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流光岁月

作者:  录入:01-04

走到自己住的三楼楼梯转角时,看到门前台阶上,陈述正一手托腮地坐在那儿。看到我,他笑了笑,"回来了!"
"你怎麽会在这儿?"我私人大厨的梦想要实现了?
"不想去食堂,我自己那里有没有厨房,借你的厨房用一用。"他拎著东西站在我身後等我开门。
这个算互惠互利?e
"不许说我是猪!"开门的时候,想起前天他的话,我回头警告他。
"行行,没问题!"他很爽快地保证,然後低声念叨了一句什麽。总觉得,他笑容里头多少有点不可信的地方。

"今天我洗碗!"吃饱喝足,我又把自己的身体摊开在椅子上。眼看陈述又起身的时候,我连忙阻止他。他买了原料,付出劳动,我总不能真的白吃白喝。
陈述坐了下来,"阿齐,你现在看起来气色不错。"
那是,我一向很健康。
"你知道怎麽看自己是不是健康麽?"陈述坐在我对面,又是笑得两眼柔亮。
"嗯,怎麽看呢?"据说,中医诊法中的望还是很有科学依据的。
"如果肤色粉红,脸上的绒毛柔软,那麽说明很健康......"陈述用手指轻轻敲著桌面,笑著对我说。
嗯,有道理。我抬手揉了揉脸,好驱散涌上来的困意,不过似乎摸起来是比较柔软。站起身,收拾了碗筷准备去洗碗,陈述又开口,"阿齐,你刚刚摸自己的脸,是不是觉得还挺柔软的。"
"是啊!"我看了看他。他脸上的表情让我停了下来,总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麽好话。
"谢谢收听,本次养猪知识讲座到此结束。嗒滴嗒、嗒滴嗒、嗒嘀嗒──嗒──滴──;小朋友,小喇叭广播结束啦!小朋友再见!"
陈述说完,从椅子上很快起身,然後拿了自己的东西很快跑出门外。关门声响起之後,楼道里头一阵很大声的歌声飘了过来,"我要把那小小猪,养得很漂亮......"
看著关上的门,我突然间有点哭笑不得。
□□□自□由□自□在□□□
周六的早上,或者应该说是上午比较适合。我正享受著世界上最快乐的一种睡觉方式──回笼觉的时候,门那边响起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把被子拉上来一些,我想假装自己现在不在这里头。
敲门声响了两三次之後,倒是停了下来。我正准备继续安享好眠,门口传来了一阵歌声。嗓音嘹亮,曲调宛转,假如可以忽略不计他唱的内容的话,我想我可以把那个当摇篮曲来听。
"小猪乖乖,把门开开,我要进来......"我听不到,我听不到。可是,上帝说,当你不愿意去面对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力量让你不得不去面对。要不,人人都成了上帝的话,他不就危险了麽。
所以,上帝是个阴险爱耍人的老头儿!
"你来找小沈啊,他估计还在睡呢,要不先到我家来坐坐。"
我急忙下床,忙著套上裤子的时候,听到那个唱歌的家夥,一副大好青年的架势回答,"您早!我哥很懒哈。"顾不得穿鞋,我急匆匆地跑去开门。一边扯住那个家夥的胳膊,一边对著买菜回来的对门林阿姨笑,"我弟弟这儿不大好,总是以为自己还在幼小班呢!"我边赔笑著说,边指了指我现在想把它扁成猪头的地方。
林阿姨笑了笑,"那小沈老师你可挺辛苦的!"可不是怎麽的,群众的眼睛一向是雪亮的!
暗中咬牙的同时,继续赔笑,把人拉了进来,和林阿姨告别。关上门之後,对著这个笑得光辉灿烂的家夥,我忽然间体会到什麽叫做无力感。

