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天轩眼睛平静无波,俺心里却翻江倒海--天轩是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想,只是面对俺这个瘫子,也许就真的不想了吧!天轩,对不起!俺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傻瓜,小脑袋里整天乱想,等你好了,我会攒到一起赚回来,保证让你几天几夜下不来床,呵呵......"天轩低低的笑着,手慢慢拍着俺的背,一会儿,俺就在爆竹声和天轩温暖的怀抱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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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一大早,车毅就来了。给俺带来了一个大红包,还有很多花花绿绿的从国外带来的水果,另外,居然还有一整套的磁力战士,一下子连城保再模型的,摆了一大桌子--讨厌的车毅,简直把俺当成了才会行走的小朋友了嘛,俺这个郁闷!(鲁西西:错了,你是连行走都不会的小朋友,呵呵......被俺一掌拍飞~~)
车毅掐着俺的脸蛋子,对天轩说:"蹦蹦跳跳的杜水水,一下子成了安安静静的杜水水,还真让人不习惯,不过,这样也好,胖了!"
俺嘟着嘴问他:"象不象招财猪?"
他哈哈笑了起来,说:"要想当招财猪呀,你还得再努力!天轩呀,这水水,当猪养就成,呵呵......不怕肥!"
你说这人,没说两句好话,就开始取笑俺,切!
于是,俺送了两个大白眼睛做为他的春节礼物,他大笑着收下了!
然后,车毅坐回沙发上,端着杯茶,慢慢告诉俺们一个消息--杜子贵父子判了!
他老子以渎职、行贿受贿罪、贪污罪,共判定有期徒刑20年,成为有史以来,被判刑的政府要员之一,也沦为了反贪的典型案例
杜子贵因牵扯出人命案,被判处死刑,在宣判的第二天,就在看守所自杀了,脑袋撞在墙上,颈骨插进了颅腔,当场就死了,而他手下的那几个佣兵,也分别判了死刑和死缓。
车毅最后说:"多行不易必自毙,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可惜,他们不懂!以前,他们太嚣张了,才会有如此的结果。大过年,本不想告诉你们的,但,水水,我希望你放下一切包袱,以崭新的形象迎接崭新的一年!好不好?"
俺看着他,狠狠点了点头。
送走车毅,俺望着蔚蓝的天空,心里竟然没了半点的恨--开始知道自己可能再也不能站起来的那会儿,俺恨不得吃了那人的肉,喝那人的血,是他把一个好端端的杜水水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让俺不敢再任性的去爱,不敢再放肆的索取,不敢再直面自己的未来。但现在,得知他死了以后,俺竟然觉得,那是一个与俺毫不相干的事情,那是一个与俺毫不相干的人,俺的心,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已经一平如水!
摸着那平常跳动的心窝,俺想:虽然,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阻止不了灾难的发生,但我们能够做到,在灾难面前选择坚强。命运给了俺一个这样的安排,那么俺就把它当成一场考验来对待吧,不管,将来俺是否还能再站起来,不管,将来,天轩是否还能一如既往的这么待俺,俺都做好了思想准备。
俺要坦荡荡的直面自己的人生,俺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回头,看着一脸担忧的天轩和天宇,俺笑嘻嘻的问:"明天,俺想去地坛庙会,你们带俺去不?"
兄弟俩齐齐的点了点头!
婚礼
正月十五刚过,俺和天轩,就收到了小尾巴的结婚请柬。
大红的纸上,印着新郎新娘的照片,很漂亮!那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歪了,非要俺这个瘫子当伴郎,俺坚决不干。可他有理由了,他说:"如果你是正常人,我还不敢请你呢,怕你抢了我们的风头,现在嘛,正好!你就麻溜的为我服务吧!"
天轩考虑到俺的身体可能坚持不住,于是就宛转的回绝了,说:"水水,现在大小便都不方便,那么多人,碰了摔了,你肯定会跟着担心的,所以嘛,婚礼我们参加,这伴郎还是免了吧!"
