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寻幻境————蓝光

即使我在大家的面前不曾哭、也不曾化妆......
我却希望自己能当一个女孩子──能依赖著人的女孩子。
我希冀自己能被别人保护。
正确来说......是希冀自己能被「一个人」保护。
那个人的名字，我却忘记了。
我似乎忘了很多事情。
有许多都像是重要的事，就算我与那些事相处的时间尚短。
即使与以往的生活步调相同，我却觉得这好像不是我所在的「现实」。
那麽...我之前难道去了什麽地方？
我忘了很多事物，脑子里缺了很多块记忆。
我只记得自己倚望一个人来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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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寒，欢迎回家──！」
天希看见音提著书包走进家门，飞扑上去，音在兰度早已习惯被天希飞扑，此刻在这个世界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天希...你、我......到底有什麽关系？」
音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扮演的角色名字是──「音千寒」，而不是「音」，所以天希没有与自己如此亲密的理由。
「千寒，你在说什麽啊？就算你一直都不疼你可爱的老妹，也不能开这种像陌生人的玩笑啊。」
「......」
兄妹？音的眉头微皱。
「...爸爸、妈妈呢？」音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老爸早就和老妈离婚、离开了，老妈在外地工作，每个星期会寄钱回家，长期都不在家，不是吗？你怎麽问这个？」
「......」音越来越觉得诡异。
音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
以她脑里的时间流动，昨天刚开始上英文第八课、国文第十课刚上完。
音将书包里的英文与国文课本拿出来，没想到英文第九课已经全抄好了笔记、国文的第十一课应用练习也写完了。
『时间流动怎麽了？』
音大惊。
不、这不合逻辑，不止不合逻辑，还不合因果！
自己明明在这个世界，是新出现在天希生活里的人、以「千寒」身分初见天希时，天希看见自己也说了请多指教，现在千寒却成了天希的哥哥......分明不合！
音又发觉自己一直没有仔细看过天希的制服，细细瞄了一眼──音天希。
音觉得头很昏，向天希点了头，拎起书包，下意识往二楼冲，走到短短走廊的最底，进了脑中认定是属於自己的房间。
音放下书包，望向书桌旁偌大的书柜，有些惊讶，甚至浮现有关以前工作的场所──城堡的地下室的回忆，里头有一样多的书能让自己阅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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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恋爱是种负担。
有人说、朋友是付出也不用求回报的，最美好的地位。
但是我知道，自己一定会寄望，从朋友爬升到恋人。
所以最好的关系就是亲人了。
永远也...不会分开。
我希望能活在一个安逸、什麽事情都顺著自己的心运作的世界。
这想法很自私、很可笑，而且我知道，很多人都这麽想。
但是现在的现实，让我觉得诡异过头。
就像是，什麽事情，都以我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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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世界论......」
音从书架上取出一本相当厚的书，封面上是这麽写的。
音翻开第一页，纸质因为受潮而泛黄。
字不是方方正正的国字楷书、而是乌比密丝的字。
音睁大了眼，坐到书柜旁的书桌前、点起台灯，开始阅读......

『人心是具有奇妙波动的事物。
位在兰度、以治愈号称的碧色湖泊，并不具有转送人到别的世界的能力。
进入湖中的人，只能以湖水为转介魔力的媒介、到一个人记忆或幻想的世界。
如预言书所说，世界战争後，没人能离开兰度，因为兰度有天之法则的保护。
若透过某种强制力──例如魔法，把人送离兰度，也只能到达乌比密丝的一个平行世界里。
乌比密丝是奇妙的星环，所谓星环，与星球不同，是具有相当多夹层或断层的地带。
世界战争前，人们一般熟知而生活其中的乌比密丝，只不过是其三百万分之一不到，世界战争後，土地分崩离析，唯一留存的兰度更只占了整个星环的五百万分之一。
当一个人的心有很大的牵绊、顾忌，常与断层互相吸引，被送离兰度的人，最终只能在星环无数断层的其中一个里不断排回。
断层，原本是种虚无。
那虚无好比闭上了眼，什麽事物都看不见的无垠黑暗。
但是断层一但被人心所散发的力量吸引，心的能量将会主导断层里头所发生的一切，包刮时间、背景、人、事。
所以，能在自己希冀的世界里一直生活到死，岂不是件美好的事？
兰度──盼戒恩神殿在留下预言书卷的同时，写下这本书，期盼能替这个特殊、不为人知的世界留下纪录......』
「预言书......我很想看，却从来也没看过的东西。」
音喃喃自语。
盼戒恩神殿，虽说是神殿，却从来没有宣传过任何信仰或神只，其有名的地方在於万灵的预言──从一个人何时出生到何时死亡都能预言出来。
因此，「神殿」一直是许多民众慕名参拜的场所，香火鼎盛。
音多年前在城堡里就曾在许多书籍中看见相关记载、很想探访神殿一遭。
但是神殿据说写出号称「震世」的「预言书卷」後，就不再有神官替民众预言，神殿也慢慢的，隐没在荒野，不再有民众能找到。
音从不知道神殿除了预言书外，还写了这样一本有趣的书，於是饶富兴味的继续观看......

