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这么可恨的......"这话与其说是责骂不如说是娇嗔,因为白一君很快就笑出声来。
"没有你这么可爱的。"他在我耳边用那种格外明显的坏人腔调说着。
"你让我......"我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我本来想告诉他,你让我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但我想如果我这么说了,他一定会洋洋得意认为我这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告白,所以......算了吧,我暂时不打算让他那么自以为是,本来现在肉体上就是我比较吃亏,灵魂上还是先让我占一点上风吧。更何况一想到他可能是真的和家里断绝关系了,我除了愠怒与烦恼他的决绝之外,还有一些自我责怪,这更是让我难以接受,于是,我把后话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在他还没来得及问我到底要说什么之前,就用力捏了他一把。
若是在平时,白一君一定会在吃痛之后大声问我是不是打算守活寡,但今天他没有,我原以为他是迫于情势不好声张,但突然响在我耳边的一声急喘和抱着我的那个身体的一阵痉挛,以及迸溅在我掌心的粘腻触感,让我惊讶之余有了一种无心插柳的阴谋得了逞的快乐。
"你啊......"我低头看了看指尖白浊的液体,几秒钟之后笑出声来,"你怎么这么快就缴械了?"
"小妖精!......"白一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然后扯过卫生纸,有点粗鲁的帮我擦了手之后,蓦地身体下滑,跪在地上,扶住我还没有宣泄过的东西就贴上了自己的嘴唇。
这一点绝对超出我的意料,我怎么也没想到过他会这么做。这简直就是报复了!我反复强调过载彻底洗澡之前不许他碰的地方,他居然会如此毫不犹豫的用口腔和舌尖来侍弄,这也太......
"别......"我推他,却被他捉住了双手。
"怕疼就别乱动。"白一君声音含糊的"威胁",我却无法弄清楚他真正指的是什么,是说我乱动会弄疼刀口,还是会使他不小心咬到我?我没法问,因为一旦开口一定会变成出声的呻吟,于是我只能抽出一只手捂住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喘任凭他在颇具技巧的动作令我最终达到顶峰之后吞咽掉我射出来的滚烫液体。
听见他喉咙里的声音时,我觉得自己几乎快爆炸了。这绝对是远远凌驾于我的心理承受限度之上的情况。最主要的是,他竟然能做得那么自然而然。
等到彼此的呼吸都沉稳下来,白一君站起身,帮我小心整理好衣服,然后在系腰带时向外松了一个孔。
"别系太紧,纱布会蹭掉的。"他把我侧腹部固定着绷带的胶布卷起来的边角按了回去,随后在扣好我的上衣扣子时低头偷了我一个吻。
"好恶心......"我用极低的音量评价这个吻的味道,心里揣度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促使他能把这么腥气的东西咽下去。
"怎么能叫恶心呢。"他嘴角泛起一抹坏笑,"我都没嫌你。"
"我嫌我自己。"抬脚给了他膝盖一下,我赌气地说着。
"没必要。"语调十分轻松,白一君在拉好自己裤子拉链之后抱住我,他一直喜欢享受那种亲热之后的余韵,那种激越感之后最能驱走疲倦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温存。
"其实,我特让你困扰是吧?"白一君在我背后缓缓抚摸,问出的话却让我一阵紧张。
"......我没什么可困扰的。"回应地抱住他,我带着舒叹回答,"你不是不许我困扰嘛。"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乖了?"他笑着问,然后把我从桌子上抱下来。
我原本想告诉他我只是没力气跟他计较罢了,我只是全身绵软懒得跟他计较什么而已,我只是在许久没做过这种胆大包天又格外耗费体力的事之后实在不想再跟他计较什么了。但在我说出这些话来之前,一阵对我来说特别清脆而且刺耳的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好像当头棒喝一般,我和白一君同时松开彼此,接着,他愣了两秒钟,随后一把扯开窗帘,推开窗户,环顾了一圈屋子,感到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心虚的打开办公室的门。
站在门外的是雷震生。
他只穿着一件薄毛衣,双手用力插在裤子口袋里,看见白一君和我,他露出难以言表的笑,点了点头,已经似乎充满了无力感的男人边叹气边走了进来。
"好啊......解决完了?"
"啊?"白一君居然还装糊涂,雷震生的语气里已经有明显的心知肚明了,这屋子里的生理味道,插着的门锁,拉着的窗帘,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我是说啊,你们俩的问题都解决完了?"干脆跟着装糊涂的腔调,雷震生走进屋,看着刚才被白一君草草扔到纸篓里的卫生纸团,"嗯,看来是解决完了,不过这个用量......解决的彻底吗?要不要我再回避一节课?"
