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拖延时间!一分钟後才能锁定信号发射的地点!先要求确定小晴哥哥平安!不要提钱!把交涉权让给我.........』
『闭上你的嘴!!』
雷夕照怒吼,一把抓起话筒顺手压下扩音键,事到临头反是胆怯,心在瞬间收束得发痛,出口声调哑极:
『喂?』
『......请问木村拓栽在吗?』
『............我操你!!!!!!!』
没有什麽词汇可以形容雷夕照现在的恐怖狂怒,风暴足足持续了三十分钟,雷夕照还待砸毁第八片窗户,一直闪在安全地带小口小口喝咖啡的风满袖,扬手把大半壶冰咖啡兜头朝他泼去,给那逼人的浓郁香气呛著,雷夕照愣愣地垂了伤痕累累的手,怔怔地看、看著手里鲜红如注混著深褐的液体滴答滴答在脚边汇成了一片。
不知何时给风满袖扯进了浴室,染得斑斑驳驳的衣裤全给风满袖剥下扔去了一边,空气里胶著著厚实实的甜腻奶油咖啡香,风满袖扭开热水任意流,雾白水气暖烘烘地将两人裹了一层又一层。
脚底湿漉漉地、踩上去微微有些烫人,风满袖修长好看的双手压上雷夕照壮实胸前,白雾团团流转,黄山烟云般、朦朦胧胧似幻还真地,看见一张半隐半现似万晴波非万晴波的盈盈笑脸,和这浓浓水烟相彷佛、一碰就散了似。
雷夕照头疼欲裂,急躁而凶狠地捉住那张容颜(和他棕发蓝眼的宝贝儿一样又不一样的容颜),吃下了软馥馥的一张唇(和他洋娃娃也似小猫儿也似的宝贝儿一样又不一样的嘴唇),牛奶咖啡香......是甜是苦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嗯......嗯唔.........呵......」
风满袖微微後仰抵住了洗手台,重重咬了一口雷夕照激动挑弄的舌尖,俊雅风流的容方脸蛋上荡著一波笑,漂亮的够把满成春色压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在玩火,却没法儿停,听小晴哥哥千百次咬牙切齿地说雷夕照是修罗是煞星,他总不信,暗中跃跃欲试,这是他的恶劣天性,现在有了机会,怎能不招惹一下偷偷腥,不然罔顾他风流情种潇洒浪子的声名。
正好雷夕照一天下来发作过火失望太过,带著一种过激的发泄,一下子两人乾柴勾动烈火,轰轰烈烈就辽原哗啦哗啦流水都浇不熄。
正好雷夕照一天下来发作过火失望太过,带著一种过激的发泄,一下子两人乾柴勾动烈火,轰轰烈烈就辽原哗啦哗啦流水都浇不熄。
「嘿......你很有反应唷,雷?嗯?」
他把长腿抵进雷夕照膝间,感受那一方鼓涨的热烫,边是坏心地左一磨右一蹭、含住他发烧的耳廓,嘻嘻笑问:
「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麽吗?」
雷夕照的眼神炽烈却深暗,澎湃汹涌激盪著超越欲念的感情,连视线的相接都像要给他烧个灰飞烟灭,他一字一顿:
「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不会招惹到了什麽不该碰触的禁忌了吧?
风满袖隐隐觉得有点儿不妙,迅速地眨著眼,手臂却给反扭,人整个被翻了过来,重重撞在洗手槽上,左腰在大理石的尖角上碰了一下,才刚叫得一声,风满袖魂飞魄散地发现,他居然......居然就这麽......上了!
「喂喂喂~~这是不道德的!!我应该是攻才对、我不喜欢从後面!」
「等、等等,唉唷!喂!你太烂了吧!哪有人这样......!啊!你唷!?根本违反性爱礼仪还有规则!呜、呜啊!前戏你都不做的吗?欸哟......」
风满袖哇啦哇拉地惨叫,起先是作戏,再来就是真真痛得连呼吸都无法,脸贴著冰凉镜面,看见自己眉歪嘴斜,风流万千的容色面目全非,费力想撑起身子来,雷夕照推手将他狠狠按下,没有润滑也不顾、撕裂了身下的人儿也不顾,只一味一味更深更深地挺进!
