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双性)————痴人梦[下]

作者:痴人梦[下]  录入:01-17

看著面前的楚龙儿面上的表情一幕换过一幕,莞儿简直反应不过来。
楚龙儿到底是怎样的人?莞儿已经被搞糊涂了。
「你若要去告状,我不阻止你便是,但我可不保证,等你告完状,还有那个命在府中待下去。」
凉凉的丢来这一句,才一眨眼,楚龙儿又笑了出来,只不过这回她那温柔的笑容,只让莞儿打从心底的畏惧。
「小姐...小姐,莞儿不想死...莞儿...莞儿不想死...」
莞儿嗑著头,一时间也忘了手上的痛,只是一味的嗑著头。
「放心,只要你照龙儿的话去做,龙儿就会喜欢你,龙儿一喜欢你,说不准你在府中的月俸也能提高...全看你是不是聪明人了。」
楚龙儿笑的温柔,她转身端做在椅子上,手掌枕在膝上,这回,她正扮著温柔淑雅的大家闺秀。
温和的笑容,一向是大家闺秀不可或缺的东西,至少在楚龙儿的脑袋瓜里是这样认为的。
「龙儿看莫言大哥今儿个丢下龙儿跑了出去,说不准已经开始怀疑龙儿了,好像有个名唤小辫子的太监,那个小太监似乎跟他很要好,龙儿绝对不能让一个小官抢走我爹爹和莫言大哥,你想想,若连那贱货最亲近的奴才都出卖他,莫言大哥和爹爹,信谁呢?」
女孩儿在脑中构想著,构想著两个最疼宠自己的男人们脸上出现震怒、受伤、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後将那名小官狠狠的、狠狠的扫出府中大门...那种感觉...那种感觉真的是...龙儿将指头递到嘴边,啮咬著上头形状修饰成弧形的指甲。
光用想的...就让龙儿好兴奋。
「你...过来。」
缓缓的伸出食指,轻轻的朝跪在地上的女子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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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隐透著几丝淡淡的月光,也透出一丝诡谲。
入秋的夜晚带著冷风,跑在长廊上的人影一劲儿的让双手往袖袍里头钻去。
拐入一条曲折的长廊,喘著气停下脚步,小辫子探头探脑的打量著四周,一张脸紧张兮兮的,像是在做著什麽亏心事。
须臾,一只纤巧小手搭上那因去势而显得同女子一般单薄的肩胛,小辫子倒抽了口气,拚尽力气才抑制住差点脱口的尖叫。
心头的情绪就像绷紧的弦般,小辫子僵硬著别过头,在看清来者後才松了口气。
「来都来了就不出声,这样吓人。」
抚抚自己起伏剧烈的胸膛,小辫子嘴上忍不住咕哝著。
「你在念些什麽?」
来者刻意压低嗓音,但还是能从声音依稀辨别出对方是个女人家。
「没。」
撇撇嘴,小辫子在对方冷然的目光下吞回到嘴边的唠叨,谁料颈子忽然一紧,眨眼间自己跟面前的人只剩不到多少的距离。
对方冷然的眼中透著冰冷的杀意,直盯著小辫子,让小辫子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双脚不能自己的抖呀抖的。
眯起眼,来者加重了手下的力道,半晌轻吐出一句,「你来的时候没让人跟著吧?」「没...没,怎可能让人跟?」
哆嗦著嗓音,小辫子被这目光盯著,只觉自己半条命都快飞了。
多疑的又看了他几眼,颈上的力道终於松开,小辫子赶忙退了几步,庆幸著自己的头颅和颈子没分开半寸,正喘著气,面前忽然又伸来了一只手,有了刚才的事做警惕,小辫子没多想,飞快的抱住自己的颈子,没准下一秒被掐,脖子还能黏著头。谁料,那只手只停在自己面前,仔细一看,上头还拎著一包药粉。
「这...这是什麽?」
小辫子愣愣的盯著面前的东西,搁在颈子的双手也没敢松懈。
「愣著什麽?还不接过?」
冷淡的吐出这句,小辫子连忙双手伸过,恭恭敬敬的接下。
不过,将那包姆指大小的药包翻来翻去,小辫子疑惑的歪了头,有些难以理解。
「这东西是...?」u
「这包东西明天一早,你拿去给厨子,同她说是小家伙托人去市集里买来的补药,让楚小姐尝鲜。」
给小姐嚐个味道?这小辫子再怎麽没读过书,都能听出对方是话中有话。
「这东西没那麽简单吧?今个儿要我来这找你就为这事儿?不干!说什麽都不干!」
切!一个大晚上不让他睡觉找他过来,竟是为了这种害人事儿,小辫子气愤的一把将手中的东西扔到地上,想让他在害人,尤其是那打从心底将他当成朋友看得小家伙,没门!说甚麽都没门!
