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谷之围第一季————Wusaki

孩子赤着脚走过秋之河水，小小的脚印留在泥土上，我知道，有些事，我很想去做。那片不愿落下的叶子，盈盈划过我眼前的蓝天，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他，经过那片陌生的白云，经过历经风雨的灯烛，回到大地上落地生根。
躺在树荫地下的我，在没有睡的兴致，只是在等待，不是等待像丝一样轻柔的清风，而是等待像清风一样轻柔的歌声。都不知道为什么，生存的目的变成了等待。
小文像个庄严的圣母，周围的男生像信徒一般崇拜。无可否认，高雅得完美。
他牵着小满的手，缓缓的走过来。小满微笑着，望着我，轻轻的挥挥手，书包带沉沉的压着他的肩膀。
最大的焦点，也许是我。左手牵着圣母小文的手，右手牵着天使小满得手，大摇大摆的穿过号称"帅哥集中营"的学校饭堂，在风风光光的走过号称"瞭望塔"的女生宿舍。他示意我停下来等她，自己一个人走进宿舍。正值中午吃饭的时候，自认为帅哥的某几个同学惊讶地看着我"左拥右抱"，于是切切私语，带着嫉妒的目光消失在人群之中。
显然，小满在这样的地方备受瞩目。第一，矮小；第二，可爱；第三，牵着我的手。我总觉得这样不妥，于是提起他的书包，带他到一个比较人少的角落。
那个地方有张长椅，我把小满的书包拿在手上，和他一起坐着。
小满一直没有说话。今天是他们学校的家长开放日。虽然只是半天，但是却是既兴奋又紧张。与他的班主任几次联络，知道上两次小满都没有在家长开放日带家长出席，最后一次还逃课了。
我摸摸他的头发，出神中的他抬起头来，他的眼神绽放出复杂的色彩，只是知道他是高兴的。
"很兴奋吗？"我轻声地问道，嘴角透出慈祥的笑意。
他忽然看着我发呆片刻，在他清澈的瞳孔中我看到了我付出的温暖，然后他露出他整齐洁白的牙齿，狠狠地点点头，"嗯！"哎，真是一个让人爱不释手的小鬼呢......
"阿政......"忽然又传来一声沙哑低沉的声音，那声音令我毛骨悚然。那个是我宿舍里最强的肌肉男阿方，人如其名，胸肌腹肌都是一块块方形的。上次他知道我"欺负"小满的时候，生气得把阳台的钢管给扭弯了。据说当时幸好我不在，要不他一定把我的颈像钢管一样，咔嚓......
"我......"每次以这个字开头的时候，对方总是不给面子地向我打来的。只见得拳头像铁锤一样飞奔而来，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头侧往一边，拳头是躲开了，劲力还是把我的头发扬起来，耳边轰鸣。拳头未收，又听见两个拳头向我打来。
我愤怒地大喊："可恶！一个人怎么会有三个拳头！！"
忽然听见三个人倒地的声音。e
于是我大喊："阿方，你明明就站在我的面前怎么会倒地？！"
"哥哥......"小满不慌不忙地说。"也许是你的想法太白痴了吧！人家可以是三个人的阿！"
"噢......也是......"我恍然大悟。
导弹般的拳头又来了，我提气运劲，"拍"的一声，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拍"的一声，另一只手也稳稳的接住了第二个拳头。
"嘿！来一个接一个，朋友上吧！"我得意地大喊。
"哦！"另一个人号称大病，本来不想以多胜少的，既然我盛情邀请，也勉为其难，送上一拳。
"啪！"又接住了，我暗自庆幸。
突然我惊讶地大喊："我怎么会有第三只手的？！"立刻听见四个人倒地的声音。
"政哥哥，手是我的。"趴在地上的小满发出无奈的呼喊......
"你这个白痴阿政......"三个身影再次缓缓竖起，"先是抢走我们的班花小文公主还不够，连小女孩也不放过，竟然享起齐人之福......"越说越激动。
忽然，肌肉撑破了他们的上衣。楼上看戏的怀春少女发出满足的尖叫，含着温热的泪水带着通红的笑脸纷纷倒下。
"天使妹妹，想不到你是个武术高手，不过我们今天的目标不是你。我们只是针对欺负你的那个阿政......"
"不！"小满坚定地大喊一声。
"谢谢小满！"我感激地说。
"我也想一起玩！"
立刻又听到四个人倒地的声音......

