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不理和官财迷————老尘土

文案
四合院里的那些人儿事儿
简凯，人称狗不理，聪明得破个顶
英语考试，能抱着个大红蛋
平生最爱是钱，最想干的是挣大钱
为了省钱，甘作牛皮糖。
为了挣钱，偷光了他娘的棺材本。
为了捞钱，成了丢人的钉子户
最终因着隔壁家肖楚的缘故，光荣的成了北京城的黑户

主角：简凯、肖楚

 

第一章
北京西城X胡同X小四合院住着的简肖两家远近闻名。
简肖两家九代单传，四代同堂，到达这一辈，两棵独亩更是同年孕育发芽，出土间隔相差不足一天。
简家肖家祖辈是何出身，无人深知，何以共居一院，亦无人知晓，祖辈可算是默默无闻。
何以如今却名声外播？
这就要从这一代的两根亩亩子说起了。
简家小子，简凯，一出生头顶两旋旋儿，街坊邻里均断言此子必将聪明透顶，比之父辈将百倍出息。
而他也确实很有出息，半墩子大时，周围的叔叔阿姨大妈大伯也领教过见识到了。
小小年纪就很有金钱头脑，最爱干的事是拔气门芯，他爹是修车的，他整天想着法儿替着招生意，平常没事就在胡同里洒玻璃渣子，心情好时，还爱蹲在泥路上摆图钉，以致四周邻居见了他如同见了鬼畜，纷纷绕了道的走。
而他也确实有点聪明，只是这份聪明劲没用到正途上，全消耗在捣鸟窝扒狗洞上了。
三年级英语期中考，能抱着个大红蛋，选项ABCD瞪大眼琢磨着勾，硬是一个也没给对上。
他爹打他骂他，他回嘴：哪能一个都不对，都是老师看不起才给的零蛋，谁让你穷得连个鸡蛋也没送。
几句话噎着他爹哑口无言老半天，闷得坐在院里的树桩上抽了半袋子烟。
十年那年，很荣幸的得了个响当当的绰号，丑其名曰：狗不理。
追溯起这名号来，也可当作一段笑话来简谈。
一天傍晚，他端着碗在院子的槐树下啃。
附近院的一只叫肥狮的大狗摇摆着身子进来了，他挑出点饭逗着那狗，谁知那只狗平常是吃惯了肉的，对于白米饭连嗅都不屑嗅，肥臀一摆，屁对着他，抬高后腿，撒了泡尿，摇着尾巴对着他BYEBYE了。
于是他就怒了，摔了碗，关了院门，拿起棒子就追赶着打那狗。
结果打狗不成反喂犬，手背被咬了个血淋淋。
他娘带着他去防疫站打疫亩，几针花去了一百多，心疼的捶完胸又顿足。
回到家绑了他扒了他裤子就劈啪的抽，"看以后还打狗，看还敢打狗。"
他倔犟着头昂着高高，"不理就要打，就要狠狠的打。"
他娘气得拿竹刷子扎他屁股，疼得他呱呱叫，引来无数邻人路过观光，于是糗事一传十十传百，最终得了个名号。
这名跟着他许多年，小学、初中乃至到高中都还有人不时的提起，这让他丢尽了面子，每每都恨得磨牙呲嘴。
而好死不死，这名就是他的死对头，同院的隔壁家的肖家小子肖楚取的。
要说简凯这辈子最讨厌的人，莫过于这位肖楚了。
两人五岁开始就交恶，从此十几年，仇怨更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而递涨。
肖楚他爸妈都是老师，是知识分子，所以肖楚认字早，书念得特儿棒，小学到初中，跟简凯同校时年年排年级第一。
老师、邻居个个见着了都夸。
一般来说，夸一个人习惯上找个对比物，自然隔壁家的简凯就成了被人打击的下家，这让简凯气得更是毛发直竖竖。
真正说起来，简凯最初之讨厌肖楚，却是缘于他娘的一次无意的说笑。
那年月流行着看手相，生了孩子的母亲们都爱掰着孩子的手指数螺螺儿--即手指上旋型的罗纹。
普遍上认为，十个手指全是螺的，是大富大贵命，是帝王命，九个螺的就是皇后命，二个的也是小有家产，其它个数的那就不那么好命了。
好巧不巧，肖楚正是十指全螺，而简凯呢，不仔细辨的话，会以为也是十个，但他小拇上的那个旋纹中间被划了道，所以算起来该是九个。
于是简凯他娘跟着肖楚他妈开玩笑了："我们小阿凯长大了是要嫁你们小楚子的，赶那么巧，这可不是人说的龙凤配。"
