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要走上来的时候,塔德乔猛地向他推过去。莱默重心不稳的倒在了地上。他好像撞到了哪里,身体蜷缩成一团。脆弱而且无辜。
塔德乔急忙过去查看莱默地伤口。莱默的身体还是蜷缩僵硬着,不愿意让别人触碰。过了很久,莱默才的身体没有那么僵硬,塔德乔才发现他是睡着了。塔德乔也觉得很累,他没有力气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他退了回去,坐到一个小小的角落,抱住膝盖呆呆的看着沉睡的莱默。
莱默从来都没有显出来他脆弱的地方,他的精神从来强大,他只要用充满智慧清澈的眼光看一眼,你就仿佛站在教堂的顶端,能看见满眼的寂静苍凉。还有冬青柏上那枚巨大的月亮,圣洁的银光洒满了清冷的小镇。
没有人敢直视莱默。因为他圣洁庄严而且平静。那才是神的力量。
但是此刻的莱默微微簇着眉头,好像在他的梦中失去了什么。秀美的脸上都使仓惶的神情。
莱默......莱默。塔德乔轻轻的念着他的名字,仿佛他的名字具有魔力,让他的心灵充满了陌生的滋味。那么多年来,除了平静以外,甜蜜痛苦同时撞入了他的心灵。很重,压得他透不过气,但是他又迷恋着这样的感觉。
踏入心灵的诗
密室里面镶有教堂顶端的彩色玻璃,当清晨的太阳光照射进教堂的时候,密室里也同样可以拥有神圣的光辉。塔德乔渐渐地清醒,莱默已经走了,密室里头显得空荡荡的。塔德乔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密室里,冷硬的石板上,好像还残留着莱默地余温。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从教堂飞快的跑回到了自己的阁楼。
清晨的阳光淡淡的照射在,宁静的小镇弥漫着淡淡的迷雾。我们不知道塔徳乔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穿越过大街小巷的,他的心跳很快。他不知道如何镇定自己,在进了自己的阁楼之后,只能机械的找出乐谱。跌坐到椅子上,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他的回忆却随着乐谱的翻动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最后定格到了莱默的吻。
他冰凉的手指轻轻的触碰到冰冷的唇,缓缓的摩梭起来,不禁想起了那个灼热的吻,唇齿之间辗转反侧的感觉。这才是他一直害怕却又期待回忆的。他的周身开始发热。塔徳乔烦躁的脱掉自己的外套。他不知道怎么宣泄自己的情感。只要想起来了这个吻。他就没有办法逃脱狂热。
他害怕回想。但是又渴望。
曾经的有些书里说过,只有相爱的人才会互相触碰自己的唇。相爱?
爱情?什么是爱情。他迷茫的看向镜子。
《彼得后书》上说"判定索多玛、蛾摩拉,将二城倾覆,焚烧成灰,作为后世不敬虔人的鉴戒。"如果这是去爱情,那么这样的爱情是一种禁忌,上天不能容,所以将他们化作灰尘。
阳光从阁楼的天窗漏了下来。金色的阳光在四周闪烁。镜子中的人敞开着白色的亚麻衬衣,他看到自己洁白的脖子上有着深色的吻痕,蝴蝶一样红色映衬的颓靡。塔徳乔第一次陷入情欲的浪潮,在禁欲的宗教信仰下,只有谴责。深深的负罪感让他害怕看到此刻的阳光,因为他隐隐的感觉到自己万劫不复。他跌下自己的椅子。
塔徳乔接连几天都没有去莱默家。莱默仿佛也在保持着沉默,他没有任何的表示,塔徳乔偷偷的在他经过的路上偷看他,但是莱默的表情依旧平静,他的面容依旧朴素眼睛闪耀着智慧的光辉,甚至能用高深莫测来形容。
但是离开小镇的日子终究快近了
塔徳乔还是躲不过去莱默家里上课的命运,他在街上尽量的磨蹭,但是还是磨蹭到了玫瑰庄园的门口。管家看到塔徳乔的时候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开始老泪纵横。
塔徳乔无心应付管家有关他那天晚上出去之后的问题,直接进了莱默的书房。
莱默带着金丝边的眼睛在高大的玻璃窗边上看着一本黑色硬皮的书。背对着光,穿着浅色的衣服,显得柔和干净。
莱默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仿佛听到了什么声响,抬起头向塔徳乔温柔的笑笑。放下了手中的书,直接问塔徳乔:"你最近为什么都不来了?"
