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强劲的海风吹过,奥雷手中的纸张被撕扯而去,他愣了一下,看看眼前的一人,决定还是不理会他们。
米歇尔坐在船只的一角,正在和他死去的狗聊天。
「很久没吃这么饱了,对吗,白克?孤岛真是块宝地。但船上没有食物,啊,别担心,亲爱的,等我们到岸上,那里有非常多的东西可以吃。」他摸了摸身边的空气,眼神羞涩又温柔,「你看,这世界多美,它符合一切的游戏规则——包容一切,毫无怜悯。」
一张白纸像个优雅的白衣舞者一样疾迅地飞过,向那片不懂尽头般延伸开来的蔚蓝翩翩起舞,直至消失不见。身后有人在激动地大喊着什么,米歇尔抬起头,眼前,正远
远地浮现出一条褐色的地平线。
《全书完》
番外
收到那封电子邮件时德雷尔正在打游戏,监狱里的事件不知道詖哪个家伙做成了一个流传于网路的黑市游戏,杀死员警逃出生天什么的——孤岛监狱里不乏骇客高手。
因为早早离开战场,虽然身为当事人之一,德雷尔对于活动本身并没有过多参与,这会儿他选了威廉的身份做为玩家,取名为V,然后跟着卫森一行后面大杀四方,最后他站在一堆员警的尸堆上摆出胜利的手势,然后得意地把画面存档。
当把这一切搞定后,他打开他的电子邮箱。
接着,用他自己的话说,「其中一封垃圾邮件终于从一堆垃圾资讯中挣扎着爬了出来,」他大叫道:「威廉——」
没人理会,他继续叫道:「威廉,出大篓子了,你再不来我就离家出走了,你自己去跟布努艾尔解释——」
一个人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威廉不耐烦的声音:「又有什么事?」
德雷尔回过头,看到那个男人系着围裙,金发上还沾着面粉。「我想要告诉你,」
他严肃地说,「如果你再做那种可怕的面状条棒物的话,我就去卫森那里吃。」
「那东西叫义大利面。」威廉哼了一声,「他好几天不在家了,不然你以为我用得着自己做饭?」
「『管这那东西叫义大利面是在犯罪!』」德雷尔丢给他一句电影台词,招呼道,「看,我收到一封骚扰邮件。」
「谁那么不要命,他干嘛不去偷中子弹。」威廉嘀咕,走过来。
一封中情局的任务邮件。
下午三点,到局里报到。
——没错儿,中情局的任务布置远没有电影里吹嘘的那么神秘,毕竟谁也没功夫把时间花在解密和奇怪的联络上,基本上他们急一点的任务用电话,不那么急的更加节俭使用电子邮件,毕竟也没有一堆恐怖分子整天没事盯着探员们的电话和住宅。
「垃圾邮件真是讨厌的东西,」德雷尔咬着指甲痛苦地发表意见,「它们总在别人不需要它们的时候闯进来,并带来巨大的麻烦,网路像毒品一样深刻地侵入和改变了你的生活,我正要继续打游戏,还想试试新的角色……」
威廉干脆地关掉电脑萤幕。「去干活了!」
麦森?艾维尔正在看报告书,对面椅子上的小个子男人正在对他买房子参考用的建筑杂志发表意见,后者留着过肩的金棕色长发,衬着下面精致的脸蛋像橱窗里洋娃娃,可是现在这张脸只让他觉得像在做某一道毫无头绪的数学题一样脑袋发炸。
——考虑到危险性方面,德雷尔?布莱恩这个杀了可惜留了麻烦让政府头痛的菁英人才现在处于破严格监管的状态,而一定是有人陷害,这个疯子不幸落到了威廉?法尔森的手里——干这活儿要真得能拥有能拆除中子弹,而不让它在手里爆炸的天份,虽然这个组合得到了双方一致的反对,但基于政府的强制撮合,两个完全不对盘的男人就这么在一间房子里住了下来。
而威廉,基于他不久前闯下的大祸,现在同样处于被监管阶段,而监视人竟变成了甚至军衔还低他一级的自己!
