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风筝————老红军[下]

"小家伙，你还不让老师碰了？"多煽情~
海啸笑着再躲身子。他只是不习惯海岛以外的任何人碰自己，这是将近二十年的习惯，和对方是谁没有关系。
林承乐不是生人，但他就是自己的老师，是比自己大十三岁的长辈。
和老师出门不是第一次了，美国也一起去过几次，但只有俩人的单独出国这是第一次。
要是和岛多好啊！这是一路上林承乐几乎献殷勤般地伺候海啸时一点 没意识到的海啸一直在心里这样想。
一到目的地进了自己的房间门一关，林承乐敲了门进去看他在打电话，以为他给家里报平安，可在房间等人管等也不来，再去房 间一看还在打！怎么这么想家呢？真是个孩子~再回房间等，半个小时过去了，这次总该打完了吧？一推门，门居然被锁上了，在外面敲，隐隐约约里面好象还有说 话的声音，他在外面叫了几声去吃饭，里面传来一句，"我不吃了，您自己去。"林承乐赌气地真自己去吃了，又怕他不吃会饿着，贱不刺咧地还带回来一份，推 门，还是上着锁，左右看看走廊没人，不顾形象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居然里面的海啸还在说话，不用猜，一定是女朋友了！气得林承乐恨不能把带回来的吃的 砸海啸脑袋上，但又一想还不是自己发贱主动买的，苦笑笑，只有把东西挂门上回屋了。他想就是再黏糊的小两口那么长的一次通话怎么的也能解决好几天的饥渴没 想到第二天林承乐刚说"今天先练到这里。。。"海啸就象等着自己这句话，"老师您自己出去吃饭吧我不饿。"刺溜~~没影儿了。林承乐的话还没说完呢，他想 说的完整的一句是，"今天先练到这里我带你出去走走。"这个死孩子！不会又回房间打电话去了吧？再伏耳一听，可不是吗？气死我了！
第三天，根本就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完全在练习最投入的时刻，林承乐突然来了句，"你给谁打电话？"海啸的脑子全在曲子里，"嗯？"根本没有反应过 来。"我说你每天不吃不喝地在给谁打电话？"林承乐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和问话已经超出了老师的管辖范围。海啸终于听清楚了，他停下手低下头不开口。 "不想告诉我？"林承乐问，他以为至少和海啸在一起六年，海啸或多或少应该对自己有点感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就是海啸在肚子里对林承乐的回答，他 要是真从嘴巴里说出来我估计当时林教授就能气吐血！可海啸什么也不说，骄傲的林承乐再也没有问他抬屁股走人了。可还没下楼呢，就听琴房里又响起了琴声，林 承乐真想冲回去把那个破钢琴砸个稀巴烂！
海啸以为两人出来自己不陪着老师老师一定生气了，想想自己也是挺过份的，三天下来吃的几乎天天都是老师给自己买回来的，赶快！趁现在老师不在给 岛打个电话请个假，然后就叫老师一起出去吃饭去。海啸的小算盘打得挺好，可跟他家男人一接上头，那边什么狗屁具体内容都没有，车轱辘话就一句，"啸~~我 想你~~啸~~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再接下去就开始加副词连同加深感情色彩，"啸~~我想死你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放录音一样，海啸最 爱听的就是海岛的这个车轱辘话了，简直比听自己美丽的琴声还陶醉呢，电话就再也甭想挂了！两人你缠我绵，"我想你~~""我也想你~~""那你快回来 ~~""我现在回不去~~""我想你~~""我也想你~~""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表演一完我立刻飞回去~~""我想你~~""我也想你~~"林承 乐在自己的房间里冷静地检讨了自己的态度后回到琴房时在外面听到的就是海啸的这句动情的"我也想你~~"。他转身一个人出去吃饭，而且两手空空地回来。海 啸半夜突然醒来，摁了电话就开始和他家男人煲电话粥时才觉得自己肚子咕咕直叫是被饿醒的，老师今天怎么没在门上给我挂饭啊？

41．