肖楚他妈推肖楚，指着小简凯说："快亲亲去，以后就是你小媳妇了。"
小肖楚说："太黑了，太丑了。"说着从他妈身上溜开，自个玩乐去了。
小简凯已瘪起小嘴，小爪子尖利的早已张开了来。
当天晚上，小简凯就做起了恶梦，梦到小鸡鸡没了，还穿着大红的袍子跟着人拜堂。
梦醒后哭着喊着找小鸡鸡，摸着他那二厘米长的小东西一晚上没松手。
从此，瞧着肖楚就不顺眼起来。
而肖楚之讨厌简凯，早先并不明显，继葡萄皮事件后，才真正显露出来。
关于这事，还得从简凯的梦想说起。
简凯会做生意，爱做生意，从小他就表现出了这爱好，也很有这天赋。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挣大钱，挣大把大把的钱。
关于这点，肖楚后来常笑话。
在肖楚的观念里，诸如大款、暴发户都是一群没思没想的生物，没啥令人羡慕嫉妒的。
他常说：有钱没权都是白蛋，有权有钱那才是皮蛋，不仅表层能开花，腌制得好，蛋心还能出油水，何乐而不为。
没错，与简凯不同，肖楚的梦想是做大官，他从小就向往着权钱加身的生活。
肖楚对权力有点一种莫名的爱好，他爱权力，从小就如此，上学起，在班级他就身兼数职，这还不满足，到初中高中，还担任学生会的诸项职务，他不会觉得得累，也不怕累。也因此人背地里都叫他官财迷，有个财那是因为他还主管着财政。
肖楚为着他这一爱好，这一梦想，高考填报志愿，填的就是X大学X专业，听说这个学校这个专业输出过很多中央领导。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说到简凯对做生意的癖好，那是无时无刻不在表露，小时，卖过雪糕，贩过小玩具，还卖过火柴盒......
为了能挣钱，他是随时都在动着脑瓜子。
那一年，隔壁院里赵爷家的宝贝葡萄熟了，一串一串的垂挂着，简凯早瞅眼里了。
趁着一个天高月明的夜晚，爬了梯子翻墙进了赵爷家的院里，偷了半麻袋，天朦朦亮就扛着跑市场。
但他一个小屁孩，还是禁不得馋，在市场上还没呆得半会，顾客还没来一个，半袋葡萄已被他干掉了三分之二。
等到了天大亮，市场人多起来时，麻袋已见了底，最后收摊时，掏出满口袋的小钞票，合计了一下，赚了个三块五。
回家时，也没忘了使坏，装了一塑料袋葡萄皮，躲开熟人，偷溜进大院，将葡萄皮丢进肖楚屋，跑去学校了。
总归是要有个贼的，只要人不怀疑他就成。他就是这样想的。
事情到了晚上闹开了，肖楚辩解无用，被他爸绑了挂在树上好一顿毒打，树旁看热闹的真小偷乐嘿嘿，拿出纸票晶闪着眼对着月光照真假。
肖楚看在眼里，从此记上了仇，自从以忽视加藐视，不理睬到底。
简凯这一辈子只一样强过肖楚，不，准确点说，应该是在高中之前有一样比过了肖楚。
那就是生长速度，他那骨骼，也不知怎么长的，真如他家院墙边的竹子节，拉长的特儿快，到了高一上学期海拔直达一米八，那会肖楚也才一米七多一点点，这可让他美坏了，寻常在院里撞见肖楚，总要绕足一圈驻足个几秒。
"不错嘛，还不矮嘛，可到了肩膀了嘛。"
肖楚照例不搭他，眼都不瞥一下。
他也不恼，自我感觉照样良好。
可到了下学期，简凯同学就瘪了胎了，冰雹砸中了秧苗，惨兮兮停止了生长。
而肖楚呢，还没歇气，还在茁壮的长，高考前体验，一量，一米八二。
简凯他娘说起，简凯气得没跑了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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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时，两人都考上了大学。
简凯成绩一向不咋的，高考前赶追赶跑，所幸搭上了趟末班车，被所大学出于人道勉为其难的收留了他。
