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天异————live

作者:live  录入:01-06

正是得意,却见那天权受他一招,竟只是皱了皱眉,低头看着被擒住的脉门,眼中略有不悦:"独孤先生这是何意?"
独孤一方心中暗惊,此人明明不识武功亦无半点内力,却在他狂猛内劲冲扰之下面不改容,莫非是深藏不露?正是奇怪,突然耳边"嗡──"的一声剑响,破风之声赫止,乃见云枭一脸凶戾,压剑在手,剑尖毫不犹豫地指在他喉前,剑意吹毫立断,竟就此削断他几根银丝白须。
"放开我师傅。"
青绿兽瞳闪烁寒光,独孤一方绝不怀疑若再不放手,剑身便要穿喉而过。
料不到此子竟然翻脸无情。独孤一方只道他虽未拜入门下,但蒙传功之恩,总该有几分尊重,岂料如今竟就为了维护这个韩君仲,毫不犹豫,举剑相向。
独孤一方心高气傲,被云枭以剑指喉,已是大驳面子,又被削断胡须,可谓颜面尽失。当即松手放开天权,左手一捻那剑身,劲力急吐,云枭竟一时拿不稳那剑柄,脱手被夺。宝剑被他内劲震碎成段,叮当坠地。
独孤一方盯着云枭,冷冷哼道:"好。好。好。"复大笑三声,拂袖而去。
云枭却是看都不看,丢了断柄,过去扶住天权,急切问道:"师傅,你怎样了?"
养尊处优的儒士身体,哪里经得筋脉错乱的折腾,天权只觉得头壳一阵轰鸣,眼前发黑。
云枭见他脸色发青更是着急:"师傅!师傅!"
天权暗牵法力,平抑体内紊乱经脉,待渐是恢复,眼睛清明,便看到那张紧张不已的脸,心中宽慰,便笑着伸手抹了云枭额上急出来的汗珠,柔声道:"莫急,为师没事。"他抬头看向已经人影全无的院门,想必那独孤一方早是走远,不由有几分可惜,"独孤先生大约不会再来了。"
"无所谓。"
云枭青瞳中蕴藏着骄傲的自信,"他的武功我已经学会了。"
天权略是一愣,也未吃惊,淡淡笑着点头:"如此甚好。云枭,你也该饿了吧?" 
"嗯!"脸上浮现出欢快的笑意,眉宇间愉悦,与之前仗剑的冷桀全然不同,唯有在这男人身边,少年才会露出如他年龄的神情。

第五章 竹影摇曳十年约,虚度光阴盼君来
偏厅早准备好饷食佳肴,韩安伺候一旁,待他师徒二人落座,便伺候着布菜。
这几个月下来,韩安早摸透云枭的脾性,这位少爷也是怪得很,只吃肉食,青菜萝卜云耳金针等素菜无论做得多香,皆是一箸不碰,连五谷精梁、新鲜蔬果也是不吃。可偏偏韩相爷对他宠得很,任他挑食也不劝阻,有的时候还细心地为他挑掉粘在肉上的佐菜青葱。
韩相爷近来的口味也变了许多,从前奢华嘴挑,不是精致味美便不入嘴,若是吃了不喜之食,当即随口吐掉,甚至为了西湖醋鱼略是酸了些而大发雷霆杀掉厨子。如今却是大逆从前,莫说吃饭随意,便是菜色偶尔咸了淡了,凉了热了,面不改色便吃下去,没再计较。
今日也是,云枭面前摆着一盘盘的荤腥肉食,而韩相爷还微笑着坐在一旁,便是看着他吃,手里拿着一壶春酒重碧,慢慢倒进杯中细品,偶尔在云枭抬目抗议下笑着夹上一箸尝尝,这哪里是同着共食,分明便是坐桌陪吃嘛!
不过韩安也是见怪不怪了,布菜后便垂手退下,顺身掩上房门。谁叫他家老爷将云枭少爷捧到心尖上,都快宠上天了。想来老爷大概真没做过谁的师傅,这师傅跟徒弟的角色都倒个了......
