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双性)————痴人梦[下]

作者:痴人梦[下]  录入:01-17

盯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婢,楚毅面上怒形於色,语气益发凛冽的道,「你还有那心思管别人?两天前我要人去京城有名的药铺子一间间查帐,终於让我找著那药的出路,一匙就要价三十两白银的药,小家伙那儿来的钱买那些东西?就连我拨给他的银子他都花不到二两,大夫也声称是见著一名女孩去买,莫不是你所为?还有小辫子,先前有个下人挨了几百个板子都没见他丧命,怎麽小辫子挨个区区十几个板子就一命归西?先前我是信龙儿,没注意这事情破绽百出,你倒还有那个骨气出来承担?好!你要扛责任,我全让你扛著!」
话落,楚毅挥手又招来几名下人,一声令下道,「将人拖下去,照小辫子当初受的棍杖行刑...不!就照小辫子原先数目的两倍行刑,动完後将人丢去柴房上锁,一个月不得出柴房半步!」
一听要被送去那鬼影幢幢的柴房,筱婵面色霎时惨白,她颤抖著唇瓣,却想不出个法子替自己脱罪,一旁的楚龙儿听楚毅这残酷的指令,不禁也被吓傻了眼。
「爹爹...爹爹你说甚麽?让筱婵受小辫子的两倍刑罚!那可会要了筱婵的命呀!爹爹!龙儿求求您!求求您从轻发落!筱婵受不住这样的折腾,她会死啊!」
楚龙儿嘶哑的嗓音呼喊著,那粗劣难听的音调让楚毅忍不住蹙起眉,他瞪像眼前两名面有难色的下人,又是一声怒斥,「方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还杵在这儿干嘛?」
「呃、奴才遵旨!」
被楚毅这样一瞪,两名下人总算认清了面前的男人有多麽认真,他们连忙将楚龙儿和筱婵带离了院落,等人全都离开後,院落一下子回复了寂静,楚毅一张冰冷的面容霎时涌上的疲倦,他愧疚的目光盯著後门好一会儿,这才突突摸摸的动起脚步。
拖著沉重的步伐来到了河边,远远的,就见莫言一脸失意的站在那湍流的河川旁,低著头,也不知在瞧些甚麽。
「方才...我让人调些人手去打捞了...」楚毅方走进,就闻莫言失落的嗓音。
莫言愣愣的望著面前暴涨的河川,脑子里全是小家伙那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无时无刻挂著满足笑容的脸蛋...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教小家伙习字的模样,那时,小家伙可兴奋著,只是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就笑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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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教小家伙习字的模样,那时,小家伙可兴奋著,只是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就笑得开怀...
他还记得,第一次对喜家伙说喜欢,那张小脸胀得通红的模样。
他还记得,小家伙捧著心窝来到自己面前,一脸苦恼的对自己说著那不算告白的告白。
那般自然、那般不作做,那般单纯的小家伙,却让他们一次次往死胡同里推去。
他们从没试著站在小家伙的立场想过,想过他的委屈、难过、孤立、无助,他们只站在楚龙儿的角度,照著楚龙儿的计画去伤害。
「你骗人...你说...你相信我...」
那日在梅花院,小家伙哽咽的嗓音饱含著指控,至今竟萦绕在他耳边,一声声敲在他心上,久久挥散不去。
是阿,想当初,是自己在小家伙耳边承诺著保护、承诺著喜欢、承诺著相信,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自己亲手抹杀了小家伙的信任。
「我早该想到,小家伙不可能背叛我们...」
楚毅垂下脸,同莫言一起注视著水面,别於方才冷冽的嗓音,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哽咽。
「恩...」
莫言嗓音轻巧巧的应了声,眼眶不禁浮上一层湿润。
多久没过这种感觉了?从脱离了孩童的年代,一个身分贵为王爷,一个身分贵为御前大夫,一个男子汉,他们必须顶天立地,辅佐皇室扛起整个天下。
有多久了,早忘了流泪是什麽样的滋味儿...
秋风抚过,河川岸上,月娘倒映出了两条颓丧的影子,轻轻的斜印在水面上。
依稀能见得一抹影子,用袖袍遮住了湿润的面容,一抹则是仰高了颈子,贵为王爷的身分,不容许他轻易落泪。
悲伤、难过、愧疚,在多的言语都不足以形容两人的心情,但再多的悔恨又有何用?