"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接着蹲坑去吧。"白一君冲对方摆了摆手,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尴尬表情。
"你先把你裤子上的脚印掸了再说我。"仍旧是胸有成竹十拿九稳的态度,雷震生绕过匆忙掸掉我刚刚踢到他膝盖上的印子的白一君,缓缓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小办公室就是好啊,仨人一个屋,什么事儿都好解决。"
"对,找个学生什么的,也方便,进行一下变相体罚之类的也没人发现,主要是某个学生喜欢老师变相体罚他。"仍旧是一张不知死活的臭脸,白一君处变不惊的能力真让我五体投地。
"行了,把门关上吧,好冷。"我没有抬头,我实在不好意思抬头,楼道里已经有下了课的学生来回走动聊天的声音了,我可不想让学生听见屋子里的胡言乱语,而且我也不想这么早就让学生看见我回来了。
"再通通风吧,要是有个别比较成熟的同学进来,问‘程老师,这屋里味道怎么有点不对劲啊。'你怎么回......"雷震生同样不知死活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白一君很快就扑上去勒住他的脖子进行恐吓了。
"雷老师,我让你今天就改名叫‘雷震死'你信么。"
"信!信!我错了我错了!"措手不及的雷震生被勒着脖子动弹不得,无奈之余只得求饶。
看着面前两个打打闹闹笑笑骂骂的家伙,我苦笑着叹了口气。冷风透过窗户,穿过办公室,又从敞开的门吹了出去,我把手焐在办公桌旁边的暖气上,轻轻打了个寒噤。外头的天还算晴朗,我也稍稍放松了一点心情,虽然白一君所谓并不严重的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事情还是让我有些耿耿于怀,但我想,也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要我和他统一战线,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什么阻碍都能越过,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我不确定,但我希望如此,我打心眼里希望如此。
第六章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这话是白一君说的,他在我告诉他死也不会让他见我家里人的时候,特别正经的那么告诉我。
"你疯了还是傻了?你家里的事儿还没解决,还想再添麻烦啊。"我头疼不已。
"对啊,我就是打算把你也从家里逼出来,然后咱俩就能海外天子另立一国成就美好姻缘了。"厚脸皮的家伙凑过来抱住我。
"门儿也没有。"试图逃脱却怕弄疼了刀口,我只能任他抱着,"我妈心脏不好,你别想吓唬她,你没看我住院这事儿都没跟她说嘛。"
"噢,那就告诉你爸?我那岳父大人。"把我手里正在看的参考书拿开,他不死心的追问,"你爸没问题吧。"
"有问题。"想要抢回书本却没能成功,我干脆连笔也放下了,从椅子上慢慢转过身看着他,我叹了口气,"你这辈子也别想见着你那岳父大人。"
没错,他见不到了,不光他见不到,连我妈也见不到,说我没有爸,这是不可能的,我有,只不过他老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套用某部喜剧片里的一句话,他已经和上帝打麻将去了。这件事,我没告诉过白一君,更没告诉过任何只和我有工作关系的人,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让别人为我的家庭境况悲悲喜喜或是做了饭后的谈资。
但是,就目前这种情况而言,我决定把事实告诉他,一方面可以省却他那个"探听别人隐私"的毛病带来的麻烦,另一方面,我也确实不想对他隐藏些什么了。于是,算是认真而且不具备博取他人同情的,我把事情简单给他讲了,然后,刚才还满嘴废话的家伙沉默了,再然后,就是一连串的道歉。
"对不起啊......我实在不知道,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他看着我,语调很诚恳,"真是的,这么长时间了,就你妈一个人照顾你啊,太不容易了。"
"还有我妹。"我叹了口气,冲他伸出手,"还要照顾我妹,有几年是挺难的......行了,把教参还我吧。"
"哦哦。"白一君很听话,就像每次他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时那么听话,把教参放到我手里之后,他想了片刻,"那我什么时候去看看你妈。"
"你怎么还惦记着呀。"我抬高了些音量,"不都说了不能告诉我妈了嘛。"
"不是不是。"他傻笑着摆手,"我就是想去你家玩玩儿,顺便看看你妈和你妹,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别瞎想。"
我怎么可能不瞎想?实际上我从他说要去我家玩儿,到他真的去了我家,这段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一直在瞎想,虽然相信白一君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儿,但是,谁又说得准呢?
他正式登门拜访他所谓的岳母是一个礼拜六的上午,天气晴好,白一君一大早就爬起来梳洗打扮了,换衣服,弄头发,下楼擦车,给狗洗澡......
"......你折腾还不够,干吗连狗一块儿折腾......"我从被窝里探出头来,隔着半敞开的卧室门冲白一君抗议,"这刚几点啊......"
"都八点多了。"听到我的声音,白一君很快就出现在卧室门口,他光着脚,腰间系着围裙,左手是专用梳子,右手是吹风机,身后,跟着刚刚洗干净的蓬松的毛球。
太可爱了......
啊,我是说狗。
"来,小白,爸爸抱抱。"冲泛着浴液清香的宝贝伸出手,小东西立刻兴奋地跑过来,窜上床,在我怀里一通乱钻。
"不对啊,这绝对不对。"白一君也跟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之后坐在床沿,"你是他爸,那我呢?"
