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怎么可能?
但是更快的是,他已经坠入冰冷的江水里,狂潮瞬间将他吞没。
这一切的惊变仅仅只在瞬间,众人回神之际,忙不跌的扶住向后倒去的付明光。
"大人--"惊叫声此起彼伏。
李捕头是此次专门被派遣过来助付明光一臂之力的。想不到,凶徒没有抓到,竟然还让付大人命悬一线,突然觉得前途一阵迷暗。
"快快把曾大夫请过来!"
幸运的是,因为事先的布局,付明光怕陈向东可能会受到伤害,事先请了曾大夫和几个医馆坐诊的大夫随行,此举倒救了他自己一命。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关切着付明光的同时,方春来和唐三注意到昏倒在一边的陈向东。被付明光用尽全力推开而摔倒在地上的陈向东,此时也几乎奄奄一息了。
方春来和唐三相顾骇然。
"东弟......东弟......"付明光猛的睁开眼,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可是身上的剧痛让他原本欲坐起的身体倒回床上。
这一刻,原本守在床边的一众人等几乎纷拥而上。
"大人,大人醒了--"
"快叫曾大夫--"
"大人,你觉得怎么样?"
这许许多多的面孔,纷纷扰扰的杂音,让付明光无力的的闭上眼,他现在甚至也要大声说一句都做不到。
曾大夫的到来又迎来一室的静谧。众人几乎是摒着呼吸。当曾大夫表示付大人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好几个人虚脱在地上。知府大人几乎是含着眼泪握着曾大夫的手,千叮万嘱。若是付明光在他的管辖之内出了事,他大概也可以解任回家种田了。
"东弟......"就算是呼吸间轻柔的呼唤,但是这回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站在床前的知府以下的众位官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东弟"是何许人也。
冯春来立刻上前附耳道:"大人,陈相公就在隔壁,他也没事,只是曾大夫要他静养,小三正在照顾他,大人且放心。"
曾大夫忙道:"正是,陈相公吹了风,再加上惊吓太甚,现在正卧床静养,大人若是记挂,等身上伤口结痂,便可前去相探。"
付明光疲惫的点点头,心里的大石落定。见床前站了黑压压的一众官员,只是微抬右手轻轻挥了挥,然后闭上眼,又沉沉睡去。
冯春来和唐汗打发了那些官员,见满屋子的礼物,不由的头痛。现如今他们住到一家富商别院,幸亏富商家仆众多,这才解了燃眉之急。从京里出来,大人没有带多少手下,现在毕竟一天忙着煎药就要好几个人了。
不仅如此,现在每个门口都守着二位衙差,因为他们有理由担心,凶徒是否另有同伙,并且会铤而走险。
两人与那些衙差客套了几句,再三嘱咐。回房之际却见曾大夫站在付明光的床前眉头紧蹙,面有忧色。
"曾大夫,难道大人他--"
"不不,是陈相公,他的情况有些糟糕。"三人来到隔壁陈向东躺着的房间。只见唐三和他的母亲正给陈向东喂药。
"曾大夫,陈相公他醒来只不过一会儿又昏过去,你看药喂进去一勺,倒流出来一半,我怕--"唐三让陈向东靠在自己身边,拿着棉布去擦拭嘴角流出的药汁的手却颤抖的厉害。唐三的母亲细心的一勺一勺给陈向东喂药。
冯春来看着陈向东面若金纸,去摸他的手也是一片冰凉,当场吓坏了:"曾大夫,你千万要救救陈相公啊,我们大人拼死也要救的陈相公,若是有个万一,只怕--"
曾大夫如何不知,忙让下手拿来医箱,拿出手枕,再一次给陈向东诊脉。
(近期先要大修一下~~有一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
第 29 章
"若要救陈相公,唯今之计只有找到当年的保命之法--"
冯春来等震惊道:"当年的保命之法?曾大夫医术在江宁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难道连您都束手无策?这可怎么办的好?"几个人面面相觑,足可想象陈向东此次凶险万分了。倘若此事让大人知晓,那将是一番何等的景象?!
