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落情绪。
心之归处,就是你的家。他不要心,也不要家,不要心就不会这么痛,没有家也就不用面对那种空荡荡的孤单。
一个人的心,一个人的家,太寂寞,也太冷了。
平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的寂寞一刹那如排山倒海,几乎将他没顶,像溺水的人迫不及待地想抓住一块浮木,许凤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到
雷恩面前,面无表情地问:你想做吗?
哦?雷恩吃了一惊,抬头看他,我以为你恨我。
没错,所以我不介意更恨一点。许凤擎神情焦躁地扯开上衣,说:你不用怕,这房子里没有枪。
激将法对于野兽派来讲,无疑是最好用的,雷恩一个饿虎扑羊把他压倒在床上,狠狠地拥抱住他,低头亲吻他的动作却温柔至极。
许凤擎闭上眼,不停地颤抖,咬牙承受他的吻。
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如果身体被侵犯的痛苦能够让他忘记心中的悲凉,那么他情愿把自己送到野兽的爪下,哪怕受伤流血,
身体被玩坏也不要紧,只要让他的胸口别再这么疼。
雷恩的双臂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紧得让他快要窒息,身体贴合得密不透风,隔着衣料,那炽热的体温包裹着他,壮硕的
身体带来强烈的压迫感,许凤擎眉心紧皱,手指下意识地抓紧床单。
他本来应该害怕的,可是当雷恩抱住他的时候,内心的恐惧反而渐渐消弭,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种事情也像出水痘一样,过过一
次就免疫了?
像羽毛一样柔和的吻轻轻落下,从额头到脸颊,最后嘬住他的嘴唇,厮磨了片刻,就在许凤擎做好了准备接受一场狂风暴雨的性事时,
雷恩突然撑起上身,一手抚过他的脸颊,低声说: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许凤擎愕然睁开眼,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然而更多的是疑惑,他犹豫再三,艰涩地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不。雷恩笑了笑,认真地看着他,说:擎,不要再试图利用我来化解你的忧伤,你承担不起撩拨我的后果,亲爱的,不要试图利用任何
人。
我没有!许凤擎直觉地反驳,雷恩轻啄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你在诱惑我,擎,别把我的爱和欲望当成伤害自己的工具。
许凤擎红着眼睛瞪他,问:你的意思是,一年前的事全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雷恩像哄孩子一样轻拍他的肩背。一年前他冲动霸道不懂得适可而止,一年后,他已经足够理智到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
,也足够成熟到会使用最温柔的方法来追求最爱的人。
许凤擎一时语塞,回想当时的不愉快经历,勉为其难地承认他自己也有一点点责任--抱着野兽取暖,活该被咬得遍体鳞伤。
你好像......变化很大,和以前很不一样了。许凤擎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连语气都温和了许多,雷恩执起他的手印了一吻,说:拜你
所赐。
别指望我会道歉。他意有所指地看者雷恩当时中枪的地方,雷恩会意,拉着他的手探入自己衣襟,让许凤擎感觉到那个圆型伤疤。看着
对方矛盾的神情,他低声笑了,说:我永远都不会怪你的,擎,你不需要为此愧疚。
他真的好像换了个人,相处起来竟然变得轻松了,许凤擎狐疑地看着他,有些难以接受事实,本能地觉得这傢伙在披着羊皮骗人,他别
别扭扭地转过脸去,说:你回去吧,没事别来烦我。
我不走,我走了就没人陪你了。雷恩霸道的本色又显山露水,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他不放,许凤擎仿佛被触动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眼里
又似有泪光闪现,雷恩捞起被子把两个人裹在一起,暖融融地抱着他,说:别想那么多了,睡觉吧,晚安。
不由分说地印上来一个晚安之吻,然后伸手关灯,许凤擎还没来得及表示反对,脑袋已经被他按在胸前,雷恩手脚并用,把他抱得严严
实实。
许凤擎打了个哈欠,听着男人沉稳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竟然也渐渐平静下来,他阖上眼睛,疲倦感支配了身体,没多久
,就窝在雷恩怀里沉沉睡去了。
这一夜,两个人同床共枕却相安无事,早晨醒来的时候,雷恩已经不在了。
雨停了,温暖的晨光映在窗棱上,让人神清气爽。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眼睛是肿的,昨天好像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此刻的心情竟然是意料不到的轻松,悼亡的悲伤还在,也已经柔和
