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蝶之1 开篇————一世芳华

袁小蝶问："如果你拿到名册，你会怎么做？"
月满天道："呈给皇上。其它的事我不想再管。"
袁小蝶冷笑："万条人命，你也能说不管？"
月满天沉默，过了一会才说："我做了我该做的。皇上想怎么处理与我无关。"
袁小蝶道："如果我不肯给你呢？"
月满天的眼中忽然射出利光，道："你可以接我三剑。只要你能不死，以后我绝不再找你。"
袁小蝶接不了。绝对接不了。所以他只有沉默。
过了很久。已经到了中午。
天飘起了细雨，如牛毛，如细针。秋风拂动两个人的衣服。
袁小蝶忽然问："世上有几个人接得了你的银河九天？"
月满天的眼中又发出了光芒。他在看着他的剑。他的眼神庄重，而且热烈。
这种眼神袁小蝶曾经在一剑飘雨身上看到过。但是又不同于一剑飘雨。
一剑飘雨看剑的时候，眼中充满了神圣和信仰。就像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在仰望神圣的十字架。他在追求剑术的真理。
而月满天看剑时，眼中是骄傲和绝对的信任。这种神情很像袁小蝶在看他的双手时的神情。他相信自己的剑术，并为之骄傲。这就是他的真理。
同是用剑大家。他们的差别也许就在于：一剑飘雨是剑控制人。剑法到哪，人就到哪。而月满天却是人控制剑。
月满天道："武当剑法，闻名天下已过百年。武当石头道人的剑法堪称当世一绝。"
袁小蝶点头，表示同意。
月满天又道："少林十八般武艺样样卓绝。剑法也是独树一帜。少林求死大师若是用剑，剑法绝不在我之下。"
"那个和尚？"袁小蝶摇头，"那个和尚神经兮兮的。而且我从没见过他用剑。"
月满天冷笑："你以为他真的神经？"
袁小蝶不语。
月满天继续道："西方蓝云母峰有一位不知名的剑客。传闻已经数十年无人能在他的剑下使出十剑。"
袁小蝶道："我也听说过这个剑客。只知道他好像姓羽，还是雨......"
月满天倒了一杯酒。不再说下去。
袁小蝶忍不住问："还有七少爷呢？"
"哪个七少爷？"
"当然是南京闻家的七少爷。"
月满天道："我没有见过他的剑法。只听说他出剑很快。一剑杀人，从未失手。"
袁小蝶问："你觉得他剑法如何？"
月满天淡淡道："他的剑法的确很快。但是杀气太重。剑法太过锋锐，沉稳反而不足。收发不能由心。他的闻家七剑还不到极处。"
袁小蝶点头，这也是他对一剑飘雨剑法的评价。他又说："虽然他的剑法还未到极处，但是他已经是天下无双了。"

孟东楼和唐纵剑守在外面。屋里在做什么他们没兴趣知道。当然他们心里是知道的。而且都是一副幸灾了祸的心态。
忽然，屋里传出一声"救命！"
"是太子的声音！"孟东楼道。
两人立即破门而入。
屋里还是那两个人。只不过位置已经换了。太子躺在床上，被点了穴道。而袁小蝶正坐在桌子上喝酒。一杯一杯的红色的酒，他竟然倒得很愉快，喝得也很愉快。
"袁小蝶？！你喝的是唐门的化功散。你怎么--"唐纵剑的样子很吃惊。
"就凭这个药也想对付我？"袁小蝶举着酒杯冷笑。
"你早就知道这两杯酒都有毒？"
"我要是不装成中毒，这个变态会叫你们出去吗？"袁小蝶指着床上的太子。
"大胆！"孟东楼就要出手。
"你最好别动手。"袁小蝶看着他，"你们的主子中了我的销魂蚀骨散。你敢动手，我就要他死。"
"你不是袁小蝶！"唐纵剑突然说，"袁小蝶不会用毒。你到底是谁？"
袁小蝶一笑，伸手把脸撕了下来。脸当然不可能撕下来。他撕下来的是人皮面具。
"你是漫家的三公子！"
漫点花道："我本来以为袁小蝶在你们手上。现在看来我是白费功夫了。"
"你敢耍我们！"孟东楼和唐纵剑同时向他出手。
漫点花一把把太子从床上提起来，扔过去。
孟东楼和唐纵剑赶紧接住。"殿下。"
就在这一瞬间，漫点花已经飞出窗子，上了院墙。"快给你们主子解毒吧。"
"站住！"一群侍卫围上来。
太子别院当然少不了侍卫和官兵。
漫点花一把药粉撒下去。下面的侍卫就全倒在地上了。
漫点花精通医术，也会用毒。他的师父雪峰姬风雪娘是世外神医。他便是她唯一的关门弟子。
唉。真是世道变了。真的袁小蝶不知去向。假的袁小蝶却到处都是。

其实真的袁小蝶这会正在跟一个人喝酒，在一座很大的山庄里。
--浴桶上插着两根银枪。那四个蒙面人就像抬轿子一样，把袁小蝶给抬走了。
袁小蝶跟没事一样，还在桶里洗澡。只不过就是水越洗越少就是了。