唐三忙道:"曾大夫你再开其他方子试上一试罢。"
曾大夫叹道:"若是早些日子,用上各种方法一试又有何妨,只是如今陈相公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再拖的了。我想他早年年幼之际曾大量服食催情药物,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顶多只能活二三个月,但是陈相公却活下来了,其间定是有奇方加上平日调理方能救其性命。只可惜他这般昏迷不醒,已然失了生机。他一心求死,纵然华佗再世也是枉然。"
众人闻言吃惊异常。个个暗忖,什么催情药物?什么奇方?但心下隐约明白陈向东早年间,际遇定然凄惨,再加上与大人纠缠不清。一个堂堂男儿,如此这般,寻常人倒真是求死之心都有了,怪不得他便不愿醒来。
此时,旁人自已知晓,若要救陈向东,需知道早年究竟是何人为其延医诊治。然而,知道内情的只有陈向东本人,可是他却一再昏迷不醒,除非让他尽量醒来,并且说出往昔内情。
只是陈向东不愿醒,纵然唤醒他,也不见得愿意说。
看来,这件事已到了不得不告诉付明光的地步了。因为谁也担不起这个重责,除了付明光他自己。
伴黄莺鸣啼梦萦回转,依稀无忧的流年。在墙头马上惊鸿的一瞥,魂绕着小庭深院。点点飞舞的杏花,这闲情雅致与世无争的妙人,眉宇间的风流衬着衣衫上陨落的杏花瓣儿,这一切恰似昨日新梦。
如梦,如梦,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愁丝 。
如今这窗外繁花似锦与日争妍,这万般春情摇漾如晴丝。东弟,你何不睁开眼,你且看来。
春波之荡漾,山石之宁静,湖沼中桓美的倒影,你听啊,风吹过花叶的声音,姑娘们欢声笑语,这一切,难道你便不再留恋?
你紧闭着眼,挽着唇,你踯躅的魂魄难道不曾寂寥?这千里江宁,万般回首,难道都不曾一丝留恋?你这般逍遥快活了,自是不管大哥为你痛断了肠。
"哎...... 纵然呼唤千声万声,你便不愿再搭理大哥了--"付明光黯然叹息,在知道陈向东的危急之时,他哪里顾得上自身的安危。拼着伤口绽开的危险,拖着高烧昏沉的病体,坚决让人将他抬到陈向东的病榻之前,他要与东弟比邻而卧。
此时,他只要轻轻侧过头,便可以看到东弟苍白的睡颜。
这短短的二三日,陈向东面容消瘦至极,只是鼻息间的一口阳气吊着,进多出少,恐是时日无多了。
冯春来在一旁暗暗拭泪,心里却痛恨于陈向东的无情。陈向东啊陈向东,大人为了你,为了你啊~连性命都不要了啊,你便不能睁开眼瞧上一眼么?
"大人,你休息一下罢,唐婶和小三要给陈相公喂粥了。"
昨日一勺还能喂进半勺去,可是今天牙关紧闭,莫说是粥了,便是汤汁也全是顺的嘴角外流而已。唐婶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她担扰的眼神望着曾大夫,无声的询问。怎么办?怎么办?
曾大夫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只是怨恨自己医术不精。深愧之下,亦抬不起头来,无颜面对付明光。
想要安慰的话,谁也说不出口,事实上又有哪个敢说‘生死有命,节哀顺便'这样的话。
付明光无力的倒在枕上,胸口的痛疼已经让他脸色发白。无意间,瞄见冯春来也好,曾大夫也好,甚至是唐汉这样的硬汗,都红了眼,个个哭丧着脸,那神情仿佛在哀悼在追思。
"你们干什么?他又没死,你们干什么?不要哭啊,你们在咒他么?!"付明光吼的嘶声裂肺,胸口缠的白布瞬间被染红了。
他的东弟,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一定会......
