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饺子仙 下——周礼

　　「他们在干什么呢？」
　　「好像在挠痒痒，貌似玩得挺乐。」
　　「哼，龙阳！断袖！」
　　「阿包哥用词好古典。」
　　正是一月将近尾声的时候，那天气不用说也知道，简直能把人冻成冰棍。刘家明和波波赖床起不来，然后在阿姨的催促下，裹得像两颗粽子分头去店铺和上补习班，一路上被寒风吹得成了红鼻子小丑，傍晚放学了，再维持着粽子的样子一跑三跳地赶回家。
　　嗯嗯，还是家的感觉最温暖啊！
　　阿姨路过客厅，看到两个人凑在暖炉边烘手，笑道：「没见过男孩子这么怕冷的，体虚啊。」
　　波波抗议道：「才不是体虚，是神经敏感！」
　　阿姨笑道：「没听说过，你自己杜撰的吧。」
　　刘家明抬头问道：「阿姨，饺饺呢，」
　　「刚才还在这儿晃呢，一眨眼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我去找找看。」刘家明站起身，正要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阿姨在他身后说：「你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冲走些寒气。」
　　「好。」刘家明点点头，先回卧室。
　　他在卧室四下大致扫了一下，没有发现饺饺的踪影，便从衣柜里取了几件干净的换洗衣裤，移步至沐浴间洗澡。
　　初入浴室，感觉空气凉凉的，他向浴缸里注入一段时间热水之后，气温明显升高了许多，洗手台上方的那面大镜子，也蒙上了一片雾蒙蒙的水气。
　　刘家明开始一件件地脱下衣物，当他除去身上的最后一件衣衫时，对面的镜子上投映出他健美身材的朦眬影像。他走到浴缸旁边，蹲下身试了试水温，正好，便大胆地跨进了浴缸里。
　　将自己有些微冷的身体，完全没入温暖水中的感觉真的很美妙。刘家明享受地吁了口气，用湿毛巾擦拭起自己的身体来，边擦拭还不忘哼哼小调，惬意非常。
　　猛然间，他发现离自己胸部约二十厘米的前方水域中，突然冒起了来历不明的气泡。一开始还只是二、三颗小泡泡。渐渐地，那泡泡越来越多，越冒越迅猛，接连不断地从水底泛上来．
　　刘家明的第一反应就是：水底下有可疑生物。
　　第二反应就是：可疑生物可能是水鬼。
　　第三反应就是：可疑生物其实八成是饺饺吧。
　　第四个反应还未来得及发出，水底下腾地窜起一个家伙，那家伙挤眉弄眼，白眼外翻，龇牙咧嘴，还向外吐着红红的舌尖。
　　「饺饺，你脸部抽筋啦？」
　　变成人类模样的「水鬼」饺饺很无趣地「切」了一声：「怎么没吓着你呢？」
　　刘家明有些小得意：「我一早就猜到你想装神弄鬼吓我，你的那点小伎俩啊，早就被我看穿了。」
　　饺饺的「装鬼捉弄刘家明」计划虽然失败了，但嘴皮子上还是颇为强硬不肯饶人。他用小指头抠抠鼻孔，开始模仿老鸨的口气：「看来你已经被我调教成职业级别了。」
　　「......」
　　浴室里雾气缭绕，还有些闷闷的感觉，刘家明仔细看饺饺身上，竟然一丝不挂。
　　平时虽然看惯了饺子版饺饺全裸的倩丽身姿，但这个全裸的人类版饺饺，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家明乍一眼偷瞥见饺饺胸前的两点粉红，顿觉头脑发热，双颊滚烫，条件反射似地将脸偏向一边，视线则落向摆放在浴缸旁边的沐浴乳瓶子上。
　　「家明，你的脸怎么红红的？是不是水温太热的缘故？」
　　「我没什么......你别靠我太近......」
　　「为什么？」
　　「因为......会忍下住......」
　　「忍不住？」
　　「没、没什么。」刘家明的眼睛一会儿看向左边的墙壁，一会儿看向右侧的洗手台，时而抬头仰望，时而低头俯视，就是不向前看。
　　饺饺似乎也没太在意他不自然的目光，面带足以杀死人的纯真笑容说道：「家明，我们一起洗吧。」
　　一起......洗......光听就觉得很色情......
