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之上————夕风神

"认错人？哈哈，你是想要这样吧。我不再认你，你就可以离开了，是吗？你以为有这么容易吗？就算你不是我的哥哥，我们也有关系！有关系！没有人比我们关系更深！"
钟凌打了个趄趔，摇摇晃晃地走近徐璟如，一把抓住徐璟如的肩膀。他的手是那样用力，手指甚至好像深深地嵌进了徐璟如的皮肤之中。徐璟如吃痛，倒吸一口冷气，"钟先生，你喝醉了！"
"我没有喝醉......一喝醉就会睡着了吧？你就可以悄悄地从我身边溜走了？你已经溜了一次，你以为我会再让你从我的眼皮底下走掉吗？告诉你，别妄想了！你是我的！一辈子，一辈子都是我的！我的！"
徐璟如忽然从心底涌起来对这个男人的一股深深的同情。即使是再强势的男人，在失去了所爱之后也会发疯的吧？虽然这个爱有点扭曲=。= 而且为什么他也是同性恋......还乱伦......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前卫了......
徐璟如尚自在胡思乱想，眼前的那个男人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开来。徐璟如一僵，以为自己看错了也听错了，可是钟凌的脸真实地在眼前晃来晃去，想假装没发生也很难。
没想到人发起酒疯来这么可怕......明明在没喝醉的时候看上去又沉稳又精明......
钟凌一边哭，嘴里一边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不要离开我......"他说，"不要离开我......哥，我爱你......好爱好爱你......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旁边已经有人在向他们看过来了。徐璟如满脸黑线，不知道该怎么躲避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幸好韩丞听到响动也跑了过来，在看到钟凌的哭相时倒抽了口气。
"天呐。这可太夸张了。"
向他和钟凌一起玩到六岁，那个时候这个人已经充分显示了他的腹黑个性，最热衷的事业是捉弄人，当然也会因为讨打而被大孩子追；可是不管身上挨了多少拳头，却一次都没有哭过。
这一回......是哈雷彗星终于要撞地球了吗？
韩丞低声叹着走上前，一把接过钟凌向下呈瘫软趋势的身子。徐璟如陪着他们一起走出花园，一路上不停有人表示关心，韩丞只好一路不断地解释，"他喝醉了......嗯是的，可能最近压力比较大......"
开玩笑！他干吗帮这个家伙整理后事！......不过算了，反正是钟凌出丑......
而此时此刻的钟凌，陷身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在他睡过去的一刹那，他仿佛看见了那个人微笑着的脸。他的语气安稳而宁静，他在说，少爷，我回来了。
我不会再离开了。
恩，那就好。钟凌想。那就好。哥......颜真。

23 因为
韩丞打了个电话，让钟家的人过来把钟凌接走。等那个烂醉如泥的家伙上了车以后，韩丞本来准备和徐璟如就这样一走了之，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韩智野在身后响起的声音。
"韩丞，不留下来住吗？"
韩丞回过头去。他的父亲一脸例行公事的表情，淡漠而陈旧。
"我想我大概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韩丞顿了顿，"况且没几天我就回去中国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韩智野的儿子回来了，理所当然应该住在韩家。而且老太太说有事和你说。"
"是吗？"韩丞微笑，"她找我会有什么事？我怕留下来反倒叨扰了她老人家的日常生活。"
"我想应该不会。"韩智野稍嫌不耐烦的皱起眉头，"韩丞，别忘了你是我的儿子。你还想我们父子两个人这样站在大门口讲话讲多久？我可不想让人看笑话。"
韩丞看向四周。现在已经大约九点多钟，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因为韩老妇人需要充足的睡眠时间。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后花园走出来，走过他们身边，偷偷地用眼神打量这一对父子。
"哈，闹了半天，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的面子。"韩丞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也罢，住下来也好，倒省了我的旅馆费。不过。"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徐璟如，"他也要和我一起住下来。"
韩智野用余光扫了扫徐璟如，想了5秒钟，说道，"好。"
韩丞见他点头，就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先打了个电话去原来住的宾馆，吩咐他们把行李送过来，然后毫不避讳地拉起徐璟如，绕过韩智野向另一边的楼梯走过去。韩智野在他们身后冷冷地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低声轻喃道，
"废物。"
***
韩丞住的房间是在主楼左端的侧楼。韩萦以前住在他的旁边，不过自从她把她自己嫁出去以后--虽然现在又恢复成单身--就带着薇薇住在皇后区，平常不是没事也不会跑来曼哈顿，所以那间房间一直空着。
宾馆的人把行李送来了以后，韩丞就把徐璟如的行李放进了原来韩萦的房间。徐璟如有些担心地道，"这样没关系吗？我可以去住客房。"
"没关系。"韩丞展颜一笑，"我不习惯你不在我身边。"
徐璟如为韩丞的这句话红了红脸，随即帮韩丞铺起床来。
"那个，"他想了想。说道，"你和你父亲，一直关系都是那样的吗？我以为你们只是普通的关系不好。现在看起来，完全像陌生人一样......"
