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曼舞————猫饼干

　　又补了几脚，躺在地板上的少年才缓缓睁开眼。
　　
　　宋青葛身上带著沐浴後的气息。
　　柯扬抬眼看他。
　　因为背光再加上头上盖著的毛巾，看不到他是什麽表情。
　　在自己坐起身前，他已经转身回了房间。
　　
　　柯扬光脚站在浴室地板上，任由热水从头顶浇下。
　　沾湿的头发垂落下来，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
　　
　　柯扬走进房间时，宋青葛正靠坐在床上看杂志。
　　听见他进来，抬起头笑笑：“我拿了两罐啤酒，喝吗？”
　　举起啤酒碰了下，柯扬闷著头就喝。
　　听到宋青葛说：“还有半小时情人节就过了，要不要做点情人该做的事情？”
　　在自己大腿根处游走的微凉手指，带著暧昧情色的挑逗。
　　跟那只在自己身上到处点火的手形成对比，柯扬只觉得喝下去的啤酒很冰，从喉咙到胃部，到整个身体。他按住宋青葛的手：“今天我不想做。”
　　收回手，宋青葛抱著手臂，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柯扬并不回避他的目光，静静地对视著。直到宋青葛嘟囔了句“无聊”，翻身躺下。
　　
　　关了灯，黑暗的房间里，两个人安静地躺著，不动也不说话。
　　宋青葛睁著眼睛，适应著眼前的黑暗。
　　突然，熟悉的年轻身体从背後贴上了他。环过来的手臂，自然地搭在他的腰则，圈住他。
　　柯扬小心翼翼地抱著那个男人，轻柔地像是害怕吵醒他一样。
　　宋青葛没有动，柯扬也没再有任何动作。
　　压抑的呼吸说明两个人都没有睡著。
　　缓缓闭上眼，宋青葛轻轻叹息。
　　耳畔传来少年有些压抑的沙哑声音。
　　“抱歉，我只想这麽抱著你。”
20

    第二天醒来，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柯扬伸长手臂，手掌在那个男人躺过的位置摩挲，微凉的床褥，应该是离开挺久了。
　　又躺了一会儿才起来，转遍了整个房子也没见到那个男人留下的任何字条。倒是看到昨天送他的玫瑰被放进一只盛水的玻璃杯，安静地立在餐桌上。
　　而柯扬准备好却没能送出的礼物，安静地躺在他扔在角落的背包里。
　　
　　看了会儿英文书，却发现完全看不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男人以及他的那些事情。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柯扬立刻拿起来接通。听到里面传来李昀略有些兴奋的声音，还是有些失望的。
　　李昀在电话那头口沫横飞地向他讲述跟苏茹共度的情人节，以及苏茹的许诺。
　　昨天约会即将结束的时候，苏茹这样对李昀说：
　　如果我们能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就答应做你女朋友。
　　李昀还在沾沾自喜，立刻遭遇柯扬泼来一盆冷水。
　　“她不过是敷衍你罢了。明知道你们成绩上的差距还这麽说，就是给自己找好台阶下。到时候万一你考不上她要上的那所大学，也不关她什麽事情。你还得觉得对不起她。她算盘倒是算得挺清楚。如果是真喜欢你，为什麽现在不能答应？而且也不一定非要同一所大学吧？离得近一些就可以吧。”
　　冷淡地说完这些，那边立刻安静了。
　　柯扬说完有一些後悔，即便烦躁也不该这麽直接地戳痛朋友的伤处。
　　“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过刚才那些，我不觉得说错。”柯扬说。
　　沈默过後，那边李昀冷笑了一声：“那是，你柯扬什麽时候错过了？怎麽，看我追著暗恋你的女生，最後还被对方委婉地拒绝了，你感觉很暗爽，很有优越感吧？”
　　柯扬有点厌恶地皱眉。他不知道李昀晓得苏茹追对自己有感好，但是他问心无愧，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朋友的事。
　　“我完全没有这样的意思，你也不用说话都带著酸味，”柯扬顿了一下，“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的话。”
　　“朋友？真当朋友的话，我什麽话都跟你说，你却很多事都在隐瞒我。”
　　“有些事情不是隐瞒，是没必要让你知道，而且你知道也没什麽好处。”
　　“好，好，我只问你，你之前说要送出去的礼物是不是送苏茹的？苏茹昨天收到了一份礼物。”
　　“不是。她收到什麽礼物我不清楚，不过跟我没有关系。”
　　见柯扬回答的很肯定，李昀的语气也弱了下来。
　　“那是送给谁的？”
　　“一个男人。”
　　短暂的沈默後，李昀首先挂了电话。
　　柯扬扯著嘴角笑了下。
　　
　　宋青葛从排练厅走出来，一眼就看到靠坐在剧院门口的少年。
　　他坐在剧院门口大理石台阶上，安静地望向排练厅的方向。肯定是看到他了，却也不动，依旧静静地坐著。
　　轻轻叹了口气，宋青葛走过去，尽量自然地笑了一下：“你怎麽来了？”
　　“想等你出来一起吃晚饭的，就等到现在了。”
　　宋青葛沈默。其实他已经吃过晚饭了，还是徐正阳探班送过来的。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宋青葛说著去拉柯扬的胳膊，想将他拉起来，却发现他穿的很单薄。
　　“天气这麽冷，出门怎麽不多穿一点？”