　　啊！不行啊！我要冷静，我要冷静......
　　为了缓解内心的燥热，刘家明故作轻松地与饺饺调侃：「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在洗鸳鸯浴呢？」
　　「是冤家浴才对吧。」饺饺想也不想地回答。
　　「......算我没说。」
　　管他什么浴，快点洗完才是正经。
　　一面想着，刘家明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手脚麻利地搓洗着身体的各个部位。抬头一看，饺饺正一脸清纯无邪，轻轻吹着揉搓在手心里的白色泡泡呢。
　　一团泡沫飘飘摇摇地向这边飞来，突地停驻在了他的鼻头上。饺饺扬起完美的唇角，放肆地大笑起来，那笑容就好似冬日里阳光般灿烂温暖。
　　太、太可爱了！
　　刘家明的意志力被逐渐击垮，下体的骚动逐渐抬头......
　　「哇，我不行了！」刘家明大叫一声，扑向饺饺......
　　第十六章
　　「你要干什么！」
　　「少啰嗦！」
　　「好痛！」
　　「你别动就不会痛了！」
　　「好难受！」
　　「你别挣扎就不难受了！」
　　「我快不行了！」
　　「什么不行了？」
　　「我快溺水身亡了！」
　　刘家明拿着块小毛巾给饺饺又揉又搓又磨的手这才停住。浑身上下都被白色泡泡包裹住的饺饺，满脸怨气地从水中爬起来，气呼呼地叫道：「你在干什么呀！」
　　「我、我只是想给你洗澡......」
　　「我自己会洗啦！」
　　刘家明心虚地偷瞄着饺饺，他的头上顶着一大团泡沫，连眉毛、鼻头和下巴处也挂上了几小团。刘家明忍俊不禁：「哈哈哈，饺饺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圣诞老人一样！」
　　「你也不想想是谁害的啊！」饺饺越想越气，张牙舞爪地反扑回来：「我也要给你洗！」
　　「嘻嘻嘻！」
　　「呵呵......」
　　「呵哈哈哈......」
　　小小的沐浴间里两个人就这样打闹了起来，闹了一阵，饺饺突然停下来，白白的小脸蛋迷茫地仰起：「家明，你这里怎么热热的？」
　　「哪里？」
　　「就这里。」
　　刘家明猛然意识到身体的某个敏感部位，正被饺饺握在手中。
　　「哇！你在抓哪里啊！」
　　「这里热热的......」
　　「你不要一直捏啊！」
　　「可是这里热热的......」
　　「你不要一直说啊！」
　　「家明发烧了吗？」
　　「我才没有！」哪有人发烧下面热的！
　　「这里从刚才开始一直顶着我......」
　　刘家明翻了翻白眼，好像就要晕厥过去。
　　「家明，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阿姨他们来！」饺饺突地从水中站起身，下半身那个粉红色的小东西「啪」的一声，正巧轻拍在刘家明的脸皮上。
　　刘家明的双眼大睁，看清眼前这团粉色为何物之后，终于鼻血横流，仰倒在水中......
　　刘家明的卧室里，阿姨、姨丈、波波还有饺饺围在他的床前，手忙脚乱地给他扇扇子、掐人中。刘家明的额头上敷了块冷毛巾，鼻子里塞了团棉花球。人中部位布满了指甲痕，头发也被扇得一翘一翘，其状甚惨。
　　面面、大饼等人蹲在床头上对谈。
　　「我们才外出了一会儿工夫，又发生什么事啦？」
　　「好像是洗澡时晕倒了，似乎还流了几滴鼻血。」
　　「据说，他洗澡的时候，饺饺为了吓唬他，也混进沐浴间了。」
　　「哦。」众人面面相觑。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洗澡了。」
　　「哦。」心领神会。
　　沉默一阵之后......
