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脑和不高兴(第一部)————剑走偏锋

作者:剑走偏锋  录入:01-15

脸到下巴还在疼,这个疼告诉他,他犯了一多大的错误。
原来有些事笑著笑著就不那麽好笑了。

"你怎麽半夜跑过来了?"吴垠披著外套开门,抬头看著霍彧表示惊奇,"邵颜呢?"
"让我进去啦。"霍彧直接闪身就进。
"邵颜呢?"习惯性的吴垠还在这麽问。
"我怎麽知道。"霍彧脱了外套。
"这话说的,你俩不是总集体行动麽。"
霍彧接过了吴垠递过来的水杯,呆住了。总是集体行动。是啊,他们多好啊,可......
我要是想干你,你让麽?
他干嘛说这种话?
霍彧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挥出了那拳,大概,是种本能反应吧。人受到伤害总会不由自主的采取反击。
受到伤害了,是的。
他当他是最亲密的朋友,可他居然说出这种话。
怎麽就能说出来呢?
早知道今天会闹成这样,就不带他去了。
明明昨天还那麽好,他还抢他的米粉,居然一人吃了两碗米粉= =啧啧,脸盆大的碗唉;明明他还嘲笑他喝咖啡小资,却还厚颜无耻的消灭了他的乳酪蛋糕;明明他还挤兑他咖啡加米粉,上流社会民众阶级两不误;明明......明明......
完了。以後还怎麽相处?真成咖啡加米粉了,不伦不类= =
"喂,你发呆什麽呢?"吴垠见霍彧半天不说话,也跟床边坐了下来。
"啊?哦。没什麽。冷。"
"你怎麽怪怪的?"
"有麽?"
"考试压力?"
"呵呵......"
"你秀逗了啊?"
"今天晚上能跟你挤挤麽?"霍彧放下了杯子,看著吴垠。
"跟邵颜吵架啦?"
"浴室借用一下。"
霍彧进了浴室,吴垠穿了外套又套上了裤子,急急忙忙往邵颜他们宿舍跑。夜风刺骨,往常总是不灭的灯光并没有出现在那个熟悉的窗口。

 

