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寻幻境————蓝光

「我没有...没有喜欢浮云。」
「总之你快滚！」音冷冷的从腰间抽出马鞭。
「......」碧海将水晶挂上斗篷的前领，快步走出城堡。
看见天蓝色的水晶闪烁著一点白芒，碧海想起浮云刚到兰度也是这麽挂著水晶──就挂在披风前领。
『带我去治愈湖。』碧海心里默想，斗篷微微发光，三两下，碧海已经从城堡前移动到湖边，碧海吸了一口气，跳进湖里。
碧海心想，之前他和浮云曾泡在湖里，会不会自己一跳进去就撞到底，实行後却没有，湖像是永无止尽的深，碧海任著自己的身子缓慢坠下......

□□□自□由□自□在□□□

「碧海，欢迎你加入皇家高等骑士队，这里是你的房间。」
碧海张开眼，自己正站在一个布置简单的小房间里，身後是一张床、床边有梳妆台、衣柜和书柜，面前站著一位身高略高、褐色长发绑束起，穿著银白色骑士服、披著墨黑色斗篷的女孩子，看来不过才15、6岁。
「我是高等骑士队的老师，艾菲尔．幕尔达，大家都直接叫我师父，你也能这样叫喔。」
碧海愣愣的点了头，眼前的女孩子长得可爱、五官略透成熟，衣服为她增添了几分阳刚帅气。
「我先走了，你今天来报到真是幸运呢，国王刚迎娶王妃，所以王国连休，你能利用这几天好好认识一下皇宫，也能到花园走走，皇宫以花园种植的许多奇花异草闻名喔。」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碧海开口。
「......」艾菲尔愣了一下：「你的声音很好听。」
「......？」
「再见！」艾菲尔又恢复了阳光开朗的笑容，脚步轻盈的离开房间。
碧海走到梳妆台前，看见镜中的自己穿得和艾菲尔很相像，不过骑士服是全黑的、银色边点缀、深靛色的披风前领挂著天蓝色的水晶。
碧海摸到挂在自己腰间的腰带上多了剑鞘、将剑抽出，是把银色的长剑，不太重，上头刻著碧海曾在浮云戴著的颈饰上看见的图案、艾菲尔的骑士服领子上也有。
『象徵服膺皇家的图案。』碧海心想，细细摸著雕工精细、剑柄形状像是翅膀的剑，接著将剑收回剑鞘中，走出房间。
碧海一走出房间，目光就被走廊吸引了。
一旁有许多柱子，上头刻著一些人物（碧海心想可能是神只）、花草、奇异的文字。
走廊外绿意盎然，不同於兰度大草原一片绿茫茫的生机，这里的草色有深浅之分、里头包裹著紫色、红色、天蓝色的许多花朵，碧海不禁走进一片绿意中，看见一条在阳光照耀下闪著银色光芒的细长河流，河流旁还有灌溉用的工具。
碧海越过小河流，望见不远处有一个凉亭，亭顶覆有巴洛克式的精致雕刻，於是碧海朝著凉亭的方向走近。
短短的路途旁有许多奇花异草，花团锦簇、色彩纷呈，全是碧海没见过的，碧海心想，要是自己生在如此美丽的国家就好了。
不知不觉到达凉亭，看见一个孩子正坐在凉亭的椅子上擦拭著长剑，那把剑与碧海的剑设计相同，孩子的剑炳颜色是黑中带银，闪著冷冽的光芒。
碧海走近那个孩子，孩子绑著黑色的中长发，大约8、9岁，瞳色是祖母绿，穿著与碧海相同的黑色骑士服、披风是浅靛色，披风前领挂著银白色的十字架。
「你是什麽人？」
孩子看见碧海，不太有礼貌的询问，抬头有点累，因为碧海比自己高了许多，碧海弯下腰：「我叫碧海。」
「嗯？你果然是新来的，在假期的时候进到皇宫，一定有推荐书......这麽说，你的剑术很厉害罗？」孩子的绿瞳张得大，脸上浮现雀跃的神情，碧海情不自禁的将孩子拥入怀里。
「浮云......我、好想你。」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碧海忽然想起现在的浮云是个孩子，也许没有关於自己的记忆，放开了浮云，浮云一脸奇怪的打量著碧海：「你是高等骑士部的？」
碧海想了一下──刚刚艾菲尔好像是这麽说，於是点点头。
「那你和我比剑好不好？」浮云满脸期待，碧海却摇头。
「为什麽？」浮云嘟起了嘴。
「我......不会剑术。」
「骗人，那怎麽会有人推荐你呢？你别以为我是小孩子、就不想欺负我，我也是高等骑士部的人喔！」
「我没骗你，我是透过异世界的湖泊来到这里，当我张开眼，自己就已经穿上这件衣服、艾菲尔也和我说，我是高等骑士部的人。」
「......」浮云思考了一下：「好，我相信你。」
原本以为浮云不会相信自己，浮云却相信了，碧海有点意外。
「那你陪我等人吧，我好无聊。」
「嗯？」碧海坐到浮云身旁。
「国王昨天刚娶了一位很漂亮的、银色头发的新娘子，我爸爸是大将军，他如果不去国王的宴会上道贺，我们家会挂不住面子。」
「你不去吗？」
「我只喜欢那个新娘子、不喜欢国王。」浮云笑笑。
「我很想看看王妃的长相。」
「王妃的皮肤很白、长发带点自然卷、眼睫毛很长，瞳色是紫色，而且很善解人意。」
「你和王妃很熟？」
「他原本是高等骑士部的人，後来成了护卫王子的骑士，王子一登基立刻娶了他。」
「......好厉害的女孩子。」
「嘻嘻──」浮云掩起嘴。
「？」
「王妃是男孩子！很漂亮很漂亮的男孩子！等宴会结束，我就带你去见他，他叫沐恩，沐恩是月亮的意思喔！」
「嗯。」
碧海的心像是在悸动著。
眼前的浮云很健谈、单纯、可爱，和在兰度的样子截然不同。
碧海想起浮云曾经在治愈湖和他说过自己的爸爸被人污陷入狱的事，也正是那件事成了浮云人生的转戾点、令浮云变成表面恭敬，实质却不苟言笑的人。
碧海想著，如果能够一直待在这世界也不赖，因为这里的浮云心中是没有伤痛的。碧海摸了摸浮云的头。
「？」浮云大大的绿瞳望向碧海。
「......不行吗？」浮云的头发蓬松柔软，碧海觉得像在摸小猫咪一样。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不喜欢别人把我当小孩子。」浮云转过身。
「我没有把你当小孩子。」
「那你为什麽要摸我的头？」
「因为你很可爱。」
「......」浮云奇怪的望向碧海。

