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雨晴————有效期

"那个......没什么啦......"我实在是一下子编不出笑话来。
李亮一下子来了劲，二话不说冲下床，小四也跟着起哄，只剩楚杉一人没动静，我好奇地往上抬了抬头，好家伙，这兄弟早就把头伸下面来了！
三个人虎视眈眈，我是真急了，徐子恒的短信要是真让他们瞧见了，这结果可根本不是我能想像得出的。我急忙摆出一副正经样子："真的不行，这个，这个真的不行。"
大概是被我着急的样子吓到了，小四有退回的意思，可李亮这个傻大个还是不依不饶，说真的，我吓得不轻，差点就真的要动手了，幸好上面响起了楚杉的声音："李亮！"
李亮疑惑地抬着头看他，我暗自庆幸。
"算了吧，别欺负小弟弟了。"
小弟弟......我忍！为了他帮我那一句话，我就忍他妈这一回。
"小弟弟啊......为兄于心不忍了，但是有心事记得跟哥哥说，哥哥罩着你！"
"你不是说罩着我的吗？"小四抗议，于是开始新一轮宿舍胡言乱语。
我吁一口气，打算下回跟楚杉商量一下换床位的问题。守在梯子上面，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可不是说着玩的，为了将来的安全生活，我必需跟楚杉换床位。我认认真真跟他提出了这个要求，他听了之后一个白眼翻过来，高空利地死了也不转移。

后来我把这事在短信里告诉了徐子恒，他对我寝室的危险程度表达了十二万分的同情。
[我也是下铺啊，看来我也得小心点了]
[可不是，下回可别给我发黄色短信，那次真没吓死我]
[其实你就说是你一炮友不就成了]
[你真是什么嘴里吐不出什么牙]
我合上手机，不想再理他，躺下夜谈。

第六章　真人也不都是不露相的

"一排七列，出列！"
"叫你呐！"站在我右边的楚杉狠狠剜了我一眼。
我一个激灵往前一跳，嘴里本能地吼了一声："得令！"
后面一群人先是一愣，然后爆笑。他奶奶的，我真想挖个坑把这群人都给埋地下去。
教官大概也没料到我能蹦出这么句话来，一时间也呆了，缓过神来也忍不住笑了："什么得不得令的，你当你清朝太监呐。"这教官也是个半大小伙子，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平时也就爱笑，是三个教官里最搞笑的，凶也是装凶，所以大家也不大怕他。
我这才注意到教官身边站着的秦导，他大手一挥："小袁思，还有楚杉，跟我去搬冷饮。"
班干在军训的时候果然就只有这个用处，不过也好，抱着冷饮起码也能图个凉快。
"小袁思，军训还受得住吧。"
"我说秦导，您还是叫我钟小流吧，我不是那什么袁思。"真是受不了，这秦导好像从来没有听我讲话的样子。
秦格停了脚步眨巴着眼望着我："袁思比较好记。"
楚杉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我再次叹气："我说，秦导您还真是小孩子气啊。"
"说谁呐你，叔叔我大你八岁整！"
"呿，"我扭过头小声嘀咕，"你也知道啊。"
"秦导，"楚杉隔着我对秦格说，"您也觉得那什么袁思跟小流长得像？"
"可不是，我小时候第一回见他的时候就是长这样，烧成灰我都认得。"
"开玩笑！那他现在也差不多是四十岁的人了吧，您怎么一见我还能认错啊，我有那么老吗我。"
"说谁老呐，他也才三十七，哪里老啊。"
"......"三十七还不老？我妈都三十五了。不过这话我没说出来，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讲不定这袁思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倒是楚杉一脸不屑："三十七岁还不老那什么才叫老啊，比秦导您大了十一岁了吧，再加一年就四代沟了！"
"没有代沟！人的心灵都是相通的，小朋友你们将来会知道的。"
"呿。"我和楚杉一齐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只大我们八岁的人有什么资格装老啊。
可是奇怪，这个辅导员自我见着起就透着股子奇怪。一般人不会做出这些看起来完全没有经大脑的事情，可是对他的这种评价也仅限于我们寝室而已，别的屋里的兄弟却都说他很有辅导员的派头。难道只是他在我们面前的表现而已？我疑惑的看了一下他，就好像现在一样，他的表情真的很深沉，有一种他那样脱线的一面只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一样。为什么呢，我真的不明白，做为辅导员，应该保持一定的威严才对，这究竟是为什么？不知道楚杉他们是不是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看什么啊小袁思，哥哥我有这么帅吗？"
居然用调戏小妇女的声音跟我讲话！我刚刚是不是还在怀疑他深沉来着，当我全没想过吧。
"您别说，还真是惊天动地的帅。"
"少狗腿。"楚杉的声音永远这么不冷不热，就算他是个帅哥，可总拆我台我也是会有点不爽的啊。