看到云枭埋头猛吃,大概也是肚子饿了,直像一头觅食归来的小豹子。天权不禁想到平日云枭纵是饿着肚子也要等他回来,对这个有些任性却教人心疼的徒弟更是心怜。
不知云枭在遇到他之前是如何过来,以他那饭量,定是经常挨饿吧?他母亲不知葬在何处,那时他一个小孩无能为力,只怕是草草安葬......得快些空下闲来,带他去拜祭清扫才是。至于他父亲......
云枭吃饱了肚子,抬头看到天权执杯不饮,愣愣地看着他,眼神却非在看他,仿佛穿过身体在想着别人,不禁有些不甘,唤道:"师傅?"
天权回过神来,笑道:"竹君最近可有消息?"
云枭摇头:"没有。"
"便是说,尚未有你父亲的消息了......"
"嗯。"云枭垂下头,其实有竹君替他守在那里,他应该放心才是,但心里总是不安,记得娘亲临死前百般叮咛,必将东西交到父亲手中,而如今他在师傅羽翼下好生舒适,那不知何处的父亲却仍是杳无音信。
"云枭,想回去看看吗?"
云枭咬唇略是犹豫,他并非不想去,只是学业未成怕师傅责怪自己心有旁骛,故此一直未有所求。天权怎会看不懂这徒儿心思,宽眉一笑:"你这三个月来在府中勤修法术,习炼武功,都不曾出去走走,也是为师疏忽了。既然独孤老先生明日不来,你便出府去走走吧!"
云枭心里一喜,连忙抬头问道:"师傅,你也一同去吗?"
天权有些为难:"明日有西夏使节来访,为师恐怕不能告假......"却见云枭失望眼神,心中不忍,便又道,"不过午时安顿使节后或可有闲,为师尽量赶回来便是!"
"嗯!好啊!"绿瞳闪烁光彩,自然是愉悦神色。
午后一过,云枭定坐在偏厅,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却只张望着院外廊道。
可一直等到未时,仍未见天权归来。
旁边的韩安忍不住劝道:"云少爷莫等老爷了,听回来的随从说,今日朝上来了西夏国的使节,皇上令老爷作陪,恐怕要到夜里才能回来。"
云枭闻言默而不语。
又至申时,看着空无一人的外院,他终于站起身来。
韩安连忙上前:"云少爷,可需小的陪同前去?"
"不用。"云枭冷冷回答,然后迈步走出偏厅,独自一人出府去了。
他虽心知天权公务繁忙,总不可能时时刻刻伴随自己,但便是知道,却仍是忍不住内心的期待。然而便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大。
云枭一人出了相府。
一路上两旁房屋披雪如锦,树上镶了晶莹冰挂,美轮美奂,不少孩童在雪地上丢砌雪人欢快玩乐,热闹非凡,然他却是毫无兴致,看亦不看一眼,迳自往杞山方向而去。
杞山上的竹林也裹上银白雪霜,没有了葱郁翠绿的叶子,杆枝根根屹立,虽非枯死,却亦似僵尸一般森然。
云枭看到了站在竹林前的山头上,那个青衣如翠的竹君。他望着最遥远的方向,面无表情,不知在看些什么。云枭本无意打扰,但竹君已发现了他,翠绿身形飘如飞絮,落在云枭面前。
"有事吗?"
他的声音异常冷硬,那双眼睛也像没有情绪一般,冰冷,漠然。
几次会面,云枭已习惯了他这般僵冷的态度,比起相府里仆人们阿谀奉承的虚伪,看到这位连表情也欠奉的竹君反而让他更觉自在。
"没事。我来问问,有没有父亲的消息。"
"暂时没有。"竹君看向杞山脚下三叉路口,"除了久居此地的村民,这里已经三个月不曾有生人来过。"
"哦。谢谢。"
本就不是多话的两人很快沉默了。他们静静站在雪中,看着不会有一个人过来的路口。
天太冷,雪也太厚,连雪兔松鼠也只藏在山中不愿出洞觅食。
良久,云枭侧头看向竹君,这个竹中仙人无论站在哪里,似乎总是看着东面的方向。
"你在等谁吗?"
对于他突兀的问话,竹君并未升起半分喜怒情绪,只是眺望着远方:"等谁?......我忘记了。"
云枭又问:"你们没有约定好吗?"