得多,不至于再把他的心刺得伤痕累累。
本来想让雷恩来以毒攻毒的,没想到毒药变成止痛药,连许凤擎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 样--原本是痛恨他厌恶他,把他和蟑螂归
为一类的,可是昨天晚上,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虽然理不出头绪,但是身体的本能是不会骗人的--在需要小心戒备的野兽怀里,他睡得
连梦都没做。
是由于雷恩改头换面弃恶从善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心肠被这深秋的天气磨软了?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许凤擎起身换洗,眼睛果然肿得像核桃一样,用冷毛巾敷也没用,他索性不去管了,换好衣服下楼。
咖啡的香气飘得到处都是,让他的肠胃咕噜咕噜乱叫,雷恩正在厨房忙碌,看着那个魁梧的背景,许凤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如果雷恩是个女人,娶来当老婆倒是不错,他在餐桌前坐下,被这种诡异的场景逗笑了。
没想到一个人的心境可以变得这样快,一年前还恨不得把他锉骨扬灰,现在竟然可以在同一屋檐下和平共处,曾经剑拔弩张的对峙气氛
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个都在彼此手上吃过苦头的衰人,能在清醒理智的情况下如此平静地面对,真不知道是他们神经太粗还是记吃不记打。
早餐马上就好,你先喝杯牛奶。雷恩回头和他打招唿,捕捉到许凤擎唇边轻浅的笑容,他看得呆住了,手里的锅铲啪地掉了下去。
是他眼花了,还是上帝垂怜?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擎的笑容。
一股焦味弥漫开来,许凤擎拍拍桌子,斥道:喂,蛋焦了!
呃......雷恩有些狼狈地关火,把烧成黑炭的蛋拨拉到垃圾桶里,重新打蛋下锅,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许凤擎揉揉肿胀的眼皮,
咕哝了一句:真是白痴。
雷恩竟然听到了,飞快的回嘴:你是笨蛋。
毫无新意的斗嘴,让他又有些恍惚。呆坐了一会儿,许凤擎起身从冰箱里挖出两块冰,用毛巾裹起来敷在眼睛上,指望着能稍稍消肿,
不要再看起来死样怪气。
雷恩端了早餐上桌,还体贴地把三明治送到他唇边,许凤擎懊恼地放下毛巾,抢过来自己吃。
他们的关系还没融洽到可以互相餵食的地步吧?
雷恩讨好地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看他的杯子空了,又殷勤地倒满牛奶,许凤擎看了他一眼,憋得脸红脖子粗也挤不出一个谢字,干
脆什么也不说,继续低头勐吃。
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用完了早餐,雷恩收拾了餐具,端来煮好的咖啡,许凤擎默不做声地接过,打定主意当个闷嘴葫芦--其实是不知道
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由雷恩打破沉默:擎,你想听听我的事吗?棋
呃......那双碧蓝的眼睛温柔而多情,让人不忍心拒绝,许凤擎天生吃软不吃硬,狠不下心来拒绝,只好敷衍地点点头,说:你想说就
说。
雷恩贪婪地看着他俊美冷漠的面容,低沉的声音带着不经意的诱惑,把他生命的画卷徐徐铺开,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许凤擎面前。
第六章
其实是对于所有豪门世家大同小异的老套又无聊的故事,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雷恩也挺无奈的。
他爷爷--被小辈们不约而同地悄悄称为老头子的傢伙--一生结过六次婚,情妇无数,私生子更是成群结队,由于上行下效的关系,雷恩
的爸爸以及叔叔姑姑们,一个个都风流得花名在外,三天两头登上八卦版以娱众人,雷恩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收到的礼物是一打保险套以及厚
厚的一本泡妞攻略,事实上他那时候早就把童贞献给了某个美艳女星,泡妞攻略则顺手扔进垃圾桶。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从小耳濡目染的结果是造就了一个吃喝玩乐无所不能的种马型花花公子,以及时行乐为至高准
则,看上了就追,追到了就上床,玩腻了再甩,仗着优厚的家世和俊朗挺拔的外型游遍花丛。伊莲曾不止一次骂他早晚会得AIDS死掉,不过
好在他也知道情场有风险、风流须谨慎,防护工作还算周全,至今没搞出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或者玩出个私生子追着他叫爸爸。
许凤擎听得超级不爽,被害者意识开始冒头--他妈的,你风流成性是你家的事,竟敢把魔爪伸到老子头上,找死!