小尾巴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临走,说:"水儿,一直以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你一起举办个婚礼,咱们一起当新郎的,可惜,现在看来是彻底没戏了。所以,等以后你能站起来了,你得重新给我补上!"
俺笑着骂他:"呸呸,说什么呢,你还想再结一次呀,看小媛姐不掐死你!"
他傻笑着跑掉了。
天轩走过来,把俺抱到腿上,说:"对不起,宝贝,让你当成不新郎了!"
俺嘻嘻笑着说:"你还让俺当不能成爸爸了呢,你赔俺!你赔俺!"
"好呀,好呀,那就把我赔给你吧!"天轩掐俺的脸蛋子,切,他们都喜欢作这个动作,讨厌!
看着在一边看热闹的刘天宇,俺说:"那你把天宇赔给俺当儿子吧!哈哈......"
刘天宇扑上来,使劲掐俺的脖子,俺喊:"救命呀,儿子打老子了--"
天轩又好气又好笑的点俺:"你说你,什么玩笑都开,如果天宇成了你儿子,那我怎么办!"
俺咯咯笑着说:"俺、俺不怕超生!"
于是,这哥俩一起扑上来,挠俺的痒痒肉,直到俺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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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尾巴的婚礼真热闹,当俺们赶到饭店的时候,新郎新娘已经到了,小尾巴站在外面迎客,远远看到天轩推着俺过来,高兴的又踹又跳,俺使劲拉住他说:"喂,喂,今天你可是新郎官儿,给俺稳当点,象什么样子!"
他呲着牙,说:"水儿,结婚的感觉,真他妈爽,这么多人都来给哥儿们捧场,有感觉!"
俺白了他一眼,说:"俺们还带来一个大家伙给你捧场呢,看,那边--"
小尾巴傻头傻脑的顺俺的手指看去,一辆红色别克车,头戴大花环,正在那光闪闪的趴着。
小尾巴惊喜的张大了嘴,嗷的一声叫了起来:"水儿,水儿,你他妈太够意思了,妈的,别克耶,我作梦都想有辆车!",又朝里面喊,"小媛儿,小媛儿,快出来看看,别克,水儿送咱们的。"
然后,一大帮客人都围了上来,看着那别克车指指点点,新娘子拖着婚纱也想出来,被伴娘拉了回去。
看着好朋友那高兴的样子,俺眼睛不由湿润了--小尾巴,无论俺在多什么困难的时候,一直是你在身边陪俺的,一辆别克算什么,如果可能,俺想送给你整个的世界!
天轩拍拍俺的肩说:"好了,进去吧,婚礼应该快开始了。"
在庄严而神圣的婚礼进行曲中,苗尾挽着他的新娘,慢慢走上了红地毯,洁白飘逸的婚纱,如天上的白云般轻曼。漫天的玫瑰花瓣妖艳着瓣瓣飘下来,其中一瓣,慢慢飘到俺的面前,俺不由伸手去接住它,细细抚摸。
玫瑰,代表着永恒的爱情吧,而婚姻,会是这爱情最美丽的结局吧。那,俺的爱情和结局将会以什么样子的形式来临呢,是红玫瑰,是香槟酒,是朋友们的祝福?还是......
一只手伸过来,捡走了俺手心里的花瓣,天轩微笑着看着俺,低声说:"宝贝,我们也会有红玫瑰,我们也会有婚礼,那会是一个最盛大的铺满红玫瑰的婚礼,水水,相信我!"
俺点头,天轩,俺真的相信你,俺不相信的,只是我自己!
美丽的司仪站在台上严肃的问:"新郎苗尾,无论贫富贵贱,不论贫穷与疾病,不论困难与挫折,你都会陪在新娘身旁,爱她,保护她吗?" 苗尾坚定的回答:"我愿意!"
而下面,俺与天轩对视着,也轻轻笑着小声说:"我也愿意!"
回来的途中停下车来,天轩推着俺走进路边的一个小公园,走在小石头铺成的曲折小径上,听鸟儿在叫,听人语声远远近近,听阳光的声音,穿过树阴,细细的普照在身上。
俺忽然觉得,如果时间就此停止,让俺与天轩就此成为彼此的永恒,那,应该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吧!