「呜......呜啊......」
根本适应不来!风满袖勉力想深呼吸放松,可他的律动毫无节奏,简言之就是粗暴,连玩弄前端的粗糙指腹也只带来郁涨的闷痛,风满袖眼角泛红,身体不自主挣扎扭曲了起来:
「停下来、慢一点!!雷夕照你听不听得懂人话啊!混!混帐!啊啊啊.........」
雷夕照用搂住腰部的手腕,支撑著他的身体,在他的体内缓缓转动著充满欲望的灼热,风满袖痛苦地自齿间逼出呻吟,猛力摇头,揉烂了装饰用的小小盆景,把镜面胡乱抹得绿脏绿脏地。
泪汗蒙了眼,可仍旧清楚瞧见雷夕照一重一重锁紧了眉、汗流满面了,他的喘息......一点也没有快乐,同样也是痛苦地,几乎让风满袖也心痛了。
既然没有人得到快乐,这哪里算是作爱呢?
风满袖出於天性地喜爱世上所有让人快乐的事物,美景美酒美食美人......他生来就是把享乐当成人生的必备课题之一,谁叫生年苦短呢?谁叫忧患常在呢?现下能玩自然要尽性,省得空留遗憾,围绕在他身边的男男女女风一样地流水一样地去,时候虽然短暂却都快乐欢悦。
他自认没亏待了那些繁星也似的情人们,场场作戏都是认真,这次他想认真加上认真地玩上一次了,那他现在身受的惨烈遭遇是哪来的报应呢?
风满袖意识渐次模糊,脑海里正盘算著第七百四十个是该怎麽快点昏过去的办法,透过厚厚浓白水雾,那极是熟悉的一串脆声......是电话铃!?
水声依旧恼人哗啦哗啦不停,可那细细电话铃声刚响,雷夕照便一震,如梦
初醒般叫了声:
「晴波!!」
扶著身下人儿的双手猛然一推,风满袖登时站立不定,仰天摔倒,夹著惨叫和咒骂重重摔在地上,水花四溅。
「混帐王八蛋......」
遭到这样剧烈冲击,疼得风满袖龇牙裂嘴爬不起身,热腾腾水雾淋朦了眼睛,迷迷茫茫生生看著,那前一秒正同自己难舍难分的家伙,这麽把自己当垃圾一样丢著,不顾一切往外猛冲,磁砖太湿滑,雷夕照又自心慌,乒乒乓乓仆地跌了,风满袖都为他痛,他却一声不吭,管膝盖鲜血长流,忙忙撑起身,重重地踩著了风满袖也没留意,给火烧给鬼追似,就这样光著身子,拼死拼活向外头那架响不停的电话奔去!
扑到茶几前头,天可怜见对方还未收线,电话铃铃铃直响,雷夕照一把捉起手中话筒,逼尽所有肺中空气,大声吼:
「喂!?」
很静。
那方只听得雨沙沙沙。
(第八章)
这是今年最激烈的一场雨。
高城微微气喘,搂紧怀里高烧不退的男孩子,昂首把湿透的浏海向後甩去,却不留神一脚踩进水坑,万晴波骨架不重,可抱久了臂膀还是阵阵发麻,咬牙将下滑的人儿抱高了些。
避开人潮汹涌的大道,尽往一些小巷子里走,换了三趟公车一次地铁两段火车,来到一片湿漉漉的荒野,城市里极是罕见的,除了长草漫漫、就是一座孤零零的电话亭。
「雷......」
万晴波周身热得难当,心口却冷到发痛,脑子里昏昏沉沉,一部坏了的电视机也似,各种荒谬诡异的画面反覆反覆再反覆,好几次开口想尖叫,恶梦总醒不了,想抓住点什麽要抓住点什麽,却只落入一片无止尽的黑暗:
「雷......把话说清楚......你......我...我...雷夕照......」
「别...别乱动!一会儿......一会儿就让你和他说话了!晴波乖孩子,乖、别乱动......呜!」
高城一个劲地把他紧紧抱拥,轻轻拍著那病态烫红的脸庞,小声小声诱哄,脸上却挨了那人儿乱挥乱打好几下,好不容易两人都卡进狭狭电话间里,踢上门,雨呀风呀,什麽都听不见了。
高城缓过气,取下话筒,雨在头顶滴答滴答,指尖在按键上停著,却怎麽也压不下第一个数字。
他这是在干什麽?