竹君的眼神变得有些困惑:"约定?......有过。我们曾经作约,十年,杞山竹林......可到底过了多少个十年,我已经不记得了。"
"你为何不去找她?"
竹君摇头:"我不过是修炼得道的竹精,这杞山竹林便是根,离不得远的。"
云枭沉默了,过了一会,又忍不住道:"那个人会不会只是忘记了约定的时间,等想起来了,兴许便会赶来!"
竹君终于低头看了云枭一眼。
"你若是相信那人一定会来,便总是会找来理由,让自己可以继续等下去,一直一直地等,直到再也想不到理由为止。"
云枭心中一痛,他知道等待的痛苦,他也曾经在寒冷和饥饿中等待着他的父亲,始终抱着娘亲交付的理由,不愿放弃自己终于还是孤独一人的事实。
或许竹君在漫长的等待中从希望到绝望,变成如今的淡忘......若不是师傅将他抱入怀中,只怕自己,也会如同竹君一般吧?
竹君看向笼了暗云的天空,身后的竹林在寒风中摇摆不定。
"要下雪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然而云枭却没有移动,萧瑟的风,让他看来寂寞孤独。
果然如竹君所言那般,天上开始飘下雪来。雪落在身上,受体温而融化,叫人更觉寒冷。
便在此时,忽然远处出现了一片青蓝身影,高大的男子行色匆匆,踏雪而来。
云枭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的人影。
他来了!
他遵照了约定,来寻自己了!
明明很想拔腿跑起扑到那个男人温暖的怀中,此刻双足却仿佛千斤石坠裹足难前。
抬头看向竹君,见他也侧过头来,露出一丝轻盈的笑意:"他来寻你了,还不快些过去?"
云枭忍不住问他:"那你呢?"
竹君碧青的身影渐渐隐去,随风带走了轻飘的话语:"待遍山竹花开时,我许也可以离开了......"
云枭不及反应过来,竹君已经消失无踪。此时天权已走到他身旁,急步赶来教他略是有些呼吸不畅:"为师来迟了。"看着云枭似乎神色恍然,不禁轻身唤道:"云枭?"
云枭闻声抬头:"师傅......你来了。"
歉意地拉起云枭的手,冰凉的小手冻得扎手,天权忍不住皱眉,用自己大掌合拢成团为他取暖:"在朝堂上那西夏使节多有刁难,耽搁了时辰,教云枭等久了。"
云枭用力地摇头,天权又问:"适才见竹君隐去,可是有你父亲的消息了么?"
"不曾有。"听得天权如此关心,云枭忽然升起个荒唐的念头,他居然觉得不是很想听到父亲的消息......自己无父无母时,师傅待自己如似珍宝,若一旦找到了亲人,师傅会不会便让父亲将他带走?只一想到要这双温厚有力的大手舍弃自己,云枭便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怎么了?可是站在雪地太久冷着了?"天权看着徒儿发白的面色,伸手摸了摸他冰凉凉的脸颊。
云枭仍是摇头。
天权只当他担心父亲安危,便柔声劝道:"虽然暂时没有消息,但既是你父亲,想必也是有能之人,也许是有事耽搁了......若你实在挂心,为师到地府替你查查生死簿。"
"不用了。"云枭连忙拉住天权衣袖,虽知师傅神通广大,但这地府阴曹也不是随意来去的,师傅能为他做到如此,他已是铭感五内。
云枭露出笑颜:"师傅,我们回去吧!"
天空一片灰蒙,雪越下越大了。
皑皑雪地上,延伸了并排的两行脚印。
高大的男人将少年半搂在身畔,为了不让半片雪碎落在少年身上,展开斗篷笼罩在少年头顶,遮去冰冷的雨雪。
而他自己宽厚的肩膀以及隐有银丝的发鬓,却早已被雪霜沾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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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官家少爷闹府门,赶来黄羊饲猛兽
不知不觉过了隆冬,冰雪未融,便渐近年。
京城里是热闹非凡,岁晚将近,卖年货的摊子自是兴旺,集市熙来攘往,老百姓谁不想过个好年?更莫说那些平日里争斗不休的朝中百官,也看在过年的份儿上,少了争吵,天权也难得落个舒坦。
这日天权从朝上回来,便见府上众人上下劳碌,热闹得很,他却不记得有吩咐过什么,便问那韩安。
韩安愣了愣,随即回道:"老爷莫非忘了,今日是祭灶!"