想骂人的冲动激得他喉咙痒痒,讽刺道: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精尽人亡?
这叫什么话?他虽然床伴换得勤,上床次数还是符合一个年轻男人的正常频率的!
雷恩脸上有点挂不住,小声说:自从--那个以后,这一年我都没有做过......
也许是潜意识中想要修身养性,再加上心里装着一个许凤擎,让他对以前那种生活方式失去了兴趣,开始变得安分守己了,而一直帮他
处理风流韵事的伊莲突然少了一项任务,一时还真不怎么习惯。
让浪荡子转型成守身玉男,爱情的力量真是强大到恐怖,可惜被爱的那个不怎么领情,一张口就开骂了:关我屁事,你根本是活该!早
该有人给你个教训了,当初没打中你的命根子真是失败。
雷恩被骂得脸红,心想我命根子断了将来我们的幸福怎么办,不过他没敢说出来,只好喏喏应是。
许凤擎一想起那晚的事就冒火,不耐烦地说:如果你还打算变相炫耀你的情史,那么请你马上闭嘴,滚蛋。
我哪有在炫耀!?雷恩有点委屈,不过看到许凤擎冷得能把人连皮带骨头到冻成冰的眼神,决定识相点赶快切入正题。
像他们这样的家族,除了成员很花心之外,黑心的也不在少数,表面上虽然和和气气,亲热得蜜里调油,背后却像所有名门大户那样,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抢遗产抢股份抢继承权、支持不同立场的政客、给与之竞争的家人暗中使绊,这种戏码他从小到大见得比吃饭还多,所
以除了一群教师围着他展开精英教育之外,还有专门的搏击散打枪法教练,连被绑架了之后怎么逃跑怎么解绳子撬锁头拆炸弹都一五一十地
教给他,雷恩的童年及少年可以说是多姿多彩,同时也痛苦万分。
许凤擎听得有点寒,甚至开始同情这小子了,怪不得他性格这么搔包变态,换了别人被这么从小折腾到大,没疯也傻了,雷恩的神经其
实蛮坚韧的,和他那野兽般的肉体倒是相得益彰。
不过态度软化是一回事,原则还是要坚持的,他可没有舍身投虎割肉餵鹰的情操。
我们认识的那天,其实我是从绑匪手里逃出来。雷恩像期待主人餵养的大型犬一样巴巴地看着他,说:如果你当时见死不救,我现在肯
定骨头都化成灰了......
许凤擎回想当时的情景,冷哼一声:你可真窝囊。
他们给我注射了肌肉松弛剂。雷恩委屈地辩解,擎,我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是个一定会被三振出局的烂人,可是,我还不算不可救药对不
对?
