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猜测到了我的想法,外婆朝我调皮地眨眨眼,想不到她也有这样的表情。太不可思议了,惊讶得我差点下巴脱臼,就听她埋怨道,"别这个表情啊,你外婆我也曾经年轻过!"
外婆虽然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但是却不止一次地托梦於我,最近更是频繁,我不禁疑惑。"外婆,你为什麽不转世,还徘徊人间呢?!你还留恋什麽?"
"千年一轮回,哪有那麽快轮到我,我的阴德还未满呢。今天那个小孩不错呀,你的戒指就是给他的吧,那就好好珍惜。"
"可是他是男的,而且我有女朋友了啊!" 外婆有些惊讶,"你小子有女朋友也不给我知道!"掐指一算,了然地一笑,"那小姑娘是不错,但是你的戒指已经给了你弟弟了,那戒指可不一般。"
"怎麽不一般了啊!算了,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的。不过你既然知道他是我弟弟了为什麽还让我跟他......"声音越来越小。
她掩嘴而笑,"兄弟又怎麽了,何必这麽在乎世俗的眼光呢?我当年还不是和你外公私奔了!"一说到外公,她就有些怅然若失了,"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可是弹指一挥间,就阴阳两隔了,永远并不遥远。所以你真的要好好珍惜这份缘,不过没想到他竟然是金瞳......"
"你想外公干吗不去和他梦里相会?还有,金瞳是什麽?"
"金瞳啊......我也看不透呢。你以为你外公和你一样是仙魂?"她刚说到这里就突然刹住,"完了,说漏嘴了,泄露天机要受罚了!你乖乖忘了,我先走了!" 她伸手在我眉心一点,我便陷入一片混沌之中,什麽感觉也没有了......
□□□自□由□自□在□□□
再次在逸凡怀里醒过来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目光平静得如一潭深水,不起一丝波澜,却又透著水也似的温柔。
我不由自主地吻上他的眼睛,然後离开,看他微微翘起的嘴角,"我们今天去看你妈妈好麽?"
"好!"他应得波澜不惊,脸上却掩不住地透出开心的表情。
从遇到他起,他一直没有要求过我什麽,一直是他在牵就我。我说过要照顾他,到头来却是他在照顾我,有些讽刺,我的确已经习惯他的温柔了。昨天又梦见外婆,虽然记不起外婆对我说了些什麽,但倒是提醒我该去看看逸凡母亲了。他一定很爱他妈妈的,他一定也很想去看他妈妈的,可是我让他在清明节陪我去看我外婆了,他很干脆地答应我,我当时却没有为他想过,实在很惭愧。
这是我第二次来宁波,坐的还是特快列车,还是和逸凡两个人,还是在他妈妈留给他的那套房子歇脚。距上次来这儿已经快半年了,不同於上次,这一次我们不是来玩的,而是来探望逸凡的母亲大人的,而且逗留的时间也比较短。
半年时间,足够让这间屋子蓬荜生灰了,真的,足有半里面厚的灰尘害我们花了半天才打扫干净。看在我们打扫得这麽辛苦的分上,无论如何也得住上一晚。
来之前我们问过爸爸,希望他也能一起来,没想到他说周五那天他已经提前来过了,因为周六,也就是去看我外婆的那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的。看来他还有点良心麽,我和逸凡心里是五味陈杂。
不过这话当儿不知道怎麽被老妈听到了,结果她气冲冲地跑过来掐老爸,"你不是说你那天谈生意去了麽!竟敢骗我!你要好好和我说,我又不会为难你,我也很通情达理的!你这什麽意思?......"他们俩吵得厉害,我和逸凡悄悄退了出去,当时我们俩谁也没想到这件事差点让他俩离婚。
说实在的,我妈的确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关於逸凡和他妈的事儿她也早就放下。更何况死者已矣,她又看逸凡这麽乖巧,甚至有把他收作干儿子的打算。只是老爸有时候的做法实在让她不能接受,毕竟女人还是很喜欢吃醋的,即便对方已经长眠地下......