肖楚不一样，他成绩向来顶呱呱，也极度有自信，填志愿时，一张表从头到尾只填了一所大学一个专业。
两人的学校相隔不远，也就几站路，徒步也就半个多小时。
简凯学校全名为海淀走读，简称海走。
曾经相当长一段时间，肖楚一听这名就暴走，抓狂那更是稀松平常。
走读，顾名思议，即是只上课不寄宿的。
简凯入学不久，就将这个"走"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之走，他不"走"家，他"走"肖楚学校，"走"肖楚宿舍，"走"的是相当的勤，相当的有劲。
他第一次进肖楚学校，说的是相当动听：看离得这么近，特地来瞧瞧你。
那时肖楚被新鲜的大学生活冲昏了头，忘了提防他，还真相信了他，迅即抛开个人恩怨，请他吃了大餐，还留宿了一晚。
谁知一次失策，遭成了千古之恨，事后追悔莫及，救之亦晚矣。
简凯为何突然抛开十多年的恩怨，主动亲近起肖楚来呢？
关于这一疑问，半年后他几个哥们因好奇也问起过他，"跟人又不合，还天天的呆人那，不矛盾着吗？"
简凯回答："这就外行了吧，正因为讨厌他，所以吃他的喝他的睡他的才一点都不觉得心疼,明白了吧!"
几个哥们听了冷汗暴露，替着倒霉蛋默哀了好几秒。
简凯他家只他爹一人赚钱养家，不比肖家，拿的是双工资，肖楚每月生活费是相当绰绰有余的，而他呢，天天捉襟见肘，所以只能抛开了面子，不计前嫌死活的都要粘上，谁让离得这么近。
肖楚自从上大学后，就有了句口头禅，或在校门口，或在宿舍走廊，若是有人问到他干嘛，他必会冷冷的抛出一句"等--麻烦！"
一般人可能会理解成"等人，实在是很麻烦。"却不知他这话里并没有断句，只因切齿道出，才让人误了意思。
他是有苦说不出，活着就没一天的自由，天天得等着。
肖楚曾经下定过决心，他要改变状况，他要改善生活，可终是徒劳，只因他摊上的是个牛皮糖，摆都摆不脱。
简凯的脸那是厚得没了皮的，那是能进吉尼斯记录的。
大二下学年的一天，肖楚掏出银行卡、饭卡、存折、现金，堆在桌上，说："看着办吧，只有五十块，还得撑两星期，以后都啃大饼吧。"
简凯说："大饼，我是从来不吃的，都咽不下。"
肖楚说："那就饿，饿不死的。"
那一天，简凯真就饿了一天。
到了第二天，又是吃大饼，他受不了了，趁着肖楚小解的当儿，背过书架上一套暂新的马恩全集，跑到海图，卖了个三十块。
然后奔到附近的郭林家常菜叫了个有味道的，消费了二十八，剩下二块，回去给肖楚买了罐甜瓣酱。
"喏，"肖楚宿舍，简凯将瓶罐递给肖楚，"以后你就拿着它就馒头吧，肯定比吃大饼划算。"
肖楚宿舍的哥们笑得喷口水。
肖楚气得浑身颤抖，摁倒他，拳头就呼向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揍他，他常招他，他都忍了，可他不该没个分寸，他就该一辈子不理不睬他。
从此以后，肖楚对简凯还真不冷不热起来。
简凯毫无所觉，后来后觉了，也毫不在意，照样来这吃他的喝他的睡他的。
还跟屁跟得更过分，肖楚去哪他去哪，上图书馆，他也去，肖楚看他的专业书，他看他的闲书他的武侠，肖楚有了社交，参加了社团，他也交朋友，交社团的朋友，让带着也进社团。
简凯这人有个大毛病，若是人不搭理他，讨厌他，他不跟常人一样，识趣的也就避开，他偏出现在人面前，臭虫的围绕着，他就爱较劲儿，人不待见他，他就要在人眼前，让人气死郁闷死。
后来肖楚又开始了他的忙碌生活，大小官职又揽上身。
简凯屁股后头追得更紧更猛起来，谁让跟着能大捞油水，白吃白喝的还更丰足。
大学几年，两人就这样形影不离，同吃又吃睡的。
大学几年，肖楚一直落枕，一直腰酸腿抽筋，也一直没见好，简凯睡相不好，有时能将人揣得远离床铺一米远。
肖楚宿舍几哥们就挺同情他，"让你弟在校外租个房不得了，老这么受罪着干嘛！"