最后一天，白忙中的海啸终于抽出时间陪自己老师观了趟光吃了顿饭。不陪还好，在一起也就几个小时，林承乐差点没被气得血压高！一早出去，别说兴高 采烈了，连个小笑脸都没有，知道的知道是师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林教授拐卖人口呢。其实人海啸三百六十五天除了和自家男人在一起，人一直都这样，是林承乐自 己乡巴佬进城身边还跟着个新媳妇，自说自话，自我陶醉！海啸和林承乐在一起几乎从来不主动开口，他把除了海岛以外的任何人都当外人。问他想去哪儿，不知 道，老师定。林承乐听上去就是，你不是想让我陪你吗？那我就出个会喘气能动的尸体陪你呗~问他渴不渴？不渴。问他饿不饿？不饿。问他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摇头，连开口都省了！手里一直握着个破手机，只要是人类，一看就知道等电话呢。好在林承乐靠在海啸身边闲逛的时候电话一直没响，要是在林承乐找感觉的时候 响了他想自己砸了海啸的手机的可能都有。林承乐问他喜欢吃什么，海啸说什么都无所谓，林承乐把他带到高级西餐厅，点了一桌子的高级西餐和甜品，他那俩眼珠 子就和死鱼眼睛一样，连丝光都没闪，电话铃突然响了，一个蹦高，林承乐觉得他整个人瞬间被点亮了一样开始闪闪发光。"老师对不起我接电话。"根本没等林承 乐点头就冲出了餐厅。林承乐看表，十分钟后他买单让侍者转告海啸自己先走了，海啸将近一个小时后回来，没见到老师钱却付过了，嗯！和岛打电话也挺消耗体力 的，明天就要回家就能见到岛了，上帝保佑飞机千万要准点啊！那样还能和岛在一起待上四个小时。嗯！明天，明天，希望的明天，美好的明天，岛~岛~~岛 ~~~哥哥就要回来了~~~海啸一个好心情，一个小加劲，一桌子的高级西餐进肚了。嗯你别说，老师在吃的方面还真挺有眼光，味道真不错！他是不知道那价 钱，能不好吃吗~
通过这次卢森堡之行，林承乐回国后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再仔细好好理理自己的感情，怎么能把现在和女人热恋的海啸弄到手是一个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了。只可惜感情这种事就象一团乱麻，越理越乱，林承乐这还没想好怎么办呢新学期开学一个星期了都不见海啸的人影，海啸的班主任问林承乐，林承乐找不到海啸 只能找海域了。见面的第一天就把林承乐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了？失恋了？猜得够准！问本人，永远一句，"没事。"隐隐约约听周围的孩子说，海啸石家庄的女 朋友把海啸甩了，海啸还死气掰咧地二个星期追过去一次可人根本不见他。症状一样可病灶完全不对！九月，十月，十一月，伤筋动骨一百天都过了，怎么一点不见 好反而越来越重了呢。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把平时波澜不惊的海啸折磨成这个样子，从卢森堡的热线看当时是爱得不轻。林承乐不是看热闹的小孩子但他也感到事情 的严重，因为海啸象疯了一样地练琴，而且刹不住了越来越甚，琴房的灯总是林承乐都睡下了还亮着。
就是这样疯了一样的练，白天上课时海啸却频频出错。林承乐坐到海啸的琴椅上，一只手抚上海啸的右手，现在的这二个小结，平时根本就不会卡住的地 方，海啸练了半小时了一点进展也没有。就象一节木头一样，他没有抽出被林承乐压着的手，没有躲。林承乐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搂，海啸就靠在林承乐怀里了。林承 乐什么都没有说，就那样一只手握着海啸的一只手，一只胳膊搂着海啸静静地坐着。他看怀里的海啸闭上了眼睛。
进入十一月，琴房的灯竟然开始彻夜亮着。这琴房其实是林承乐专用的，就和他的卧室在一层楼。从海啸中学三年开始林承乐一直在自己的琴房单独辅导 他。凌晨一点了林承乐听琴房那边好像还有动静，他从床上起来，穿上睡衣出去，推开门，海啸爬在钢琴上，扶起他，怀里的海啸显得那么疲倦忧伤，楚楚可怜。
"海啸！海啸！"林承乐抚摸着海啸的脸，
眼睛睁了一下叫了声，倒~~就又睡过去了。你想倒下来睡？别看林承乐瘦骨嶙峋的还挺有劲，一个憋气抱起海啸回到卧室就把海啸放自己床上了，他想抽 身起来去关琴室的灯，海啸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又是一个字，倒~~你不都倒下来了吗，林承乐本能地想拽开海啸的那只手，他不是野兽，没有爱的性他接受不了，可 海啸的脑袋开始往他怀里拱，疲倦的睡颜开始舒展，真的是这三个月林承乐见到的最幸福的表情了。海啸啊~~你多少日子没有好好睡过觉了，林承乐坦然地拉过被 子盖上了海啸也盖上了自己。房间的落地灯没有关，门也只是虚掩着，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林承乐就是困他也闭不上眼睛。太近了，红红的嘴唇就在眼前，热呼呼的 小身子紧挨着自己，冷吗？还往这边拱，当心我。。。吃了你！吃字还在林承乐的脑袋里回响呢，他就已经亲上了眼前的红唇，没有拒绝，没有躲避，仍在眼前微微 张着，又浓又黑的眼睫毛向上翻卷着，他忍不住又亲了口眼睛，海啸被弄痒了，嗯嗯嗯~~一声将脑袋拱进林承乐的脖子，一个天生喜欢男人的男人，怀里是他渴望 已久的同性大美人，加上这声嗯嗯嗯~~林承乐的脑袋一下空白了，他死死地闭上眼睛，只是闭着眼睛，一夜没睡！这是海啸离开海岛后睡的唯一的一次好觉，是用 林承乐一夜的失眠换来的。附近住宿区谁家养的鸡，叫头边的时候林承乐就起来了，冲了把澡，坐进琴室，他象疯子海啸一样开始激情演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 曲！