周一的课是赶不上了,我让仪韵帮我们请假,她很爽快地答应了。她在电话那头情绪似乎很不稳定,我问她怎麽了,她说没什麽。我有些难受,又对她说,你怎麽连让我关心你的机会你都要剥夺,她静默了一会儿,然後对我说她可能会提前离开这所学校,说完就直接掐了电话。她总是这样,电话掐的这麽直接,我想要是哪天我们闹矛盾了,岂不是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逸凡的妈妈没我外婆那麽幸运能够独门独户,她被安葬在公墓,和一大群死人挤在那麽小一点地方,我打趣这儿真是寸土寸金,比杭州的房间还高。幸运的是阿姨那墓的环境比较好,旁边有棵很大的柏树,周围空间也比其他的稍大些,种了好多兰花。逸凡说这位置是老爸选的,花了很大代价。阿姨生前最爱兰花,我和逸凡买了盆蝴蝶兰,去了盆儿给她种柏树底下了--蝴蝶兰喜阴,我们希望它能成活。
树底下还有一株新栽下的君子兰,我和逸凡相视一笑──老爸留下的。记得逸凡告诉过我咱爸和他妈是因为一碰兰花认识的,很俗套的剧情──他们俩都在挤车,咱爸不小心撞到了他妈,结果跟他妈手里的一盆兰花掉地上,盆破了,花也被拥挤的人群踩烂了,理所当然的,咱爸後来买了盆新的赔罪,之後嘛......
从宝幢公墓那儿回来,顺便吃了晚饭,回到家事件还早,但是人已经挺累了,我让他先去洗澡,他问我:"为什麽不是你先?"
我说:"等下你就知道了~"朝他抛了个媚眼。
"回去我就把你送七院去!"他回给我一个媚眼,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了。
听著对面房里传来的水声,心里有些痒痒,我的恶作剧因子开始躁动了。
蹑手蹑脚地走到浴室门前,一扭把手,果然开了──上次来就发现这门锁坏了。浴室里水汽弥漫,入眼白茫茫一片,眼前那个一丝不挂的人影正是逸凡,他洗得很认真,压根没发现我进来。我迅速的窜到他身後,把他眼睛蒙上,贴著他的耳朵呢喃,"猜猜我是谁~~"
他的身形明显地震了一下,恨恨地道:"颜──子──翔!!!"
"知道你聪明,也别喊这麽响啊!"我松开蒙住他眼睛的双手,顺势滑到他胸前,把头埋在他颈窝有一下没一下地蹭著。
可以感觉到手下的身体更加僵硬了。他努力稳住了呼吸,略带无奈,"颜子翔,你这是在玩火!你在玩火,你知道吗!"
"不知道!"在他胸口画圈圈。
他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你给我出去!不然发生了什麽别怪我。"
切,还给我装柳下惠呢,就不信你期待过什麽!"不要。嘿嘿!"
他突然转过来,一股莫大的力道把我撞道墙上,背部是火辣辣的疼啊。他不等我做出"正当防卫"就起身上前,两受分别按在我脑袋两边,右腿抵在我膝盖上,把我死死禁锢住。
"你丫真是个妖孽!遇上你我真的栽了!"他的声音哑哑的。
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慌,只是有点难受──衣服裤子早就被水打湿,全部紧紧地贴在身上。我继续不怀好意地戳著他的胸膛,结果双手被他狠狠抓住,举高按在了身後的墙上。
抬头,挑衅地看著他,他也在看我。我发现他没有带隐形眼镜,双色的瞳孔完美地展现,不同以往,他现在的眼镜,黑色更黑,金色则跳动著熠熠光辉。
看得出神,他的吻就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额头,眼睛,鼻子,下巴......最後才是嘴唇。他的吻很虔诚,他的唇很柔软,轻轻地啃噬,细细地舔弄,力道都控制得恰到好处。不知道他是天生在这方面有特长还是後天勤奋练习,被他吻得有些晕头转向,脑袋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
微微张开唇瓣,把他的舌头勾引进来,感受著他的舌尖扫过我牙龈,感受著他的舌头和我的纠缠在一起。
吻著吻著,就感觉到下面被一个硬物抵住了,我自己的感觉也上来了。时间差不多了,趁著意乱情迷,我一把推开他,跑出浴室,跑进卧室,顺手带上门,反锁。
几乎同时,敲门声响起,伴随著他的怒吼。"开门!"