肖楚嗤鼻："那是要花钱的，他的钱他哪儿能花。"
有一点，肖楚发现两人还很有默契，也没配合过，跟人说时都称是表兄弟。
于是这么久，住一起也没人闲语过。
兄弟嘛，混在一起似乎是很正常的。
大学几年，两人也一直没交过女朋友，放假回家，一帮看着长大的可都跌了眼镜了。
简凯不说，头发太硬，轮廓太深，皮肤太黝黑，看着痞痞的，一副小流氓样，女孩子不敢亲近自然是正常的，虽说长相还过得去，到底也不太帅，没个女朋友也不足奇。
可肖楚是咋回事？
斯文干净的一个大男孩，模样又清秀，咋也没个女孩喜欢，也成了困难户。
有人纳闷，自然就有人追根。
回家巧遇。
第一次，肖楚说：功课太紧，没空。
第二次，肖楚说：事务忙，没时间。
第三次，
第四次，
......
无数次，终于，肖楚不耐烦了，厌烦的说："没什么好奇怪的，就是跟女孩不来电，喜欢不上。"
这话堵了一大帮的嘴，之后再没人问起。
其实肖楚自个也无奈，身边老这么的跟着一个，怎么去谈，如何去谈？
哼，想花前月下，想相依相偎，那也得他摆脱了那麻烦再说。
而简凯，却是个没开窍的，当然也没个人会想到去问他，只一次他老娘无意中问了句。
他说："交了干嘛，万一老粘着我咋办，不还得养她。"
他老娘觉得也有道理，"也对，咱还是不谈，以后直接娶了就算了，还能省点钱。"

第二章
大四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北风到了夜晚更是刮得恃无忌惮，呼啸声如同群虎共吼，震彻云霄。
圣诞节那天，肖楚他们班在学校附近的娱乐厅包个了包厢，搞晚会，玩通宵。下午一下课，一大帮子三群五群就堆过去了。
校门口，一哥们拉住肖楚，"要不等等你弟，他到时不是找不到。"
肖楚脚步不停，"找不着？还不会回家，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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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厅二楼顶头一个房间，吵声一片，玩牌的、唱歌的、拼酒的、猜拳的，各类花样，自主选玩。
"肖楚，怎么心不在焉的，该你出拳了。"角落里，一同学拿着啤酒瓶示意。
肖楚反问："几点了？"
旁边一人说："整十点。"
肖楚站起，"你们玩吧，我出去一会。"
一人看着他的背影回头问："这急匆匆的，去哪？"
有人回答："找他弟呗！"
一阵笑，猜拳声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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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凯早就知道肖楚他们圣诞有活动，一星期前就听肖楚宿舍一哥们说起了。
他晓得了，心里别提多期待，早数着日子过了，打算随着肖楚混进去玩他个天昏地暗。
谁知天不从人愿，真到了这一天，在他推掉几个朋友的邀约，下了课兴冲冲跑到肖楚处时，发现人都不在了，寝室门锁着，去社团，也没个人影。
图书馆、食堂，甚至是澡堂，他都一一找了个遍。
他猜他们可能早聚着去了，可他就是不死心，存着那么点希望，非得各处去寻寻，最后还是扑了空。
到了天黑时，气得不得了。
在肖楚宿舍门口，狠狠摔了包，一屁股落在地板砖上，盘着腿抱着手，等着。
他要看看回来他怎么交待。
肖楚回到学校跑回宿舍时，见到的就是他的这副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