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葬花----o.o.雨霖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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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快!"

"别闹了!你不能去。"
"不行。他一个人,万一中了埋伏怎么办?"
"不会的......他那么聪明......不要担心了。"
"不好不好。"舞焦躁地踱着步子。突然感觉一双温暖的手从肩上滑过,在胸前将自己揽住。不自觉地停了步子。
"你还是,会担心他吗?"听着后颈间传来的低语声,舞渐渐忘记了另一个人......
他却没有意识到,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怀抱......可以让他忘记他,忘记受过的伤。

门突然被冲开。舞下意识地离开了那个怀抱。
"炎?!"
"快......快......"
"怎么了?......泠呢?"预感到了不好,舞披上外衣就要往外冲。
"冷静一下!舞!先听他讲完......"
顺了顺呼吸,炎接着说:"他被他们抓了......"话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片阴影投下,脸颊响亮的,疼痛。
"舞......舞!不要冲动......我们,我们商量一下......会有办法的......会的。"吟一把抓住舞还欲再打的手。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傻啊!冢花宫宫主被人活捉?!你死人啊!他是去救你,不是去送命!为什么不杀了那伙人!说啊!他现在内息混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舞拼命挥动着被吟抓住的手,漂亮的丹凤眼愤怒地瞪着,似乎,努力噙着即将流出的泪水。
"对不起啊......呃......他就是这样......不要介意啊。如果没其他事......可不可以请你出去?"吟的话很客气,但这样的客气才是他最大的愤怒。
炎默默地退出去,一路一路,走回自己房间。他没有说,因为被下了药,根本没有武功,也没有说......泠......是自愿走的......虽然那是为他。
他看到了舞的担心,绝望的担心。因为,那是他的爱人。
他也看到了吟的担心,焦虑的担心。因为,那是他的朋友。
在这里,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失去......

"舞......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青城派要人。"吟看着躺在床上的舞,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了。
"对不起......"舞在"吱呀"的关门声后轻轻念了声......
窗,悄无声息的被打开了。
※※※z※※y※※c※※c※※※
子时的青城,萧索破败。
威武的石狮守卫着森严的大门,一个轻盈的身影飞身上墙,翻入院内。
院内,悄无声息,凭着十多年的练武,他能感受到这里绝没有人。
心中有些窃喜,没想到在今天晚上就会来吧?......
猫着身子快步走在竹影婆娑的小径上,一轮弦月,惨淡地挂在天空。
一路,甚至连一个守卫都没有看到......也许,不太对......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也许,是根本不对!!
灯光骤亮!亮如白昼!!
面前的......是两门火炮......
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走出来,悠然地摇着羽扇。
"怎么了?冢花宫的舞宫主深夜来此,有何事啊?"
果然......早有埋伏。只怪自己救人心切,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在被团团包围,根本无法突破。既然这样......干脆谈判。
"救人。你放不放?"
"放!当然放!!"绕到舞身侧,幽幽地说:"跟我去见人。"说完便径直走了。
那么爽快?!鬼会相信!!抓到冢花宫宫主,虽说得武林公审,不能私杀,但......怎么可能让人见!
思索了再三,舞快步跟上。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怎样!
别院的小房间,夏赫推开了门。
这里?!清新雅致......根本不像关押之地啊!舞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门。没有火炮,任何人都不可能奈何得了他。
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四周摆放着帷幕,中间是一张小桌,侧边是床。
"人呢?"
"别着急......马上就可以看到了......"夏赫击掌,东边的帷幕便缓缓拉开了。
舞紧张地握着拳头,他可以想象,泠一定被打了......或者......更严重......
帷幕完全落下。他紧握地出汗的手松开了......
泠只是简简单单地被绑在椅子上,多年学毒,舞可以闻出,他甚至没有被下毒。泠微微的颔首更让他确定,他真的没有怎样。看起来,只是被点了哑穴。
短暂的安心立刻被更大的恐惧掩盖了!!夏赫,两次抓到冢花宫两位宫主,却什么都没有做!他究竟想要什么?!
"怎么样?!我把他照顾地很好吧......"
"你想要什么?"舞开门见山。
夏赫坐在床沿边,颇具深意地看着舞,命退了左右。
"青城派前任帮主......夏城源,我的父亲。是你们俩所杀吧......"
原来,只是想把我们俩一起抓来报仇呵......
"是!那只能怪你老子不好。得罪了人,人家出重金杀他,我们自然奉命。"
"如果不是你把他引到床上,他会毫无防备地被杀吗?!"夏赫带血的眼神直逼着舞。
"他就算有了防备也一样被杀......只是杀他的人希望不要留下痕迹。谁让他贪色?!"
夏赫突然收回了目光,冷静地好像面前根本不是他的杀父仇人。
"你要还债!"
"怎么还?拿命吗?你可以试试。"舞嘲讽地说。
"不需要拿你的命。我查清了,动手的是他。"夏赫看向泠。
"每个人都应该还他们该还的。"夏赫依然彬彬有礼,却燃烧着愤怒。
"哦......想上我啊?干吗不直说?绕那么大个弯子。"舞依然讥讽着他的妄想,"我告诉你!从过去到现在!我的身体,只给一个人!!"
夏赫牵动嘴角冷笑一声:"不要后悔!"又一次击掌,西、南、北三面的帷幕又一次拉下,三个蒙面人瞬间便到了泠身前,两把匕首,一前一后抵着他胸口,一柄长剑扼住咽喉。
看着舞手中银光闪动,夏赫礼貌地说:"最好......是不要吧。我知道你出手快,不过,再快也快不过那已经架在身上的刀吧?......而且......还是三把......"
舞强忍着怒火,转向夏赫:"你到底想怎样?!"
"你知道。"
"不可能!!"
"好!你可以试试!"
夏赫快步走到泠面前,无视泠清冷卓绝的眸子,甩手便是一个耳光。
"你真是悲哀!你爱的人不来救你;爱你的人也不愿为你付出!"说罢,抽出随身的长剑。
"我答应你!"
泠猛地回头,黛眉紧锁,眼中光波流转,紧紧抿着唇。
看到他眼中的担心,舞轻轻地说:"你会为我担心,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如果可以救你,身体,又算什么?"我能为你付出的,只有身体了。
夏赫大笑着走回来。
"早说不就完了吗!!我可警告你噢,我这里一旦有危险,你那位心上人可是会‘三剑穿心'呢~~"
突然,一个虚弱的声音清晰地回荡:"不准!"
齐齐回头。
泠清冷的眸子含着太多太多的情感,苍白的几乎吹弹可破的皮肤。
"哼,我知道你内力强大足以冲开封住的穴道,不过......现在你可是重伤,最好不要乱动。"夏赫呆了片刻,便恨恨地说。
"不准。"没有之前的强硬,他冷漠的声音几乎带着乞求。
泪,潸然落下。
不准,因为我是你的吗?还是......仅仅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受伤。一切,都没有你重要。
夏赫愤然起身提剑,却被舞一把拉过,柔弱无骨的他此刻有着强大的力量,夏赫踉跄地回退了几步,跌坐在床沿。正欲发火,突然,舞坐在了他身上。
"不用管他。"说罢,便迅速抽开了衣带。
他眼中的坚毅令人愕然,那样的刚强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柔美的男子身上。

