一枚钻戒吧,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的,你自己挑。
月升夸张地啊了一声,连连摆手,钻戒这种东西怎么能乱送人? 我没有乱送人,送我女朋友怎么算乱送?韩谦垂下眼帘,在柜台里扫视一番,指指其中一枚,对柜台小姐说:麻烦你,这枚。
月升急忙制止:我不要这么贵重的礼物!
韩谦不解:女人不都喜欢这些?
月升拉他一把,嗫嚅道:这种东西......是结婚的时候才买的......说着,脸上红了一红。 韩谦竟有点不知所措,那不要戒指,你看看想要什么,项链也行,你总要让我送你个东西。 你这人真奇怪,有钱没处花啊?月升含羞带愧地斜他一眼,指着一条摆在角落最细的白金手链,那我要一条手链好了,谢谢你。
韩谦觉得这个女孩越发可爱了,两人逛完街,他照例把月升送回职工宿舍--前两天说要给她租个单身公寓,丫头死活没答应,还挺乐于为他省钱呢。
到了职工宿舍楼下,月升扬扬手,露出手腕上的手链,笑盈盈的,真的谢谢你,我会天天戴在身上的。
韩谦猛然有种想吻她的冲动,他拉住对方的手,口气暧昧低沉地唤声:月升...... 月升微颤,也能感应出对方的要求,她抿了一下嘴唇,闭上眼静静等着。 韩谦靠近她,在就要吻下去的一瞬间卡壳了,转而仓皇地在她额头上敷衍地吻了一下,说:再见。
他知道他和这个女孩完蛋了,不得不逃--不知道是年龄差距还是月升太像自己女儿,他完全就是以疼爱女儿的方式和月升相处,这种父女式的感情让他连接个吻都会有乱伦的感觉,太变态了! 烦啊!没有一件事顺心的,从职工宿舍到女儿的钢琴老师家,一路上他都在想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把女儿接回来,从钢琴老师家到自己家这段路上,他没有考虑清楚前一个问题,却是把解决方案找到了:现在什么都还来得及,必须快刀斩乱麻,尽快和月升分手!不要自欺欺人了,就算怎么给自己催眠都会有醒的那一天,自己根本就不喜欢月升,别因为自己自私让第二个女人走上前妻的路子。
8.关于韩谦(3)
韩谦的办公室里不断传出争吵声,紧接着啪的一声,安静几秒后,月升从办公室里出来,两眼红通通的。
项目组总管咳一声说:月升,你手上的那个镜头要抓紧时间做了。
月升嘴一咧,破口大骂:做你的头啊!老娘不干了!抓起自己的包摔门就走。 众职工们心知肚明地对视一眼,不少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洪安东的秘书从韩谦的办公桌上挪下来,将办公室门关了,揶揄道:韩经理,你怎么找了个脾气这么火爆的女朋友?要让洪总知道你被人打了一巴掌,真要吓死了!
韩谦弯腰捡起刚才月升用来砸他的白金手链,淡淡说:有什么好吓的?我理亏,被打也是活该。
理亏什么啊?潘秘书掩嘴直乐,要是甩个情人就要被打,洪总还不被人揍残废了?韩经理,我看你没这本事还是不要学洪总勾三搭四了。
小潘,你这么说不怕我生气?韩谦把白金手链放在手心里,苦笑道:要吗?送给你。 潘秘书嫌弃地撇撇嘴,别人不要的东西还送我,我才不要!而且被洪总知道你送我东西,非炒了我。
韩谦随手把手链往抽屉里一丢,行了,小潘,你别一口一个洪总了,有私事找我就说,有公事的话请回,我已经辞掉天下的所有职务了。
潘秘书嫣然一笑,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杯茶,公事已经解决了,我们谈谈私事嘛。 公事解决了?韩谦愕然:什么公事?