眸色一寒,对方背过身,冰冷的嗓音丢来一句,「在丢下那包白粉後,你等於是放弃了两个人的生命。」
听对方没丝毫起伏的嗓音,小辫子嗅出了一丝不对,他警戒的竖起耳朵,赶紧的追问,「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什麽两个人的生命?」
「别忘了你府外还有个娘亲,膝下还有个弟弟。」
听那平淡的好似在谈论天气般的口吻述说著,小辫子原本气红的脸颊唰的一声霎时苍白,他退了两、三个步伐,半晌才吐出一句,「你想做什麽?」
来者转过身,似乎小辫子的反应全在她预料中,同时打定小辫子十拿九稳定会照自己的话去做,冷著一张面容,双眼撇了撇地上的药包,「你自己知道。」
攥紧了拳头,小辫子盯著地上的东西,面如死灰。
还记得进府那年,他才七八岁,因为去势的身分,让他在府中受尽欺凌,每个人看他的目光全是不屑,只有屋内几个同样是去势的能在一起互吐心事,不过也有去势的宦官仗著背後的台阶,在府内跋扈著,李公公就是个例子。
但就算如此,他们去势後的命简直如同蝼蚁,颜玥是第一个正眼瞧他、会关心他的人,那张小脸...向来只有乾净的表情,没有半点虚伪抑或是心机,这样的人...他要怎麽下手?
但难道要自己放弃家人的性命...那当初忍辱去势的用意是什麽?不就是为了给家人几顿温饱...
「为甚麽你们要这样害他?」
小辫子盯著递上的药包,身体一点一滴的冰冷了起来...。
捡?不捡?
他拿不定主意...
「少管这事儿,小姐的事,你还没那资格过问。要怪就怪那个小倌,不该拉走王爷和莫言少爷的注意力让小姐难过得死去活来,你将东西捡起来,回房去吧!」
背过身,望著前方黑暗路程走去,女子的身影渐渐莫入在黑暗的长廊前。
看著地上的东西,小辫子面如死灰。
他知道,不管他有没有挣扎、有没有选择,一开始他就知道答案。
意边是对自己有恩的人,一边是生育自己养育自己的人...
缓缓的弯下身,小辫子抖著手拾起地上的药包,「...这东西害不死人吧?」
没听见回应的嗓音,小辫子好奇的抬头朝四周看看,赫然发现除了自己,这地方早没了第二个人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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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竹扫把,小小的身影穿过一扇大门,停在落叶满地的院子里。
这里既不是楚龙儿的梅香园,也不是莫言的院落,更不是楚毅的落花院,是个位在府中马厩附近的小空地。
空地上布满著入秋的落叶,火红著一片,这也是小家伙为甚麽会拖著扫把来这里的原因。
打从莫言当著其他下人的面将他抱起,将他带回院落,隔天每个人对他的态度跟前几日有著天壤之别,不只以往会在耳边的閒言閒语全没了,连莞儿也没有在拿竹鞭子打他,更没有要他像之前那样没命的工作,只是要他快快回莫言或楚毅那儿。
虽然他不知道莞儿转便怎麽这麽大,还有莞儿手上怎麽包著绷带,多半跟那两个男人多不了干系,说这些都是废话,重点是,他不想回他们那里。
刚刚从床上醒来,颜玥发现自己又回倒莫言房中,经他向旁人打听,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昏迷了三天三夜,身後的伤口因这几天的修养好上许多,至少没之前那样疼。
见他一从床上坐起身,不一会儿就见一名小太监端著个盘子,上头放著一碗清粥一旁配上几盘小菜,颜玥下了床,几天来没进食的饥饿促使他三两下便解决上头的东西,肚子一填饱,人也有了力气,扭头看看没看见莫言或是楚毅的身影,他便跳下床,匆匆套上鞋後就出了院落。
他不想见到他们,在颜玥那颗小小的脑袋中,既然他们不相信他,就别再对他这麽好。
回到厨房,他找到莞儿,这是他头一次主动找上莞儿,要她派工作给他,什麽工作都可以,至少在这府中,他想做个安分守己的下人,然後存些银两,找个机会跟楚毅赎回当初的卖身契後,他就要带著哥哥离开这儿,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莞儿被他死缠活赖著,顾忌著府内的两个男人,她最後敷衍敷衍的要他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所以他跟一些仆役借了扫把,向厨子大娘打听到小辫子在哪儿工作,便拖著竹扫把到马厩。
「小辫子。」
颜玥小心翼翼的推开马厩的小门,轻手轻脚的进到马厩里头。
厨子大娘说小辫子先前没被调去照顾他,就在马厩喂马。
「小辫子。」
颜玥拉著嗓音喊著,大概的扫了下马厩,除了那几匹马健壮的让颜玥有些畏惧,就只剩下一堆乾草,压根没有其他人的人影。
失望的拖著扫帚出了马厩,远远的,终於让他给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三步并作两步拖著扫帚跑上前,小辫子正低著头,不知想些什麽,口中还喃喃念著一些话儿,好像在说著什麽对不住之类的东东。