把脸放到天轩推车的手上,俺的眼泪,慢慢流了下来,而天轩,没有说话,就那么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宽容而温柔的目光一直一直望着俺......
熟人一
嫩黄的台灯下,天轩认真的给俺按摩着双腿,一边哼唱着小时候他妈妈给他唱过的歌谣"小么小儿郎呀,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趴在枕头上昏昏欲睡的俺,实在忍不住扑噗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说:"天轩,怪不得你平时总不喜欢唱歌呢,听了半天,俺也没听出你唱的是啥调儿,简直就是一个中西合璧嘛。"
天轩生气了,把手一停,来拧俺的耳朵,说:"我作了多大牺牲呀,赔上老脸,破天荒的给你唱歌,你居然敢笑我,说,怎么罚你?"
俺笑着求饶,举起双手说:"好了好了。俺不笑了,你就是从巴西唱到马来西亚,俺也不笑了,成不?"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每天,天轩都会在睡觉前,帮俺洗澡,然后再给俺按摩两个小时的腿,他说,这是医生交待的,是为了让腿部肌肉不那么容易萎缩。每次看到天轩脸上渗出的汗水,俺就会很难过,他在公司已经累了一天了,回来还要伺候俺这个小瘫子,身体怎么受得了。唉,俺都不敢相信,这个柔情满满的人儿,就是以前那个霸道的刘天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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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阳光明媚,俺被阿姨推着到小区的公园里晒太阳,身后还跟着个门神一样的高大男人,他是天轩请回来的保镖,
天轩说,以后再也不会让以前的事情发生了,要把俺好好的保护起来。你说,谁会再打一个*的主意呀,可惜,俺抗议无效,后面多了一条大尾巴。
俺天天无所事事,这条大尾巴也跟着无所事事,要么坐在客厅里发呆,要么站在门外发傻,要么就看着电视发笑,俺瞅着他就难受,唉,没办法。
今天出来溜弯儿,俺想,大尾巴也会高兴吧,比闷在家里强多了。
一个坐着儿童专车的"无齿之徒",嘴里吐着泡泡朝俺乐,俺也朝他乐,只是没吐泡泡。摸了摸身上,没带糖,怪可惜的。以前的时候,俺去看小肥猪都是要带糖的,小肥猪就会很高兴,俺也会跟着高兴。现在,很少有机会买糖送人了,呵。
阿姨说:"水水,和大吴在这里先玩儿,阿姨回家给你们做饭去。"俺点点头,继续和坐着专车的小家伙对着乐。大吴就是俺那条大尾巴。
一个人走了过来,一会儿看看"无齿之徒",一会儿看看俺,最后,选择了俺,在俺身边站了下来,大吴立马精神了,快步上来问他:"您干嘛的?请离我家少爷远点。"
俺抬头看着那人,然后对大吴说:"没事儿,熟人!大吴哥,你先回家吧,让阿姨多做一个人的饭。"
大吴迟疑着,走了。
然后吐泡泡的"无齿之徒"也被大人推走了!
没办法,俺只好抬头看着那个,熟人!
那人笑着问我:"熟人?我和你不熟吧?"
俺呲着大板牙朝他一乐,说:"熟!怎么不熟呢,俺和你儿子在一起都两年多了!能不熟嘛!"
--那人,是天轩他爸!长得就象是老年版的刘天轩,想认错都难。
俺想过会见到他,但俺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他--明显的弱势嘛,他站着,俺坐着,说话都得抬头看人家。
在一处石椅上坐下,他对俺说:"小伙子,如果不是你和我儿子那点事儿,我想我会很喜欢你的,嗯,是个聪明孩子,长得也漂亮!"
俺赔着笑,说:"现在您试着喜欢俺成吗?俺一定努力争取。"
他歪着头看俺,半晌才说:"如果是以前,也许我会考虑考虑喜欢你,可惜,现在,现在嘛,我不会喜欢一个勾引我两个儿子的男人!"