「千寒──吃晚餐了！」
过一小段时间，楼下忽然传来天希的召唤。
音下楼，看见餐桌上数量不多但丰盛的菜肴们，有些震惊、又想起在兰度时，每次做料理，天希都一定站在自己身旁，这才搞清楚原来天希是有料理天份的。
音拉开椅子，坐到天希的身旁，一边细细的进食、一边想著刚刚在书里头看见的内容。
『若要带走一个人，就必须让那个人有回原世界的念头。』
这是书里写的一段。
──这个断层，受天希的心智左右。
在这观点下，「天希想回兰度、便能回去」理论相当容易成功，可是想带天希回兰度...天希该不会是没了相关记忆？
音试探性地问：
「天希，你知道除了这个世界外，还有另一个世界的名字叫乌比密丝吗？」
「......」天希像是思考了一下，回答：「千寒，你在说哪个RPG还是OLG？」
「......」音知道那些东西是什麽，有些无言。
『让那个人有回原世界的念头。』
音又想起这句话，心想自己若能唤醒天希的记忆，说不定天希会想和自己回去，可是自己和天希似乎很少有些特殊的共同回忆，毕竟在兰度的生活很安逸，左想右想也只有些琐碎的生活杂事。
「天希，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吧？」
音忽然想起还在兰度的前几天晚上，天希曾抱著枕头到房间和自己共寝，於是问天希，天希满脸疑问：「千寒，你对我有特殊意图吗？」
「......」音摇头，她也是女孩子，对同性别的人没有特殊意图，虽然现在莫名其妙是男孩子。
「好啦！九点之後再来我房间找我。」
「嗯。」音点点头。

 

音吃完晚餐、和天希一起洗完碗後，回到房间先洗了个舒服的澡。
由於这断层里的时间行进不正常，音从刚进到断层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洗澡，脱下衣服後马上被自己的身体吓到、硬著头皮快速的洗完澡、舒服的泡到浴缸里，细细思考些事情。
「我带天希走......是正确的事吗？」
音仰望浴室的天花板，自言自语。
「......与其让她继续活在自己期望的世界里，还不如带她回兰度，那里有周、率、弟弟、浮云还有──音，而不是千寒。」
音从以前在兰度就能感觉到天希的心中有某种长期存在的缺憾。
以音长期从事调教师，极度需要了解人心的职业眼光看来，天希的一谈一吐，都散发著「自己不被人了解」的悲伤。
所以音尽可能的陪伴天希、和天希聊天，也许是基於自己一直没有结识好姊妹，音全心全意的喜欢天希，希望天希的心里别再有任何的悲伤。
音闭上了眼，想念兰度一望无际的草原。

洗完澡、穿上睡衣，音快速完成学校的功课，坐在书桌前继续阅读平行世界论，心中怀疑究竟是神殿里的谁写了这本书、为何「神殿」会如此了解一直以来大部分不为人知的乌比密丝，心中也开始担心浮云......要是浮云离去了，碧海会怎麽办？
以碧海别扭的个性，一定不会像自己一样毅然决然的寻找天希。
音有点疑惑，记得碧海小时候还是个开朗、可爱的孩子，世界战争时的失散，令音自责不已，重逢後没多久，音发现碧海的少言不只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历练、更是因为个性上一些奇特的扭曲，音深知自己无法帮助碧海。
音心想，总有一天会有特殊的人事物到来、以改变碧海，自己和碧海既然能活下来、未来一定还有许多不同的变数。
当浮云到来时，音一眼看出这个人和碧海的个性很相似。
奇怪的是，浮云对碧海总有特殊的隔阂，不是因为不熟而刻意保持距离、也不是讨厌碧海。
而是浮云一直隐藏著一些事、下意识不敢接近人，即使表面谦和有礼，与人相处的EQ却是负一万percent......於是音决定让浮云和碧海多相处点，浮云和碧海迟早会互相影响、改变。
音想著想著睡著了，当她再醒来，桌上的时钟写著十点，是音熟知的，天希准备就寝的时间，於是音离开自己的房间、走到天希的房门前。
「天希，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音转开门把手，走进天希的房里，天希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
音除了入夜时分、天希来到房里与自己促膝长谈外，鲜少看见天希将双马尾放下。
天希的头发吹得半乾、白皙的脸颊透著微红，音看了竟觉得可爱。
「我帮你梳，好吗？」音走到天希的身後。
「好啊！」天希很乾脆的同意，音接过天希手中的梳子，轻捧起乌黑亮丽的黑色长发，弯下腰细细梳理，天希觉得安心、又像是想起了什麽。
好像...在哪里也有人帮自己这样梳过头。