「小辫子?你在想什麽?」
颜玥忍不住,小小的指头戳戳小辫子的手臂,蓦然小辫子发出一声惊叫,双眼瞪的老大,一副活见鬼的模样,他激动的反应让颜月吓了好大一跳。
「小辫子,你想什麽?怎麽这样入神呢?」
仰起小脸,颜玥疑惑的打量著小辫子一脸做贼心虚,在心中推敲著种种可能。
「你做什麽什麽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没...」
小辫子搔搔头,平复了惊讶的神情後,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耐。
「还是你被谁欺侮?」
「没...」
「还是说你...」
颜玥不死心,再接再厉的想问出个原因。
「没没没没没没!你有完没完呀?拖个扫把不扫地跑来我这问这些干嘛?」
小辫子钻起眉,语气不善。
看到颜玥那张小脸缓缓垂下,小辫子忽然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他不是要对他这样,只是....
唉呀!心头就是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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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没没没没!你有完没完呀?拖个扫把不扫地跑来我这问这些干嘛?」
小辫子钻起眉,语气不善。
看到颜玥那张小脸缓缓垂下,小辫子忽然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他不是要对他这样,只是....
唉呀!心头就是一团乱!
「话说回来你怎麽会在这?」
昨日厨房发声的事他也听了个大概,照理来说这小家伙不是应该待在王爷或莫言少爷的院落吗?怎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不想跟莫言他们在一起...」
颜玥抓紧手中的扫帚,顿了几下才接著道,「他们不信我。」
「你又笃定我信你了?」
小辫子叉著腰,故意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
谁料他这句话真踩准了小家伙的死穴,颜玥脸色白了白,握住扫把把柄的的小手不觉又施上几分力气。
「唉呀!你别露出那种表情!我...我知道那事儿不是你做的!该死的,我在说些什麽!你可不可以别在这里?我很快就会做出对你...... 」话才刚到这,小辫子的脸色忽然难看了起来,他停了半晌才接著道,「总而言之,你...你别再来接近我了!我很快又变得不是什麽好东西!那!要不我现在给你打,你快快打我几拳。」
说完,小辫子学著人家习武的模样,莫名其妙的蹲起马步,将自己的脸往颜玥的方下凑去。
「我干嘛打你?」
听著小辫子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的一席话,颜玥看著他凑到自己面前的脸蛋,对他的话完全摸不著半点头续。
小辫子没解释,只是闭上眼,咬咬唇一副壮士断腕的语气,「你不打以後一定会後悔的,我不是个好东西,我只是个自私鬼,你要不打...你要不打我,我...算了!我不会说!你快去扫地啦!」
气恼的吐出这麽一串话,小辫子非但没觉的心情好上多少,反而更糟。
他狠狠的瞪了听的一头雾水的颜玥一眼,转身进到马厩喂马去。
颜玥拖著扫帚,不明白小辫子今个儿的反常,不过还是依言,乖乖的扫起满地的落叶。
小辫子没再和他搭上一句话,两人各做各的事,连走时也是小辫子一个人默默离去,小家伙本想上前搭几去话,却被他一脸愤怒的赶开。
弄不懂小辫子反常的模样,颜玥嘟嘟嘴,拖著扫把打算往下人房的方向走去。
方进门,颜玥便见到莫言拿著本书,斜著身体靠在自己那张硬梆梆的小床上。
莫言见到他,马上合起手上的书本坐直了身体,静静的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为甚麽不在房间休息?」
小手揪住衣摆,扯著,拉著,颜玥咬咬唇,抬起头时,那双大眼盈满了不安,「你信我了吗?」
「...我不知道...」
莫言摇首据实说道。
他弄不清楚该信谁,一个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女孩儿,一个是自己打从心底放不开的人儿,要说龙儿就像自己得手心,那颜玥便是自己得手背,几日下来,他里不出一个头绪。
叹了口气,莫言将书揣在怀中,自床上站起身缓步来到颜玥面前,一手摸上那消瘦的面容,「小家伙,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可以不计较,只要你不再犯,小家伙,我们重新开始,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会跟以前一样疼你。」
重新开始?犯错?说到底...答案依旧没变...