雷夕照的电话号码根深柢固盘在脑海里,手却拒绝大脑指令不肯拨打,也许因为手指和心比较友好,真正了解他的心情,他根本打从心理不乐意让雷夕照和万晴波说到话,他何苦成全这两个人?何苦让万晴波忘不了他。
『值得吗?』
恍恍惚惚看见青芜细长的眼睛淡淡凉凉地瞟著他。
一点也不後悔............个大头鬼!他又不是白痴!!高城重重把听筒摔回架上,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蓦地手腕就给万晴波用力抓住了。
「不准骗我......你说要让我和雷见面的。」
一个病著的人儿哪来那麽大力!?高城诧异地低头望去,却见那双理当看不见的眼眸,定定锁住自己心虚神情,不依不饶地反覆说:
「说好不会骗我的,你、你.........说、你你......!」
棕发的男孩子挣扎说了好几个你字,再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又昏了过去,高城翻过手,小心轻轻握著万晴波的手,一声长叹,带著一种近乎自虐的甘美痛苦,取下了听筒搁在那梦中仍紧蹙眉头的男孩耳边,惟恐自己再犹豫,飞快地拨下那一组数字。
机械性的嘟噜噜声回响又回响,高城定定地望著左腕上湿淋淋的古典表面,秒针一格一格喀哒喀哒走,雨沙沙沙。
**
『喂!!!!』
相隔前後五秒,风满袖浑身是水,跄蹚地扑了出来,就见额上青筋都暴出来的雷夕照对著话筒大声吼著,风满袖咬咬牙,啪啦啪啦开启了电话旁边十数个仪器,手法快绝,待要要接过雷夕照手里的通话,後者猛一挥手,差点把他摔了出去,风满袖长眉一轩,嘴唇蠕动著,终究没说出话来,只沉声喝道:
「冷静,拖住他,拖住他一分钟。」
明明才过二十四小时,平日雷夕照万晴波两人上班、写稿、出差、取材,彼此不闻不见不理,呕气十天半个月的多得是,但现在他却即想听他骂一句倔强狠话。
电话那端一片沙沙沙沙杂音和若有还无的呼吸声全混在一起,雷夕照越等心越下沉,这莫非是这漫漫长夜里的另一通恶作剧、又一场空欢喜的骗局?
起居室里数不清不知名的仪器光点纷乱闪动,雷夕照风满袖两人身上水珠啪答滴落,雷夕照怎麽也下不定决心再叫一声万晴波的名字,若是回答他的还是一片空白,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倾家盪产买铀235把这个城的电话通路全都炸到太阳系外!
他真的觉得自己要发狂,滨临最底线,才听到一把软软细细虚弱无比的声音,低声呼唤:
『......雷......我...下雨.........』
『晴波!你在哪里?他们!在你旁边?有没有受伤?说话......!』
雷夕照喜出望外,话都说得不清不楚起来。
『雷夕照...!你......你......我煮了东西,你不吃...你......居然敢...铐我...你...好大的胆子......』
『晴波?』
他给人灌了药吗?怎麽说起话来一点条理也没有,雷夕照只能发急,恨不得一手把那个不知在说什麽胡话的人儿自话筒里头揪出来。
『晴波!对方是谁?他们要什麽?』
『你.........罗嗦!你成天只想整我!自以为是横蛮无礼骄傲霸道变态又......你......你只把我当成一只猫、猫...............』
『我?你到底在胡说什麽?』g
『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人......当成喜欢的人!人!人!来看!』
雷夕照心里一堵,反射性回嘴:
『胡说八道!晴波,你先说你在哪里,身边有什麽、万晴波、晴!!』
现在绝非扮嘴吵架的两小无猜时候,雷夕照一向自居是成熟男子,遇著万晴波就煞车无用打滑失控,两句之後发觉情况不对待要重整旗帜,线路那头却清脆无比地一声喀嚓,接著是让人发狂的嘟嘟嘟嘟..................