这场架打得天昏地暗，我想一定会......
实际上，那三个肌肉帅哥的武术不是挤出来的，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被他们打中是一种美的享受。那种飞弹似的拳头打在肌肉上，痛楚像玫瑰一样绽放；飘来悠扬的撞击声音，在耳边回荡；听见骨骼一寸一寸清脆的折断的声音，犹如华丽的交响乐。那种热乎乎的感觉，涌现在除了脸以外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是梦么？只觉得自己像鸟儿一样轻盈，划过了蓝蓝的天空，女生像鸟儿般发出清脆的欢呼声......有些东西，在我的眼前静止，圆圆的，鲜红的，晶莹的，那么的华丽，那么的流畅，与白云形成强烈的对比，谱写出一段优雅动人的诗章......
"啪！"的一声，趴在地上，诗章终结了。

忽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抬头一看，小满正与阿方进行着比试，姿势优美，飘逸动人；阿方也是潇洒大方，朴实无华，实在值得鼓掌......
这边厢，那两个肌肉帅哥疯狂地用什么板凳阿棒球棍阿担挑阿煤气瓶阿向我砸着，还越砸越爽......据说他们俩在学校兼职打肉丸的，手法一流......
那边厢小满阿方一个劲打累了就停了下来，互相欣赏着，似乎有说有笑，一个帅哥，一个可爱妹妹，又博得全场少女的喝彩.
在到这边厢，秋风吹下黄叶，伴随着煤气瓶拍打肉酱的声音，很冷清。
小满轻轻地把口凑到阿方耳边对他说了几句话，阿方轻轻的一笑。然后轻而易举地把小满一提，让他坐在他的肩膀上......
忽然"啊？"的一声，我看见两个禽兽一样的飞行物体划过长空，飞向远处的地平线，最后化作一抹白云。
小文的腿绷得值直的，挂在半空......
正所谓石榴裙下死作鬼也风流。嗯......在这个角度观看美女的裙底，我还真以为自己死了......
只是那边厢刚刚不打不相识的"兄弟"看了小文那传说中的疾风无影重脚以后，阿方惊讶地把小满一不小心摔在地上......他的口，张得比旁边的绿色垃圾桶还大！
嗯，忘记告诉大家，虽然小文身形纤瘦，但却是接受过武术训练的带刺鲜花，看了这个也许周围的色狼都不敢碰她了。
问题出在我的身上，自从被全地球人默认为"与小文公主比较亲密的人"以后，接受男性角色物理攻击的损伤程度上升35%，魅力下降50%，耐力上升100%,也就是说，只有挨打的份。
另外，由于"小满公主"事件，所有的女生都开始可以使用有色的目光打量着我，精神打击损伤率100%。

一路拉着小满的手，一边失魂地向前走。小文捅了捅我的后背，哦，红灯......
被二肌肉男粉碎式按摩以后，全身上下除了脸以外都好像散了架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小文早上要我带上一件长袖衣服，现在可真派上用场了......
小满一脸阴霾，明显的为了我的伤心。我深呼吸一口气告诉他，无论如何我也会撑到开放的公开课结束的。他看着我，我分明看见他蓝宝石般的双眼在闪烁着，眼眶映出一丝泪光，又立刻像不愿看到什么似的转过头去。再转过头来的时候，看见的又是她天真可爱的笑脸，只是泪水浸红了眼角无法隐瞒。我的心一阵剧痛，小满，你为什么要在政哥哥面前装，为什么不想把你心中的感受痛痛快快地告诉政哥哥？
我觉察到，小文在路上默默地看着我。