"大人,你千万要保重啊~"这时,冯春来哪里还是暗暗啜泣,压抑不住的悲痛,已经是泪水横流了。他一个带头哭出声,其他的人自然全都轰然大声哭起来,唐三的母亲照顾了陈向东这许多日子,自然哭的更加厉害。
曾大夫和手下几个医徒抢上前去,手忙脚乱的为付明光重新包扎。
付明光惨痛之余,心知无望,此刻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亦要落泪。
想起东弟望着那凋谢的桃花无可奈何的眼神,就如同此刻,他望着东弟回天乏力一般。
人生啊~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强求,强求,一介凡人竟然欲将天上谪仙强留。此时,梦已过了,魂已断却,东弟他自收起无限清芷,不留一丝绻恋拂袖而隐。
付时光怔怔的,惟望着陈向东的面容默默流泪。
这正是:
晴暖感余芳,红苞杂绛房,落时犹自舞,扫后更闻香。
梦罢收罗荐,仙归敕玉箱。回肠九回后,犹有剩回肠。
某桃:陈向东挂了算了,啊啊啊~
第 30 章
第十六章 节
加油加油,快要结束了欧~~~
富商派遣而来的王管家一马当先,身后跟随着五六个双髻绿衫笑吟吟的待女,个个手捧着食盒,正欲迈入别院大门。但听里面哭声大作,好似天边响雷耳边炸般,唬得这一群人呆立当场。
王管家口里直唤道:"哎呦喂,这这怎生的好?!"看来不久之后,这便有一场大丧事要办了,可怜见的,天杀的这般的年青竟如此去了。
当下管家便吩咐这些丫环且在外面等候,想来里面也没甚心情吃饭了,他独自一人进去里面探探消息,再做主张。
快步进去,却见守在门口的公门捕快还是老神在在的守在外面,心下也明白。
那陈公子多半是没了,但他终非官场中人,他是死是活,自家人自是哭断了肠,但对于官家来说又有何干。不由的在心里冷笑,若是那付大人有个好歹,只怕你们这等人吓得要尿裤子了。
那王管家悄悄在门口探头向里面觑去。
此时已是掌灯上饭之时,房内灯火通明。房里摆了二个床榻,病人大夫管事仆人挤挤攘攘一群人将房内弄得水泄不通,但是个个神情悲凄。
"陈相公这般俊秀之人......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有人大呼,但几分不清是真心还是为了拍付明光的马屁。纵然与陈向东毫无瓜葛者,如医徒之流也哭的眼肿鼻红,倒是一番可笑景象。
王管家伸伸舌头,摇摇头,看来一语成箴。当下也不进去,而是匆匆离去,向他家老爷报告去了。
别具匠心的曲径,山石花树的掩映,今日在王管家看来简直是多此一举。这条路看起凭的长了如许。他心里焦急,那小径又多用石子铺将而成,近日春雨绵绵苔湿路滑,险些摔了个嘴啃泥。冷飕飕,一阵风吹来,那树影婆娑似游魂轻叹。直吓得王管家爬起来抢步就跑。
转弯之处,因为急隍隍没有看清,险些与人撞上。
"大胆!"
"放肆!"
王管家回过神之际已经被人按跪在地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今日总算把这平日趾高气扬的管家爷给吓去了半条命。
只见对面一大群人,而那富商垂手躬腰立于一旁,神情甚为拘谨。
"王贵,你跑什么,若是惊吓了......这些大人们,你可吃罪不起啊!"虽是春末,但月上初梢之时,倒有几分阴冷。可是这王富商却好想掏出帕子来拭一下冷汗。虽说,与这些大人物来往显得倒是体面,脸上是贴金了,但是他一介商人也是得罪不起这些人啊。
王管家匆匆抬头看了自家老爷一眼,复被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爷......那那陈公子,他没了......里面闹得厉害啊--"颤抖的说着。
但是王富商还没有搭腔,只听一人惊道:"什么?难道我们来迟了?王太医咱们速速前往。"
"是!是!"