(十)大条了

今天一定不能睡!
邵颜拍著脸这麽告诉自己。
他得跟霍彧谈谈,他得承认一下错误,他得服软儿。
没我那麽说话的。我就是喜欢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愿意跟你说说话,我就是乐意陪您出门儿......除此之外没别的,那天就是大脑神经临时短路了。你看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怎麽可能把你当女的呢,我怎麽可能要跟你干那个事儿呢......
邵颜不停的跟自己这麽说著,纯当练习了。见了霍彧,他就要这麽说,还要说的流畅无比!
霍彧改深夜才回宿舍住了,霍彧中午不跟他吃饭了,霍彧不找他出去玩儿了。
大条了!!!!
唉。这个‘大条了'是霍彧很喜欢说的一句。现在邵颜学会了,现在邵颜多少能听懂点儿鸟儿语了,现在邵颜知道打球之後第一件事儿就是洗澡了,现在邵颜明白没用的课就是用来翘的了。可,霍彧不理他了。
赖谁啊?
还不是赖你自己。有那麽说话的麽?那是人话麽?
就是你想你也不能这麽说不是?
邵颜这叫一个郁闷啊。好歹顶天立地活了19年,怎麽就把自己给活糊涂了?就算恋爱一直没谈过吧,那也不能找错目标不是?怎麽就对霍彧感觉那麽不一样?怎麽就有那麽一点点动心?怎麽就见不著那人跟丢了魂儿似的?
这不对啊......
别的都先别想了,当务之急是跟霍彧缓和下来。无论如何这麽好的哥们儿是不能丢,更不能丢在这麽荒唐的事儿上!
可是邵颜没辙啊,见不著霍彧他就没法解释,没法解释就不可能缓和,缓和不了那就只有分道扬镳......
霍彧不回来,他没办法,只能等。
也想过去他们系里堵他,可是他怕霍彧这回当众给他一拳= =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他不怕丢人,可他怕霍彧丢人......
本还打算从吴垠那儿缓和,可是霍彧不跟吴垠说他,他一说他就转移话题。话儿都带不上一句......
抬眼看看表,差一刻十二点,再低头看看英文练习册,不困也能看困了= =这可咋办啊?
!!!的拍门声在邵颜苦闷时刻响起,邵颜有气无力的应,"干嘛?"
"吃面吗?"是老五。
邵颜本想说不吃没食欲,可是想想吃东西能消磨时间,改口了,"这就来!"
"龟儿子你出来干啥子。"
邵颜出来正看见老二端著面吃。
"你耳背啊?没听见老五喊我吃面。"邵颜皱眉。
"不是我说你球蛋,我们功课紧我们得温书,你天天不睡干啥子?你看看老大老四,都优哉游哉。"
"他他妈熬著玩儿。"老五端了两碗面出来,递了邵颜一碗,"倒是老六更勤奋,你瞅瞅天天不见人影儿。"
邵颜听见老五说霍彧,这口面汤差点儿没呛著他。
"那娃子平时就知道耍,还不得临时抱佛脚啊。"
老五跟老二旁边坐了下来,"你丫立著嘛呢?坐啊。"
"我吃完就进去了。"邵颜摆了摆手。
边吃面边跟老五扯了几句,邵颜吃完把脏碗扔进厨房出来就要进房间。
"孙子!我可没听见水声儿!"老五瞪著邵颜,眉毛挑高。
"明儿早上再说......"
"去去,洗了去。这自打老六神出鬼没就没人洗碗了,没看哥儿几个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确实,自打霍彧不跟屋儿里晃悠了,这屋儿又跟猪圈差不离了= =
邵颜无语,反驳也没个道理,只能灰溜溜的又进去了。刚把自己那碗洗完,老二端著俩碗外带两副筷子进来了,直接扔进了水池。
"你丫这嘛意思?"邵颜抬眼皮。
"老子买的面,老五煮的,该著你小子洗。"
嘿!邵颜这叫一个搓火,怨不得这俩今儿这麽开恩喊他吃面呢,原来是惦记让他唰碗......
没了霍彧,这日子真没法过了。操的勒!
郁闷的洗了碗进屋,十二点半了,霍彧仍旧没进门。
搓了搓手,邵颜抓了英语书滚上了床。
我不困,我不困,我不困:我就是靠一会儿,靠一会儿,靠一会儿;我等霍彧,我等霍彧,我等霍彧......
他就这麽盯著满篇洋文,念著经,睡过去了= =|||||||||||||||||||||
咱不好说他意志薄弱,姑且说睡魔力量强大吧......