「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非常非常漂亮的王妃沐恩殿下还有讨人厌的桑恩国王殿下。」
黄昏时分，皇宫的盛大舞会暂时告了一段落。
浮云拉著碧海的手大步大步走进正宫，在宛如迷宫般广大的走廊中穿梭，不一会儿走进了一间装饰华丽却又不太累赘的房间。
碧海对浮云拉著自己的手，总觉得奇怪，可能是因为自己和浮云不太常有肢体接触，就在浮云推开比他还要高几个头的房门後，碧海对眼前的「国王殿下」感到惊讶。
「初次见面你好，看你的发色应该不是本国人，我是国王桑恩。」
国王不拘泥於身分，说话客气而礼貌，声音更是不如他的性别，轻柔、好听，碧海转头问浮云：「男的？」
浮云点点头。
「...初次见面，我是沐恩，你是新加入皇家骑士队的人？」
相较於桑恩，王妃就比较不擅於说话，沐恩散发的温和气质却让碧海感到放松，碧海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碧海，换你自我介绍了。」浮云拉拉碧海的披风，碧海才想起自己实在没礼貌，开口：「初次见面，我叫碧海。」
「......好像什麽都没介绍到嘛。」浮云大大的眼睛望向碧海，碧海无言。
「你不太擅长说话吗？」沐恩眨眨眼，碧海点头。
「碧海很厉害呢。」桑恩忽然开口。
「？」碧海不解。
「浮云是很聪明的孩子，只不过生性不喜欢亲近人。
昨天我在宫里还没看见你，你若只和浮云相处半天，浮云就愿意接近你，表示你是很厉害的人。」
「......」碧海想否认这个事实，在兰度，浮云和自己说话完全冷飕飕的，好像一来一往都会有冰块从天上掉下来。
「我也很亲近沐恩啊。」浮云从碧海身後跑到沐恩身旁，懒懒地靠著沐恩。
「你好歹也和沐恩认识了两星期感情这麽好，你连我这国王都不放在眼里了，还有谁会放在眼里？根本是目中无人的小孩嘛。」
「......我才不要亲近你这心机重到爆表的家伙。」
「......」桑恩看起来颇无力，碧海纳闷桑恩心机究竟哪里重。
「碧海，今晚八点疆海厅会举办化装舞会，你要来看看吗？」沐恩忽然说话。
「？」碧海不懂什麽是化装舞会。
「碧海，千万不能去！化装舞会八成又是桑恩的阴谋！」浮云开口。
「？」碧海还是不解。
「化装舞会就是反串舞会，男生穿女装、女生穿男装。
『化装』除了增加舞会的乐趣性，最主要的用意是让女孩们能逞一下帅气。
以当今的社会风俗而言，女孩子可能只是个性阳光了点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化装舞会正是让女孩们能放下平常的礼俗，好好玩乐的场合。」
「嗯。」碧海点点头。
「浮云，你不去吗？艾斯大将军会参加喔。」
说至此，沐恩的脸覆上一抹轻柔的微笑，竟让碧海看傻了。
「我、不、去！」浮云刚说完，又改口：「......我想去。」
「就这麽说定了。」
「碧海，你想参加吗？」沐恩转头问碧海。
「浮云去我就去。」
「好啊！我们去挑礼服！桑恩，里头有很大的衣柜的房间借我们用喔！」
浮云方才还坚决地表示不想去，现在小脸却充满了雀跃的神情。
「......去挑吧，我期待你这小鬼穿女装！」
桑恩浮现不怀好意的笑容，浮云如堕冰窖，还是不改原意，毅然的拉著碧海的手转身离开房间。
「沐恩殿下，再见──还有桑恩殿下也是！」浮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沐恩挥挥手，桑恩对「也是」二字不以为然，又好像快习惯了。