"不开!"
"快开门!"
"就不开!"
"颜子翔!有种你出来!"
"亲爱的!有种你进来!"
"颜子翔!你混蛋!"
"你不混蛋你自己解决啊!"
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好整以暇地把身上的试衣服剥下来,同时也等著他自动熄火。
等了一会儿,外面没动静了,我把休闲裤也脱了下来,没想到他这麽听话。
回想刚才在浴室的一切,不禁让人脸红心跳,自己真的很大胆,这是赤裸裸的勾引啊,不过这也是确认自己心意的最直接的方式了,我不想让这个问题再困扰自己了。
静下来想一想,刚才和逸凡的亲密接触我的内心的确是没有任何抵触的,反而带著莫名的兴奋,那一个我的确把一切都抛在脑後了,什麽伦理道德都不要了,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和仪韵或在一起,我只有安心的感觉,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的;而和逸凡在一起,除了安心的感觉,还有心动的感觉,不仅感觉自己是被爱的,还能感觉到自己是去爱的。
既然都决定了,那就不用再犹豫了吧,可是我却又开始苦恼到时候怎麽和仪韵解释了。扯出一抹苦笑,刚准备站起来就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然後"哢嗒"一声,门锁开了,门把一转,门也开了──逸凡走了进来,依然一丝不挂。
嘴角抽搐,失算了呀,"你......你怎麽进来了!"
"这是我家,我当然有钥匙啊!"吊儿郎当地对著我邪笑,然後就把我扑倒在床上了。"你逼我的!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妖孽!你别想後悔!我不会放开你了!"
他狠狠地咬著我的嘴唇,我能感觉到血液特有的铁锈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我把他舌头抵出去,用最大的力气推开他,大口喘气,"等一下,我有事要宣布!"
他从上面瞪著我,那目光像极了正盯著自己猎物的猛兽。"快说!我已经没耐心了!"
"那个......颜逸凡!我喜欢你!"
"哦。哪种喜欢?"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喜悦,但是他还是装得那麽生气的样子,咬牙切齿地问我。
我飞快地亲了他一下,"这种喜欢!"
"那我们就算是两情相悦了,所以......"他指了指自己下面,"你要对它负责!它是我弟弟,也是你弟弟!"说处这麽下流的话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那个,我今天还没做好准备,可不可以放过我?下次再补偿你?"
"不行!"
"那我要在上面!"
"免谈!"
"那个谁说过,要断袖就断得彻底,唯有在下面才能尽享其中乐趣!"
"少来!我把这份乐趣让给你!"
"那你有没有一元硬币?"
"干嘛?"
"我们抛硬币决定上下位置吧,你看一元硬币正面是‘1',反面是‘菊花',多够意思啊!我们来猜,谁猜到‘1'就谁在上面!"
"那谁先?"
"当然是我!"
"切~算了,让你次,你先猜!不过得让我来抛!"
"好吧。"
他拿来一枚一元硬币,向上抛起,然後稳稳接住,"要正面还是背面?"
"正面!"
"那我只有背面了!"说著,把手打开,入目的是一朵菊花......
欲哭无泪啊,"你作弊!你肯定动过手脚了!这次我来抛!"
