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我要见他还需要预约吗?你告诉他,他的甜心来找他了,他一定会马上就出来见我的。」对上家平的笑容,女郎依然不卖帐的恶言相向。
虽不至于为女郎的言行所恼,但她的话却叫家平为难了,因为看这女郎满身风尘味,其言行举止更是十分的嚣张.粗俗,这委实不像是辞所会结交的朋友,再加上那一句甜心,更让家平怀疑,他才不信辞的眼光会差到去看上她。
「这实在很抱歉,即然你没有预约,那么请你原谅我不能为你转达。」
「你说什么?」女郎表情可难看了。
「我不能为你转达──」
啪!!
又响又亮的巴掌声清楚的划过宁静的室内截断了家平的话,抚着挨了一巴掌的左脸颊,家平呆愕的只能直瞪着眼前一副张牙舞爪的女郎,过度的震撼让他不及思考,只有脸颊不时传来的辣麻痛感,提醒著他被打的事实。这可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挨人打,而对象竟只是一个见面不到十分钟的陌生人──。
平白无故的挨打,他是有足够的理由生气的,可是眼前的她火气竟是比他还大──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能不能转达是你说了算的吗?要你通知就通知,你再给我吱吱歪歪个什么劲?什么玩意嘛!」
就在女郎骂声才落,办公室的门板忽的打了开,是靳辞!
「辞。」
一见到他,女郎原本一副泼妇骂街,嚣张的表情立即在刹那间转化成片片娇媚,漾著轻挑的笑容嗔叫了声,扑进辞怀里。
「jane?你怎么来了?」
「嗯~~讨厌啦,是你要人家今天来找你的耶,你不是说要陪人家去买东西吗?难道你忘了?」一面说著,一面还不停的将身体直往辞身上磨蹭著。
闻言,辞不禁一笑,恍然道,「对啊!这我倒真的给忘了。」
「讨厌啦,你就是这样才会害得人家被欺侮!」嘟著嘴,嗲声嗲气的抱怨著,美目尚还不时的瞪向一旁依然抚脸不语的家平。
「是吗?在这公司里谁敢欺侮你?」
「就他喽。」手一指家平,语中难掩哀怨道,「人家就跟他说人家是来找你的,谁知道他说什么也不肯帮我通知你,真是气死人了。」
「哦?是这样吗?唐秘书?」眼光这才落到那个不言不语,垂首站在桌前的的家平,看他还是没动没静的模样,难道他真的不在乎他有女友吗?他对他真的就没有任何一点感情吗?思及此,挫败感顿时犹然而生。
随著他的问话,家平这才抬起头面向辞,他本是有满腹的委屈想对辞说的,可是他那声唐秘书让他到了嘴边的话硬是又吞了回去,酸楚也马上的涌上。
就算他没开口,然而他那向来就不懂得掩藏心事的脸蛋和布满无尽委屈,泛著晶莹薄雾的双眼,早让辞整颗心紧紧揪了起来,更别说当他眼光落到他以掌轻抚著的脸颊之时,内心所受的冲击有多么的大,在那手掌所没有掩盖住的地方,鲜红的痕迹让他不须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刹那间,气氛顿时凝聚而起,沉寂的令人不安,尤其是打了人的jane。
辞的表情虽说不吓人,但也绝对称不上好看,至少和和颜悦色已是彻底的绝缘了。可就在这时,辞突的转身走进办公室,他这举动让家平jane全愕怔在原地,不明白辞到底想做什么。
疑虑并未持续太久,当辞再次出现在俩人眼前时,手上多了件外套,一副准备外出的模样。
果不其然的,只见他一把搂过jane,俯身在她耳际笑道,「好了,好了,这次就算是我的错好了,我买个礼物给你,就算是向你赔罪好不好。」
因为他是背对著家平,所以家平没有看见他脸上的神情,因为家平早因为他的态度而陷入失神之中,所以他也没有注意到在辞怀中的jane表情有多么骇然失色,她的身躯正不听使唤的抖擞著个不停。
待辞拥著jane进入电梯后,家平还是以那姿态呆呆的站了有数十分之久,眼神空空洞洞的,手缓缓的落下,整张脸除了方才挨了一巴掌而浮现出鲜明的手印之外,所剩的就是白──血色尽退的白──
在电梯合上的刹那,他听到了一种破碎的声音,那是他心碎的声音──
「我不记得有叫你打人是不?」冰寒冻骨的语气是吓人的,瞪视著她的冷蛰瞳眸是慑人的,那阴森不苟言笑的表情更是骇人心弦,在他的怒目瞪视之下,jane硬是吓白了黛脸,抖颤的犹如秋风落叶,被靳辞逼的紧紧靠在电梯墙上,久久不成语。