 

「我们快走！」浮云拉著碧海的手，快速在皇宫的走廊内穿梭。
「你怎麽看起来这麽高兴呢？」
「能看见爸爸穿女装啊！你没看过我的爸爸，他可是很有名的大将军喔！
在几年前的大规模战争用祖传的魔剑术立下护国的大功劳，名闻遐迩的不只战场上的英勇表现，还有──我的爸爸是有名的美男子！」
「嗯。」碧海对浮云的心态有点雾煞。
很快的到了目的地，浮云推门进入，房间相当宽敞，里头摆了两三个非常大型的衣柜，一排衣柜後面还有一道门。
「碧海，我们先挑你要穿的，你要穿什麽款式呢？你长得很漂亮，穿女装一定很有气质！」
「......」碧海虽然对穿女装没什麽感觉，还是排斥「漂亮」这个形容词──这不应该针对男生。
「靛色的、深紫色的、黑色的、酒红色的、米色的、天蓝色的、白色的......碧海你要什麽颜色的礼服？」
浮云打开衣柜，蹦蹦跳跳地跑进大得吓人的衣柜里东翻西找的，碧海吃惊地说不出话来──他以为姊姊的礼服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这衣柜一打开，居然有一个小房间的空间，里头还容纳上百件的礼服，各式款式颜色俱全，光是一个衣柜就这麽多衣服，整个房间该不会有上千件吧？

