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二岁被编入少年队,两人成为最亲密的朋友。
八岁的梅赛拉非常瘦小,看起来和四年前见面时没有多大变化,尽管阿哈奈从不懈怠的教他拳击射箭赛跑和击剑。
编入少年队,营地变迁,阿哈奈和梅赛拉失去联系,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振作。
半年后阿哈奈在营地门口见到梅赛拉,他被教官抓住正在鞭打。
及肩的银发被鲜血和泥巴污染。
他一声不吭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任教官鞭打,银色和黑色的眼睛流露出可怕的憎恨和愤怒。
阿哈奈当即扑上去抱住地上被打得血肉模糊人,向教官求情。
"朋友?"
教官听了他的辩解后讥笑着问他,问周围围观的人,大声说:"你们说他是什么东西?"
"他是希洛人!"
有人看到梅赛拉光裸的肩上的血红,那是奴隶烙印。
"啊!奴隶!"
"他是卑贱的希洛人,怎么会在这里,快杀了他!"
"听到了吗,阿哈奈,身为高贵的斯巴达人,你竟然敢和希洛人来往,什么朋友,简直是天方夜谭!"教官笑着解下佩剑递过来。
说:"为了弥补你的过错,阿哈奈,杀了他!"
阿哈奈全身发抖,难以置信望着教官,怎么可能,他竟然要他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这人是疯子吗?
教官见他不接剑,不耐烦起来,把剑扔到他脚下,说:"自己决定吧,要么他死,要么你们一块儿死。"
阿哈奈把梅赛拉抱起来,为他把脸上的血污擦干净,跪在地上与他对视,两人都恐惧得发抖,为即将到来的抉择。
周围的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等待着,今天这个希洛人是逃不掉被杀的命运的,不说擅闯军营这项罪,就是离开自己的主人独自行走在大街上他都该死,肮脏的奴隶,就该像猪猡一样躲在角落里。
梅赛拉看看周围的形势,逃跑不可能,而且,阿哈奈也会被连累,过了不多久,他冷静下来,弯腰拾起剑,交给痛苦不堪的阿哈奈,对他微微一笑,说:"我终于找到你了,阿哈奈,这样的话,我们就永远不会再分开了,对吗?"
"不!"阿哈奈抱住他拼命摇头,大喊:"不要,不要,梅赛拉,我只有你,只有你,梅赛拉,不要离开我!"
梅赛拉像大人一样抱住他黑色的脑袋,轻轻的为他梳理头发,说:"别害怕,阿哈奈。"
教官戏谑看着面前两个孩子,那个银发的孩童露出不该属于孩子的沉稳淡漠。
或许正因为是孩子......不懂得死亡的真正含义吧......
有人不耐烦起来,出声打断这幕令人伤感的离别,说:"罗嗦什么,阿哈奈,奴隶和公民是不能做朋友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阿哈奈在梅赛拉的鼓励下举起沉重的铁剑。
剑尖抵住孩子白皙颀长的脖颈。
因为用力不当,皮肤被挑破,一丝殷红顺着剑刃滑落。
孩子明晰的大眼始终望着阿哈奈,纯真美丽。
阿哈奈的手颤抖得厉害。
这时偏偏一个不知道好歹的人上前蹲下抱住梅赛拉瘦小的身体,伸舌舔他白皙的面颊,邪媚对阿哈奈说:"杀了他,阿哈奈,看着这美丽的生命在自己手中凋谢,沉醉于血液的芬芳中吧!"
阿哈奈心底人性的暴虐被那人挑起,他脸色一变,反手一转,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剑刃贴着梅赛拉的喉结往上一滑,刺穿那人的脖子。
滚烫的血花溅在梅赛拉稚嫩的面孔上,他睁大眼呆呆看着那人松开紧抱自己的手向后倒下。
"啊!"
有人后知后觉的尖叫起来。
阿哈奈把完全吓呆的梅赛拉拉进怀里,脚踏地上那人的脸,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碰他?"
教官气急败坏叫嚣着让人将两人包围得水泄不通。
十二岁的少年紧紧抱住怀里如风中落叶颤抖的孩童,天真的金眼里第一次闪现血腥与誓言般的坚定神色。
血红的白刃铁剑横呈在胸前,少年毫不畏惧看着周围如狼似虎的士兵。
"怎么回事?"