该怎么把海啸带出感情的沼泽是这段时间林承乐一直在想的问题。爱不爱得上自己那是以后的事，总不能让他老这么不死不活地下去。海啸睡在自己床上 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都过了，林承乐替他买了早饭，请了上午的假，又买了中饭，请了下午的假人才醒。可是当他一明白，活死人的表情一下就回来了，林 承乐坐在离床挺远的书桌前看书，但屋里的那面镜子正好可以看到床上的海啸。就见他坐起来，发了会儿呆，大概是想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然后抬头看到林 承乐，老师在看书，他掀被下床，走过来。
"林老师。"林承乐站起来，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棉睡衣给他披上，
"你在琴房睡着了，我抱你回来。把这个先披上，穿衣服睡觉起来会着凉。"林承乐还老妈子一样帮他把俩个膀子也伸进去，海啸又和木头一样，可以说乖乖的，也可以说傻傻的。
"海啸你没事想和老师说吗？"林承乐这样问是他想知道，海啸到底当自己什么，又愿不愿意把心中的痛苦和自己分享。结果就象他估计的那样，海啸还是 一句，"没事。"急不得！尤其在他现在这种状态就更急不得！林承乐绝对是一个在感情上十分自信的人。他告诉海啸他给他请过假了，保温炉里有饭，吃了饭暖和 了再出去，今天不用去琴室了。交待完，他出去了。可走到门口的他突然站住，"海啸，明天你二十岁了吧。老师给你庆生啊？"没有回音。林承乐拉开门走了。半 个小时后海啸又在琴室出现了。

 

42．

这一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海啸海岛二十岁生日。命运在这天转折。
二十三日凌晨三点，又是一夜没闭眼睛的海啸一个人走在校内的湖边。这是一天中最冷最黑暗的时刻，刚从琴房出来的海啸穿着大衣还在不停地打抖。岛~~妈妈说我们生在凌晨三点，就是不想让大家睡好觉。掏出手机，他摁响了四个月里已经摁了上万遍的号码。
铃铃铃~~~是海啸海岛最喜欢的曲子。曲名，《岛和皮球》，作曲，海啸，钢琴演奏，海啸。
一，二，三，四，五，。。。。。。海啸让曲子响了整整二十声。
第一年，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海潮告诉我~~刚会动的你最喜欢欺负我，六个月的你最喜欢的事，是亲我~~
关机没人接，海啸切了电话。再摁，
铃铃铃~~~一，二，三，四，五，。。。。。。又是二十声。
第二年，我和你会说话会走路。海风告诉我~~你第一句会说的话是哥哥，我第一句会叫的是岛岛~~在我们还不会叫爸爸妈妈的时候~~
没人接，切了，再摁，
铃铃铃~~~一，二，三，四，五，。。。。。。又是二十声。
第三年，妈妈告诉我你咬我~~不是胳膊不是腿，是我的命~~妈妈说我疼得哇哇大哭还替你打掩护，我知道自己的哭声是感谢你带给我的惊喜，三岁开始，我是你的~~
没人接，切，摁，
铃铃铃~~~一，二，三，四，五，。。。。。。又是二十声。
第四年，幼儿园。妈妈说幼儿园的老师告诉她，你家海岛可真厉害！第一天搂着海啸的小胳膊当着全班小朋友的面大声说，这是我哥哥你们谁都不许碰~~那时的我一定就当自己只是你的了~~
没人接，切，摁，
铃铃铃~~~一，二，三，四，五，。。。。。。又是二十声。
第五年，我已经可以自己记事了。可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只记得你一生气我就好怕好难过，时时刻刻想看到你的笑脸，就象妈妈夏天种的向日葵~~
没人接，切了再摁，
铃铃铃~~~一，二，三，四，五，。。。。。。又是二十声。