　　「我赌十朵菊花，他是忍受不住饺饺的裸体才晕倒的。」
　　「我押二十根黄瓜，他是看到饺饺的粉红色小乳头才晕倒的。」
　　「我押三十根青马的羽毛，他是被饺饺的魔手刺激失血过多才晕倒的．」
　　老油条微微一笑，以一贯神秘兮兮的口气说道：「没人觉得他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吗？」
　　「哦--」众人顿悟。
　　此刻的刘家明早已清醒，但他不敢睁开眼睛，因为他知道，众位面食大仙们正聚集在离自己的脑袋十厘米远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而自己的脸一定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家明，觉得好些了吗？」阿姨关切地询问。
　　「嗯，感觉好多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晕倒了？」
　　「呃......水温调得高了点，浴室里有些闷。」刘家明只能现编谎话。
　　「哦......没事了就好。」阿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晚上六点左右的时候，一家人围在餐桌前吃晚饭，电视里播放着每日新闻。
　　家中吃饭向来奉行分餐制，每人一份饭菜，刘家明的胃口好，食量大，他的那份最多。但今天，他俨然成了饿死鬼投胎，饭量大得惊人，添了一碗又一碗。
　　阿姨吃惊地问他：「家明，你今天怎么胃口这么好？」
　　刘家明支吾道：「刚才晕了一下......所以，现在特别想吃。」
　　一条有趣的新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阿姨和姨丈别过头，目光聚集在电视屏幕上。
　　就趁现在！
　　面面、阿包、大饼、老油条和万人迷五人组迅速抓起刘家明碗里的饭菜，往各自的嘴巴里塞去。一转眼的工夫，原本堆得如小山丘一样的米饭顿时矮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阿姨和姨丈将头转回过来，目瞪口呆地交替看着刘家明和他面前的饭碗。刘家明干笑得很痛苦，其实他的肚子根本还没填鲍啊。
　　面食大仙们以前都是大摇大摆地逛到饭店餐厅里解决吃饭问题的，但今天晚上不知
　　怎么的，他们空着肚子就跑回来了，晚饭最后也只能在刘家明家的餐桌上解决。
　　这可苦了刘家明，背着「饿死鬼」的恶名，自己还什么也没吃上，香喷喷的饭菜，全进了大仙们的肚皮，唉。
　　阿姨和姨丈首先吃完了晚饭，双双外出散步去了，剩下刘家明和波波两人面对面的坐在餐旁。
　　「波波，你快点吃，我吃了这么多碗都比你快。」
　　「你常我没看见啊，全是面食他们在帮你吃呢。」
　　「有句话尔说错了，我没让他们帮忙，是他们自己抢着吃的。」
　　「他们跑哪儿去了？」
　　「摊说是去调戏王大妈家的狗了。」
　　「阿花？」
　　「是啊。」
　　「自求多福吧。」
　　交谈了几句，波波重新埋头「数珍珠」。
　　这时，他怱然发现自己手中的那只豌有些微妙的变化，好像陡然增大了一圈。他两眼紧盯着碗口，正在纳闷的时候，碗里剩下的米饭一下子不见了。
　　「呀！家、家明哥！」
　　「怎么了？」
　　「我的、我的饭、饭没有了！」波波结巴道。
　　「咦？你怎么忽然吃得那么快了？」
　　「不是我吃的啊，米饭自己消失了！」
　　这下，刘家明才感觉饭碗不对劲了，洁白无瑕的碗侧渐渐泛起黄色的光泽。他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闪现出一个念头。
　　「碗仙，是你吗？」
　　饭碗原地转了一圈，嘿嘿笑了两声：「还是你反应快。」
　　「呜哇！」上次被碗仙又打又骂的波波骤然色变，站起身向后跳开两步，躲得远远的。
　　碗仙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阿姨烧的饭味道不错。」
　　「碗仙，你怎么下凡间来了？」刘家明问。
　　「饺饺他们能下凡，我就不能？」
　　「也不是不能啦，你不会也是偷溜出来的吧？」
　　「错，我可是在主人的授意下到人间来的。」
　　「是肖先生让你来的？」