似乎无视她惊惧如见鬼的模样,靳辞突一把拉过了她的右手,其力道之大叫她不禁痛喊出声。
「你是用这只手打他的是吧?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呢?要不要我帮她打回来?」冷冷的,他笑的不带任何情感,笑的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对...对不起嘛......好,好痛啊......」左手按上靳辞那几乎要捏碎她右手腕的巨掌,jane痛得冷汗直冒,又是道歉又是喊疼的。
「我警告你,从今天起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要不然──这一巴掌我会让你连本带利的还得干干净净,你──明白吗?」
「啊──」一声惨叫,手腕上的巨烈疼痛让jane痛的蹲了下去,左手仍抓著辞使力不放的手,痛得她泪如雨下。
「明白了──明白了──求──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
看著地上那个哭的是声泪俱下,只差没哭天抢地的女人,辞仍旧难掩心中忿恨,一想到家平脸上的那个巴掌印,怒火也就燃烧的愈加旺盛,他根本就巴不得立即将这该死的女人剁成肉酱,丢到海底喂鲨鱼,让她来个尸骨无存。
自从发生了那「巴掌事件」后,唐家平开始学会了一件事,他──学会了躲靳辞!
靳辞的女伴还是持续不断的出现,偶尔一两个也会到公司来找他,所以举凡只要有自称是靳辞女朋友的,他一概会马上的通报,除非是靳辞正在开会或是有客户来访,他才会请对方先在会客室等一下,不过这种情况倒是比较少就是了。
也因为这样,他和辞相见的时间就相对的变得非常少了,再加上他的刻意躲避,除非必要,他几乎都是用内线电话和辞交谈,因此他和辞碰面的机率几乎成零了。
其实他是很想.很想问,为什么辞会这么对他,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看他要骂他、罚他、甚至将他解聘他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可是他这样突然的生疏、陌视、冷 淡的态度真的让他好难过──
好几次,他真的好想问,但每一次当他站在那面隔离他和辞的门板前之时,总是因为怯步而放弃,他害怕问了之后,所得到的答案将是自己所无法承受的,他更怕当他问完之后,他将再也无法和辞在一起──他不要和辞分开。
这些天他真的过得很不安,每每看到辞和一些美丽大方的女孩子进进出出,说说笑笑,亲密拥抱之时,他总会忍不住的生气,他不爱看任何一个女孩子站在辞身边,他身边的位子一直是他的,从他和辞初中相识后,那个位子就一直是他的,她们怎么可以鸠占鹊巢?
心情起起落落的,使得他神情也恍恍惚惚的,不止食欲不振,就连泪水也越来越发达了,每次只要落得一人之时,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过去和辞相处的时光,每每只要想到他总是含笑包容自己的任性,耐心的替他收拾迷糊下所造成的失误,他柔情的注视,因他的无俚头而哭笑不得的莫可奈何表情──
为父母守灵时他哭倒在他怀里的温暖,当他无力负担公司倒闭所背负的千万债务,也无力担负三个弟弟和自己的高昴学费,进而答应在打工时向他示好,允诺要以一个月给他十万元,代价就是当她的地下情人时的贵妇,他震怒又狂傲的将他至饭店给硬扛回去的情形──泪就哗啦啦的往下掉,以往的快乐日子为何变成今天的冷言相向?他真的不知道──
这天,一下班,家平仍是飞快的理清手边的文件,想赶在靳辞出来前先离开,哪知人才跨出桌沿,「当」的声,专用电梯灯亮门启,一道粉蓝曼妙的纤纤身影缓步而出,那娇美如仙的迷人靥容上,带著一抹优雅的微笑,清丽出众的气质毫无任何傲人的气势。
与众不同的气质,迷人秀丽的娇容,这位难能一见的美女正是靳辞目前来往最亲密的女友,南宫韵茹,也是他和辞大学时的同窗好友。
乍见到家平,她露出了抹亲切的笑,「家平你要回去了吗?」
温柔的语气,甜美的笑容,她是个很难让人会去讨厌的好女孩,但是面对她,家平却自认很难用平常心待她,因为──看到她,他就是会忍不住的想生气,一把火就是消不下去,他的位子让别人抢走了,而这别人却正好是他在大学的好朋友──这叫他情何以堪!