衣衫褪尽,舞平静地躺在床上,侧着头,凝视着窗外的星空。这样的平静,更让那句 "开始吧。"显得如此惊心。
夏赫甚至有了片刻的犹豫,没有爱情,这又是干什么?!
但很快,复仇的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
划过胸前垂下的黑色月牙,夏赫突然惶恐,身下的究竟是怎样的人?
颠倒众生的绝代佳人?
双手沾满鲜血的无情杀手?

你就是用这样的项链让无数英雄好汉惨死,包括,我的父亲。
"别动!项链被下过咒,除了我之外,任何人把它取下都是死路一条。"他突然制止,没有看他。
夏赫怏怏地收回手,转而抚上他锁骨下的图腾。
"罂粟呵~~怪不得呢......妖媚而危险。"
"谢谢。"

静静地侧着头,漂亮的眼睛没有了泪水,也,没有了感情。不但没有叫疼,甚至连倔强的咬牙都没有。
他平静得让人心疼。
其实,真的不痛......比起曾经,身心双重的痛楚,撕心裂肺的伤。没有感情的疼痛,又算什么?
泠没有再说任何话,欠得太多......该怎么还呢?

一直没有动的舞突然搂住夏赫的脖子,压低他的头。
未等他反应过来,翩翩的紫绸便环住了他泛红的脖颈。
几乎同时,同样的紫绸从另一侧窗口跃入,三把刀齐齐被甩到地上。

舞优雅地系着衣带,蹲下身,对着倒在地上被紫绸紧紧掐住脖子的夏赫说:"这就是代价......我说过,我的身体,只会义无反顾地给一个人......"
话出口,收回已晚。
舞看着慢慢抽紧的绸带缓缓松了下来。抬头,对上吟来不及避开的惆怅眼神。
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我吧。--吟
吟又一次拉紧了绸带,低下头。
夏赫死死往外拽着绸带,狰狞的脸孔,张大的嘴。
随着骨头断裂的"咔嚓"声,一切都恢复平静。
轻盈的黑影跃上枝头。