　　「嗯，肖先生让我来监视饺饺他们，免得他们生出什么事端。」
　　「......他还真有先见之明。」
　　碗仙转了个身，看着波波阴笑：「不过呢，我这次来，还要做另外一件事。」
　　波波见他目光中尽是不怀好意，警觉道：「还要做什么事？」
　　「哼哼，当然是好好『管教』你，帮你改掉浪费食物的恶习。」
　　波波哆嗦道：「这也是肖先生授意的吗？」
　　「不。是我自己要做的。」
　　波波急得双脚跳：「你、你这是以公谋私，公报私仇！」
　　「嘿嘿，你就嘴硬吧．反正我是『管教』定了！」
　　波波又是一阵哆嗦：「你要如何管教我？」
　　碗仙奸笑一声：「明天你就知道了。」
　　翌日，又晚起的刘家明和波波，手里拎着一袋牛奶，嘴里叼着几片面包，匆匆向学校赶去。面食大仙们不知上哪儿玩去了。
　　出门的时候，波波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书包，在书包底部发现了一只黄金大碗。
　　好啊，竟然埋伏在我的书包里！
　　波波气愤地将碗拽出来，三下五除二给锁进了保险箱里。
　　呼，这下安心多了。
　　一上午的时光就在听课、做练习中度过了。
　　中午，刘家明和波波相约一起到学校旁边的餐馆里吃午饭，冬天吃定食，饭冷得快，于是两人便点了两碗汤面。汤面很烫，吃得浑身暖洋洋的，可是满满的一大碗面显然不在波波的肚皮承受范围之内，吃了三分之二的时候，波波吃不下了。
　　「既然你吃不完，让我帮你吃吧。」面碗突然开口道。
　　「碗仙！怎么又是你啊！」波波虽然吃惊不小，但碍于周围那么多人，只能努力保持镇静和克制。
　　「哼哼，你以为那小小的保险箱能锁得住我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我帮你吃面啊，你不是吃不下么。」
　　波波对碗仙的「好意」很是怀疑，默默地瞪着他。
　　「你不说话就算同意了哦。」碗仙一个托马斯回旋，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就把面腕里剩余的面条消灭干净。
　　碗仙的行动显然出乎波波的意料：「你为什么要帮我吃掉剩余的面条，你不是最恨吃剩饭菜、浪费粮食的吗？」
　　「对啊，所以我才要帮你吃完啊。」
　　「你有什么目的？」
　　碗仙笑了起来，绕开波波的问题说道：「不要辜负人家的好意嘛，以后你的剩饭剩菜，我都可以帮你吃。」
　　对于碗仙的话，波波抱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碗仙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帮波波解决剩余的饭菜。
　　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愿意吃自己的剩饭剩菜，可以使自己不再被父母念叨的家伙，波波的内心从敌意到完全不信任再到半信半疑，最后终于打破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接受了碗仙的「好意」。
　　目前，波波就与碗仙共享一个碗，其实就是碗仙的大嘴巴，他对和平共处的现状还挺满意。
　　不知道是不是一到冬天，人的胃口就会增大。近来，似乎除了波波之外，大家的胃口都很不错，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碗仙。
　　「家明哥，最近碗仙的饭量有点大啊。」波波对刘家明说道。
　　「哦？他是不是怀孕了？」
　　「......」他是男的啊！
　　过了几天。
　　「家明哥，今天碗仙趁我不注意，偷吃了一颗我喜欢的藕粉团子。」
　　「偶尔让他吃一颗没关系吧。」
　　之后过了几日。
　　「家明哥，今天碗仙把我爱吃的羊羔肉都吃啦！」
　　「不是还有小排骨吗？」
　　「可我不爱吃小排骨。」
　　又过了数日。
　　「家明哥，不好了！」
　　「怎么啦？」
　　「碗仙最近胃口大得惊人，居然跟我抢饭吃了！」
　　「你不是不爱吃吗？那就给他吃好了。」
　　几天以后，波波面色憔悴地来到刘家明跟前，有气无力地说道：「家明哥，我好饿啊......」
　　「你今天没吃午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