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低头仔细的将柳怀一两只手并在一起,然后抽出一条腰带一样粗的缎带,将他两只手绕在一起,打了个死结,又将余下的长长的一端在自己手上缠绕,一边说道:"我都听到了,一字不差,也都明白。"他抬起头看着柳怀一,说道:"我们可以利用清郡王的人,一方面通知宣王叔,和怀伯父,然后请个清郡王信任的人去找湘郡王,他知道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至于庆王,我想需要你我亲自走一趟,毕竟庆伯父和怀伯父关系并不是很好,要劝他恐怕还要靠你。"
柳怀一一边听着,一边试图移动自己的手,可惜被打上蝴蝶结的手就好像是个礼物一样,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慕容昭好笑的看着柳怀一挫败的皱眉,一边在自己手上绕了几圈的缎带又绕回柳怀一手腕上,说道:"至于启迎,我想他的目标是你,而且他不是说过如果慕容浅做了皇上,玄苍的江山就不用打了,甚至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到手的。所以我想他不会留在玄苍了,应该已经回去邀功了,这一点我们不用担心了。"
慕容昭在柳怀一的手腕上有缠绕了几圈,说道:"至于你,我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无论是大皇兄,柳潮海,还是任何一个君王。"他霸道的宣誓,在柳怀一的手腕上,又打了个结,他将自己的手提起来,也带着柳怀一的两手抬高,他摇了摇,说道:"这双手无论是谁都分不开。"
柳怀一红了脸,恼羞的瞪着慕容昭,一边想要挣脱,一边叫道:"还不快解开,你发什么疯啊。"
慕容昭呵呵低笑,他拉过柳怀一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说道:"就算天下人知道你的身份也没有关系,我会将传说延续。"柳怀一停止了挣扎,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慕容昭将对方的手抬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果不其然的看到对方红了脸,却又因为不甘示弱而不肯转开眼,直直的盯着自己。
"传说不是说,得九凤者得天下么,那么我会证明给天下看,那不是传说,不是谣言,而是真实的。"他拉过柳怀一的头,与他的眼睛对望,黑油油的眼睛里只有柳怀一一个人,他说道:"你的父亲不是惑国的存在,你也不是,我会君临天下来证明给世人看。"
柳怀一瞬间睁大的眼睛里漾出水气,他看着慕容昭,微启着红唇,却说不出话。慕容昭轻轻地吻了一下对方,说道:"我会将天下拿到手,送给你。"他说这又吻了一下柳怀一,接着道:"我可以为你生,也可以为你死。"
又吻了一下。
"我是你的。"
再一次靠上去,却被对方抓住了衣襟,那人已不容拒绝的气势反客为主,侵占了慕容昭的唇,灵活的舌头沿着他的齿列划过,和他的舌头绞缠在一起,就好像彼此的手一样,系在一起,分不开。他们的气味也混合在了一起,想份也分不开。
柳怀一吻着,激烈的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一吻结束,他红着脸,如同缺氧一样的大口呼吸着,颤抖的睫毛,微微湿润的眼眸,看着慕容昭,既是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这样的注释,也叫慕容昭无法压抑从心底升起的渴望,他用与柳怀一系在一起的手,笨拙的靠近对方的衣襟,别扭的搭上对方襟前的带子,轻轻拉开。
柳怀一濡湿的唇微微轻启,眼瞳中也带着欲望,回视着慕容昭。
慕容昭"啧"了一声,苦笑道:"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要绑在一起了。"说着,他摇了摇自己的手,向柳怀一眨眨眼,可是却没有丝毫解开绳结的意思。柳怀一偏过头,用几不可闻得声音说道:"那就撕开吧。"他的红晕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脖领里,慕容昭可以想象对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
他嘿嘿一笑,得到了许可之后,便将对方有些霸道但又不失温柔的压在了床上。
清郡王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听到里面传出柳怀一的声音:"啊,你的伤......"
"没关系了已经。"
"可是......"