塔徳乔的脸一下子变的通红。e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看莱默,轻轻的说"那天的事情,老师......"接下来的话,他不敢接着讲下去。
莱默却是一连茫然的看向他,微微蹙眉:"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我从那天下午和你到密室里面拿了乐谱之后,我为什么什么印象都没有?我接下来的记忆就像雨天里写上了字的玻璃窗,到了天晴的时候全部消散的干干净净。管家说你去找我了。"
塔徳乔有种失望的感觉,本来狂热的感情在此刻一下子冷凝下来。他低下头然后用非常冷静的口吻撒了生平第一个谎:"我那天没有找到老师,就回家了。"
他不能说。
说了就是罪恶。
所以只能沉默。
莱默沉思了一会,示意塔徳乔坐过来。莱默把刚才的硬皮书摊开,让塔徳乔开始朗诵。朗诵表达感情的技巧可以与歌剧里大段的独白相融合。这也是那个时代优秀的歌手必要学习的。
塔徳乔尽量的平息自己内心的激荡,开始慢慢的读起来
"当我深深地满足于你的视线,
对你神圣的价值毫没有异议,
我就听到天使的轻轻的呼吸,
那天使是藏在你的身体里面,
一种惊疑的微笑浮在我嘴边,
我不由自问,是否为美梦所欺,
如今我这唯一的大胆的希冀,
竟在你身上永远满足地实现。
我的思想从深处坠落得更深,
从上帝的黑暗的远方,
我听到
命运的清泉非常悦耳地鸣响。
我迷迷糊糊,
抬起了我的眼睛
仰望着上天--全部星星都在笑,
我跪下,听它们发出光的歌唱。"
当塔徳乔读完了之后,他本来平息下来的感情又开始激荡,这首诗仿佛在不停的诉说着他对于莱默的感情,是的,纯洁无暇的感情,仿佛世界颠倒,风在四周鼓荡。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为了什么?答案仿佛就要呼之欲出,他强忍住内心的不安。用最平静的口吻仰起头问莱默:"这是什么诗?"
莱默浅浅的微笑,阳光涂满他俊秀的脸上,塔徳乔不能仰视他的光辉,只能低下头去聆听那个可以解答自己的答案。
"这是一首关于爱的诗,是对主的爱。对万物的爱,对情人的爱。"
爱......又是这个词。
"爱是什么?"塔徳乔问。
莱默宠溺的看着他,指着书上的字,塔徳乔顺着他苍白修长的手指看过去,黑色油墨的印刷字体在黄色的书页上格外的孤寂和炙热" 如今我这唯一的大胆的希冀,竟在你身上永远满足地实现。我的思想从深处坠落得更深,从上帝的黑暗的远方"
"因为我爱你,所以才会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希冀,因为我爱你,所以才有全部的满足,因为我爱你,所以才会觉得上天,全部的星星都在笑。这就是爱"莱默解释的时候带着出奇的神圣,可是他清浅的声音对于塔徳乔来说仿佛带有某种可怕的魔力。
塔徳乔只听到了那句"我爱你。"他头晕目眩,天堂的大门向他打开,他痴痴的看着莱默的嘴唇,想起那天晚上吻。
莱默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于是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问:"塔徳乔,你确定自己是舒服的吗?不然今天就到这里?"