俺委曲的抬头看他--这关刘天宇什么事儿呀!给俺的罪名也忒悬乎了吧。
熟人二
"别用大眼睛瞪我,杜水水,违约金,是天宇帮助解决的吧,你们如今住的房子,是天宇帮忙买下的吧?那小子的心思,鬼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我这个当老子的。"老头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俺的眼神儿,象看妲己似的。
怪不得天轩有那么多的钱买房子,原来是天宇从中帮的忙,俺还真不知道。
俺以为,自从那晚后,天宇已经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呢,也许是俺自欺欺人吧,俺沮丧的低下了头,说:"俺、俺没想过要一下子勾引您两个儿子,俺把天宇当哥哥,真的,您信俺。"
他笑了,说:"水水,好象大家都这么叫你,做为长辈,我这么叫你,不反对吧?"俺赶紧点点头,巴不得呢。"如果你父亲活着,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吧?"
"比您小几岁!"俺老实回答。r
"试想想,你父亲会允许你领一个男人回家吗?"
"俺爸会揍断俺的腿的!"俺把头低得更低了。
看着俺的老实样儿,老头儿笑了。"水水,每个父亲都是自私的,别怪我,离开天轩吧。"老头又站了起来,俺又得抬头看着他。
"不!"俺坚定的回答,握着轮椅的手,不由紧在了一起。
"水水呀,你爱天轩,对吗?"俺点点头
"那作为爱人,你是想辈子在他怀里受他照顾呢,还是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
"俺也是个男人,当然想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俺作梦都想和俺的天轩,站在一起,不是藤,而是作为一棵木棉树的形状,成为与他共同面对风雨的战友。
"可是,你能和他站在一起吗?事业?家庭?孩子?甚至是夫妻生活,你能给他什么,水水?"老头儿压低了声音一句句问俺,俺无言以对,而心,被这一句句话,炸成了片片碎片
--是呀,除了爱,俺能给你什么,天轩?俺是一棵被雷击倒的木棉树,只配倒在你脚下腐烂、融化、消失......甚至,俺是一条绞杀的藤,慢慢把你缠得死死的,吸尽养份,然后一同死去......
想到这儿,俺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水水呀,你是愿意让天轩作一只飞在天空上的鹰,还是让他作一只在家里照顾鸡雏儿的老母鸡?"
天轩本来就是一只鹰,正因为他是一只鹰,才会紧紧的吸引住俺这只不会飞的鸡雏儿的,可是,俺真的让他变成了一只老母鸡了吗?俺望向老人!
老人望着痛苦的俺,不忍心再说下去了,他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慢慢的说,"水水,放天轩飞吧。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懂事的好孩子,为了天轩,弄到这样一个地步,这,都是我们不愿意看到。但是,请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离开他吧,让他象鹰那样飞翔!我作为一个父亲保证, 我会安排好你以后的一切生活。算一个六十岁老人求你了!"
看着老人悲伤的眼神,俺的泪珠雨一样落下,俺对视着他说:"在俺心里,天轩是无价的,没有任何的要求,能等价交换一个刘天轩。俺不会离开他的,永远不会!不会!"俺急急的调转轮椅,向家的方向奔去,好象,只有回到那里,俺才会踏实,才会温暖,才不会被恶梦吞食。
躺回床上,俺疲惫的闭上眼睛,用泪水把那些炸弹一样的话,一点点从身上剖离开去。却怎么也剖离不开,自己内心对天轩的无限欠疚--天轩,俺这个瘫子,是不是已经所为你不得不承受的负担?是不是,已经成为你不能不牵挂的那根藤?是不是,已经把你变成了一只不会飞翔的老母鸡?你怨恨吗,天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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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敲门问:"水水呀,大吴不是说,有客人来吗?人呢?"
俺勉强笑着回答:"哦,一个远方亲戚,俺把他打发走了。"
不由自主的拿起了电话:"天轩,忙吗?"
天轩很意外俺这时候打去的电话:"水水?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