洪总派我来探听一下你女朋友的虚实,能搞破坏就搞破坏。潘秘书往沙发上一坐,两腿并拢斜侧,坐姿无比淑女。
恭喜你顺利完成任务。韩谦寒下面孔,冷淡道。
那也多亏了韩经理合作啊,我都不知道我和你这么有默契。潘秘书抿一口茶,笑眼如丝,好啦,韩经理,你说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还要我来给你们夫妻当和事佬啊?你别和洪总闹别扭了! 韩谦欲哭无泪:小潘这自说自话的本领真是越发厉害了,自己要怎么解释才能摆脱闹别扭的怪圈?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洪总沾花惹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钱男人有几个像你这样洁身自好?更何况洪总就是贪玩,那些人在他眼里都是小玩意儿,你干嘛和他较真呢?潘秘书喝着茶,眉头越皱越紧,这什么茶啊?真难喝!你手下怎么连茶都不懂买!你没发觉这茶没法入口吗?你们男人! 韩谦以手扶额,无语:小潘几年前还是他的秘书,当时外号叫小胖,长的圆乎乎的,洪安东看她办事挺机灵便把她调去总部用,不想这女人减肥成功,脱胎换骨成一个妖冶的美女,三下两下就爬上总裁秘书这个职位,工作是如鱼得水,行事作风泼辣老道,变得人精似的,全公司上下就她一人不怕韩谦,闲来没事就找韩谦开玩笑。当然,她只有和洪安东保持彻底的清白关系,才敢理直气壮地和韩谦开玩笑。
你们男人的心啊--潘秘书怪声怪气地拉长语调,把茶泼进垃圾桶里,唉,一个男人就不好伺候,你们两个男人,让我操碎了心!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递过去,洪总在江景别墅那给你定了一栋房子,加急装修的。这世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啧啧......
您发完牢骚就可以请回了。韩谦没有接,他的目光越过钥匙,直勾勾地看着潘秘书,一字一字说:别等我翻脸。
潘秘书察言观色,忙道:得,不去就不去,我才懒得当你们的和事佬。 韩谦脸色微微缓和,只听潘秘书又说:两个人住的房子也不能由着他一个人定嘛,他就是想叫你今晚去看看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他赶紧叫工人改。唉~~说起来昨天他来找你了吧?今早他一脸的伤啊,除了你还有谁敢打他?你们不闹一下骨头会痒是吧?要打别打脸啊,他好歹也是公众人物,顶着一张花猫脸怎么......
韩谦重重地将笔一顿,冰山脸快要垮了。
潘秘书急忙收敛媚笑,讪讪道:我怕你啦,我就说我哪能劝得动你嘛。委委屈屈地站起来,我回去等着被洪总炒鱿鱼吧,他说你今晚没去的话我就可以自觉卷铺盖走人了。掬一把眼泪,凄凄惨惨道:我毕竟是个打工的,老总的心情不好迁怒与我,我又能怪谁呢?只怪老天对我不公啊,刚进社会就遇上个冷血老板,也不同人家打商量就把我送去照顾天下那个败家子!人都说红颜薄命,说的就是我吧,这几年累死累活没讨到什么好,现在人家一翻脸就把我炒了,我房子还有十多年的按揭没交......<
韩谦:......
韩谦用那串钥匙打开别墅的房门,隐约闻到一股漆味,房子俨然是刚装修完,虽然材料都是用最环保的,但味儿还是挺明显。
他站在玄关一阵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脱鞋,因为地板干净如镜,丝发未见!想了想,他穿着鞋走进去,站在厅中央环顾一圈,摸摸楼梯扶手,往楼上走。
屋子装修得简约实用,厅和走廊色调稳重,卧室则是浅浅的暖色调,除了挂在走廊上那幅重彩牡丹和金色欧式窗帘是洪安东的作风,其余全是他喜欢的风格。
他看了一圈,停住脚步,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该留--他是来找洪安东吵架或者打架的,不是来看房子的!可是洪安东居然不在。
宝宝的房间,天花板是一幅蓝天白云,浅浅的蓝,纯纯的白。韩谦在并不大的儿童房间徘徊很久,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透气,眼眶有点酸。
洪安东这次为了哄他还真是下足了血本。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觉得怎么样?