这四个蒙面人的轻功都相当好，抬着一个浴桶在树林里行走如飞。
"四位大哥，我的水漏光了。可不可以麻烦你们替我添点水？"袁小蝶说。
那四个人不理他。
"走了一个晚上了。你们不休息的吗？"
那四个人还是只管走。
"我起码有一百二十斤，你们不累吗？"
但是那四个人就跟聋子哑巴一样，一个也不甩他。
一直把他抬进一座很大很漂亮的山庄，往院子里一放，转身就走。
"喂！四位，你们就把我扔在这了？"袁小蝶叫道。
"有位大人要见你。"终于有一个说了一句话。说完时，他们四个都走不见了。
袁小蝶大声道："是哪位朋友要见我？请出来。我一向不喜欢等人。"
话一落，只听有风声一响。四个人已经飞落在他的周围。
两个年轻人，两个老人。衣服穿得都很好看。
"你就是袁小蝶？"一个年轻的问。
"我是。"
"那你可以去死了。"两个年轻人的双剑马上就刺过来。一左一右，相互配合。不仅速度很快，下手也很狠。他们平时练的就是双剑合壁的剑法。
袁小蝶立即出手。只听"铛""铛"两声，两把剑都从中间断了。
"好功夫！"两人拱手道，"袁大侠，其实我们刚才并不是真的要杀你，只是为了逼你使出蜻蜓点水。"
"王家兄弟的双剑名满江湖。刚才我要是再慢一步，现在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袁小蝶冷冷地。
突然，身后风动。一个老人已经凌空而起，一掌向他劈下来。
一片落叶飘过他的掌前，竟然瞬间碎成了万千粉末，四下飞散！
这一掌的内力绝不少于五十年的修练。袁小蝶才多大？他肯定接不下。更倒霉的是他现在正好什么也没穿，坐在浴桶里。就是想跳起来跑，也不好意思的。
这个老人一定早已算好袁小蝶没法躲，只能接，只能死。但是他想错了。袁小蝶并不是无法躲避，只要他想躲。
袁小蝶的右手已经举起，一运力，竟然往地上一击。整个浴桶都飞起来，直接飞过了院墙。
但是袁小蝶的运气好像不大好。"轰"的一声掉进了一个荷花池。
"我怎么这么倒霉？"袁小蝶从枯荷丛中冒出脑袋。
"袁小蝶？"池边的亭子里坐着一个穿碧叶青色长袍的男人。
这个人大约有三十多岁。穿得很有风度，长得也很有风度。他正在拨一具古筝。
桌子上有酒。酒杯旁放着一把淡青色的宝剑。
"你是......"袁小蝶在看着他。
那人笑了笑，站起来。他的举止身法极有功力。甚至他的人都散发着一种锋利而且寒冷的气息。这种气息绝不是刻意的。他的功力和修为已融进他的人中。他的人就是锋利的刀剑。
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既使他不说话，不动，不做任何事，他只要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一道耀眼的光芒。
那人解下长披风，递给他："袁大侠，请上来。"
"多谢。"
袁小蝶披上披风，把自己脖子以下全部遮住。才坐到他的桌子对面，"请问，你是......"
那人一笑，突然拿起了桌上的剑。这一瞬间，他的周身发出森寒的剑气，眼神锐利如剑锋。
他并没有拔剑，甚至也没有再动。但是他的本身，就已经比剑更锋锐。
"月满天！"袁小蝶一下站起来。
其实他并没有见过月满天，连关于月满天外貌的传闻也没有听过。但是这一瞬间，他已经感觉到这个人一定就是月满天！
天下独一无二的剑客！天下独一无二的神仙岛主！
试问世上除了月满天，还有谁能有这样孤傲的剑气？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剑？
那人没有说话。没有动。没有拔剑。他在看着袁小蝶。
袁小蝶却已经在后退。
这种森寒的剑气，让他感觉好像有把利剑逼在他的胸口，强迫他后退。但是月满天根本就没有拔剑！
他不需要拔剑。他的人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剑。他的眼神就已比剑更锋利。
袁小蝶的手心已经渗出了细汗。但他却笑了笑，说："我们不是敌人。"
"但愿不是。"月满天道。
袁小蝶道："我也不敢接你那招天下无双的银河九天。"
月满天道："世上接得了而且敢接的人，都已死在我的剑下。"
袁小蝶道："所以你没有理由对我出手。"
月满天笑道："我并没有说要对你出手。"然后，他放下剑，淡淡道："请坐。"
袁小蝶坐得可不舒服。世上杀得了他的人并没有几个。今天就正好遇上一个。
"请问，这里的主人是......"