军营里镇守的将军闻讯赶来。
教官迅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禀报。
"哦?"将军挑眉看人群中临危不乱的少年。
拉哥尼亚平原广袤的春风拂动少年漆黑的长发。
少年有着令人着迷的深刻五官,眉头飞扬直入发鬓,金眼燃烧了火焰一样的愤怒,眼神高傲倔强,虽然满脸稚气却掩盖不了随着成长逐渐呈现出来的不同于常人的气势,气势骇人但绝不嚣张,姿态神色也绝对稳重让人无法怀疑他有能力保护怀中孱弱的孩童。
拨开人群,将军走进去,有人高声警告他,"福米翁将军当心,这小子是头野狼,乱咬人。"
福米翁将军没有在意这些,走近了看少年,心中忽然浮现四个字,虎狼之子!
这孩子,绝非池中之物!
阿哈奈全副精神戒备,就算死也不能让梅赛拉落在这些人手中。
将军伸出手中的权杖指了指梅赛拉问阿哈奈,"你想保护他?"
阿哈奈点头,抓紧手中的剑,丝毫不在意自己刚刚杀了一个人,只想保护怀中人周全。
福米翁满意点头,说:"那好,你刚才杀了人,"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看阿哈奈,少年只是露出轻蔑的微笑,斜睨一眼地上的尸体,说:"他该死!"
众人愕然,想不到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少年如此残忍。
福米翁目光一凛,却没有发作,用懒洋洋的口气说:"我可以不追究,甚至可以破例提供给他保护,但是--"
少年已经垂下剑尖,低头查看怀里男童的伤口。
"你从明天开始参加‘克里普提'行动。"
人群发出惊呼声,"克里普提"行动是针对希洛人的特殊暗杀行动,从军队中挑选身强力壮的优秀士兵深入乡下希洛人的村庄屠杀对方最强壮最优秀的男人,以保证斯巴达对他们的绝对奴役权。
"好。"阿哈奈毫不犹豫点头回答,抬头看着福米翁说:"要我杀多少人都可以,只要你,不伤害他。"
"不!"梅赛拉低声哀求,含泪望着少年,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阿哈奈,不要再为我杀人。"
阿哈奈跪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脸,愧疚对他说:"对不起,我现在太弱小,保护不了你,所以只能用别的代价来换取。"
福米翁含笑点头,在这个年龄段知道等价交换的孩子已经非常成熟。
恨
"祭司大人,前面就是科林斯海峡,我们还在等什么?"费拉古斯问前面驭马直身望着远处海面的梅赛拉,不解问。
梅赛拉带着军队绕过迈锡尼途中经过五个村庄将其抢劫烧火后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科林斯海峡,海面上已经能看见十艘四层桨的大船,旌旗飘扬,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但是却平静得有些可怕,甲板上看不到一个人,就连,派遣出去探路的探子这个时候都还没回来。
梅赛拉不禁焦躁起来,探子没回来,船上又迟迟没有发出安全信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实在不敢让军队离开现在栖身的这个峡口,后面是阿耳戈斯山地,万一出现异常可以让军队退到山中隐藏。
留守断后的两个十人队已经失去联系,只有一个原因,彭透斯追来了,没有时间再耗下去。
大雪封山,凄厉的寒风夹杂雪片噼里啪啦打在盔甲上,许多士兵四肢已经冻僵。
就在梅赛拉决定赌一次运气时,峡谷口出现两个黑影,是派出的探子,远处船上也红灯闪烁。
梅赛拉松了一口气,举起权杖让传令官传令向海边移动。
可是风雪中艰难走来的两个探子并没有走过来,他们在峡谷口挣扎着没走多远就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这个时候发现上当的梅赛拉已经来不及后悔,四周山谷上潮水般涌现挥舞军旗的雅典士兵。
希洛起义士兵首尾被截断,进入峡谷的士兵被困动弹不得,后面没有进入峡谷的士兵只传来稀稀落落的无力抵抗厮杀声后很快溃败。
"怎么办,祭司大人?"费拉古斯希冀看向不动声色的黑袍祭司。
梅赛拉安抚着不安刨蹄嘶鸣的坐骑,举起权杖,大吼:"士兵们不要慌乱,列队向我靠拢,不要乱!"