「你看这件怎样？」
浮云终於从衣柜中爬出来，手中拿了件深紫色的礼服，礼服露肩与背，胸前点缀细细金边，还有一点玫红丝线、布料是上好的丝绸，闪著滑顺的光亮，碧海呆愣的指了一下自己、又呆愣的指了一下礼服，浮云点点头。
「......」碧海心想既然是浮云为自己挑的，就接受吧，於是点点头，浮云随即将礼服递给碧海、将碧海推进衣柜後的门，一进门，碧海看见里头有全身镜、梳妆台、大大的落地窗、小沙发等，布置得简单典雅的房间，门外传来浮云的声音：「皇宫的礼服都超级难穿的，需要我帮忙可以叫我喔，我先去挑礼服！」
碧海觉得这样散发活力的浮云很可爱，应了声，站到全身镜前，将骑士服卸到一旁的小桌上，看见隐藏在衣服下的苍白肌肤，忽然想起在兰度时，浮云曾和自己说过：
『我只是觉得你的身材很诡异。』
碧海甩开浮现在脑中，浮云当时冷冷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地换上深紫色的礼服，发现背後是像马甲一样的绑带式，转身看著全身镜，无论如何都无法绑好，心想设计出这套衣服的人为何没有考虑到穿上的机能性呢，挣扎著是否该呼唤浮云，却又迟迟喊不出声。

「碧海，我进来罗。」
门外传来浮云的声音，门一打开，浮云的手中拿著尺寸稍小的靛色礼服，看见碧海站在镜前与绑带做争斗就觉得好笑，将礼服放到一旁，走到碧海身後，三两下将绑带绑好。
「碧海，绑不到可以告诉我啊。」
「......」碧海愣愣的点头。
「你已经穿好了，我帮你梳头，梳完再挂一点首饰。」
「......」碧海想自己来，可还是愣著。
浮云迳自将碧海拉到梳妆台前坐下，碧海的房间充其量也只有一面立镜在书桌上，就称之为「梳妆台」，想梳头坐到镜子前就好，所以不太习惯坐在真正的梳妆台前。
浮云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梳子，宝蓝色的梳子精美，闪著温润的光芒，上头还有些玳瑁点缀，站在碧海身後的浮云缓缓梳理起直到腰部的天蓝色长发。
「碧海，你知道天蓝色头发代表著什麽吗？」
浮云柔声，对照起不久前的雀跃态度丝毫不像同个人。
碧海摇摇头。
「我看过一本书，里头说，人的发色除了父母的遗传外，绝大多数因素是一个人的『属性』。
桑恩的金发，是相当刺眼的亮，如果太阳光看得见颜色，一定是金黄色的。
桑恩的头发也许和那颜色一样，这象徵他是发光发热的领导者。
沐恩的银发，像月光一样，灰白中带点温和的银，沐恩的确散发著如同月光的气质。
他就像月光一样温柔的照亮著很多地方，也包括人的心，尤其是国王的心。
你的天蓝色头发，象徵海洋。
海洋无限辽阔，你的心就和海浪一样摆荡不定，可是海浪也蕴藏著许多能力，是你还没发挥出来，而别人没有的。
你比任何人都强韧，因为海是孕育一切生命的摇篮，再怎麽厉害的人，祖先也是从海中出生。」
碧海听得入迷，丝毫不觉得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是小孩子。
「浮云，那你知道黑色头发的涵意吗？」
「嗯，但是同样发色的人有很多，最主要还是要看头发的亮度，而我，是代表黑夜──不论头发或是心都黑得不见底，以後注定只能当刺客之类的。」
碧海从镜中窥见浮云落寞的神色，後悔自己为何要问浮云这样的问题。

「浮云，你也是能照亮人的。」
「？」
「我曾被你照亮，所以来到这个地方找你。」
「...你的意思是什麽？」
「这里的确是你的故乡，却不是真正的。
我不了解你的世界，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是你不能在这个虚幻的地方待下去。
我不会硬拉著你、只是希望你能够想想...考虑和我一起回去。」
「......」
浮云的表情有点变化。

 

「音......」
已经过了三天，天希终於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一张开眼就唤著音的名字。
天希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城堡大厅的沙发上，音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书。
「天希，你终於醒了。」
阳光从落地窗溜进室内，天希揉揉眼睛，脑子有点昏沉。
音坐到天希身旁，天希觉得回到兰度就像回到了仙境。
她太不喜欢现实，无论是升学、当下流行或是同学们，都令天希不想回到现实。
天希抱住音，音起先有点错愕，後来轻拍天希的背，像是知道天希的心情不稳定，安慰著天希。
天希将脸埋进音的发丝中，吸取麝香的芬芳，又轻推开音，朝音的唇落下一吻。
「！」
音张大了眼，随即满脸通红的转过头，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