韩谦回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就爱操心这些个不重要的事。洪安东靠在阳台门边,笑得一分邪九分傻,宝贝,喜不喜欢我们的新家?
韩谦低头笑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在指间转动,说:洪安东,我到底要和你说几遍?我和你没关系了。
好好好,没关系,没关系现在开始有关系嘛。洪安东嬉皮笑脸地靠近过来。 韩谦将烟在栏杆上敲一敲,闷哼道:洪安东,你还想被揍吗?
揍吧揍吧,宝贝,我和你有正事要说,你要动手也先听我把话说完。洪安东勾住韩谦的肩膀,毫不畏惧他难看的脸色,把他手里的烟抢过来从楼上丢下去,正色道:我要和你谈人生大事,你别抽烟,严肃点!
洪总请讲。韩谦面无表情。
别板着个脸嘛。我知道我这几年对不起你,我改还不行吗?洪安东用两个爪子侧抱着韩谦,情意绵绵得让人反胃,宝贝,我爱你,而且有自信爱你一辈子,百分百真心的,半句假话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韩谦嗤笑:又来这一套花言巧语!
我知道你在气我花心,说我花心我真是冤枉啊,除了你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洪安东说着说着很是义愤填膺,我和那些人只是逢场作戏,好玩而已,哪个我有放在心上啊?亲爱的,你是我的大米,不吃会死的,别人只是小菜,可有可无。
韩谦眉峰一挑,抽抽嘴角。
洪安东为自己这个不伦不类的比喻很是得意,拍着胸口打包票:总之,你不高兴我吃菜,以后我就不吃了!不信你去调查,这几天我把所有以前勾搭上的人全部打发掉了,他在韩谦脸颊上吧唧啄一口,低笑:以后我只吃大米,好不好?
韩谦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他知道自己再听下去就会被洪安东的甜言蜜语哄化了。狠了狠心,他一脚踹开洪安东,拔腿就走。
哎呀--洪安东抱着腿靠在栏杆上嗷嗷惨叫。
韩谦走到楼下,推推门,气得发抖--门打不开了!
韩谦谦,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打我啊?洪安东追到楼下,扶着楼梯,奸笑:你别费心思了,我叫人把院子里的桌桌椅椅雕塑假山全搬到门外堵着了。
洪安东!韩谦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让你把我的话听完嘛!
韩谦操起一把椅子朝门上砸去,暴吼:洪安东,你别欺人太甚!
洪安东吓得一个哆嗦,哭丧着脸求道:谦谦,我们都还没搬进来你就把门砸坏不太吉利吧? 韩谦重重喘口气,靠在门上,疲倦的笑了。
洪安东被他笑得发毛,韩谦,你别气,别气,我这就挂电话叫他们把东西搬走。 韩谦坐下来,目光无神,快一点。
洪安东一通电话挂出去,门外陆陆续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搬动东西的声音。 韩谦点起一支烟,自言自语般念叨:洪安东,我和你在一起很难受,我很难受。他吐出一口烟雾,侧过脸贴着门倾听门外的声音,喃喃说:洪安东,我很难受。他再也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顿了顿,他又重复:我真的很难受。
洪安东走过去跪在他身边,把他搂进怀里,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怎样都行,不要和我谈分手。
你错了你错了,你说了无数遍。韩谦叹气,不想再闹腾了。
他每次和洪安东吵架,面上是他处于上风,底下受挫最深的也是他,他难受得喘气困难几乎发疯,洪安东依然没事人一样不会动半丝火气的。
洪安东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两枚结婚戒指。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说这件事,韩谦,我们结婚吧。
韩谦无动于衷:你还玩出花样了。
我认真的。洪安东把戒指盒放进韩谦手心里,然后捂着韩谦的手放在心口,我们去加拿大结婚,手续什么的交给我来办。
韩谦平静地看着那两枚结婚戒指,久久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