接着就只剩下了一片暧昧不明的声音,用脚也知道那两个人在做什么,清郡王一面转身离开,一面在心底不喜欢慕容昭的理由又狠狠的加了一条。
那就是:不管地点的随时发情,玷污柳怀一。
第二十五章 苍天变,阵局分明
果然如同柳怀一所想,赤璃不知道从哪里结集了兵力,攻打已经退兵的玄苍军队,兵力不算强大,但是阵势却叫玄苍军咋舌不已,不重攻击,旨在游离,牵制着玄苍的军队,不得不重新回到和赤璃的征战上,赤璃军那种若即若离的打法,暧昧不明的态度,让玄苍军不知如何应对,好似早已知晓玄苍的布局而屡屡得胜的赤璃军,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将玄苍的兵力一直吊在赤璃的边境。
怀王虽然猜出了对方牵制的用意,却也无暇分身。从接到玉京大乱的消息时,他就好象一下子老了很多,也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是是对玄苍的未来失去了信心,而一反常态的固守边关,即使知道这是敌人牵制自己的行动,也不顾及,仿佛自暴自弃一般。
柳怀一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脑中有个想法慢慢成形,只是他却发现人手不够,可以信任的,有能力的,他不知道有谁。就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到王府来找他,这让柳怀一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杀人灭口,王府里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留。
可是来人竟然是本来应该死了的童阵,他的脸色仍旧很不好,大概是因为重伤初愈,虽然他易了容,可是柳怀一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从童阵那里知道了他没有死只是重伤,对于当初劫走贡品的人他却一无所知,因为是在天黑的时候,监视柳怀一的人突然接到了离开的命令,而按照密令赶往城外,却在到达之后,看到了死掉的大小官员,也同时踏入了别人布好的陷阱,至于设陷阱的人,他们根本来不及看。
后来他大难不死,逃回了玉京,却发现柳怀一和慕容昭已经出了事,他一直留在暗处养伤,直到有人来通知慕容申柳怀一没有死的消息,而自告奋勇来找柳怀一。
他同时告诉柳怀一,那个报信的人已经前往平阳通知湘郡王,无论是锐王还是迎网,如果想到玉京都必须经过湘郡王的领地,所以让他去牵制对方是最好的方法。
至于另一方面的怀王,柳怀一只是稍作思考,就让童阵回去,并且让他们兄弟三人护送玄盈会赤璃,以玄盈国师的身份就可以让赤璃退兵,而调回怀王的兵力,直压玉京。
三个月之后,先帝的灵魂才算真正的升天,需要祭天仪式,而慕容浅选择第二天作为自己登基的大典,他没有所谓的诏书,但是凭借着皇长子,和朝中多数官员的支持,也算是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可是他知道先皇一定有留下遗诏,一个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已的人,是不会什么都不留的。可是他却不知道对方将东西藏到了哪里,虽然担心,但是想到慕容昭已经死了,就算找到诏书也无济于事,于是他便将这件事搁置,而他对慕容吟的态度也逐渐的疏远了些,毕竟在他心里无法原谅对方用药迷惑了柳怀一,叫杀手同时杀掉柳怀一和慕容昭两个人,即使一个人留在皇宫的大殿上,他却没有丝毫的开怀,反而是留在柳怀一的别院里,能让他感到一丝心灵上的平静。
他轻轻抚摸着柳怀一的床铺,上好的丝织锦被,触手滑顺,冬暖夏凉,他想象着柳怀一曾经躺在上面,用那人习惯的卷曲的侧躺,磨蹭着锦被。那时残留在他记忆里唯一一次无意间看到的景象。那个人向孩子一样,侧躺在床上,长长的头发铺在枕头上,露出洁白光滑的额头,那人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还在颤抖,卷曲着腿,如同小动物一样将手收在怀里,有着说不出的寂寞,或许那个时候,慕容浅就在想,这样一个人如此毫无防备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孩子,愿意将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展现在自己面前,那么说不定他对自己是特别的。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相信了这个男人了吧。