天权恍然大悟道:"送灶王爷上天。他不是二十五才去吗?"
"老爷......"韩安苦着脸,"您又忘了。官三、民四、邓家五。只有水上谋生的人家才会等到二十五祭灶。"
"原来如此!"天权点头,"本君不司此职,也不知凡间有如此多的规矩。"
韩安听得莫名其妙,便在此时云枭来了,自从独孤一方撒手不管离开相府,天权还是为他找了不少武师,可惜若说武功,比藏剑门门主独孤一方更胜一筹的人,江湖上实在是少之又少。请来武师一看他使出藏天剑法,已目瞪口呆,权衡自身修为,只有羞愧拜退。云枭倒无所谓,只继续照那路子去练,藏天剑法乃是倾独孤一方穷半生心思创下的剑法,自然非同反响,他这般一路研习,专精一门,反而令他武功大有进境。
今日听说有祭祀,一大早府里便热闹起来,少年却未见好奇,稳立心神,在后院练剑。只听得师傅回来,才几个跳跃奔出来迎接。
天权笑看着少年,总是见着倒不觉他有什么变化,然而在不知不觉中,云枭挺拔的身体已像雨后春笋般蹿高,比起初见时轻而易举地摸他的头,如今已要抬起手肘。
"师傅,你回来了!"
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欢喜,总是让一旁的仆从看个目瞪口呆,这位对人不假辞色,冷目以待的云少爷,也只有在老爷面前才会露出宽松表情。
天权点头,笑了:"今日有祭祀之事,你怎不出来看看?"
云枭环视四周忙碌的仆人,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要祭谁,看了也无聊。"
"怎么会?"天权不禁皱眉,他这徒儿好学刻苦,武功法术倒是从不曾让他费心,只是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想他这般年龄的少年,正是年少轻狂时,呼朋引伴,四处游玩,偏云枭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一身似渡上一层冰霜,旁人被他那凌厉的眼神一剐,哪里还敢凑近?
他也是问过云枭,可得了回答却是没有兴趣,与其浪费时间与无聊之人结交,不如练武习法,再有空闲,便与师傅泡澡聊天还更有意思。
当师傅的听了这话当然该高兴,可天权又暗自担心他太过孤立,没有朋友总是不好。
正是在想,忽然门口传来吵闹声,便见云枭神色一敛,微有怒气。见他这般表情,天权便也好奇起来:"何人喧哗?"
马上有个侍卫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报告:"禀告老爷,有几名少年闯门,侍卫阻拦,被他们打翻在地......"
旁边云枭眼中怒意更盛,攥紧拳头气得发抖。
天权迈步往门口走去:"本相倒要看看,谁人如此大胆,敢在府前滋事。"
"师傅!"云枭连忙拉住天权,"师傅莫去,那些无聊的人,我去打发了便是!"
"哦?"难得少年着急遮掩,天权笑意更深,更想知道门口叫闹的是何许人也,拍拍他的肩膀,"无妨,为师今日回来早了,闲来无事,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云枭见无法拦住师傅,只好跟在他后面往大门走去。

这相府已非当日奢华极至的府邸。楣上牌匾"相府"二字如铁画银勾,苍劲有力,门前一对青石大狮怒目张牙,栩栩如生,朱漆大门更显官家威仪。
然如今这门口却有如集市般混乱,横七竖八地躺了被揍倒在地的侍卫,几名未及弱冠的少年得意洋洋地站在门槛上,其中一名高壮结实,面色黝黑的少年大声叫道:"云枭!!云枭快些出来!"
尽管他们如此放肆,但旁边的侍卫还是不敢对他们如何,一来这些少年虽是年少,却皆是武功高强的好手,适才一番打斗可让侍卫们吃了不少亏,二来少年身上均是衣着光鲜,华衫锦袍,只怕都是些官家子弟,自然更不敢得罪。

推书 20234-01-06 :疑似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