「那个──董事长还在里面──」
「我知道,我和他约好要去听音乐会,他会在里面等我的。」似是不知道家平的敌视,南宫韵茹依然笑容可掬的。
「是──是吗?那,那么我不打扰你们了──」脚步一抬,便要往楼梯间而去。
「啊!对了!关于那件事辞应该已经对你提过了吧?不知道你答不答应呢?」
身形一顿,那件事?哪件事啊?还要他答应?怀著疑虑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咦?」南宫韵茹一脸讶异,「难道辞还没对你说吗?」
说?说什么?家平摇了摇头,以示不知。
「这辞也真是的,眼看日子都快到了,他竟然还没问你,到时你要是不能来,那可就不好了。」轻锁柳眉,南宫韵茹轻声抱怨。
就在南宫韵茹微显不悦之时,办公室的门突的打了开,毫无预警的,靳辞就这么出现在门边。
他出现的突然,让家平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尤其是在眼神与他相接触时,一颗心更是「咚」的一记狂跳,忙垂下了眼,耳旁己传来南宫韵茹的责备声。
「辞你怎么还没告诉家平我们的事吗?」
「这阵子忙,一时忘了。」淡淡然的语气带点寒意,注视著家平的眼神却丝毫不曾转移,他瘦了,脸色也不好──看来没有他盯著,他就不懂得照顾他自己了。
「忘了?这怎么可以呢?我可不想那天开天窗哦,反正现在家平刚好也在,你何不趁这机会问问他?」
「你问和我问有什么不同,你说吧。」
「这──好吧!就我问吧。」无耐的口语,只可惜家平没抬头,不然他会看到南宫韵茹瞪了辞一眼的情况。
「是这样的家平,我和辞已经决定在八月底结婚,我们是想请你来当我们的男宾相,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结婚?!
乍听惊人之语,家平霍然抬头看向也正望著自己的辞,这突来的震撼让家平一时无法承受而刹白了一张脸,眼前是阵阵发晕,叫他险些没一头栽倒,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著。
「家平你的意思呢?你答应吗?」似是没看到家平的神色不对,南宫韵茹又问。
而家平也似乎是没听见她的问话,眼神只是空幽幽的直盯著辞,心底有块大石,石头压住了他的呼吸,压住了他身上的每一粒细胞,他感受不到血液在流,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在呼吸,更感受不到心跳的声音,心──不跳了──是的,它不跳了,因为──因为它已经死了啊──
「家平?」担忧的叫唤,是南宫韵茹,无声的关怀是辞,是的!他看到了辞眼中的深情和关怀,他看到了辞那一如往昔的温柔,而他也猛然发现那眼神中所透露的意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到现在才懂?为什么他要到现在才明白?在这之前他一直一直都是这么看著自己,那感情──是爱啊!可是他为什么要到这时候才发现?为什么──
「家平──」终究还是不忍,终究还是他先妥协了,就当他真的得单恋一辈子吧,就当他认命了吧,他终究是不愿看到家平天真的脸上出现任何一丝哀痛,不禁心疼的踏上前,然而家平却也跟著向后退了几步。
「家平──」看著神色苍白的家平,辞心疼极了,多想马上就这么将他拥在怀中,给他安慰,给他依靠,但是家平却躲开了。
下意识的将公事包紧紧抱在胸前,眼仍望著满脸疼惜之色的辞,家平不停.不停的做著吸气吐气的动作,只想压下那阵阵蜂拥而上的酸楚,『不能哭,不可以哭,唐家平你不可以哭,绝对不可以!韵茹会生辞的气,她会发现的,唐家平你不能哭──要笑-笑啊!你必须笑,笑著恭喜辞,笑著说你会出席,快点笑啊──』越是在心底强迫自己笑,却是越想哭,眼前已是蒙胧胧的一片了。