你回炉再造比较好。许凤擎嘀咕了一句,雷恩身体前倾,一只狼爪搭上他的手,眼神诚挚万分:擎,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保证再也
不会伤害你了,我会改掉你讨厌的部分,会一辈子陪着你、对你好的。
许凤擎像被电到一样倏地抽回手去,没来由地心跳加速,他暗暗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的大脑,不要被这充满磁性的声音哄得忘了自己是
谁。
你是好是烂关我什么事?许凤擎冷冰冰地说,清醒点吧,雷恩,我们根本是不相干的两条平行线,硬扯在一起也没意思的,何况我不喜
欢男人,更不喜欢你。
拒绝得真是直白冷酷不留余地,雷恩有一点点被打击到,不过以他对许凤擎的瞭解,早就做好了碰钉子的心理准备--这个性格别扭又呛
辣的男人,会痛痛快快地答应才有鬼。
被打击到一次就退缩可不是他的风格,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有恒心有毅力,不停地软磨硬泡下去,相信擎的身心早晚有一天会为
他敞开。
许凤擎被他势在必得的目光盯得有点胆战心惊,他清清嗓子,虚张声势地说:还有事吗?没事你可以走了,谢谢你的早餐。
雷恩当然不肯走,这也是意料之中,他绽开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轻声说:我想知道,如果后面发生的事情都是能够预期的,你当时还
会不会救我?
许凤擎想起农夫和蛇的故事,联想和雷恩之间的种种,霎时觉得自己衰得无以復加,不过这种简单的问题套到人类社会就有点解释不清
,一个大活人面临生命危险,让他袖手旁观,许凤擎自认做不到这么冷酷,但是为了不让这小子得意,他像吃了炸药一样凶巴巴地说:不要
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根本不存在的假设让我怎么回答!?
妈的,越想越不爽,看到雷恩快裂到耳根的嘴角就更加不爽,许凤擎站起身来,打算上楼整理杂物,懒得再和这个厚脸皮废话。雷恩闪
电一般挡到他面前,把许凤擎抱了个满怀,腻声道:亲爱的,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性格虽然硬得像石头一样,心地却
善良得让我爱到无法自拔。
滚你妈的!许凤擎全身上下的血液逆流向头顶,白皙的脸庞红得像刚出锅的螃蟹,恼羞成怒,一拳把雷恩打到墙上贴着,然后几步沖上
楼,砰地一声甩上房门,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心跳快得让他害怕,直觉告诉他:野兽兇勐,此地不宜久留。
虽然归心似箭,但是某些客观原因让他不得不滞留他乡。
本来打算把这房子的后续事务全部交给房产商代管的,结果他打了好几个事务所的电话,都推三阻四地不肯接,好像这房子一瞬间变成
凶宅一样。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捣鬼,还以为那傢伙改弦更张了,没想到还是一样的无聊无赖又无耻。
被推拒了几回,他终于发火了,拨到雷恩办公室,撂下一句:叫那个混蛋过来见我。
一年不见,他的脾气还是这么暴烈,伊莲笑瞇瞇地把原话传达给上司,然后看着那个越是被骂越是爽的贱男人一秒钟也不肯耽搁地抓起
车钥匙冲向电梯。
到底是小鹿和野兽、还是女王与贱狗的组合,那就见仁见智了。
雷恩赶到的时候,许凤擎正坐在床上整理一堆旧照片,见雷恩进来,抬了抬眼皮算作招唿,低头继续忙他的。
雷恩在他身后坐下,亲昵又随意地搂住他的腰,感觉到许凤擎身体僵了一下,他呵呵一笑,下巴垫在对方的肩膀上,故意朝许凤擎的耳
朵吹气。
许凤擎耳朵红得几乎透明,举起一本厚厚的影集就要往他头上砸,雷恩灵活地闪过,扣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推,把许凤擎压倒在床上。
躁动不已的身心始终无法平静,即使拥抱着他也无法填满那种疼痛的空虚,雷恩的嘴唇划到他的脸颊,哑声问:我们这算什么关系呢?
许凤擎不自在地偏过头,语气硬梆梆地答道:什么关系也没有。
是啊,总是这样不上不下,若即若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定义,雷恩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熘走了,苦涩地
说:我想多留你几天。
那有......什么用?许凤擎被压得唿吸困难,推又推不开,只好洩愤似地抓扯着雷恩的头发,你......跟你......不可能,你难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