慕容浅的手捋过背面,轻轻压在枕头上。他闭上了眼睛,那一次的情景终究是那人的疏忽,还是刻意让自己看到的呢?他想不清楚,走到今日这一步,当初无论对方是怎样的想法,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枕头上横列着几根黑丝,慕容浅仔细看了看,终于忍不住将那些黑色的发丝根根捡起,放在手里,他又在枕头附近摸索,不一会儿就收集齐了一缕细细的青丝,柔韧的发丝就好象那人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但是却依旧柔顺。慕容浅将头发攥在手中,想起了那人的身姿,又是一阵感叹。
这大概是那人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了吧,握在手里,放在鼻尖轻轻的蹭着脸颊,慕容浅心中不无感慨,有些东西他认为自己有时间,可以得到,可是到头来才发现竟是一场空。
将发丝小心的放进怀里,他起身步出屋子。做到棋盘前,仔细端看着他们最后一次剩下的残局。忽然想起了那日在慕容昭那里柳怀一抚琴的样子,那人从来没有提起过他喜欢抚琴,或者在这里停留的时候,整整一年,从来没有过像要抚琴的欲望,直到那日,他才知道原来那人抚琴的样子是那样的美,如同不是人间烟火的飘渺存在。现在想起来,慕容浅又一次将手放到了怀中,细细的摸着手里的青丝,那样谪仙一般的人物,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他从那天就隐隐约约觉察出了柳怀一对待慕容昭的不同,应该是更早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在这一年中自己可以改变柳怀一,所以承诺了那人荣华富贵,承诺了那人亲情天伦,可是却仍旧撼动不了慕容昭在那人心里的位置。他曾想过,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比慕容昭更早认识了柳怀一,用心的去体会对方像要什么,究竟怎样才能将对方留在身边,可是即使在长的相处时间,似乎都及不上慕容昭和那人相处的一夜。
原因是什么,慕容浅想不出,也不费心去想。毕竟人都没了,还想什么呢?
他低下头看着棋盘,黑子已经占据了大片的江山,更是将两颗白子捆在角落,白子明明以成败势,可是慕容浅记得当自己下子的时候,每一步都很小心,反倒是柳怀一漫不经心,自己所执的黑子,即使有了优势,也不得不在绞尽脑汁之后才落下一字,而轻轻松松的落下的白子却每每都在反败为胜。
他看着角落里的那两颗白子,是保留的棋子,还是遗弃的弃子,慕容浅不知道柳怀一在下这盘棋的时候想的什么,可是看着那样两颗白子,慕容浅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可是又找到心慌得原因。
从山崖掉下去,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幸存,但是在两人重伤的情况下,就连那万分之一都变得渺茫,柳怀一不会活下来,就如同这两个困入死地的棋子一样,就算全盘未败,可是也难以挽回这两颗的颓势了。
慕容浅眯起了眼睛盯着棋盘。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柳怀一。
孤零零的棋子是谁?慕容浅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慕容昭和柳怀一并肩而立,翩然倒落悬崖的情景。他默默地抿起了嘴,握紧了拳头。
哗啦!棋盘散落,棋子四散。
慕容浅冷冷的逼视着地上的棋子,却不发一言。
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么死是对好的选择吧。
第二十五章 苍天变,阵局分明
可是原本该死的那个人现在非但没有死,而且逍遥的很。
柳怀一一身月白长衫,黑色的长发随意的绾在头上,一根乌木簪随意的别着,脸庞落下几缕头发随着风微微飘着,将柳怀一沉静的脸庞衬托出一丝属于十九岁男子的调皮,他微微眯着眼睛,靠坐在一棵树旁,树影婆娑,人影静谧,一种动与静的结合,让柳怀一看起来有些不真实的美丽。
远处缓缓驶来一批队伍,为首的人高头大马,一身锦衣,三三五五的随从根在身后,没什么派头但是很有气势。柳怀一看着来人缓缓驶近,将帽子戴在了头上,遮住阳光,缓缓地从树荫下走了出来,挺直了腰背,笔直的站在了大道中间。
柳怀一低垂着头,直到那一小批马队在自己面前停下,其中一个人大声的喊道:"大胆,究竟是什么人敢再次挡路。"柳怀一低垂着头,轻轻一笑,说道:"这条路人人可以走得,难道只许骑马的过,不许赤脚的走吗?"