"他妈,这还用问。"
"那我今天要去看的,是我岳母,还是我婆婆?"明显的吃醋表情,白一君把撒娇的狗狗推到一边,取而代之钻进我怀里。
"......婆婆。"我忍住笑答道,然后在他反驳之前提醒他,"你的发型都乱了,帅哥。"
"没你乱。"连忙坐起来,弄整齐自己的头发之后,白一君指了指我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起来吧,你总不会让我一个人去吧。"
"你想去,你就去,干吗非要拽上我?"突然有了想戏弄他的念头,我慢慢坐起身,"我都告诉你地址了,你自己去吧。"
"你就不怕我到你家胡说八道。"他扶住我,然后帮我把床边的拖鞋摆整齐。
"你要是敢,可以试试看。"我不置可否的挑高了一边眉毛,穿好拖鞋,站起来,慢慢往客厅走,小白跟着我欢蹦乱跳,老白跟着小白唉声叹气。
"不敢不敢......我哪儿敢在年级组长面前造次,再说但凡你家里人让我吓出个三长两短,我不是就在你这儿缺了大德了吗。"用认命的口气说着,白一君刚想也坐下,就被一串电话铃声又从椅子里叫了起来。
"喂?"抓起听筒,他应和着,然后,我看到他的表情从平静变得激动,嘴角开始上扬,小眼睛开始眯成一条线,这明显的傻笑神态让我开始怀疑来电者的身份了,但在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情况时,白一君就转过脸来,把话筒冲我挥了挥,"来来,接电话,找你的。"
"啊?"我莫名其妙地慢慢站起来走过去,"谁啊?"
"......咱妈。"他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然后在我抬手给了他一拳之后保持着那种兴奋跑到一边去给狗喂食了。
"喂......"我将信将疑应了一声,果然,那边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小波,你说你今天带同事过来,什么时候到啊?我都买菜回来了。"
"啊?不用那么早吧。"我苦笑,无奈着老人的积极性,"又不是什么特别尊贵的访客,不用这么见外。"
"那哪儿行,对你来说不用见外,对我和小濛来说可不是。你就说你几点到吧,我让你妹去车站接你们。"
"妈......"我有点头疼了,"用不着,他有车,他带我开车过去。"
"那多废油啊,你从高速上走少说也要一个多钟头呢,这一趟来回......"
"您放心,他不在乎,他有钱。"我侧脸看了看旁边正冲我鬼笑的家伙,把话题转到正点上来,"我们差不多十点到,您就不用接了,也别弄一大桌子菜,吃不了......"
"你吃不了人家未必吃不了,哎对了,刚才接电话的就是你那同事吧?你是不是让人家大清早就来接你了?"
"没有没有,他昨天晚上就住我这儿了。"被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突然有点脸上发烧了,我心里说,妈您老人家不知道,这家伙不仅昨天晚上住我这儿,他早在若干天,若干个月之前就住我这儿了,准确地说他现在倒更像是房主,油盐酱醋毛巾袜子什么的放在什么位置他比我熟悉。
草草应付了母亲过于热心的电话,我在放下听筒时松了口气。
"你妈真好~"明显有些发飘的语气,白一君飘过来,从背后抱住我,"我要有这么个妈该多好。"
"人哪,都是看着别人的好。"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我,"事先告诉你,我妈可不是什么文化人,他要是问你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你别当真。"
"能有多稀奇古怪?无外乎就是多大了,哪儿的人,结婚了没有,跟你相处得怎么样呗。"他相当轻松,"我都想过了,要是你妈问这些我就告诉她,白一君,年届三十一枝花,还没找到好婆家,本地生来本地长,给您当姑爷您要吗?"
"姑爷?"我哼了一声,"这么说你已经对我妹有企图了?我告诉你啊,她现在的岁数可受法律保护。"
"谁说你妹了,我说你呢。"他跟过来,语调又透出了大义凛然的成分,"我到时候就拿着菜刀以死相逼,您不把您儿子许配给我,今儿就是今儿了。"
"......懒得理你。"我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随后有些无力地往洗手间走,"反正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在我妈和我妹面前胡说八道,今儿就真的是今儿了。"
"你对我就这么不信任?"带着些许故意为之的伤感,白一君"哀叹"着。
那天,我们确实是十点多到的我家,停好车,拿好要带给我妈和我妹的东西,白一君做了个深呼吸,他比我紧张,我能感觉到,这种紧张就好像是我去他家那一回一样,虽然他来我家并不是为了挑明什么。
上楼,站在门前,按门铃,听到脚步声,看见打开的门和门里边站着的人,一系列的过程完毕,迎接我们的是我妈那标准的北方式的热情。
"哟,来啦?还挺准时,你就是白一君吧?快进来快进来,嗬,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就来吧,人来了就好......"
"阿姨......"白一君那鬼样子活像个初次拜见男方家长的小女子,好在我能看出来他确实是紧张所致,否则我非要从后头踹他一脚不可,我要把他平时那个贫样子都踹出来,省得他在我妈面前装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