第六年，岛你真正开始只属于我~~那一年的回忆太多了，就像现在天上的星星~~那一年你和我站在爱的起跑线上，我们迈开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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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年，岛你说做我的媳妇~~知道吗？你的傻哥哥那时就认定自己是你今生的女人~~那时我就开始等，等你长大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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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年，你开始为我打架流血~~岛你瞒着我我知道他们只是说我像女人，岛你怎么那么傻~~我是女人我就是你的女人，多好阿~~现在好想做一次你的女人~~你还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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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年，岛你知道吗我不能没有你~~我想你的怀抱，我想你的亲吻，我想你的声音，笑脸，一切的一切。。。岛~~抱我~~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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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年，那一年，我知道我的弟弟会打篮球，一夜之间，你背着哥哥变成男人，就是你亲我的小猪脸，就是你的"嗯~~~~~~啪！"我知道海啸爱上了海岛~~。从此生命里升起了太阳，你是我唯一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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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年，我爱你~~岛你听见了吗我爱你~~我爱你岛~~我爱你~~
第十二年，你为哥哥努力考中学~~岛你这辈子都是哥哥的骄傲~~
第十三年，岛你到底在哪儿啊~~我好想你~~你在哪儿~~岛~~回来啊~~哥哥求你了~~
第十四年，蒙住我眼睛的那双手~~岛你为什么不像十四岁我比赛时突然出现，蒙住我的眼睛翻进我的怀中。岛~~你忘了你还有个爱你的哥哥吗~~四个多月了~~岛~~我快活不下去了~~
第十五，十六，十七年，我们走南闯北，岛~~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让你上军校！岛阿~~难道军人就不要他们的女人了吗~~
十八年，美丽的初夜~~岛~~难道你都忘记了？你说过你爱我的啊？难道你都不记得了？你给了我，我给了你~~岛~~我是你的另一半~~你离了我怎么活我又怎么活~~岛~~别再让我等了~~你回来啊~~哪怕是回来杀了我~~
去年的此时我们在哪里？在被窝~~哦！我想起来了~~虽然天各一方但凌晨三点我们连在了一起，"我和你~~连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当时电话里你这么对我说过，我记得~~。
可，现在。。。。。。岛~~~你在哪儿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感觉不到吗？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你不回应？你病了吗？你早就病得起 不来了吗？你在哪里你告诉哥哥，哪怕是上天堂下地狱哥哥也会去找你！还是你已经忘记了我，喜欢上别人？爱上了别人？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只要能听到你的 声音知道你平安地活着就是你不再爱我也没有关系~~求你了岛~~让哥哥只听到你叫我一声啸~~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阿~~我不求你爱我了，不求你回来见 我，只求你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岛阿~~不当我是你的爱人，不当我是你的女人，可我还是你的哥哥，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