"是我。"月满天道。
"要见我的人就是你？"
"我早就想见你。"
"你是想看我的蜻蜓点水点不点得了你的银河九天，还是为了暴雨梨花针里的名册？"袁小蝶看着他。
月满天没有马上回答。
"连你也是九王爷的手下？"这个问题问得不好。袁小蝶自己也觉得很不好。
倚剑自傲如月满天，也会加入别人手下？
但是月满天的回答更出乎他的意料。"我就是九王爷。"
袁小蝶吃惊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叹气似地问："你想要什么？"
"我要那份名册。"
袁小蝶道："你不像是个贪慕权力的人，因为你已经不缺权力。为什么你还要--"
月满天缓缓道："人在朝廷，也一样身不由己。有些事我并不想管。却是非管不可。"他又看着袁小蝶，"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袁小蝶苦笑。他的确比月满天更清楚，因为他的麻烦比谁都多。
袁小蝶问："如果你拿到名册，你会怎么做？"
月满天道："呈给皇上。其它的事我不想再管。"
袁小蝶冷笑："万条人命，你也能说不管？"
月满天沉默，过了一会才说："我做了我该做的。皇上想怎么处理与我无关。"
袁小蝶道："如果我不肯给你呢？"
月满天的眼中忽然射出利光，道："你可以接我三剑。只要你能不死。以后我绝不再找你。"
袁小蝶接不了。绝对接不了。所以他只有沉默。
过了很久。已经到了中午。
天飘起了细雨，如牛毛，如细针。秋风拂动两个人的衣服。
袁小蝶忽然问："世上有几个人接得了你的银河九天？"
月满天的眼中又发出了光芒。他在看着他的剑。他的眼神庄重，而且热烈。
这种眼神袁小蝶曾经在一剑飘雨身上看到过。但是又不同于一剑飘雨。
一剑飘雨看剑的时候，眼中充满了神圣和信仰。就像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在仰望神圣的十字架。他在追求剑术的真理。
而月满天看剑时，眼中是骄傲和绝对的信任。这种神情很像袁小蝶在看他的双手时的神情。他相信自己的剑术，并为之骄傲。这就是他的真理。
同是用剑大家。他们的差别也许就在于：一剑飘雨是剑控制人。剑法到哪，人就到哪。而月满天却是人控制剑。
月满天道："武当剑法，闻名天下已过百年。武当石头道人的剑法堪称当世一绝。"
袁小蝶点头，表示同意。
月满天又道："少林十八般武艺样样卓绝。剑法也是独树一帜。少林求死大师若是用剑，剑法绝不在我之下。"
"那个和尚？"袁小蝶摇头，"那个和尚神经兮兮的。而且我从没见过他用剑。"
月满天冷笑："你以为他真的神经？"
袁小蝶不语。
月满天继续道："西方蓝云母峰有一位不知名的剑客。传闻已经数十年无人能在他的剑下使出十剑。"
袁小蝶道："我也听说过这个剑客。只知道他好像姓羽，还是雨......"
月满天倒了一杯酒。不再说下去。
袁小蝶忍不住问："还有七少爷呢？"
"哪个七少爷？"
"当然是南京闻家的七少爷。"
月满天道："我没有见过他的剑法。只听说他出剑很快。一剑杀人，从未失手。"
袁小蝶问："你觉得他剑法如何？"
月满天淡淡道："他的剑法的确很快。但是杀气太重。剑法太过锋锐，沉稳反而不足。收发不能由心。他的闻家七剑还不到极处。"
袁小蝶点头，这也是他对一剑飘雨剑法的评价。他又说："虽然他的剑法还未到极处，但是他已经是天下无双了。"

月满天道："你想说什么？"
袁小蝶道："刚才说的那四个人中，有三位是我的朋友。需不需要我请他们来？"
月满天道："你没这个机会。"
袁小蝶道："我有。"
月满天看着他，脸上已经动容。
袁小蝶笑了笑，大声道："两位既然来了，总不会装成没看见，看着我死吧？"
话一落，就有一个道士和一个和尚走进院子。两个人都绷着脸。
"武当石头道人！少林求死和尚！"月满天不禁站起来，脸色已经变了。
"月岛主。"/"月施主。"两人向月满天行礼。
"袁小蝶，你少惹点祸行不行呀？"求死和尚瞪他。
"我没有惹祸啊。是月岛主派人接我来的。"
"早知道我们就不来了。你简直是麻烦精。"
"我们也够倒霉的。偏偏让我们找到你。"石头道人板着脸。
月满天神色已回复如常，道："两位请坐。"
石头道人道："多谢。贫道是方外之人。冒昧打扰，只是为了找一位方外之交。"
求死和尚道："还请月岛主把这个瘟神交给我们。"
月满天道："袁小蝶不能走。"
石头道人道："月岛主想怎样？"
月满天道："我要的是什么，袁大侠心里很清楚。"
求死和尚道："月岛主是不肯给我们面子呢？"
月满天冷笑，忽然一挥手。
只听四面风声突响。瞬间已有几十人飞落在亭外。把亭子团团围住。
这种速度和身法，绝不是一般的高手做得到的。他们每一个都是一流的高手。
石头道人和求死和尚的脸色已收缩，眼神也已变冷。他们已准备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