一路回去,没有人说话。
"嗯......"突然,三人齐齐开口。
"你先说。"又是异口同声。
"嗯......你们,怎么会来?"
"炎回来说的,我们本来想明天一起去,结果......舞避开我来了。......我见他不在房里,就追来了。"
"那......"
"他应该还在自己房里睡吧。"吟抢先回答了。
"回去把他叫起来,我想......武林的行动开始了。"

泠的房间。
"我......去叫他。"吟默默地退了出去。也许,需要给他们一些时间。
轻轻的关门声带起一片沉默。烛光摇曳在夜晚的房间中,惨然。
也许......是我该离开了。--舞
"对不起......我说过会放手......但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我以为让自己再心痛一点就会放弃的,却再也不想走。我真的没用......说出的话都做不到。每次躺在床上都会有回忆潮涌般袭来,就算回忆里都是伤痛,我也不想忘记。至少,那可以证明,我们曾经在一起......"
忘记,不是有多难。只是,我们不愿意。
泠轻轻拉过舞,靠在自己身前。
"也许......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只是爱情。那样的爱情,有人可以给你,比我做得好。"
感觉到冰冷的水沁入了胸口。
舞点点头。"会的。我会的。我从一开始就输了,只是我一直赖着不走。现在,我不想让他再受一次我受过的苦。......最后一次......让我抱你。"
紧紧相拥。这一刻,我们从未如此接近。
"要幸福。"泠靠在他肩头,温柔地说,"你的幸福我给不了,希望他可以。......不管什么时候,记住。握在手里的才是幸福。"说完这句,泠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哪怕明白"喜怒不形于色",也无法停止伤悲。
"泠......一直以来我从没有问过你。你,爱过我吗?哪怕一瞬间。"
沉默。只有泪水滴落。
"没有。"
明知道回答的,何必再问。他不会爱我,也不会撒谎说爱我。
对不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如何告诉你。
"我欠你太多......舞......我们约在来生好吗?来生......我会爱你......用一切爱你。"
舞带着泪水扬起笑脸:"好啊。来生......我一定会找到你。"
"不要!来生......我去找你......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
来生......多么缥缈......他却愿意守着这个诺言......一直一直......等下去。

"吱呀。"门开了。擦去泪水。泠放开了舞。
此生最后一个拥抱,原来也如此短暂。--舞
沉浸在尴尬气氛中的人,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突然熄灭的明亮。

"我想......武林要开始围剿了。在我们还没有选定下任宫主时杀掉我们,的确可以除后患。"
"我们沉寂太久了。是该重出江湖的时候了。"
"那第一步......"
"杀了一个本就该死的人。"
"龙霈!!"当初手下留情,现在......欠着的命,该还了。
"泠,你不能去了。那我们三个,去一个好了。"
"我去吧。"舞主动请缨。嗜血的疯狂也许可以抑制心中的伤痛。
"不行!每次都是你。"泠阻止。
"吟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不能坏了他规矩呀。"
"所以......炎!你去。"泠转向一直没开口的炎。
"泠......怎么说龙家对他有恩,你让他怎么下得去手!"
"我去!"炎答应下来立刻夺门而出。
不让他去,却宁愿让我去执行这样的任务。你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凉啊!
你爱的是谁,恐怕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你真的小看我了。
"泠......怎么回事?他......"吟不解。
"你不相信他?"舞几乎难以置信。
"不是不相信,是必须有证据让我相信!青城派不伤他毫毛,却用各种手段交换人,我很担心,他会被利用。"
"......是啊......毕竟......很久没有在这种环境下了。"

轻柔月华,独酌月下。
"舞。"熟悉的声音传来。
"吟......很晚了......去睡吧。"
"你不也没睡?......"吟说完便走到舞对面,坐下。看见布满泪痕的脸,却已经不见了泪水。
"很丑吧?我觉得自己好像哭了很久很久......明明不想哭的......泪怎么也止不住。"
"不会啊......你怎样都是漂亮的。"
舞起身,坐在吟身边。
"对不起......每次哭都不因为你,却要你来安慰我。"
吟认真地捧起舞的脸:"我不管你哭泣是为了谁,我只希望在你哭的时候,身边的人是我。"


暗花殇

第二天下午,青城城门口。出城的人排起了长队。
"今天的官兵怎么会这么多?"
"你还不知道呀?!就昨天晚上!青城派灭门血案啊!!那叫一个惨!所有人,无一生还。他们帮主,就那个挺俊的小伙子......今天清早,就挂在这里示众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那狱卒说了,脖子里骨头经脉啥的全断裂了,身上有上千个口子,是极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地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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