纵使两人有再多的悔恨....也换不回那抹曾经拥有过的纯真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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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语花香,群树环绕,涓涓流水,这般美景或许只能在这彷若世外桃源的梧桐村里头见著。
「呦~喝~喝、呦、哈~」
但这世上终究有人不懂欣赏其个中乐趣,正用那一声声不成调的曲子狠狠的扰乱这片祥和,原本高踞枝头的鸟儿也被这鬼哭神号般的嗓音给吓得魂飞魄散,纷纷
争相做鸟兽散去,而发音者还浑然不知自己的魔音带给这美景多大的骚扰,反加大了嗓音,一副十分乐在其中的模样。
沙沙的两声,伴随著那声声凄厉的嗓音,只见一名身材高壮,面貌却极具斯文、俊秀的男子肩上扛著约莫有半个成人般高,足可容纳两个三、四岁小孩儿的水缸,踏著稳健的步伐朝著面前的河流走去,照他一身素白衣裳和那俊秀的面容,让人一眼就瞧出了他的身分,不就是梧桐村唯一一间武馆里头,胡老爹的大徒弟,林卿。
咚的一声,林卿一把放下水缸,明明就是重达十几公斤的水缸,这样拿上拿下却不见他喘过一下,要知道,比起那胡老爹平时训练他的花招,扛这水缸还是个基本。
不过虽用不上多少力气,但被莫名其妙给派来扛水,这口气林卿可咽不下去,要知道,这明明是吴仪那兔崽子该做的工作,也不知胡老爹发了哪条神经,听吴仪早上嚷著肚疼,照那模样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假的,胡老爹竟傻傻的信了,亏自己还崇拜他那麽多年,自己绝对是给蛤蛎糊了眼睛!
要知道,扛这水缸不费力,但武馆是在梧桐村的村头,这溪流留偏位在梧桐村的村尾,走过来可需花上几个时辰,啧!吴仪那兔崽子,也不想想他昨日好容易才说服隔壁的花姑娘同他今儿个上市集晃晃!要是让花姑娘等的不耐,他回去定要先剥掉那兔崽子一层皮!
林卿在心里想著、骂著,越想怒火越高胀,越不甘心!
弯腰在河边,林卿掬起一瓢水往脸上波去,脑袋瓜里不禁浮现花姑娘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粉色的脸颊上还挂著两个不深不浅的酒窝...想来那花姑娘也算是村里属一属二的美人儿,多少人去她家搭过就没见她理过谁。
原本高胀的怒火忽然间灰飞烟灭,反而越想他是越兴奋,忍不住得意的呵呵笑出声,林卿接连著又掬起几瓢溪水往脸上波去,却洗不掉那越来越难眼是的笑意。
改天等自己有个能力养家餬口,定要快些去跟花姑娘提亲。
在心中暗自策画著未来,林卿拖过身旁的水缸就往水中捞去,眨眼间水缸内已装满了满满的溪水,他反手将东西扛回肩上,正打算往回走时,却瞧见溪头好像飘了个什麽东西,那模样又不像甚麽落叶草木,反而到像极了...
虽说习武之人是不怕甚麽鬼怪,但见那起起浮浮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心头的好奇,将肩上的水缸咚的一声丢回地上,三两下退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哗啦一声身手矫健的跳进水中,往那不明的漂浮物游去,没几下便将那东西给拖上岸,定眼一看,这才发现那哪是甚麽不明的漂浮物,分明是个小姑娘...
啧!不过看这身段、这脸色,看样子可能是某个大户人家底下受虐的小丫环,这小丫环定是受不住主人刻薄逃出来,然後一个不慎落水,不过...也不知还有没有气、能不能活,要不要带回去给胡老爹瞧瞧?
不对!林卿蹲下身子,轻戳了几下那张削瘦的面容,转而想想,要是胡老爹知道自己带了个死人回去触他楣头,不将自己给剥了层皮下来才怪!
但,要是这小姑娘其实没死该怎麽著?不就成了自己间接杀了人了?