塔徳乔听到了这句话,猛地推开书桌,对莱默仓惶的说:"对不起。老师,我今天有点难过。"然后就冲出了玫瑰庄园,拼命的奔跑,周身的狂热只有在逆流的风中才会渐渐的降下来。
他在快到街角的地方才停了下来,靠着墙壁喘气,他绝望的看向直插云霄的教堂尖顶,在清冷的阳光下闪烁着神圣的光辉。缓缓的从背靠住的墙上滑了下来,同样绝望的喃喃自语:"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的思想从深处坠落得更深,从上帝的黑暗的远方。
旅行的荒原
当爱情,过去的那么多年来压抑而下来的爱情在一旦知晓了的时候便是毁天灭地的。
眼看着邀请函上的日期快到了,莱默和塔德乔最终面临的是离开这座小镇,
塔德乔在面对莱默的时候,终于学面对了自己的心,原来,我爱你,莱默。每个清晨的时候,他都可以通过自己小小的阁楼看到教堂的端顶,上面闪烁的清晨阳光稚嫩的光辉。他学会的是在看到这些美丽的时候,喃喃的说一句:"我爱你。"莱默的名字则暗暗的藏在心里。
塔徳乔狂热的爱情燃烧是他少年的理智。违反了教会的规定,背叛了上帝的信仰。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都是因为爱上莱默。莱默......一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心里又是柔情千种,禁忌折磨着他的理智,又是甜蜜又是痛苦。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从客观上来说,虽然塔徳乔自己不是教会的人。莱默没有自由,被神圣外衣禁锢了终身的自由。他也不能拥有爱情,更不可能是禁忌道爱情。还有莱默自己,那样神圣宁静的人,如果说了出来,他可能失去的将是永远的莱默。
他学会用最冷静地面容来包裹伪装自己接近沸腾的狂热,狡猾的隐藏情感在理智之下。明明是熊熊燃烧的灯火,他却要将其罩在黑色的玻璃罩里。害怕露出光晕也害怕无法克制。
塔徳乔当然不是一个狡猾邪恶的人。相反来说他的目的是纯洁的,犹如覆盖在高高的山脉上的冰雪。为了保护自己深爱着的老师,不会背上罪恶的名称。而把什么都压抑在自己少年痛苦的神志。
请允许我唐突大胆的说一句,信仰和道德约束着人的行为,也在扼杀某些生下来就被冠上原罪的无辜情感。当塔徳乔纯洁的爱情成为了邪恶命运的猎物时,他无力挣扎。也不会被救赎。
神爱世人,却在冷眼旁观。e
马车拥挤的空间造成塔徳乔的尴尬,莱默每一次无心的触碰,都可以引发他的战栗,他越来越无法克制自己的热度,他需要用自己所有的力量隐忍。他在隐忍的同时只能郁郁寡欢的看着窗外,从外面老远就可以看到他苍白的脸。
冬天平原特有苍凉的灌木丛在车窗外面缓慢的倒过,苍白的天空有的时侯会有瑰丽的夕阳。黑色的马车哒哒的轻响,引起寂静的伤感。旅行是枯燥无味的,塔徳乔披着黑色的斗篷,一切都让他提不起生气。
莱默对于这个小家伙的态度很是疑惑,他最初只能把他的不快乐当成对于旅行的不适应和初离家乡的悲伤。但是他曾经和自己的母亲像所有的流浪者那样,徒步穿越这片平原,最终找到了希尔维斯镇。
莱默猜测的都不对,塔徳乔从来不在乎自己将要漂泊何方,他喜欢希尔维斯镇,那里温厚的人,那里的玫瑰,教堂和他的记忆。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存在永恒不变的影子,那就是莱默。
莱默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止是爱情,可能是所有的情感,对于塔徳乔来说,只要有莱默,哪里就是故乡。
"我在荒原上寻找,流浪,寻找我的故乡。"旅人们的诗句,镌刻在古旧的书页上面,然后变成每一个穿越荒原的人必然吟诵的诗句。
今夜他们无法到达前方的小镇,只能露宿在野外。在这个年代,露宿在荒郊野岭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相反,可以重复着游吟诗人的足迹,在漫无边际的原野上看到不为人知的美丽。也许再过几十年,就会变的很可怕,国家之间的互相吞并,最后引发的就是无休止的战乱,大量的雇佣兵们头目在土地上横行抓着贫困的农户和旅人。事实上,不问他们将来的生死,但是雇佣兵的头目可以从中牟取暴利。
塔徳乔生活的年代还没有这么糟糕,这也是上天钟爱他的某种原因,绝无伦比的才华和开始狂热的热爱音乐的君主,都会给未来的他一个很好的展示才华。假如他推迟或是提早生个几十年,可能会是不幸的。
塔徳乔静静的看着篝火出神,他强迫自己盯着别的什么发呆,如果看着莱默。他就无法思考。无法的控制自己,莱默也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塔徳乔对他的躲避。
他轻轻的从塔徳乔的背后搂住他,他以为这样亲密无间的方式可以消除这个孩子连日来的不安,但是塔徳乔在莱默接触他的时候克制的越来越辛苦。
塔徳乔低低在他耳边说:"你最近不开心!"