「如果我是你,亲爱的麦森,」那个疯子认真地说,「我就不会买这套房子,它的格局有严重的问题,如果有一天有暴徒闯入你家,你会发现你会比刚开始新游戏就碰到了结尾BOSS更加悲惨,因为这里完全没有隐蔽物。」
「我买房子不是进行防暴训练的。」麦森简短地说,把资料夹丢在桌子上,「看看这个,最近下水道发现了一些内脏被挖空的尸体,确切地说一共是二十七具,死法残忍,可媒体看到噱头像比看到腐肉的苍蝇还疯狂,再这样下去很可能引起公众恐慌……」
「腐肉总是到处都有的,亲爱的麦森,」德雷尔说,「可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不负责生产杀虫剂。」
麦森翻出另一份资料,「关于这个问题,也许你该看看这个,这是卫森传送回来的。」
德雷尔看了眼前的照片一会儿,有几秒钟沉默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他已经死了。」
「是的,威尔斯?布莱恩,你父亲,你亲手干掉的。」麦森咧开嘴露出一个不太愉快的笑脸,「卫森传送回来的是只一个帐户,我们查了一下,布莱恩生前是开立者,以此作为他妻子的研究基金。我不知道卫森把这个传过来是什么意思,但那家伙已经失踪三天了。」
他严厉地看着他们,「案件很棘手。」
对面两人沉默了一下。
「长官,」威廉说,「您查过最近确实没有政府官员暴毙家中吗?卫森如果失踪,多半是惹了事所以潜逃了。」
德雷尔叹了口气,「也可能被对方的BOSS看上了,可怜的卫森,他长得太漂亮了。可那个可怜的人与其找他麻烦,还不如去偷中子弹来个灭世更简单些。」
「我可不像你们那么有信心,」麦森重重叹了口气,「从发现第一具尸体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可是仍没有半点线索……」
德雷尔翻了一下资料夹里的东西,惊讶地吹了声口啃,「如果中情局总抱怨没钱,倒可以把这些拿去做恐怖图片赚一点收入。」
威廉皱了皱眉,「手段相当残忍。」
麦森做沉痛状点点头,照片上的尸体足以充当恐怖节目的压轴好戏,身体因为被剖开而变得有两倍大地平铺在那里,长期泡在污水里上让面生满了蛆虫和看不见的微生物,脑袋则不翼而飞。
「对此我希望听一下你们的看法。」麦森说。
「一定是被半兽人吃掉了!」德雷尔说。
「也许是器官贩卖。」旁边,金色短发的男人冷着脸说——这两个人虽然是同居人,可是基本处于相应不理的状态。
「卫森最后发出消息的地方是银月酒吧,」麦森拿出一叠照片,「我们已经找到了可疑人物,如果没有弄错,这个男人曾是你母亲的学生。」
德雷尔拿起照片看了看,「啊哈,同性恋酒吧。」
威廉拿过他手里的资料,不禁有些佩服他的观察力,照片上只有酒吧位置上的瞰景,只有其中一个角落可以看到两个人接吻的模糊身影,如果不是对人类的体型相当了解,必定会当成一对男女。
他翻翻照片,其他的照得清楚了些,确实是同性恋酒吧。当然,这个疯子是个顶尖的医生,魔鬼总是因为掌握了力量才会可怕。
「那么,是想让我当饵吗?」德雷尔说,摊摊手,「身为政府总是要对少数人不人道才能对大多数人人道,但我不太想和布莱恩家那摊子傻事再扯上关系了,我杀了那家伙时已经按了GAME OVER,在任何一个地方比如监狱开始我的新生活,我不想重打玩过的游戏。」他眼睛发亮地看着威廉,「亲爱的上帝,关于这件事正直的您怎么想?您只要穿少一点,坐到那里不到一个小时,标的及其以外生物就会像围绕在花朵周围的苍蝇一样飞舞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状。」
「别给我起奇怪的外号,」威廉说,看看麦森,「我去比较好,让德雷尔做这种事太危险了,他不是军人,只是研究人员。」
德雷尔双手合握,感叹道,「对于您的牺牲,您知道我有多么感动吗,亲爱的上帝!」
威廉没有看他,对这个人他一向缺乏说话的欲望。
威廉拒绝掉第六个搭讪者,平均四十五秒钟一个,他苦中作乐地想,他很少到酒吧这类的地方来,大部分情况下他的生活自制而且富有条理。