「小晴哥哥,还好麽?」
猛然抬头,风满袖手里的计时器,刚跳到59秒55。只看表情不用问也知道,追踪不了,风满袖没说什麽,弯下身子去摆布那一大堆机器,努力想归纳出一些蛛丝马迹。
雷夕照兀立著,怔怔看著手里已经被捏得有点变型的话筒,没有哪一个词符合他的感受,只觉得无比的荒谬,他不想摔电话也不想揍人,居然笑得出来,还笑得很骠:
「没什麽...我确定,他真的讨厌我,那很好。」
非常好。
他喜欢他恨他。
彷佛被困在湿冷凝滞的千年古沼,寒意直亲入四肢百脉,眼睛睁不开,听觉神经接收能力时好时坏,隐隐约约听到雷夕照急促说个不停,却不理解他话里含义,只觉一股子怒气暴烈地膨胀开来,好不容易张开口、流水一般地骂一串,把这两年心里的郁抑一股脑倾倒,怎麽也停不了。
他自电话通了就怒不可遏,声音既凌厉又逼人,可高城生生看得那张俏脸上容色委屈难言,第二个字没说完眼泪就啪答跌堕,让他一百个一千个舍不得,
原本排除万难让万晴波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搏他一笑,现下却反倒惹他难过,好大的个子顿时慌了手脚,一边要撑住万晴波的身子一边要为他抹眼泪,险些连话筒也砸了,幸得自制力还够,手里忙乱,眼睛倒是没离了表面,在倒数一秒前,乾净俐落地切了通话!
那棕色发的男孩子昏昏昏沉沉恍若不觉,依然死命抱著话筒,骂到哽咽骂到声嘶力竭,最後只剩下游丝般的呢喃,听起来比哭泣更让人更心痛,高城一根一根轻轻扳开他握著话筒不放的手指,万晴波失了依握,皱著眉头慌张地四处摸索,高城试探地把手指放进他的掌心,一下子就给死命捉住了,
万晴波的手......手指很长...很有力...打字的手...拿笔的姿势不正确......无名指内侧生了一个小茧...掌心肤肉柔软、滚烫的微微渗著汗,被这麽握著,心好像也随著那烫人温度一股脑地化了。
以为待过了天长地久,却没想到不过半分钟,高城猛然醒神,雨更大了,透明的水珠疯了一样打在薄薄塑胶壁上,四周渐渐浮起丝幔般的薄雾,在如梦似幻团团湿气围绕下,天地间彷佛只剩这座电话亭。
他抬了抬眼镜,狠下心把手从万晴波掌中抽走,重重抹一把脸,变魔术似戴上干练冷静面具,迅速正确地擦遍所有可能留下的指纹,将万晴波裹回一层一层的毛毯,踏步走出伪两人的象牙塔,把杂草堆中孤伶伶的城堡抛在身後。
背著沉甸甸的高烧男孩换了两段火车一次地铁三趟公车,回到秘密的藏身处。
**
门厅前血迹殷然没拖净,触目惊心,放哨的弟兄当高城是透明空气,没点头也没拦阻,就这麽面无表情让他过去,他想去看看青芜却被数十道凌厉眼神穿心,高城勉强说服自己,弟兄们没扑上来把他一枪击毙已经算是客气,不能再强求什麽,尽管如此他还是难以自制地浅浅叹了口气,更加用力把怀里的人儿抱好紧。
回到囚禁监房,把不知睡熟了还是晕过去的万晴波在床上安好,换了乾净衣服,拽紧被子,喂他喝下半瓶温过的宝矿力,高城终於虚脱也似,重重往沙发上一靠,高大的身子在软垫上弹了弹,不动了,身体的疲惫,精神的耗费,像两股大力狠狠把他拧转榨乾,恨不得马上就睡他个三天三夜,
高城压著闷痛不已的额角,重重喘息,胡乱吞下一把阿斯匹灵。
床上的人儿难得睡得安稳,高城重新拧了把毛巾一下一下为他抹脸,高烧已经过去了,难道那个叫作雷夕照的男人真是万灵药?高城嘲讽地笑笑,心痛和苦意纠缠不清地牵扯在一起,他一向自认感情淡薄,却在和万晴波相遇的短短几天中,快速经历过心爱疼惜嫉妒愤恨不舍酸楚心痛种种感受,连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吃错药了。
没有吃错药,没错,他正在吃阿斯匹灵,可是该死的头痛还不停下来!
心情无比浮乱,直想大叫大嚷,这到底......是为什麽呢?
他没有尝过恋爱。
轻轻地把万晴波踢翻的被子再拽紧,这人,刚退烧,怎麽手脚马上冷起来?
正想要不要去温个热水袋,突然听见一声很小很小的呼唤。
高城完全有了心理准备,那人儿想来不是惦念著雷夕照,不然就是阿雷阿夕阿照什麽的。
但细细一听。他却叫得是:
「小城......」
在绑人前,高城准备功夫资料搜集不可谓不详细,所以他知道小城,是一只狗的名字,黄金猎犬和拉不拉多的混种,万晴波从小养起的大狗狗,比朋友还亲的伙伴,在他进大学那年因为衰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