这也不妥那也不妥,想来想去林卿就没想出个法子,一双眼在对方身上溜上溜下,最後停滞在那紧紧还住胸前的手臂。
怎麽?逃跑还不忘带家当呀?这样想著,林卿忍不住伸出手扳开对方还胸的手臂,这才注意到那小丫环怀中搂著一只极为罕见的雪色白狐。
「不会是偷了这东西丧命的吧?」
伸手戳了戳那白色的小东西,林卿一把提起,将那没了生气的白狐抓到自己面前,看这身白毛价值不斐,若是做成披风送给花儿...,想到这儿,林卿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他已经可以想像花儿那副惊奇的面容了。
就看在这小东西还值不少钱,林卿一手捞起地上的小丫环,将小狐搭在丫鬟的背上,另一肩扛起水缸,重新扯开嗓音朝武馆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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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武馆,林卿便见到吴仪两手挑著水桶,就著双腿微弯的姿势立在武馆大门前当门神,从那布满豆大汗水的额头看来,定是站了不少时间。
猛然想起几天前吴仪这兔崽子好像弄碎了胡老爹价值不斐的骨董花瓶,霎时林卿忽然了解为甚麽胡老爹会发神经要自己扛水去,看吴仪一双怒目扫向自己,林卿心头可畅快了不少!
不过他可没那个时间上去调侃对方,想到肩上还有个沉甸甸,也不知还算不算是个人的小丫鬟,他一手上下水缸,扛著人进到厅堂扯开嗓子就是一阵狂吼。
「胡~老....呃!」
这个爹字还来不及出生,就被一只从厅房不知某处飞来的黑鞋给砸了个嘴巴子。
「老你个头!没见老子睡觉吗?」
胡老爹一张老脸横眉怒目的走了出来,对著面前捂著脸蛋唉呦唉呦直嚷嚷的林卿又是一个暴栗子。
林卿莫名其妙挨了这顿打,心想胡老爹性情就是古怪!也不想想别人可是有急事的!虽被打得无辜,但那口气却只能往肚子里吞,反正这麽多年相处下来,他也习惯胡老爹时不时的动手动脚,想当初,自己刚进武馆还是稚嫩少年,只要胡老爹一个不顺心,自己准被打个三天三夜下不了床,要不是有胡老娘在....
「做啥动手动脚的?卿儿这孩子刚提水回来,你就给他脸色!」
说人人到!只见胡老娘手上端著一碗甜汤圆,一脸不高兴的走进大厅。
见到胡老娘来,胡老爹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一下子便大放异彩,漾开灿烂的笑容朝胡老娘那边靠去,讨好似的替对方接手过上头的东西,贴心的上前拍了拍厅堂上的椅子,等确定是一层不染後,这才小心翼翼让胡老娘坐到上头。
可别听大夥儿都称胡老娘,其实胡老娘一点都不老,这胡老娘词儿只是配著胡老爹喊的,其实胡老娘那张容颜说起来可算是出水芙蓉,说实在点....梧桐村里所有的少女和她比皆是相形失色,不过话虽如此,胡老娘的追求者一向只敢远观不敢向前,谁不知道胡老娘是胡老爹的妻子,而胡老爹拳脚甚是了得,记得先前有个公子哥儿想调戏胡老娘,手还没伸出去,就被胡老爹给打了个半死不活,差点连底下的家伙都没了,要不是胡老娘及时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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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儿想调戏胡老娘,手还没伸出去,就被胡老爹给打了个半死不活,差点连底下的家伙都没了,要不是胡老娘及时拦住....
不过话说回来,林卿忍不住多望了胡老爹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那场景怎麽说就是不协调,真是摸不透为甚麽胡老娘会喜欢胡老爹,明明两人年岁就差这麽大截!
「对了,卿儿,你肩上扛著甚麽?」
胡老娘方坐稳了身子,便注意到林卿肩上沉甸甸的东西。
听她这话,林卿这才想起自己还要救人,他连忙将肩上的丫鬟改成抱在手上,往胡老爹、老娘面前递去。
「胡老娘,这是我在河里头发现的小丫鬟,想带回来让胡老爹看看断气了没。」
见林卿将手上的东西的递过来,胡老爹面色霎时垮了下来,他慌忙捂住胡老娘的双眼,对著林卿那不知死活的举动咆啸著,「你快快给我拿开!要是这死人触到娘子楣头,老子我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相较胡老爹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胡老娘倒是显得镇静,她不耐的拍拍胡老爹捂在自己眼上的双手,「你手给我松开!搞不好那丫鬟没死!」
「不行!」
胡老爹大叫著,一副死都要保护胡老娘不受到一丁点儿伤害的模样,「娘子!这不乾净的东西你别看!看了反触了些楣...唉呦呦呦!」
话还没说完,胡老娘已经没那个耐性听,一个反手就将胡老爹给打了个老远,那俐落的手劲儿虽看过许多次,但还是让林卿惊奇不已。
虽说胡老爹武功了得,但其实说穿了,那些只敢远观不敢向前的公子哥儿最怕的还是胡老娘那毫不留情的手劲儿,要知道,被那手劲儿打上一掌没死也剩半条命!