　　柯扬笑了下：“我本来是想在楼下便利店买点东西回去吃的，结果走著走著，就走到这里了。”
　　少年疲惫的笑容，在路灯下显得有些苍白。
　　宋青葛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却在半路转为轻拍他的肩膀。
　　“很饿了吧？走吧，我请你吃烧烤。”
　　
　　烧烤炉发出滋滋的声响，散发著烤熟食物的香气。
　　宋青葛将烤好的肉夹进对面的餐盘。
　　柯扬甚至连筷子都没拿起，只是举著酒杯说：“我们喝一杯吧。”
　　“先吃点东西再喝。”
　　柯扬看了看他，还是听话的吃了几片烤好的肉。
　　正要开口，又有蔬菜放进盘子。
　　“再吃点菜。”宋青葛说。
　　柯扬笑了，但还是吃了。
　　
　　如此，吃到半饱。
　　没等他举起酒杯，倒是宋青葛率先举起了杯子。
　　“预祝你考试通过。”
　　柯扬跟他碰了下杯：“我会回来的，你会不会等我？”
　　宋青葛跟没听一样地说：“如果那边待著好就不要回来了。”
　　柯扬看著他，宋青葛并不避讳他的目光，继续说：“好了，我们干了这一杯，以前的那些事就不提了。”说完，他率先喝下一整杯酒，然後向对面示意了下空了的酒杯。
　　柯扬看了他一眼，把杯子放回桌上，还是满满一杯酒。
　　“我不喝，之前的事情我忘不了，也不会忘。宋青葛，我们之间的事情没完。”
　　对著柯扬认真的表情，宋青葛尴尬地看了眼自己悬在空中的空酒杯，笑了下，低头烤东西，没再说话。
　　
　　一顿饭吃的很沈闷。
　　回去的路上，宋青葛告诉柯扬，宋晓佳，他的老师明天就会回来了。
　　柯扬没有回应，晚上却依旧睡在了宋青葛的床上。
　　迷迷糊糊中整个人被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宋青葛没有推拒也没有回应。
　　只是凉凉地说了句：“如果你想做的话，这是最後一次。”
　　“我不想做。”柯扬的下巴蹭了蹭他的後颈，“如果是最後一次，那我选择好好抱抱你。”
　　宋青葛在心里冷笑。
　　不想做？那麽後面一直顶著我的是什麽？不是不想做，而是不愿意做了吧。
　　宋青葛闭上眼假寐。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说得太清楚就没意思了。
　　
　　第二天宋青葛睡到快中午才起来。
　　一出房间门，就听到侄女的抱怨：“小叔你真可以啊，睡到这会儿才起来。”
　　宋青葛打了个呵欠，也看到了坐在侄女旁边的柯扬。
　　柯扬看著他问：“昨天睡得还好吗？”
　　“他都睡到中午了，还能没睡好啊？”宋晓佳不满小叔的懒惰。
　　宋青葛点点头：“还好。”转头看向侄女，“我今天要去排练，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
　　宋晓佳点头，抿了下唇：“小叔，我爸说五一放假的时候他过来看你。”
　　宋青葛点点头也没再说什麽，转身去洗漱了。
　　
　　接下来的几天，宋青葛每天都忙著排练。
　　学校开学了，柯扬他们又开始紧张忙碌的学习。除了上课，柯扬还要抽空去上托福的辅导班，每天早出晚归。
　　两个见到也是轻描淡写地聊两句，便各回房间了。
　　
　　宋青葛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在了舞蹈剧的排练上。至於柯扬哪天考试，成绩如何他不知道也没有问过。直到那天在餐桌上，宋晓佳说柯扬成绩都没问题，只等学校手续办一办就可以过去了。
　　宋青葛点点头说：“好啊，早点去可以早点适应。”
　　自动过滤了柯扬投向他这边的视线。
　　
　　离开前一天，柯扬打电话给宋青葛，宋青葛正跟徐正阳一帮人在酒吧里闹。
　　他扯著嗓门问：“你说什麽？大声点，我听不清。”
　　“我坐明天下午的飞机走。”
　　“好的，一路顺风。”
　　短暂的沈默中，柯扬茫然地听著电话那头喧嚣的背景音。
　　“你要不要来送我？”他犹豫著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看吧，如果明天有时间。”宋青葛说。
　　又是一阵沈默。
　　宋青葛问：“还有什麽事情吗？”
　　柯扬欲言又止，最後还是说：“没事，等明天见面再说吧。我等你。”
　　挂了电话，宋青葛一口气灌下一大杯啤酒，冲著闹哄哄的那群人嚷嚷。
　　“你们太不够意思了吧？也不等我就开始接著玩了。”
　　
　　第二天，在机场，柯扬一直等到被安检人员催促才离开。
　　最後，他又望了眼电梯的方向，那个男人果然没来。
　　他真够狠心的。
　　柯扬苦笑了一下，转身朝登机口走。
　　再也没有回过头。
轻歌曼舞 21
建档时间: 5/25 2008　　更新时间: 05/26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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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父母在美国的家中，柯扬被半强迫地睡了一觉补眠。
　　再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傍晚的阳光照进房间里，他有一时的迷茫。
　　看了看时间，那边应该是半夜吧？
　　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宋青葛的号码。
　　