"大人,日升王爷来了。你......"冯春来眼见付明光神情恍惚,更何况身受重伤,便是起来迎接也是不可能了。
说话间,日升王爷已经跨进来,房内一干人等吓得全都跪在地上。
可是付明光只是怔怔的望着陈向东的睡颜,对王升王爷的到来竟然默然不动。
"王太医,你快去给陈公子瞧瞧罢。"
"是。"一个胖呼呼的老头已经到了陈向东的床边,伸手去探鼻息,发现竟还有一息尚存,不觉松了一大口气。
"你做什么?"付明光的视线被一个宠大的(胖啊)身躯遮挡住了,当下回过神来,刚要怒喝。只见那胖老头转头道:"郡马爷,你稍安勿燥。"
"你......你是王太医?你怎么会?"付明光转头象是才发现日升王爷似的,悲切的说道:"王爷,你来啦......东弟他死了......他死了......"
日升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二皇子,,这江宁便是他的封邑。这六朝古都,富庶非常,圣上对其的宠爱可见一斑。付明光在江宁府受重伤,此事他若不知,那倒是天下奇闻了。
这时,日升王爷手下管事已将无关紧要的人全部驱逐出房间,此时,房内只留下几个人,顿时呼吸都通畅起来了。
"郡马--,陈公子是生是死,王太医还未下定论之前,你莫要悲伤的太早......你看看你,好好的弄成这样。身上的伤可好些了么?--郡马爷身上的伤是你医治的么?他若有个差池,你便提头来见。"日升王爷竟然在付明光的床铺边上坐下,但是话对是动曾大夫说的。
那曾大夫还跪在地上,忙磕头道:"大人身上的伤小人敢打一万个包票,绝无大碍。只是小人医道浅薄,救不得那陈相公......还请王爷开恩敕罪。"
"罢了,罢了,你下去罢。"
曾大夫忙又磕头谢恩,匆匆而出,急急似漏网之鱼。
但是付明光却焦急道:"王爷,你是说东弟还有救,是这个意思么?"
日升王爷站起身,复停在陈向东的病榻之前,不由的细细打量着床上之人。
但见这陈向东面容消瘦,面色晦黯,已经显不出他的丰姿。但是眉宇间五官的巧构,却实为俊美,但也只是清秀有余,艳色不足。想这付明光见识过的美人又何止万千,在自己手下当差的美男子随便拿出一个来,跟这陈向东比比都是天壤之别,倒不知是何原因,竟然能将这寡情的郡马爷给弄上了手。
"王太医,如何?"
"老臣不敢断言,只能尽力而为。"说罢,从医箱取出锦包,打开来一溜的金针,显然要给陈向东下针了。
房里的众人都摒住了呼吸,人人面色紧张,可腹内打算各有千秋。
注:文虽是架空,但许多人物地名都是演化而来。随便写写,出入甚大。
第 31 章
当最后一枚金针刺下之时,一声轻微的呻吟荡出,听在付明光耳中,犹如九天神台响笙箫,说不出的动听,道不尽的欢喜,自是喜上眉梢。
"快把提神汤取来--"不待王太医说完,便有知底的医徒从提盒中取出一碗尚带着温热的汤药来。这王太医分明是有备而来。
陈向东虽然醒转,但仍浑浑厄厄,幸喜的是能吞咽下汤药。王太医又嘱咐喂了些稀粥,这时陈向东复又睡去,这回脉息绝不似方才方那般微细,沉稳了许多。
付明光这才放下心来。只是这些短暂的时间之内,悲喜交加,伤心断魂之时更是元气大伤,一时间付明光负伤之下,不由的疲惫至极,再加上几日来不休不眠心神提到极处,此时松懈下来,不由的竟也昏睡过去。
日升王爷哑然失笑,啧啧有声。
冯春来忙上前行跪拜之礼,求道:"大人这几日心神俱疲,又身负重伤,难以自持,纵有失礼之处,请王爷千岁担待些个,格外开恩啊!"
日升王爷见一貌美男子心情自是舒畅几分,再加上他原本就没动怒,这时也面带笑容道:"好说,好说! 王太医将方子拿出来......这是给陈向东的药方,你好好替你家大人办事。我们走罢--"
冯春来忙将身体前倾,双手撑在地上,哀求道:"千岁......那王太医可否暂且留下?"
日升王爷低头俯视,正色道:"叫郡马伤好之后,亲自来王府一趟,本王自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