比茶缸还大一号儿的杯子,类似於牛奶杯那容量吧,霍彧用它喝著咖啡,第六杯了。这本《逻辑学原理》他看了一遍半。可到底看进去多少他就不敢保证了。其实看不看都一样,过那是绝对没问题的。可是不看就没事儿干,没事儿干就犯困,困了就得回宿舍,回去早了就必然要跟邵颜打照面。
多少天了,邵颜是越睡越晚。一开始是捧著漫画歪倒在床上,继而叼著笔趴在桌上,後来举著英语书盖在脸上......
他知道,他在等他。可他一点儿不想跟他说话,半句也不想说。倒不是烦他,而是真就无话可说,他不知道他还能怎麽跟他说话。
那天,邵颜说出那句,他就感觉,他们完了。
从小到大还没人这麽侮辱过他。只给他一拳算是轻的了。
他居然,居然说想那个他......
就算邵颜是个口不择言的人,也不能够不过脑子说出这种话吧?这不得不让霍彧去猜测,他,平时都是怎麽看他怎麽想他的。
恶心。
这世界上谁都可以是同性恋,但是他霍彧不成。
他,出身良好;他,受正统教育;他,按部就班;他......他还有点儿洁癖。想想两个男的干那种事儿......鸡皮疙瘩。
外在内在条件都不允许他走上这条路啊。
想到这里霍彧一愣,他纳闷儿干嘛不从内心分析一下这事儿。逻辑学是白学了吧?
他该首先反应他对邵颜没特殊感觉啊,为什麽不先从这里下手?
即便他喜欢跟邵颜在一起,即便他看见他就高兴,即便他会为了邵颜偶尔跟吴垠过於亲密不舒服,即便他觉得他贴心,即便听他胡说八道也是一种乐趣,即便看他扮演大胃王会笑喷,即便跟他逛百货公司格外有瘾,即便见不到邵颜会想他,即便看他打球会觉得欣赏,即便......
那也不代表他会喜欢他吧?
用北京话说,这不就叫哥们儿麽?
哥儿们是用来干嘛的?高兴的时候一起笑,悲伤的时候有人安慰,插科打诨、谈笑风生、患难与共......等等等等,反正不是用来谈情说爱的。
女人是没什麽意思,女人是矫情,女人是自我为中心,女人是无事生非,女人是......可女人是用来结婚的,女人是用来当伴侣的,女人是能给自己生孩子的。
拜托,这是常识吧?
屌!又跑题了。
霍彧啊霍彧,你还敢再天马行空点麽?你还敢再不面对现实点麽?
目前的问题是──跟邵颜怎麽办。
就这麽老死不相往来了?就这麽形同陌路了?
你也得行啊。天天住一个房间,不难受啊?
可是,事已至此,还能怎麽办?
笑嘻嘻当什麽事都没有?不能够吧?
这个傻子,怎麽想的能说出这种话?
我像女的麽?好吧好吧,就算我长的......那什麽了一些,可是大家又不是没见过彼此脱了衣服什麽模样,但分脑子没问题也不会往这个方面去想吧?
那天还怕回了本校宿舍会重排,这会儿霍彧恨不能立马洗牌。
他是真没办法面对邵颜了。
真可惜,他是他第一个主动结识的朋友。跟穆海风不一样,海风跟他该算世交。两家的父亲好的跟什麽似的。他们家前脚去了深圳,海风家後脚也来了。他们是同年出生的,要不是性别一样娃娃亲都结了。而且大约因为海风爸爸是他老爸的副手,海风从小就让著他。那种让著跟邵颜那种让著还不一样,总感觉掺杂了什麽......
为什麽又会想到邵颜呢?
拿出手机看了看,两点一刻。
邵颜该睡了吧?
收拾收拾回去吧,明天一早就是法律史。
外面冷的不像话,霍彧咳嗽了起来。要说他打小儿身体就很好,来深圳之前是游泳队的,到了深圳打得网球。是哪年来著?高二吧?那年深圳出乎意料的冷,上学都要穿校服,偏偏他们那届还没订大衣。就是那年给冻病了,到现在还是天儿一冷就咳嗽止不住。
霍彧感觉再咳嗽下去肺就能飞出来了,不停的压制著,眼泪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太难受了。
很想回家。

摸索著开了宿舍门,里面黑漆漆的。他跟邵颜的房间还亮著灯。霍彧的脚步在门前踌躇了,他很怕他醒著。虽然数次证明邵颜大都是没关灯就睡了。
推开一道缝,霍彧瞅见了邵颜。他就那麽靠在床头,膝盖上搭著大衣,举著英语书的那只手无力的垂在床边,睡死了。
你这是何苦呢?
霍彧放下了手里的包儿,脱了外套,拉了邵颜的被子给他盖上了。
他蹲下来,从下往上看著那张脸,人生头一遭迷惑了。
邵颜讲过这麽一个笑话,当时引得霍彧狂笑不止:
有个兔子看见长颈鹿在吸食大麻,兔子就说你看森林多麽美好,你为什麽要这样呢?我们一起在大森林中奔跑吧!长颈鹿看看兔子,把手里的大麻扔了,和兔子一起奔跑。
又跑了一会,看见一只大象在吸食可卡因,兔子就说你看森林多麽美好,你为什麽要这样呢?我们一起在大森林中奔跑吧!大象看看兔子,把手里的可卡因扔了,和兔子一起奔跑。
又跑了一会,看见一只狮子在吸食海洛因,兔子就说你看森林多麽美好,你为什麽要这样呢?我们一起在大森林中奔跑吧!狮子看看海洛因,再看看兔子,一下子跳起来冲过去把兔子打了一顿。
长颈鹿和大象不明白了,问:"兔子那麽关心我们,你为什麽要打它呢?"
狮子说:"这个混蛋兔子,每次一嗑摇头丸,就带著我们像傻子似的满森林乱跑!"
邵颜,你就是那混蛋兔子。混蛋。