"他成长了很多啊,将军。"峡谷上克雷克亚俯瞰下面成网中之鱼的希洛士兵。
阿哈奈没有回答,回头望向西南面,那里斯巴达军队正浩浩荡荡的开来,幸好赶上了,稍有差池,梅赛拉落到彭透斯手中,阿哈奈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向斯巴达宣战。
率领左翼重装步兵截击的伊迪翁成功将彭透斯拦在峡谷外面。
挥手让士兵稍安毋躁,阿哈奈在五十个亲兵的拥护下打马冲下斜坡。
梅赛拉安抚住蠢蠢欲动的希洛士兵。
阿哈奈明显不把这五百散乱的军队放在眼里,全部是奴隶组织起来的,的确无法与正规军队作战。
费拉古斯举剑挡在梅赛拉面前,迎面驱马上前的将军正是伯罗奔尼撒半岛闻名遐迩的阿哈奈将军,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完全锁定在祭司身上,费拉古斯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能在这样的目光下举剑与之抗衡。
阿哈奈在希洛军队包围圈的外围停下来,对梅赛拉说:"斯巴达军队就在你们身后,你们有三个选择,向我投降,成为雅典城的奴隶,我保证不伤你们分毫;或者战死在这里;或者向彭透斯请求饶恕,请你们的祭司出来说话。"
"祭司大人,不要相信这些所谓民主的公民,他们只想奴役我们。"费拉古斯拦住梅赛拉,不赞同说。
梅赛拉按住他的肩膀,缓缓摇头,说:"费拉古斯,你忘了我们起义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活下去吗?"
费拉古斯惊讶回头看祭司,听他的口气似乎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打算,为什么会这样?
梅赛拉拨开人群,驱马上前,来到阿哈奈面前,取下斗篷帽子,一头如水银发散开,纠缠风雪遮掩了一黑一银双瞳。
他淡定看着面前神祗般崇高英俊的男人,说:"我,可不可以有第四个选择?"
阿哈奈贪婪注视他美丽的容颜,多少年了,他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美丽剔透,即使再惨烈的流年都无法让他动容,那岁月的痕迹似乎对这张脸太过眷顾,舍不得留下轨迹。
而自己,阿哈奈知道镜中的自己额头上已然有了风霜刻印。
"什么?"阿哈奈问。
梅赛拉望进他眼中,说:"我留下来,你让他们走。"
好大的口气!
阿哈奈不禁露出笑容,说:"你知道彭透斯用什么跟我换你吗?"
梅赛拉不言,定定看着对面深爱的男子,一言不发深深看着他,颤抖着抓紧缰绳。
阿哈奈说:"他送给我迈锡尼和科林斯两个王国,要我放了这些人,你准备付出什么代价?"
"这是你欠我的。"梅赛拉低低的婉转悲哀地道来。
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终于......说出来了......