军训时的休息永远是少不了搞笑，有教官的表演也有同学的嬉闹。经过这几天的熟悉，大家也都认识了一部分人，玩起来也渐渐带了劲儿。于是开玩笑的级别是一天天提高，矛头直指班干部，限男性。
也就是我，楚杉还有秦导......
闹的最凶的是那个徐莹，就是那个据说是班花的女人，她跟她一帮小姐妹对我们仨极尽调戏之能事......仗着男生宠，所以对我们那叫一个嚣张。
哼，对楚杉跟秦导也许还成，不对，据我观察，秦导好像不大甩这些女生，那就只有楚杉能理她们了，搁着我？我才懒得管她呢，我就是一gay，她凭什么对我撒娇？我对她又没企图。
也许是看出来我不太甩她吧，她们把矛头指向了楚杉，直嚷嚷着要楚杉唱歌。
楚杉笑着说他不会唱，徐莹一个媚眼抛过去："你就唱嘛。"
楚杉竟然完全没有受影响，依然镇定自若，微微一笑："别，您别跟我浪费眼色了，我是一gay，没用的啊。"
楚杉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说，可本来还吵吵嚷嚷的同学渐渐安静了下来。
徐莹笑了，不大相信地问："你不是说真的吧？"
"这还有假的？你当我乐意乱说这种事儿呐。"楚杉一脸无所谓。
我疑惑了，我盯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上判断出个真假来，可是我完全找不出他在开玩笑的样子。难道他真的是......不对啊，我跟他处这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呢？
"啊！"是徐莹的尖叫。
我冷笑，被吓着了？真没出息。可我一看，傻眼了，那徐莹分明是两眼放光向着楚杉狼尾巴都翘起来了。
不会吧......难道......徐莹竟然也是个同人女？！
我感到自己的嘴角正处在尴尬的境地，翘不上放不下的。
徐莹拉着几个女生把楚杉围了个团团转，从缝隙里，我头一回瞧见了他慌张的样子。如果他真是gay，说出这话该是不想被女人骚扰的，可竟然适得其反......嘿嘿，小样，也有你今天啊。
可男生这里的反应却有些尴尬了，这表情可真是精彩啊，我敏感的感觉到有几个眼神有些不对劲，大概是心里头对楚杉有点付诸于实际的意思了，还有一些则是单纯的惊讶，应该是惊讶为什么女生会被gay吸引吧，哼，他们大概是不了解这世上还有一种女人精神如此抽风吧。不过我有些欣慰，因为我并没有发现有多少人的反应是恶心厌恶。大概是因为社会变得宽容，他们的素质也都还不错的缘故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看看秦格的表情。
一成不变？也许，他真的不简单......

"我说兄弟，你真是gay？"一回寝室李亮就揽上了楚杉肩膀。
我早就看出他憋不住了，这回总算逮着空问出来了。
"知道我可能是gay你还敢跟我这么亲热？就不为你后面的贞操着想啊。"楚杉冷冷回话，却没有把李亮的手拿开。
李亮倒是僵了一会，继而讪讪缩回了手："你真的是啊？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我真是，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验验啊。"楚杉这会儿已经明显在调戏李亮了，可李亮估计不这么想。
"不用，你别生气，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没有要瞧不起你的意思！"李亮果然急了，以为楚杉生气了。
楚杉也不逗他了，笑了笑，说："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干嘛怕你瞧不起啊，就算是gay也有哥们，你别担心我打你主意就成。"
李亮嘿嘿笑了笑，没有再多说话。我清楚，他心里头是多少有些介意的。
倒是刘宇凡，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大反应。
我听楚杉问他："你呢，怎么没反应，别是给哥哥吓傻了吧？"
刘宇凡从漫画里抬了抬头："没啊，我早就知道了啊。"
一句话跌破所有人的眼镜，敢情这位看人的本事深藏不露？
"不会吧，我记得我没猥亵过你吧，你怎么知道啊。"
"你长得这么帅，我遇见过长得很帅的人全都是gay，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也是。"
......真无语，有这么区别人是不是gay的吗......
"敢情你还遇着过不少啊？给哥哥介绍一下吧，事成之后亏不了你。"楚杉笑着调侃。
小四十万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十万分认真地说："我认识他们都是因为他们追过我，但是长得都比你差太多，你不介意？"
"都......都追过你？！"李亮第一个受不了刺激吼出声。
我敬佩地看着小四，身为有女朋友的人，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个事实，我敢发誓，追求他的gay数目绝不低于仨。
"是啊，他们被帅哥我迷到了，但是可惜我只喜欢女生。"
真......臭屁。
"malimalihon！"我短信的声音响起，我拿起来瞧见徐子恒的名字，不自觉地笑起来。他已经两天没给我短信了，我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现在有空出来吗]今天有点小雨，所以晚上的集合取消了，我们也难得逮着空子。
[有空啊，在哪里见面]我回过去。
[湖边吧]
我合上手机说了声有事出门，李亮跟着我出来。
"你也有事？"我问他。
"没......没事，你要去哪，我......陪你过去吧。"他支支吾吾，我觉得有点紧张，他发现什么了吗？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出去？
"陪我？"
"那个......其实我......有点事跟你说。"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只能祈祷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转念一想，楚杉都不怕，我怕什么呢，结果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啊。
可是还是会怕，我的话倒还好，可是心里有了人，总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走在路边，李亮沉闷地跟在身后，突然开了口："你都完全不介意吗，我是说楚杉的事。"
我不由勾起冷笑。我笑谁呢，笑他没见识？笑他不够宽容？可他也许是第一回接触同性恋的事吧，只是这样的反应应该算是好的了吧。
"你介意？"我反问。
"总感觉......"
"感觉他会看上你，对你有企图？"我笑。
他马上红了一张脸，扭着头尴尬地说："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他没有这个意思，我说这种话也许有些过分了，所以我笑着安慰他："那不就得了，他既然说出来了就是对你的坦白，这是把我们当兄弟，那是不是gay有什么不一样吗。"
"也对哦......"他嘿嘿笑了起来。
"这就对了嘛，咱们还是好兄弟啊，你要是还介意的话那多尴尬啊，楚杉心里头一定也不好受啊。"我揽上他的肩，趁热打铁。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一脸傻样："可是......"
"什么可是啊，都是大老爷们有话直说，别婆婆妈妈的。"
"可是他一说他是gay，只喜欢男人，我......我感觉他好像就不一样似的......"
"......哪里不一样？"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但愿......
"就是......感觉他......就是那个......特别......"
"特别什么啊！我这还有事呐，你快说啊，是不是男人啊你。"我有点急，怕徐子恒等急了。
"特别吸引人！"他一急就吼了出来，声音在雨夜里尤其突兀。
我操，敢情他被楚杉迷住，开始打他的主意了？说实在的，我乐观其成。楚杉那样的性子，绝对能把李亮这样的给吃得死死的，而李亮这一根筋的，也适合楚杉。
"特别吸引女生吧，他那么帅，这简直是一定的嘛。"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让他一人琢磨去吧，这种事，越琢磨越在意，越在意越是走不出去！我觉得自己很坏，明明可以说点什么让他否定这种错觉的，可是我却故意拖他下水。
怪，那就怪他自己运气背遇上了楚杉遇上了我吧。