家长开放日很热闹，走在校园的路上，我们三人也比较引人注目--当然，年轻帅哥和纯情美女牵着可爱透顶的弟弟在一起，难得一见的华丽景象啊。路上遇到一个小妹妹，扭扭捏捏地站在墙边偷看。小满对他灿烂一笑，她竟然红着脸跑开了......嗯，小满还真蛮有魅力的哦......
我和小文站在课室的一边，挺自豪地看了看周围年过四十的家长们，看见有些人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我们甚是得意。小文似乎心不在焉，看着周围的人，似乎在找谁......小满明显地很紧张，坐在位置上身体都绷得紧紧的，也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可爱。课室很安静，家长们都满足于孩子们的出色表现。课程进行到尾声了，老师开始问上一些问题，孩子们都纷纷举手回答，回答得完整，流利，博得家长们的清脆掌声，小满一直没有举过手，我很多次看见他的手在颤动着，很想举起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班主任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他低下了头，没敢正视。
也许小满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场面做出过尝试。他用眼角偷偷瞄了我一眼，我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关系的，我已经很满足的了。他把头转过去，握紧他嫩白的拳头。只剩下最后的一个问题了，老师打量一下全班同学，几乎所有同学都满怀信心地举起了手，唯独小满仍然低着头。班主任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正想随便点一个人回答罢了，哪料小满猛地抬起头来，把瘦小的手狠狠地举起来。
立刻听到几声零星的鼓掌声，似乎已经有人注意到，在那群孩子中，小满是最引人注目的。班主任的双眼放出异彩："小满同学请你回答！"
小满缓缓地站了起来，周围的家长就发出低低的议论声，议论的差不多都是他的容貌阿，他的"过去"阿......他没有立刻回答，几次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又偷偷地看了看我，我坚定地点了点头，他笑了笑，回过头去，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平缓的说起话来。他的声线很动人，引得在场的人都在静静地倾听着，似乎不是在听他的答案是否正确，只是想听听天使一般的旋律。他的话停止了，课室不便像静静的湖水，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响起了源于心底的热烈的反响，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小满的身上，小满眯起眼，灿烂的一笑，向大家说了声谢谢。周围都传出称赞的声音，都说那个孩子很聪明，样子很美，声音很动人......班主任露出满意的笑容，连声说："小满同学回答得很好！"
小满得意地向我看来，我满意地低了低头。
忽然，周围传来"咦？"的一声，我不解地抬起头来。发现小满神态完全改变了。眼睛瞪得血红，紧紧地咬着牙，那样子很愤怒，又一种慑人的杀气。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我身后的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奇怪的是小文早已转过身去，用仇视的目光看着那个人了。
那个人很帅很高大，很有男性的魅力，炯炯的眼神，唏嘘的须根，看起来，还和小满有几分相像，只是小满的秀气无法体现在他的身上。怎么看，他都只是一种冷酷的感觉。
他向着小满一笑，那笑容，就像是猎人猎杀到珍稀的动物那一刻的血腥的微笑，给人一种心寒的感觉。一笑过后，他转身离开了课室，临走前还看了看我和小文。小满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但是已经像一头猎豹一样，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掌心。另一边，小文没有说话，转过身来，她的眼神也是那么阴沉。余下的课程，在一种奇怪的气氛中结束。
公开课结束以后，小文拉着小满匆匆离开，我却被班主任拉住了。
他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天啊，我哪里知道啊。但是，仍然和他聊了很久，班主任对小满今天的表现十分赞赏，而我却无心听取，心里只是不断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出学校，已经是黄昏了。拨打小文的电话，拨通了，可是没有人回答。急了，打去小满家，忙音，不断地打，不断地忙音......
急得我不歇向小满家跑去。
他家里没有开灯。我敲门敲得非常狠，没有人回应，我失望地转身想离去......
忽然室内传来一阵嘈杂声，不久以后声音停止了。
"小满，在吗？！"我焦急地拍着门，没有人回应，急得我不小心用上了不可随便使用的内功向门狠狠地一踹，把门也踹破了，门，终于开了。