失落的颜玥垂下眼帘,觉得鼻头好声酸涩。
「...我好讨厌你...」
一把挥开莫言的手掌,颜玥低下头,声音哽咽了起来,「我真的好讨厌你...好讨厌你们....」
我好讨厌你...
小家伙颤巍巍的嗓音让莫言胸口一阵闷疼,脸色跟著一阵青一阵白,他握紧了拳头,内心的情绪因面前的人儿又开始奔腾了起来。
讨厌吗?在心中细细的咀嚼这字眼,他压根没想过会自小家伙口中听到这句,半晌...他低低的叹了口气,绕过颜玥身侧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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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委屈的脸蛋萦绕在脑海里,挥也挥不去,让楚毅几天下来甚麽事儿都做不成,连迫在眉睫的宫廷猎季也没那心思处理,一叠奏摺堆在面前,动也不想动。
他真看不出来...小家伙那双眼中有任何的虚假,难道是自己误会他?
但若是这样,那不就表示著一切全是龙儿所为?
这根本不可能!楚毅想也没想,飞快的否定掉这层猜测。
依龙儿那单纯的心思,怎麽想得出这样害人,不过到有些可能是府中另其人对小家伙不满,暗地下手陷害。
眼脚时不时溜向陷入自己思绪已经长达三个时辰的楚毅,一旁的李公公弓著老迈的身体,一脸诚惶诚恐的替楚毅磨著墨,殊不知他这墨是磨了多久,两只老手酸的要命,但王爷没说停,他可没那个命停!所有的抱怨只能尽往肚子里吞去...
就在李公公觉得自己得手几乎要跟身子分开时,他眼尖的瞧见书房的木门轻轻得被推开,正想开口斥喝哪个下人没礼貌,就见从那儿探出了张漂亮的脸蛋,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打量过一轮书房,女孩儿这才反身关上门,手上端著一盘桃木制成的盘子,上头装了两碗刚请厨子准备好的冰糖莲子,轻移莲步来到楚毅身旁,娇嫩的嗓音轻唤了声面前的男人,「爹爹...」
楚毅视线移至来者,眼色怔忪,显然没将女孩儿的轻唤听进耳里。
楚龙儿看他走神,心中蓦然窜起浓烈的不满,但没表现在脸上,她垂下眼帘,将手上的东西置到桌上後,才将脸朝楚毅凑近了些,又轻唤了声,「爹爹...爹爹...您听的到龙儿的声音吗?」
龙儿?楚毅脑海中闯进了这两字,细想了好一阵,这才注意到楚龙儿不知何时一脸担忧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当下愣了几秒,一时不知该说些甚麽。
倒是龙儿摸上他额头,一张秀丽的脸蛋漾著满满的忧容。
「爹爹怎麽不说话?是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龙儿替您请大夫?」
女孩儿体贴的话语让楚毅心头一暖,他轻轻的握住贴在自己额上的柔夷,用眼神示意李公公先退下去。
李公公心中大喜,连忙挥袖行过礼,扶著弯了三个时辰,此刻酸疼不已的腰杆一拐一拐的出了书房,留给这父女一个宁静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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