「风儿像是恶作剧般吹著，让花儿飘散。
城市的闷热，似乎能将人淹死。
要到达何处，才能见到真正的自己？
即使到失去你的时候、还在追求。
就让梦远远离去。
变得柔弱的内心，温暖努力地寻找著明天。
争争吵吵、互相伤害、稀哩糊涂的日子。
每次都是叹息，笑容渐渐消失。
要辗转到达何处，才能见到辉煌？
『请引导我啊！』祈祷著、呼唤著。
『我现在在这里。』向著蓝天伸展的小小臂膀，就像剪影。
希望像自由飞翔的小鸟一样，顽强的活著。
即使到失去你的时候、还在追求。
就让梦远远离去。
『请引导我啊！』祈祷著、呼唤著。
『我现在在这里。』向著蓝天伸展的小小臂膀，就像剪影。」
音唱著歌，虽然是少年的嗓音，音调却甜甜、淡淡地，令人安心。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睡觉吧？」
音将梳子轻放到梳妆台上，天希点点头，很快离开梳妆台前、爬上床，让出一个位子。
音对天希像是小孩子的动作有些好笑，关上房里的灯，静静上床，侧睡正好对上天希的脸，天希微笑了下，撒娇似的投进音的怀抱。

 

『丑八怪、没有男生爱！』
『贱女人，什麽优点都没有。』
『你以为我们之前对你好是真的吗？我们只是可怜你。』
『整天都笑得那麽花痴，半调子、弱智儿！』
从我被排挤的那刻开始，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
我常想「为什麽没有另外一个世界、和现实截然不同呢？这样，我就能逃到那个世界。」
好讨厌...真的好讨厌。
我明明没有得罪那些女孩子，为什麽她们要骂我？
我明明也没有得罪男孩子们，为什麽他们要欺负我？
妈妈说一切都是我的错、老师也说是我的错。
可是我没有啊、我什麽事都没有做。
有谁可以帮我？
为什麽妈妈只有生我一个女儿？
为什麽爸爸离开妈妈了？
为什麽...在朋友背离我、妈妈和老师抛弃我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让我依靠呢？
国小的最後两年终於度过，我上了国中，以为这样的苦难会结束。
没想到一开始排挤我的女生和我同班。
所以我还是很痛苦。
总是有很多女生在私底下说我的坏话、说我什麽优点都没有、说我的功课怎麽这麽差，就算有婷支持著我，我还是很受不了。
我受够了！
明明，我好像到了哪个地方、终於达成离开这世界的愿望。
为什麽现在又回来了？
我要回去那个世界、那个有人关心我的世界。
那个关心我的女孩子，我好想她......
「天希，别怕，有我在。」
一个声音传到我耳侧，无尽的寒冷黑暗逐渐离去，我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搂著，像是我终於有了一个哥哥可以依靠。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去！」
我想念那个女孩子。
「你要回...哪里呢？」
「回兰度，我想见音......」
我说著话，眼皮却始终没有力张开，我想看看现在和我说话的人是谁。
我以为我很快乐，但是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我在兰度。
一回到现实，又会想起讨厌可恨的情绪们。
我想......回去。
「我们能回去。」
原本在我耳侧的细语，是男孩子的声音，现在却突然变得纤细，像女孩子一样温柔好听。
一阵吐息到脸颊上，那个女孩子吻了我，发丝有点麝香香气，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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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音离开兰度的一个星期後。
碧海看见音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著天希，走进城堡。
碧海有点错愕音的裙子，因为他没看过音穿得这麽短（裙子还褴褛得很可怕），也有点好奇音的力量之大。
音将熟睡中的天希放到天鹅绒沙发上，走到碧海面前正色道：
「浮云呢？」
「离开了。」
「......浮云没有回到原本的世界，他只是到了一个平行的断层里，你必须把他带回来。」
「我没有魔力，不可能把他带回来。」
「叫周变回水晶，你戴在身上就会有魔力了。」
「他怎麽可能答应？」
「你先在这陪著天希，考虑一下我和你说的事情，周交给我处理。」
音离开碧海，风风火火的步上阶梯，碧海坐到天希身旁，犹豫了。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周的房间，音站在周面前，脸色凝重。
「我不可能答应，浮云一但离开，碧海想杀也杀不到，兰度的平衡也能就此维持下去。」
「碧海不可能杀浮云！而且碧海要杀也还有天希，你觉得我有可能让他动天希吗？总之，你答应还是不答应？」音厉声逼问，令周措手不及。
「不答应！」
「那我就对你可爱的弟弟动手！鞭子、蜡烛，选一个！」
「......卑鄙小人，碧海比你好太多了！」
「去还是不去？」
「率不可能这麽简单被你抓住。」
「抓住他的方法有很多，下药、打昏、薰香、催眠，什麽方法最快我就用哪个。」
「我去，你不准再说了！」
「你早点和我投降，我就不会拿你弟弟的性命作赌注。」
「但是你要答应我......」周停顿了一下：「我不在的时候不准对率动手。」
「你还是担心一下天希会不会对可爱的小正太动手吧。」音将掉到脸颊上的发丝顺到耳後。

「碧海，挂上。」音将蓝色的水晶交给碧海。
「......你办到了？」碧海皱眉。
「现在的你没有拒绝的馀地，把水晶挂上斗篷，进治愈湖，现在快去！」
「我不想去找浮云，难道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明明那麽喜欢浮云、为什麽一直表现得那麽冷淡？」音的嗓音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