我想,我的确应该去烧香拜佛一下,要不怎麽从晓秋再度联系我开始,我就觉得自己就是一直走背运。"陈述,你不是说那个鹿头可以辟邪的麽?"我很是无奈又不甘地问了他一句,为什麽我身边的事情都多少有些让我不快。
"哦,那个的确可以祛除妖魔鬼怪......"陈述说著,忽然拧头过来看著我,他静静看我的样子让我心虚不已。正想开口,陈述忽然笑得如同中彩一般,"伟人教导的果然没有错,‘为什麽要学习战争规律?因为要使用这些规律於战争。'"他咧著嘴继续对我说,"你是夜里两点多才睡的吧,这麽不健康的作息,难怪脾气这麽不好!"
噫,这个人,太过分了吧!
"知道我两点多才睡,你还一大早过来吵我!"我倒在沙发上,闭著眼有气无力地控诉他。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也没有听到动静,睁开眼想看看怎麽回事时,一睁开眼就看到他一张脸,距离我不超过30公分。
霍地被他吓倒。"陈述,不带这麽吓人的啊!"我往沙发後退了退,他的眼神让我又退了退。
陈述蹲在沙发旁边,伸手过来。我两眼睁大地看他,伸手想挡住他的时候,被他拍开。他替我扣住了上衣的纽扣,直扣到最上面一个。"衣服不穿好,小心感冒!"他平静的语调让我为自己刚刚的想法羞愧了下。什麽想法,这个......反正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想法。

我继续在沙发上朦朦胧胧地和周公谈天。房间里,不时有微小的动静。脚步声、开门声、水流声、菜刀和砧板接触时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看到周公那一部漂亮的胡须时,似乎有人轻轻走到我身边。听到了一两声轻轻的笑,然後我觉得身体温暖了许多。
那些细小的声音,并没有让这个房间显得嘈杂。反而,让人觉得安心,觉得舒适。似乎,我长久以来所梦想的家、幸福的家就是这样。
不知道是什麽时候,鼻子似乎嗅到一股浓郁丰满的香味。我动了动鼻子,那香味钻了进去。丝丝缕缕没有形状却有著无与伦比力量的香气,把我肚子里的馋虫通通勾了起来。鼻尖一阵痒痒,似乎有小虫子爬过。然後,有什麽东西到了我嘴边,本能地想去品尝下味道。吸了下,真是美味。不过,这味道越来越淡了些。
那个东西离开了,然後一个重新带有香味的东西到了嘴边。肚子里头的馋虫幸福地不得了,继续品尝。只是,这味道没了,怎麽还不离开。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看到陈述左手端了一个小碗,上面有一根筷子,而他的手指却还在我唇边。
猛然起身,我刚刚......不是吧!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喉咙有些发干。
偷偷看了看陈述,这家夥却笑得很贼地看著我,"去洗脸,准备吃饭了!"
掀开毯子,低著头走去洗手间。关上门的时候,看到那个鹿头,我认真地考虑把它挪到客厅,这样才能保证我一室平安吧。
而想到我刚刚做了什麽的时候,我就希望躲起来,躲起来......
接了冷水开始扑脸,热乎乎的温度终於下去了。擦干脸,看了看镜子中的家夥,怎麽脸还是红的!!!!!!!
"阿齐,我中午煮了芋头番鸭汤喔。"那个尾音轻轻上扬的喔,充满了阴谋的味道。可是,也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上帝果然喜欢给人出难题,这个爱整人的坏老头。


阴谋是什麽我不知道,诱惑是什麽却明明白白。
不要以未知来否定已知,或者说多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或者说苏格拉底所说的最大的麦穗是到手的那棵。想到此,我顿时如同虚竹受了无涯子毕生功力一般,底气十足。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不过,底气十足是十足,虚竹接受了无涯子的毕生功力之後,碰到不入流的乌老大还不是一样的要逃。何况,我的底气都是虚的,陈述绝对比乌老大之类的要强悍,我看到陈述贼兮兮的笑容之後,也有点想逃。
午饭一开始吃得我胆战心惊。为什麽会胆战心惊?假如你吃饭的时候,对面坐著一个笑得恶心叽叽的家夥的话,估计你就不会问为什麽了。

不过,我决定把自己的视线只放在餐桌上。对面坐著的,是田螺姑娘,哦,田螺小夥而已。
我眼皮子浅,只看到了餐桌上那一大碗汤色清亮、香气四溢的芋头番鸭,只看到了那一尾肉色净白、青葱鲜绿的鲈鱼,只看到了红白相宜的番茄豆腐,其他的都没有看到,没看到。
吃完饭,我马上起身收拾碗筷。
前车之鉴,後事之师。吃完饭再和这个家夥在一起,吃亏的绝对是我。
背後有人在轻轻地笑,没听到没听到。
洗完了碗在擦手的时候,田螺小夥走到我身边。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手里捏了一颗红彤彤的果实,"樱桃,张嘴。"
等我开始咬樱桃的时候,我才醒悟自己怎麽这麽听话来著。看来,以後面对诱惑的时候,可以接受,但必须保持限度。