他也欲哭无泪,"算了,不逼你了,知道你怕疼,以後再说吧,下次我不会这麽放过你的!"
"真的?"很开心,又有点失望。
"嗯,但是你得用你的手帮我!"
"......"||||||
那天其实我们本来早就可以睡了,结果一直闹到很晚......
第二天睡到中午,起来发现逸凡不在床上,出去一看,丫躺在客厅沙发上呢。有那麽一瞬间的感动,然後傻不喇唧地问他为什麽这麽折磨自己,他无奈地说,要是昨晚上和我一起睡床上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蹦蹦跳跳了。
想想也是,他什麽人啊,狼人呗!不过我忽略了一个人要变成狼人,是需要某种特殊条件的。
回到杭州,天刚刚好擦黑,在学校附近的路边小吃店里囫囵吞了店东西,赶回寝室挺尸。
刚进寝室就被金靖来了个熊抱,逸凡看了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放出满屋杀气,偏偏某人生来没有自觉,竟然以为逸凡也要抱,结果──人间惨剧还是发生了──金靖同学被无情地pia飞了......
"咦?怎麽没见严寒?"四下里张望,发现整个寝室里就我们仨。
金靖揉了揉背,苦笑道:"他小子的春天到了,桃花运来了,有女朋友了,已经交往两天了。哎,我又眼睁睁地看著一位好战友陷入了爱情的泥潭,却无法伸出双手拯救他,如果可以代替他承受这一份痛苦,我心甘情愿......"
"停!"他唧唧歪歪的本领有增无减啊,功力又精进了不少。"告诉我,今天白天有什麽事儿没有?"
他一脸痛惜地对我说:"哥们儿,你运气实在太好了!今天所有课的老师都点名了,偏偏你没来!你完蛋了,我爱莫能助。"
"哦......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请过假了?"
"我靠,你小子原来有两手准备啊!说,这几天哪儿逍遥快活去了?和女朋友玩的连课都不上了?有没有给哥哥我带点什麽东西?"
逸凡的脸已经堪比煤矿工人了,终於在黑到极点的时候,吼了出来,"纸钱!你要不要!我现在马上烧给你!"
金靖作小媳妇状,"我饿了,我想要吃的......"
哦,我的天啊,才多少一会儿功夫啊,这个世界的人都不对劲了。把一包干吃汤圆扔给金靖,直接浴室洗澡。
第二天,让刘皓懿帮我去纪检部查了下我和逸凡一天没来上课有没有被记过,还好,一切都只是我多心,我不该不相信仪韵的办事能力的。
严寒有了女朋友之後就更显得不合群了,逃课的时间比以前更多了,和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也明显少了,典型的要衣服不要手足的家夥。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挺淡定的人,看来是看错他了,他骨子里是个阴谋家。她的女朋友是我们cosplay社团现在的团花,原来的当然是学姐,不过......他们认识了也没多久,就是前阵子我们社团要表演那会,严寒他天天来,我原以为他是好心地来看我的,现在看来是我错意了,人家看的是美女。
又开始了千篇一律的学习生活,和逸凡一起上的课他每次都会替我抢好位置,不一起上的时候我则会和金靖坐在教师最後面开小差或者睡觉,有时候还是会逃出去泡吧。
□□□自□由□自□在□□□
仪韵这段时间依然来给我们上课,但是一下课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班级的一切事物都是通过手机遥控我来完成的。四月底的时候,她终於约我出去了,我知道是时候坦白一切了,她的事儿,我的事儿......
我们相约在左岸咖啡,一个靠窗的位置,能看见人行道上行色匆匆的人群。
点了两杯卡布奇诺,面对面坐著,气氛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
"我要离开了。"
"什麽时候?"
"五月初。"
"不是说好了这个学期结束的麽?为什麽提前了?日本那边也太性急了吧?"
"不是,我去我爸公司。他那儿人不够,而且他最近身体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