阿哈奈刚毅的面孔抽动了一下,或许这么多年来等的就是这句话,夜不能昧,胸口时时隐痛,都只为当年他一言不发的离开,甚至没有一个留念的回首。
克雷克亚担心的看一眼身边的将军,和伊迪翁一样,他跟了将军十五年,当年的事情他也是主谋之一。
"好!"阿哈奈回答,如释重负看向梅赛拉。
梅赛拉眼中却只有无法挽回的悲哀,有些破灭,从这一刻开始无法挽回。
"将军,彭透斯国王派使者前来谈判。"传令官向阿哈奈报告。
阿哈奈暗自一笑,说:"不用了,你让他们回去吧,就告诉彭透斯,说我已经帮他剿灭希洛人,这些人现在是我的战俘,由我处置,还有,让他立刻退到迈锡尼以西,否则就是侵略我雅典城邦的领土。"
克雷亚克咋舌,自家主子可真厉害,鱼与熊掌兼得,不仅抱得美人归,还白捡了一个大便宜,就算在谈判桌上彭透斯也无话可说,他让雅典出兵围剿,雅典出兵了,希洛人也被俘了,至于战俘问题,又另当别论。
阿哈奈向梅赛拉伸出手,说:"跟我回去吧。"
梅赛拉没有动,说:"请让他们马上登船起航,将军大人。"
阿哈奈收回手苦笑,是啊,两人的信任早就支离破碎,于是点头让身后士兵让出道路来。
费拉古斯走到梅赛拉身边,戒备看着阿哈奈,低声请求梅赛拉,"祭司大人,请允许我留下来保护您。"
梅赛拉看他一眼,默默摇头,说:"不用了,你走吧。"
"请祭司大人允许我留下来保护您。"费拉古斯不为所动固执请求。
"你--"梅赛拉惊讶看着费拉古斯,这个大胡子的男人难道就不明白吗,自己此去雅典绝无生还可能,当年就是陶片死刑的自己,只不过是侥幸逃脱,现在回到雅典无疑是去送死的。
阿哈奈不悦看一眼梅赛拉身边那个大胡子,那样恭敬崇敬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希洛人活下来的三百来号人登船起航后已经夜幕降临,狂舞的大雪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终于峡谷中只剩下阿哈奈,梅赛拉,克雷亚克,费拉古斯几个人,周围峡谷上绵延的火把将天空照得通红。
不再顾忌什么,阿哈奈急不可耐将梅赛拉从马上拽到身边。
夜晚不便于行军,这是对不熟悉地形的斯巴达军队而言的,阿哈奈让伊迪翁断后,克雷亚克指挥若定带领军队迅速撤离科林斯地峡,留给彭透斯一座空峡谷,余下的事情,谈判桌上才能见分晓。
回到在美加拉附近驻扎的营地是半夜时分,阿哈奈让传令官吩咐下去增加巡逻卫队,改变应接口令,士兵整顿休息。
抱着梅赛拉走进将军营帐,将伺候洗浴的侍女遣出,阿哈奈把梅赛拉扔到大床上。
梅赛拉一阵头晕还没缓过气来头顶巨大的身形便压下来,来不及惊呼口唇便被封住,牙齿被撬开,滚烫的舌头滑进来,呼吸被堵住。
阿哈奈扯下他身上讨厌的黑袍,捧起他的头疯狂亲吻啃咬。
白色麻木衬衣被拉至肩膀露出优美漂亮的锁骨,圆润的肩膀泛着象牙白的光泽,阿哈奈迫不及待在这美丽圣洁的躯体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梅赛拉吃力的抓住阿哈奈的黑发,仰头吞声,呜咽着无法承受阿哈奈近乎暴虐的的惩罚,昏暗的油灯下银发被晕出淡淡的光泽,一黑一银的双眼泛出水光,变得妖艳邪媚。
阿哈奈抬头痴迷看着意乱情迷的梅赛拉,起身将散乱的盔甲解开扔到角落里,整个人覆盖上去,将雪白床单上纯洁犹若处子的身体包裹。
费拉古斯跪在灯火通明的帐篷外双手紧握佩剑,咬牙切齿看着帐上灯火映出来的纠缠翻滚的两具身体,梅赛拉断断续续的呻吟飘进耳朵像刀割一样将心里的肉一块一块挖出来,鲜血顺着剑刃滑下,费拉古斯浑然不觉疼痛。
"喂,克雷克亚,这小子也太大胆了一点吧?"伊迪翁坐在将军营帐外的木桩上啃着鸡腿对坐在篝火旁看地图的克雷亚克说。
克雷亚克抬头看了一眼营帐外大雪纷飞中长跪不起的大汉,摇摇头,说:"别管,又一个痴儿。"
清晨东方翻出鱼白肚时阿哈奈起身穿上军装,洗漱完毕转身看到梅赛拉已睁开眼,昨晚疯狂性爱的余韵还残留在他身上,黑眼暗沉如水,银眼淡漠疏离,蒙着淡淡的水光,又说不出的清艳。
走到床边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你不用起来,多睡一会儿。"
梅赛拉拉住他血红的战袍,问:"你准备怎么办,又要把我当做禁脔关起来吗?"
阿哈奈神色一痛,转身看着他,沉沉问:"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梅赛拉冷笑起身靠在床头,慵懒闭上眼,说:"我怎么认为你在乎过吗,阿哈奈?一直以来不是你将所有的事情强加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