"得一个人 单身一个我昂然独行
身心跃起 望向天际拥抱星月吻
得一个人 竟也不孤单 作伴有我梦我影我身
沐浴雷电 自由自在人 前路是命运与缘份......"好不容易甩了李亮，我哼着歌向着湖边走去。
我望了好半天也没在黑漆漆的湖边找到半个人影，正犯着疑，手机响了，是徐子恒。
"你在哪儿啊，半个人影都没有！"我一接起来就冲他吼。
"我们宿舍兄弟刚才突然来电话，说辅导员查寝室，我这急冲冲又回来了，对不起啊。"
我不大高兴，可也没说什么，毕竟也不是他的错。没说几句，我挂了电话往回走。
走了没多远，我回头。z
那个背对着在雨中踱步的身影，不是徐子恒是谁。
果然如此，刚才在电话里就听到了雨声，突然有种他不在寝室的感觉，于是鬼使神差地回了头。
徐子恒，你不想见我了？两天没有联系，现在不想见我了？什么辅导员查寝室，刚才我们离得那么近，哪里有你跟别人讲电话的声音。

"你不是带伞了吗，怎么还淋成这样，雨有那么大吗？"楚杉边说边往外望。
"哦，这伞质量太烂，在外头勾坏了。"我随意编了个理由，把伞甩在一边。
"行了，去浴室洗个澡吧，别感冒了。"李亮把我往浴室里推，我转身时掠过楚杉的眼睛，黑亮亮盯着我。

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徐子恒。我们的距离说近也近说远也远，地理上不超过两百米，可我们却没有见面的机会。
有些莫名奇妙。莫名奇妙，我们突然没有再联系对方，莫名奇妙，我每隔十分钟便拿出手机却再也没有见到他发来的消息。
我开始积极向上，跟秦导混得越来越熟却也越来越疏远。因为我确定了，秦格看我的眼神不仅仅是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他经常在我转头的刹那皱起眉头，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我懒得去问。
军训就快要结束，这一夜，我躺在床上开始回忆，回忆起他的笑脸，回忆起他抱着我泣不成声，回忆起他看着我温柔似水，回忆起他站在我的病床前傻笑的样子。
突然很不甘心，这样莫名奇妙。于是冲动地拿起手机，我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稀松平常的一个短信，应情应景。
[总算军训要结束啦 爽不]
[......]
省略号？这算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明明再清楚不过，已经连如何回应我都不会了吗。可我就是贱，还是等了半小时，希望他能再发一个短信过来。可是他没有，手机再没响过。我咬牙关机，翻身面对着墙壁，一遍一遍地笑。

"解散！"军训的日子在书记一声吼下结束了，我们围着教官又叫又跳，留下了一张张灿烂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