 


(十一)思念是一种病

"你丫想什麽呢?操!"邵颜瞪著杨波,就差怒发上冲天了。
"吼什麽啊,你不说你那球儿往哪儿传,就差上月球了吧?"
庄捷在一旁窃笑。
"你还有脸笑?还等著接球儿呢。你说你可笑不可笑?也不看看张超那位置,我吃拧了把球给你啊?"
"颜子今儿怎麽了?训人训的跟孙子似的......"郑宇翔捡了球儿回来,看著几人大眼儿瞪小眼儿。
"怎麽著,还继续麽?"赵一鸣喊了一嗓子,"要不今儿就到这儿?我一会儿还得去趟三联儿。"
"诶,你丫三联儿啊?一起呗。"张超点了烟。
"人跟妞儿去,你瞎掺和什麽!"杨波蹲了下来。
"操勒,不是我说你们,就你们还惦记院里那三对三?直接淘汰吧。"邵颜抓了搭在篮球架上的外套,径直就走了。
"你们觉出来颜子反常没有?"庄捷系鞋带,仰起了头。
"心理不平衡吧?"
"有嘛不平衡的?"
"孙子丫睡过头儿没赶上咱北影加试啊,还给弄那麽一山沟儿里去。"
"哈哈哈哈哈......"
"你还别说,丫打一回来就一脸乌云。"
"别蛋了,你不是三联儿麽,赶紧滚蛋。"
小夥子们陆续收了东西,勾肩搭背往回走,间或还要拿邵颜调侃一番。
从小跟大院儿里长大的这拨儿孩子没事儿就玩儿在一起,年龄相差不大。除了郑宇翔考了清华建筑系,剩下四个都是蹲北影。院儿里人一说起这拨儿孩子就笑言都子承父业。其实哥儿几个没有嘲笑邵颜那意思,就说这事儿乌龙。而且邵颜那学校口碑也很不错,大家就是乐他放著对门儿去不了还落得发配荒郊野岭。并且,他们觉得邵颜就是因为这个不爽的。
可,谁知道这倒霉鬼内心的苦闷呢?
邵颜是为了霍彧头疼,继而脾气臭的一塌糊涂。
多少天的蹲守都没效果,无论他怎麽强打精神都能睡过去= =要说睡觉误事儿,那在邵颜这里还真是。好不容易熬到考试完毕张罗放假了,邵颜寻思这霍彧怎麽也得回来收拾行李吧?就继续一等再等。直到老五说,你丫怎麽还不滚蛋回家,家最远的老六都走了。邵颜这才恍然大悟......哦,霍彧都回深圳了。
他可真绝。
这就是邵颜对霍彧的评价。
但天无绝人之路,邵颜一不做二不休,打了霍彧手机。
可路到这儿真绝了──对不起,您呼叫的号码已关机。
说他是傻子他还真是,霍彧回深圳还可能开著北京的号儿麽?再说了,你早干嘛去了?人跟北京的时候你怎麽就想不起来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手机。
= =|||||||||||||||||
不过说实话,邵颜也迷惑。这算怎麽回事儿啊?怎麽就成了这操行?甚至,他不能确定对霍彧那种微妙的感觉到底是什麽......
青春期的偏差?

"我来了。"邵颜打了一声招呼,把包儿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老爸果然不食言,介绍了兼职给他。不过这兼职跟邵颜想的差距......有点儿大。他本来惦记著设计个道具啊,指挥指挥啊......可是邵爸爸说了,你小子想什麽那?就你现在这资历,用我们老话儿说连学徒都够不上,能给人当当杂役你偷著乐吧。
邵爸爸给邵颜找的这个兼职是干嘛呢?名曰──道具助理。助理这个名词有意思啊,老板的小蜜叫总经理助理,负责端茶倒水的叫行政助理,给录音师使唤跑腿儿的叫录音助理,而邵颜这个道具助理......其实邵爸爸那‘杂役'一词儿用的好,比如搬个箱子啦,比如给蹭掉颜色的道具补色啦,比如出去购买原材料啦,比如给总执行举著设计图啦......比如,比如。反正什麽都干了,偏就不让他干本行。别说设计道具了,就连做道具他都摸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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