"小满！"我失声大喊。
小满躺在楼梯口，奄奄一息地向我伸出手，那手颤抖得像风中的叶子，他的手上、脸上、身上都是血，楼梯间、梯级都是模糊的鲜血。
"小满不要吓我......发生什么事情啦?"我慌张地抱起小满，我意识到小满刚才从楼上滚了下来。
他的神志不太清醒，瞳孔失去光彩，口中念念有词："政哥哥......小文姐姐......政哥哥......"我怎么喊他，他只是不断重复这一句，似乎不知道我的存在......他是受了内伤，但是不会有事......
一种更加不祥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我轻轻地放下小满，走上楼梯间，开启电灯，走上二楼，脚步每踩道梯级一步，就像踩在我的心脏上一样沉重，短短的十几级好像攀过刀山一样漫长，终于，到了......

小厅，一片狼藉，电话挂在一边，长椅上横卧着一个熟悉的人，鲜血把她的白色衬衣给染红了一大片，她尖尖的指甲上都是血，好像是从哪里抓出来的，其中还有一些连着皮，绝对不是小满或者小文的。血似乎没有在他的伤口上停止流出......

顿时，我跪坐在地上，仿佛也失去了意识......

没有报警，我深知道事情比我想象中的复杂，其实是我的错，一直没有问清楚，如果问清楚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的了......
我背着小文，失魂地冲向医院。也许有个重要的人我不该忘记，但是不幸的是我真的忽略了他。走下楼的
时候，小满已经不在了，可是我并没有察觉。等到我把小文送到医院的时候，一阵刺心的恐惧在我的心中亮起。
马上招来室友阿翼，照看这小文，自己冲回家里，那里哪里有人！？我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村子不小，巷道很多，早就迷路了，只是不断大喊："小满！小满！"

夜，笼罩在大地的上空，连个星星也看不见，绝望的叫声缭绕在村子的路间，村子却更加显得一片死寂。雨，为什么你要现在才下？！你知道吗，你现在下，敲打着我的心，每一滴，都是重重的拳头！！
绊倒在泥泞中，然后再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口中念念有词......什么也看不清......
沾到嘴边的，是雨水吗？为什么，它是咸的？哪里擦伤了吗？为什么有血流到我的手背？......

流动的一切，却在一瞬间静止。一切固定在灯柱下面的那个人身上。雨水浸泡了他的脚，他卷缩在墙的一边，雨水下垂了他乌黑的头发，漫过了耳朵，漫过了鼻子，漫过了他所有的表情，校服在雨水的滋润过后便成半透明，将他瘦小得可怜的身躯表露无遗，他在发抖，抖得就像那树上的叶子，每一颤，都剧烈地震撼着我的心。我跪在他的面前，伸出水光闪耀的双手，托起，他的脸......
他的眼神就像涣散的军队，根本找不到一个清晰的中心，从他的身体传来的冰冷，把我的身体冷得僵直，只觉得两行温热汹涌不止。
"小满！"我哀号道。b
他的眼睛对着我，但是我觉得他并没有看见我，在他的眼神里，我什么也看不见。可爱的脸容失去了血色，不像人，只是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我的双手漫过他瘦小的肩膀，漫过他细薄的后背，紧紧地，就像在大海中抱着的救生圈，抱着了他。
"小满......不要吓我......"

雨，打在屋顶上，咚咚作响，大地静静的在倾听雨水演奏的动人乐章。那雨声，让一切都变得平静，清风吹来，掠过一丝寒意，不禁加紧，搂着怀中的人儿......
如丝，轻轻地擦过我的腰间；如雾，袅袅绕过我的身体；肩膀，忽如其来一潭温泉，从那里，一直传遍全身；背后，小手紧紧地捉着，就像是捉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他用最直接的语言，告诉我，他发现了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