第七个男人走过来,威廉眯起蓝色的眼睛,就是这家伙,迈克?斯蒂芬,棕色短发,俊秀的五官线条,总带着灿烂的笑容,一个明明有着高超的能力却喜欢混迹于黑暗的浪荡子,我进来还不到十分钟呢,威廉想,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苦笑。
对方大大方方地在威廉身边坐下,「我承认你很英俊,但是你拒绝了所有的人,让人望而却步,到这里就在来找乐子的,老兄,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查案子?」他问。
「也许我只是没碰到中意的。」威廉说,喝了口酒,避开他含义明确的色情目光。
「那我怎么样?」对方说。
威廉的人生里经常有被搭讪的经历,所以虽然他的私生活相当自制,但基本尚可应付自如,他瞟了他一眼,「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对方干脆地站起来,向他做了个手势,威廉跟在后面,心想这些家伙的性生活可真是混乱到令人咋舌。
办事最好的地点除了床上外,就是洗手间里,当他们走进他光线昏暗,弥漫着色情气息的场所时,正好有一对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于是门就相当欢迎地这么大敞着。迈克的手指轻轻划过威廉的手臂,「去试试吗?」
基本上威廉这辈子经受过很多极度危险的情况,可是还没有某个场所让他如此不舒服,空间理弥漫着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的腥膻气息,喘息和呻吟像随处可见的背景音乐。他的家庭从来安定平稳,无论他的父母还是他的妻子,都忠实于彼此,所以虽然和罪恶打了不少交道,他仍难以习惯于这样混乱的场合。
他点点头,对方俐落地把他拽进去,反手闩上门。
下一秒钟,威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反拧到背后,拿出证件亮了一下,
「员警,我在查一件案子,你最好老实回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到一阵麻痹的感觉像细微的电流一样迅速流遍了整个身体,接着,一切陷入了黑暗之中。
酒吧外的监视车上,几个探员正对面监视器里的性交场面脸红心跳。一个染成红色头发的探员一边吃薯片,一边心虚地注意着自己下身的反应。「看这么带劲儿的事可严重地侵犯了公民的隐私权。」他毫无诚意地说。
「大家都隐私了,政府管谁去。」德雷尔说,蹲在椅子上,一边伸手拿他的薯片,一边品评着现在的状况。「这真是个一切公用的有趣社会,罗克,你可以把手伸到裤子里,没人会在意的。」
「不,我对男人不感兴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红发探员沮丧地说,身体有反应是不争的事实。
「你只是对性有反应,」德雷尔安慰他,「如果没有下半身反应那人类岂不是变得很无趣,比如性和暴力是人们永恒的话题,缺少了这世界会变得多么无趣……哦,威廉看上去有点紧张,他总是这么纯情……」
「第一步成功。」罗克说,镜头里的威廉已经被麻醉枪击中,那是某种放在手腕上的极为精密的小装置,无论它的构造还是麻醉的成份德雷尔都相当清楚,而这一切部在他们的计画之内。
现在能干的事就是等待,罗克看到那个罪犯拿起手机说了两句,他迅速分析出对方的号码与所在位置。
萤幕里仍在无休无止地上演着激情戏码,迈克同样在等待,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想不到联邦调查局这么快就找上门了。他蹲下来搜索他口袋里的证件,这时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他的脸,那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个男人太过俊美,他的手指描摹过他面孔的轮廓,而那双清澈双眼中的深藏的锐利与野性让他心旌摇荡。