「家平,来,过来!」伸出双臂,迎向眼前正笑得非常艰辛苦涩的人儿,辞就向往昔一样的张开双臂,那是每每家平一有心事就想挨到他怀里寻求慰藉的必备动作。
刹那间,有股冲动,想就这么奔向那充满吸引力的怀抱,但是当他眼光再触及一旁的南宫韵茹之后,身猛然一震,他退怯了──
「家平?」
「婚──婚礼我-我会去的──」极困难的说出了想说的话后,家平转身逃难也似的冲向正好升起的电梯,辞并没有追上前,但在电梯两扇门合上前,他看到了辞极度失望和受伤的脸──
「鸣──」再也承受不住满腔酸楚,全化成了泪水夺眶而出,靠著电梯蹲下了身,家平埋首放纵自己大声大声的哭著──
在电梯合上时,他终于知道自己真正的感情了,也终于明白季诗莹说那句话的意思了,是的──他对辞的感情的确不能说是喜欢,应该说是──爱啊!他唐家平爱上他的好朋友靳辞了,可是他却要娶别人了,在他要结婚时才发现自己对他的爱意──这──好讽刺啊──
转蹲为抱,家平颓然的坐在地板上,紧紧的抱住自己,哭的嘶声力竭,他只是不停不停的哭著──
才推开门,一股烧焦味立即迎面而至,轻轻的蹙起眉睫,人也朝著味道来处──厨房而去,愈是接近厨房,焦味愈是重。
来到厨房门口,就见大哥家平站在火炉前,垂著头,呆呆的盯著锅子瞧,但不用说家泰也知道大哥的心思早己飞到外太空了,暗叹了口气,又要报销一个锅子了。
来到家平身后,家平仍未发觉,于是道,「哥,菜焦掉了。」
「呃?──啊!──」乍然回神,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抓锅盖──
「小心!!」
「哇啊──」
来不及示警,家平己被烫到惨叫了声,被抓至一半的锅盖也因此掉了下去,发出了「铿锵」声响,怕被砸到,家平反射性的朝后一跳,却忘了站在身后的家泰,刹时只听惨叫声连连,两人狼狈的跌在一块。
「你们在做什么?」淡然的口吻,带著关切,一进门就听到厨房传来的吵闹叫声而即刻赶到的家安,就见大哥和小弟跌在一块的惨状。
「呃──那个──菜焦掉了,那个我──那个手烫到,盖子──盖子掉下去,那个,我撞到家泰──我那个──」家平一面满脸歉意的站起,一面又急著解释,但越急话就越说不清楚。
「别动!」一声轻喝,吓住又想往炉边靠去的家平,家安神色从容的对跟著站起的家泰道,「家泰你带大哥到客厅去,帮大哥敷药,今天我们叫外卖吃,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好。」家泰乖乖的答应了声,拉著家平便往客厅而去,基本上二哥平时虽然很沉著,但真正发起脾气来只怕连靳大哥都要招架不住,乖一点才是保命之道。
帮大哥敷上药却发现大哥又神游太虚了,平日他可是最怕痛的,可是现在他却啍也没啍上一声──望著憔悴许多的大哥,家泰实在是心疼极了,眼光转到了从厨房出来的家安,「二哥──」
「不是要期末考了?」给了他一抹安抚般的浅笑,顺道告诉他此刻他该做什么。
「那我回房去喽。」
家安点了点头,家泰这才背起书包回房去,他知道二哥不是要将他排除在外,而是有些事太多人在反而无法真正的敞开心扉来聊,再说,只要是和家里有关的事,二哥向来是不会瞒著他的,他可是二哥的好伙伴呢。
为自己倒了杯荼,家安轻啜了口后,移步到家平对面坐下,自桌下拿出几张外卖的DM,最近一个星期以来,便当、面、寿司都吃过了──有了!就叫披萨好了!反正也挺久没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