"其实我们就是陌生人。"韩丞无所谓地耸肩，"整个韩家，除了韩萦以外，我一概都不想相处。"
徐璟如看看他。韩丞紧抿着嘴唇，表情淡定。徐璟如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家庭冷淡成这样。这是抱定了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的呢？
"你不明白。"韩丞忽然说道，"他并不爱他的妻子......我和韩萦的母亲。甚至在她的葬礼上他都没有出席。"
徐璟如看着他，不说话。
"那时候他一不小心让母亲怀了孕。他有另外一个喜欢的女人，却不得不在社会的压力下娶了母亲。母亲的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可是那个时候那个女人也因病去世了，他认为这都是母亲和我们的错，拖延了他的幸福。所以他一点都不喜欢我和韩萦，若不是法律上的关系，我们早被他驱逐了。"
韩丞抬起头来。他伸长手臂，拥住徐璟如。徐璟如的头发散发出淡淡的橙子香波的味道，让他分外安心。
"我原本不相信那些所谓的爱情。可是我却爱上你了。璟如，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徐璟如也伸手拥住韩丞的背。他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顾虑。他只想和这个男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好。"
韩丞吻住徐璟如。两个人相拥着倒在床上。月光如水滑进室内，银练般缠在他们两人的身前身后。轻柔的呻吟和粗重的呼吸声交相叠错，有淫靡的口舌绞缠的水声逐渐响起。这一刻，他们只想好好地接吻，相濡以沫。
这真是一个很好的词。
韩丞褪下徐璟如和自己的衣物，胸膛赤裸着相贴。敏感中心在肢体接触件不断摩擦，韩丞一边在徐璟如的全身膜拜般的亲吻，一边探手握住他半勃起的下身，技巧地抚摸。欲望在身体内部翻腾，叫嚣着想要冲出，想要全数发泄在身下的男人身上。疯狂地占有他。
其他已经毫不重要。
韩丞把徐璟如翻过身，然后一个挺身冲进徐璟如的身后。没有经过任何润滑和开发的后穴立刻紧紧地收缩，缠住韩丞的攻势。徐璟如被他鲁莽的动作弄得疼痛不堪，却又不敢大声叫出来，只好咬住下嘴唇，品尝属于自己的血腥味。
"抱歉......"韩丞沙哑着喉咙道歉，手绕到徐璟如的前方套弄他因疼痛而萎靡的分身，趁着后方稍微放松之际，挺起腰又是一个冲刺，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他温热的甬道。
徐璟如终于忍不住失声惊叫。韩丞扳过他的脸。安抚似的亲柔吮吸，下体却不受控制地大力抽插。他的禁地温暖异常，诱惑着他一轮又一轮仿佛永无止尽的进攻。徐璟如慢慢地也在体内涌起一股难受的快感，口中开始抑制不住的轻微呻吟。
达到顶峰的那一刹那奇异无比。前后交叉的快意在两人身上电流般的窜动，韩丞用力地挺身，顶端刺到徐璟如的某一点上，徐璟如加了一声，被榨干一般的先颤抖着射了出来，韩丞随后也在他的体内爆发。
窗外忽然响起了烟火的声音。五彩斑斓的烟花在沉沉的夜幕中盛放，带着鲜明的对比感夺人眼球。韩丞模糊地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放着烟花的日子，母亲虚弱得躺在床上，嘴角却绽开美丽的微笑。
"我和他，总算可以结束了。"她说，"小丞，你一定要得到幸福啊。"
我现在得到幸福了，妈妈。韩丞又和徐璟如吻在一起，唇舌被唾沫沾湿。我得到他了。我知道我们不会被人祝福，也许全世界都会和我们为敌。可是我爱他。他也爱我。我想这就够了。
是吗，妈妈？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最难找到的，就是爱啊。

24 转弯
韩丞早晨被鸟叫声吵醒，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往旁边一看--徐璟如不在他的身边，他呆了呆，然后听到房间里浴室传来的响声。随后徐璟如下身围着浴巾就走了出来。
他的上身布满了暧昧不清的红点，还没有擦干的水珠从锁骨上滴下来，要命的性感。韩丞瞪大眼睛，啧啧两声，下体一阵骚动。
徐璟如一见韩丞已经醒过来，不由吓了一跳。她从来都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暴露身体，尤其是在韩丞面前--更何况他脸上还露出一阵色迷迷的神色。徐璟如连忙拿出来一件T恤胡乱套上，才向韩丞展颜道，
"你醒啦。"
"嗯。你起得真早。"韩丞看徐璟如穿上衣服，心知此时自己如果像饿狼一样扑过去的话一定会被鄙视；只好卷起被子走向浴室。水冷冷地冲向身体，慢慢浇灭体内攒动的不良火焰。等到洗好一切出来，徐璟如已经穿戴整齐，正想开门出去。
"去哪？"韩丞开口问道。
"回我房间。"
"回去？没关系的吧，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好。"韩丞背对徐璟如开始穿衣服。
"可是这样不太好。"徐璟如面露难色，"总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和你昨晚在一起睡吧。"
韩丞闻言一愣，许久才反应过来，噗哧一声笑了。"你真可爱。"
"什么？"徐璟如微愠，"我可是很认真在烦恼啊。"
"那你没有想过现在这个时候，"韩丞指指墙上的钟，"我家的佣人大概都早就起来了吧。"
"那，那怎么办？"徐璟如脸色苍白，"早知道，早知道昨天就......"