他的指尖划过他细密的睫毛,抚过挺直的鼻梁,落到紧抿的唇上。他撬开他的双唇,里面温热炽热的触感让他下身一阵发紧,他捉到他柔软的舌头,手指向更深的地方探去……
监视器的分辨率相当清楚,德雷尔可以清楚看到对方明显急促起来的呼吸和身体上的变化,他张大眼睛,大叫道,「嘿,嘿,快点来看,快点来看!你猜威廉能不能忍住不醒?我猜他要为他优秀的职业道德付出点代价了,我们该把这场面录下来,作为将来给他授衔涨薪水的证据——」
「见鬼,不会要来真的吧!』罗克用颤抖的声音感叹,镜头里,他们的标的急不可待地拉开长裤的拉链,掏出里面硬起来的部分——虽然是背对着的但是从肢体语言可以感觉到——凑进地上昏迷男人的嘴唇……
外面传来重重的拍门声,迈克皱起眉,一脸不情愿地打开门,另两个男人站在那里。
线索在慢慢接上,德雷尔严肃地点了点头,「运气是多么伟大的存在。」
威廉感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正躺在地上,周围弥漫着福马林的味道,对方把他放在这里后就出去了,显然对自己的药物很有自信,但德雷尔看上去比他对他的药更有研究。
威廉决定睁开眼睛,他先是把眼睛微微睁开一点,确保周围的肌肉不至于颤抖,看上去像仍在沉睡一样。
可是当他眼到眼前的景象,立刻把眼睛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这间房子。
这里大约有一百平方,确实只有他一个人,周围全是高高简陋的木架,上面则一排排放满巨大的玻璃瓶,里面的东西让威廉想吐,觉得自己仿佛闭上眼睛的几个小时内,不幸穿越了时空,来到某个荒诞又恐怖的变态故事现场。
里面全都是头颅。
各式各样,皮肤因为泡得太久而泛白起皱,像一张张白惨惨的鬼脸,布满整个墙壁。它们有着同一个特点——每一个都惊恐至极,彷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理解的恐怖事物,而那种恐怖也烙在了它们脸上,在这间房子里阴森森地展示着。
威廉吸了口气,善良地猜测这是不是某个变态商店的陈列柜,毕竟他是看到有店家卖这类看似装着器官和手脚的装饰品的,虽然直觉告诉他不会,可是他也不大想把手伸进去确认一下虚实。
除了这间房子外一切都很顺利——如果没有意外酒吧外的探员应该已经找到了这里的所在,并开始地一步查证了,这里并没有受过严格反跟踪训练的角色。这也让卫森的失踪显得更加奇怪。
就麦森的话来说,他认为卫森发出那条关于瑞士银行帐号的短信后就踪影全无,必然是发信时遇到了某种极端危险的情况,但威廉倒觉得这可能只是失误。就他对于卫森的了解来说,这个人虽然厉害得要命,可是严重缺乏团队合作经验,经常会搞出这种自说自话的事件。可是,他的失踪却是不争的事实。
以及这一屋子的脑袋?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决定起来看看——实在不就先捞出来看看——这些东西是真还是假,房子的隔音设备相当奸,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身上的工具也被搜刮一空。
金属门突然传来轻微的咔啦声。
威廉迅速警觉起来,无声地靠进门边,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猛地抓住进来人的脖子,手臂压在他的动脉上,手指卡住他的喉管。没有武器,他还有双手。
对方轻易便被制服,看上去不是个拥有搏击技能的人,他僵了一下,可是很就快放松下来。「嗨,帅哥,我很惊讶你这么快就醒了。」
正是迈克。幸好只有他一个人。
「这些都是什么?」威廉用厌恶的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