"竟敢挡住王爷的去路,你胆子不小。"不知道又是哪个人的吼叫,柳怀一有些不耐得眯眼,却再下一秒,收了脸上鄙夷的神情,缓缓地笑开,说道:"说不定你家王爷非但不会怪我,还会觉得开心呢。"说着,他缓缓地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又带三分笑意的眼神直直盯向坐在马上的庆王。
庆王看到柳怀一的面容的时候,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虽然对方带着帽子,大大的帽沿遮住了光洁的额头,可是却遮不住那人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眼角上挑的细长凤眼,带着三分笑意,七分轻蔑,白玉一样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如此相似的表象,让庆王直接从马上垮了下来,走到了柳怀一面前,细细打量着,连眼睛都不舍得离开一分一厘。
柳怀一也不出声,任由对方打量着自己,只是嘴角的笑似乎淡淡隐去,过了片刻,他才说道:"庆王此番入京,可是为了兄弟的过身以及留下的这大好江山。"
庆王听了,皱起了眉,目光再次凛凛的看向柳怀一的脸,平日这样的气势总可以压倒对方,可是今日他碰见的是柳怀一,对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加深了笑意,深邃的大眼看着庆王,有着说不清的风情。
"你究竟是什么人?"低哑的声音不怒而威,带着属于王爷该有的强势。柳怀一听着,心想不愧是帝王家最为年长的人,气势比起任何一个皇室中人都要强。他深深地笑了一下,说道:"我是什么人,庆王爷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
"......柳怀一。"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这个名字,痛苦的开口,仿佛是扯掉了自己心底一直未好的伤疤,又有血水流了出来一般的疼痛。原来他们竟是如此相像。庆王想起了云淡风轻的男子,一身轻愁,飞不得,留不下,有的只是挣扎。而眼前的人向是个耀眼的存在,比起他的父亲,柳怀一更加让人遗不开眼睛。对那人的亏欠,如今可否在这个人身上给与补偿呢?庆王缓缓撤掉了严厉的目光,终于在最后换上了平和的眼神,像是通过柳怀一看着遥远的某个存在一样,怀念的,痛苦的,透过柳怀一希望可以传给另一个人。
"没想到庆王爷对于自己兄弟的死亡并没有多少担忧,对着玄苍的天下似乎也并不挂心,怀一不知是该称赞庆王心胸宽阔,还是该叹庆王,自古无情帝王家呢?"柳怀一轻浅的勾了下嘴角,对对方那种复杂却又飘缈的眼神无动于衷。
被对方清冷的声音勾回思绪,在看到柳怀一有些轻蔑的眼神,庆王有些惊讶,他四处看了看,才说道:"你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来这里?"似乎对于对方口中的讽刺和指责,并不及对方毫不掩饰身份的出现,让他感到焦急。柳怀一又是淡淡的一笑,他用手指顶了顶头上的藤帽,说道:"有谁会对一个本来就已经死了的人感到在意,又有谁会想到柳怀一没死还敢如此招摇的出现?"
的确,没有人想到,没有人相信,所以柳怀一的出现才会让庆王吃惊,同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么说慕容昭也没有死了?"柳怀一垂下了眼睛,漂亮的眼珠微微一转,笑道:"这可难说了,慕容昭的确奄奄一息,不过他能否活命,恐怕要看庆王爷的意思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庆王不是不懂当今形势,而是他不知道柳怀一究竟保有了怎样态度。柳怀一眼中波光微敛,说道:"就是说,慕容昭的命掌握在王爷手里,不知道王爷听了,怎么打算?"
庆王扫过柳怀一,看着对方平静的眼瞳,依旧什么都没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如同听到的传闻一样,柳怀一的深藏不露,是看对方的决定而做出自己的决定,那么自己怎样决定关系到对方对自己的看法,庆王想着,只好说道:"这里目标空旷,我们不如找个地方慢慢说吧。"柳怀一听了,不置可否,只是他缓缓流露的笑意透露了那么一丝丝愿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