"不行不行，禁欲是不好的行为。"韩丞故作正经，见徐璟如脸上一副紧张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一边笑一边搂住他的肩膀，"我早就想好了，笨蛋。我为什么非得让你住我隔壁？那可不仅仅是因为我太想你......"
他把徐璟如带到墙上的落地镜前面，献宝似的向徐璟如挥挥手，然后抓住镜子的边框，向左边推过去。
一扇门现了出来。
"咦？"徐璟如惊讶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时候韩萦和我一起请人在这里装了一个门--当然是在我爸和我奶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这几年佣人不知换了几批，现在除了管家，也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了。不过管家可不会随便来这里查房。你不介意的话，现在就去那边？"
韩丞笑着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
韩智野坐在餐桌边上，看着韩丞和他的那个助理一前一后地从楼梯上下来。虽然在别人看起来，那两个人的动作非常自然，可是韩智野总是觉得他们有些什么地方不太相同。
就像昨天晚上，韩丞怎么就那样随随便便地牵了那个助理的手？这也太亲昵了吧。韩智野深知自己的眼光不会错，因为他曾经大学里有个同学，就是一个这样的......同性恋。他一直觉得那人有点不对劲，和别人偷偷说起，别人还骂他神经质。
可是结果呢？他的眼光，被证明是绝对的准确。
一想到这里，韩智野就觉得心下一阵反胃。他堂堂韩氏企业的继承人，怎么可以是一个同性恋！
"韩丞，"韩智野沉沉说道，"过来坐下吧。"
韩丞也不答话，径直坐到餐桌一边。倒是徐璟如颇为礼貌地说道，"韩先生，早安。"
"早。"韩智野向他点点头。
三个人一起默默地吃早饭。韩丞迅速地吃完，正准备起身离席，韩智野说道，"韩丞，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话？"韩丞冷淡地看他一眼，还是坐了下来。
"就是你奶奶想和你说的那事。不过她老人家身体不太舒服，不想下楼，就由我和你说吧。"
不舒服？大概是不想和他这个讨人厌的小孩见面吧。韩丞嗤笑一声。
"你奶奶和我都认为，你现在已经很大了。"韩智野装作不经意地瞥了徐璟如一眼。那个助理呆呆地坐在那里，脸因为他即将出口的话而愈见苍白。
"我想，你是应该结婚了。"
"结婚？"韩丞冷笑，"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父亲，我想我还没有到这个年纪，现在精力旺盛，先应该把事业做好。这不是您当年告诫我的话吗？为此您还把我推到中国去。"
韩智野有点狼狈。虽然被儿子顶撞对于他来说是屡见不鲜的事情了，不过当着另一个人的面还是第一次。她看一眼徐璟如，在发觉后者似乎没有什么表情时，暗暗松了口气。
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韩丞，或许过去我是这样，不过我现在改变想法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天经地义的。我还不想。"
"随你怎么想。"韩智野沉着脸站起身，"我的想法已经定了。你奶奶前几天找了些名门淑媛，照片了什么的都在这里。"
他拍拍手，管家从一边走过来，奉上两个大信封。
韩智野打开信封，把一大叠纸和照片抽了出来，扔在桌上。"今天下午两点又一个饭局，是和梁氏的千金见面。不要忘了。"说完后随即转身离开。
韩丞看也不看那些照片一眼，冲着韩智野的背影叫道，"别想左右我的人生！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决定！"
"是吗？"韩智野站住，回过头来，"别忘了，你是我的儿子，你在我的公司手下做事。如果没有我，你觉得你能这么顺利？你还在受我的恩惠，你就应该听我的话。"
"小子，"他走几步又回头道，"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个废物。"

25 相亲
当韩丞站在一家歌剧院大门前时，只觉得自己简直窝囊到了要死的地步。明明原本已经做好了就算脱离老头子也要和璟如在一起的准备，结果反而被璟如说了声，"你还是去吧。"
开什么玩笑！璟如是在不信任自己吗？而且为什么他都不妒忌一下啊！
更何况老头子都落下了"废物"这种极其损人自尊的话，结果他韩丞还是眼巴巴地跑来这里等一个只在照片上见过一面的女人；他可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忍耐力。总之速战速决，把这个女人打发掉以后，就直接和老头摊派好了。
然后就带着璟如远走中国。恩......想想就让人心情愉快啊。
韩丞正不自觉地脸露微笑，旁边走过来一个优雅的年轻女子，向韩丞道，"是韩先生吗？"
韩丞向她看过去。一身得体的黑色晚装，设计成鱼尾状的过膝裙摆下的腿修长而白皙；腰间系着一条飘逸的白色丝巾，在端庄中带出一种翩然随性的美感。而那张绝对让人看了一眼就忘不了的美丽脸庞，此刻正扬起温柔的微笑，说道，"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