　　等了一会儿那边才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宋青葛的声音听著有些沙哑，大概正在睡觉吧。
　　“吵醒你了？”
　　“没事。你一路都顺利吧？抱歉，昨天临时有事，没能去送你。”
　　“我都好，父母一早来机场接我的。现在出去工作去了。”
　　沈默了两秒，柯扬听到宋青葛问：“学校那边联系好了吧？”
　　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徐正阳的声音，听见他大声嚷嚷什麽“你讲完了没？不用休息了”的抱怨。
　　柯扬说：“学校这边联系好了，过两天就去。先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改天再打给你。”
　　挂了电话，胸口闷闷的感觉让柯扬有些难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对周围的生活环境，对新的学校，柯扬已经比较适应了。这期间他一直没有打过电话给宋青葛，只是时不时发些短信，汇报些生活的小事。
　　比如说今天上课教授教了些什麽，说邻居家养的狗总喜欢钻进他们的院子，说发现一家中国餐馆川菜做得很好吃。
　　宋青葛有时候会回复几条短信。这些短信的最後都不外乎嘱咐他在异国他乡要多保重。
　　好几次柯扬对著他的号码已经按下了通话键，却在接通前挂断。
　　不是不想跟他说话，而是怕自己听到他的声音会忍不住，会更想他。
　　
　　那天听到父母说要他回国去高中办理一些成绩证明和离校手续时，柯扬没有一点烦恼反而有些兴奋。这样的话就能回去看看他了。
　　这次回去的事情柯扬没用告诉别人。出了机场，几乎毫不犹豫地直奔宋青葛那里。
　　很想他，太想他了。
　　在美国还好，因为知道见不到，也就不那麽急切地想念了。
　　但是一回来就忍不住了，一刻都不能多等，就想立即看到他，紧紧抱住他。
　　坐在车上不停地想象两人见面的情景，想著见了他要说些什麽好。
　　
　　气喘吁吁跑上楼梯，柯扬深呼吸几下，回想过年回来时跟宋青葛一起度过的那段时间。甜蜜且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闭了闭眼，又睁开，按响了门铃。
　　门打开的时候，开门的和门口的都愣了。
　　
　　宋青葛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顾凡，是谁啊？”
　　顾凡转头看看卧室方向，又转头有些尴尬地看看柯扬。
　　眼前的这个男人柯扬认识，是宋青葛的一位旧友，他们还一起吃过饭。
　　柯扬冲他点点头，视线望向他身上熟悉的睡衣。蓝色和灰色格子的，是宋青葛的。
　　稳定了心绪，柯扬对卧房的方向说：“是我，柯扬。”
　　顾凡让柯扬先进来。看到他身後带著的行李，正要搭手帮忙，柯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谢谢了，不用。”
　　“你稍等一下。”宋青葛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顾凡你过来帮个忙。”
　　顾凡迟疑了下，还是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柯扬站在客厅里，看了看紧闭的房间门，又看看脚边拖著的行李箱，自嘲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了。
　　顾凡说：“不好意思，他生病了，医生让他卧床休息。你还是进去看他吧。”
　　柯扬点点头。
　　房间里，宋青葛靠在床头，看到他进来笑了笑：“怎麽突然回来了？”
　　“学校这边还有些手续没有办完。”
　　柯扬看著懒懒地靠坐的男人，他看起来瘦了一些。
　　“弄好了吗？不好办的话联系你宋老师让她帮你办理吧。”
　　“还没，我刚到，明天再去。”
　　对上少年直接的目光，宋青葛转开视线，指了下旁边的椅子：“坐著聊吧。”
　　柯扬将椅子搬得离他近一下，然後坐下来，静静地看著他。用认真近乎观察的视线。
　　“你病了？”
　　宋青葛干干地笑了下，脸色有些苍白。
　　“没有。不过昨天运动的多了些，很累倒是真的。”说著他揉了揉腰。
　　柯扬视线停驻在他腰上，停留在被他用被子遮盖的下半身上，然後移开了视线。
　　“对了，你在那边怎麽样？新学校还适应吧？有没有交到什麽朋友？”
　　“都还好。你呢？舞蹈剧现在怎麽样了？有没有排新的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柯扬觉得宋青葛微笑的脸僵硬了一下。
　　“还算成功。新的舞剧还在准备，估计会在夏天上演。”。
　　柯扬点点头：“到时候放假回来，我去捧场。”
　　沈默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说话。
　　
　　“我很想你。”柯扬突然说。
　　宋青葛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不是看到我了吗？我很好。”
　　“嗯。”柯扬应了一声，突然凑了过来。
　　宋青葛只觉得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那轻柔的一吻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