"我没有"他就像在网上挣扎不出去的小虫子,颤抖的厉害。
莱默感到他越来越剧烈的战栗而放开了他,把他的身体正过来,温柔的注视着塔徳乔的眼睛说:"塔徳乔,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所以你的悲伤和不幸我都会帮你承担,这是一种誓言,你明白吗?"
塔徳乔又是幸福又是难过,最重要的人,除了重要以外还有亲人。
亲人,所以他的爱情注定在这句话里埋藏。
他忍住泪水,点点头。
两个人偎依。看着漫天璀璨的星斗,清澈暗淡而且忧伤,塔徳乔的心绪渐渐的平静下来。他发现前段时间的狂热很可笑,他不懂那是情欲,他以为只要在一起就是恋爱,因为镇上所有的夫妻都是亲人。他不知道除了教堂,那些天真梦幻一样的爱情小说里叙述以外的爱情。
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塔徳乔有种奇异的满足。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认为两个人在一起便是天荒地老,永远不分离了。
在这瞬间,他的心灵和某种神秘平静结合起来,他满足现状。莱默已经睡着了,他轻轻的抚摸着他苍白俊秀的轮廓,然后郑重的低低的说:"我爱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你的悲伤和不幸我也会帮你承担,这是我的誓言。"他把莱默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稍微改动了一点。满足的闭上眼睛,进入沉沉的梦乡。
当他也睡着的时候,身边俊雅的人睁开眼睛,复杂的看着熟睡的塔徳乔低低的说:"我也爱你............
...薇拉!"
再过两天,旅程就会结束了。春天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来了。荒原也将被染上绿意。
威尼斯大公馆
什么是"我爱你",这绝对不是一句对神明不敬或是苍白无力的空荡荡的语言,对着山谷的风大声的说出来,却被吹走。
我爱你就像这时候的春天在一夜之间突然来临,心灵四处都是满满的绿色,风也变得柔和温暖,到处的美好将心中的荒原挤占的没有空隙。塔德乔的旅行也到达了终点。
威尼斯是当时的歌剧中心,也由于当时的贵族热爱。他们对于歌剧音乐无比狂热的感情也许不能为现在的人理解。事实上却是那样的。歌剧院的经理往往都是由贵族担任的,每晚歌剧院都是爆满的,全城的人都在那里展示最美丽的鲜花羽毛和宝石。音乐的流派是明显的,有严肃的音乐家指责喜剧的作者在堕落。可是喜剧也受到欢迎。宗教乐作曲家则是愤世嫉俗的指责世俗音乐。
那个时代所有的音乐家在受人尊敬的同时,也被贵族买断了他们的才华,可能沦落成金钱的奴隶,比如说--伟大的海顿。当然,这时候,海顿还没有出生,他的荣光和不幸都没有办法在本书中体现。
塔德乔和莱默刚到了居所就被大公的马车带走。
威尼斯大公夫妇迫不及待的要见两位远道而来的人,因为夫人为了将莱默调到本地区当主教费了不少精力,同时向教会承诺增税,这是个重大的损失,对于他们来说,但是夫人说这是无所谓的,她看够了世俗的音乐家,反正都是要花钱,这是她大胆的原话。
威尼斯大公和他的夫人在大公馆热情的款待了这两个远道而来的人,同时还邀请了少量的贵族,其实大公和他的夫人早就给全城透露了点风声,说将会有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天才将要从远方而来。这让整个威尼斯的人都很兴奋,他们失去某个出色的女歌唱家很久了。
莱默的秀美俊雅引起了在场所有女子小小的轰动。然而塔德乔天使般的脸出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歌剧院的经理,某个伯爵在回过神的时候表示马上要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