「你人抱过来我看看!」
暂时没了胡老爹的骚扰,胡老娘连忙叫林卿将人抱到自己面前,她反手把了下脉,连忙朝还在一旁自怨自艾的胡老爹挥挥手。
「你快些过来!这孩子还有救!」
胡老娘一向爱好救人,探得对方脉向还有些微弱的跳动,连忙出声招呼胡老爹。
但方白才被一掌打飞,胡老爹这回岂会那麽好说话?一张老脸布满了阴郁望向胡老娘,就是没那个向前的意思。
「胡老头,你没听我叫你吗?」
胡老娘见对方迟迟不肯向前,忍不住轻皱秀眉,责备似的瞪向胡老爹。
「你刚刚打我。」
胡老爹被那目光一看,登时像个小孩儿般委屈的垂下头,老眸含著一双泪水,模样看的林卿胃部一阵翻搅,差点当场就吐了出来。
胡老娘责没什麽反感的模样,只是对胡老爹挑在这关键闹别扭显得有些不开心。
「胡老头,你到底过不过来?」
撇过一张老脸,胡老爹嘟起嘴,俨然一副只要胡老娘不对她道歉,他就觉不会上前的模样。
「胡、老、头!」
胡老娘耐性尽失,她气得站起身子,转身蹬蹬蹬的进了房里,没在和胡老爹说上一句,胡老爹一张老脸也垮了下来,林卿则是站在一旁等待著胡老爹下一步的动作,反正这戏码不是第一次上演了,照理说,胡老娘进到房间的一见是便是...
才想到这儿,林卿後脑勺就被一个绣花枕给砸了个正著,胡老爹见林卿被砸,老脸更是难看。
「胡、老、头,你要是再不将人救活,你今晚休想同我睡!」
老脸绷了几秒,林卿无辜的搔搔脑袋,没半晌,就见胡老爹唰的一声自的上坐起身,俐落的自地上抱起那丫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房间,嘴上直嚷嚷著,「娘子!老子救、老子听你的救人,不过你别气坏身子,气坏了老子我会心疼!」
「....」
林卿捡起地上的枕头,虽说对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不过胡老爹这狗腿的模样还是让他觉得丢了些他们大男人的脸。
拍拍地上的尘土,照胡老爹这种常跟阎王抢人的医术,这小丫鬟定是能活了,既然这儿没他的事,林卿索性将枕头放在椅子上,转身匆匆的出了武馆,打算找花姑娘逛市集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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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午後,胡老爹打算皆同胡老娘去外头晃晃,但顾虑著床上的小丫鬟,所以唤来林卿看人。
林卿方进到房间里头,就见昨日那丫鬟一脸苍白,气色并没好上多少,忍不住询问一旁整副心思全悬在胡老娘身上的胡老爹,「胡老爹,这丫鬟脸色坏成这样,你实话实说,人是不是被你医死啦?」
才刚问完,头上就招来胡老爹一巴掌,因顾虑胡老娘在场,胡老爹收了不少力道,但打在脑袋上的力道还是让林卿唉唉叫了声,「你怀疑老子的医术?你行啊!你了得,你自己医去!」
「做啥动不动就打卿儿?」
胡老娘瞪著胡老爹,收回手,胡老爹一脸谄媚得靠向胡老娘,柔声解释,「娘子别生气,老子这是在教他甚麽话该说甚麽不该说,才不会日後出去吃亏,好了先别说这个了,娘子,你看等会儿咱们先去替你添几件衣裳好吗?还是....」
胡老爹边说边将人拉出了大厅,胡老爹谄媚的嗓音渐行渐远,渐渐的,偌大的房里只剩林卿面对著面前的丫鬟。
他弯下身,开始仔细的看起那苍白的面容,嘴上忍不住喃喃自语,「没想到你这丫鬟命能这麽硬,我看你也落水一段时间了,可能是从上游被冲到这儿来的,没想到竟还救的活,不对、不该说你命硬,该说是你运气好,遇到胡老爹那怪人,要知道胡老爹那人虽怪,遇到胡老娘又没个志气,不过那身功夫、医术可了得到家,不过这麽说起来,你能活也没个稀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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