可是,这个家夥原来不止会给我诱惑,他还会死磨硬泡,恩威并施。
他开始说生命在於运动,每天都要锻炼,才能健康工作,什麽有人又过劳死了,什麽有研究表明,长期对著电脑对人不好了。最终又以他的拿手好菜──醉虾来诱惑我。我仔细想了想,这个诱惑应该可以接受。下午两点和他一起出门,目的地是城南的屏山。
其实,也不止是因为醉虾的诱惑力足够大。我确实呆在家里够长的了,很久没有运动的身体和关节如同一部生涩的机器,未免哪里有点小痒小痛。憋了一个冬天的我,也该出去看看春暖花开了。
城市的春天虽然未必有草长莺飞、荼蘼烟丝的景致,从路边花草的繁茂、街上女子的衣装,还是能看得出春意渐浓。
想想这麽美好的天气,我却整天躲在房间里,确实有点辜负春光的意思。

"阿齐,过来看!"踏高山如履平地是怎样的,我算是见到了。现在,这个一身活力的家夥,站在据说是这山上的观景台的地方冲我招手。我慢慢走了过去,上年纪了,这山爬得我有点喘。
站在这里,蓦地发觉下面的景色尽收眼底。怪不得那麽多人都喜欢高位,原来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如此美妙。远处的海,近处的山,中间错落的房屋,来来往往的人群,郁郁葱葱的树木,这一切让人觉得天宽地广。
"不错吧!"他的声音暖暖的,轻轻的。"如果不是站在这山上,放开了视线,这样的景色不是就错过了麽?"
嗯,我点头。不过,这小子现在这是跟我皮里阳秋呢?
"但要看到这样的景色,却得一身臭汗地爬上来。然後大腿酸痛、小腿抽筋地过上好几天!"我喝了口水,无辜地望天。"而且,这山上也只是偶尔来看一看,大部分时间,我们不都是在山下麽。"
找了块石头坐下,看著眼前大好景色发呆。

"山不就我,我还不能去就山麽?"他走了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以前呢,有一个小朋友,长的一般,智力也一般,家庭更是一般。可是他也有梦想,就是要拿到奥运金牌。於是,他对自己说,我知道一点都不容易,我知道要找到黎根绝对不容易,我知道要他收我做徒弟更加不容易,但无论多不容易,我都要试一试。"其实,陈述真的很适合去电台讲故事。
陈述转头过来看著我。明媚和煦的春光中,他的眼神让我有点招架不了。
"诶,那个黎根是谁啊?"我试著打破这诡异的安静。你眼睛漂亮就漂亮,干吗非得在我面前显摆,比著显得你年轻是怎的。
"这个啊,你回去查查看就知道了!"陈述笑得让人心慌。

下山的时候,我小腿肚开始发颤。终於知道,什麽叫做上山容易下山难了。陈述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一个人难以支撑的时候,这个实在难以拒绝。
"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动物是什麽吗?"陈述边走边随意地和我聊天。
"嗯,老虎?"总觉得这是一只笑面虎。
"是小猪。"他眉开眼笑地看了过来。"看著笨,却很聪明;样子憨厚,却有小脾气,听著嗯嗯哼哼,却什麽实际的都不说。是不是很可爱!"
"那你可以养一只啊,现在不是有宠物猪吗?"好累啊,这山路怎麽这麽长。
"已经养了一只了!"陈述笑眯眯地回头,然後牵著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
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风好大,你刚刚说啥来著。"
陈述停了脚步,认真地看了看我。b
呃,又来这一招!我下意识地往後退了一步,也只能退一步,手还在他那儿呢。
他忽然笑了起来,转头继续走,朗声念,"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啊!"


好不容易,一步一挨地挨到了家。看到了沙发的时候,我真是如同见到亲人解放军的农奴,眼泪汪汪地就要扑过去。就在我快要摸到柔软舒适的沙发时,腰间却被一双手臂从後面牢牢箍住。一瞬间,我体会到什麽叫做出离愤怒!
把已经弯向沙发的上身立起来,双手去掰他的手。哎,我体力真是不行。回头,看到陈述笑得一副"我早知道你"的样子。"这样瘫下去,你接下来几天这腿不想要了!"
"我现在就不想要了。"既然已经出离了愤怒,我想还是扮出一副可怜相比较好。乞求般地看著陈述,"我要沙发!"
陈述继续笑,"行!"陈述阻挠我,绝对不是为了听我的一句乞求。这麽爽快就答应了,让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他的手动了下,把我转向他,开口说了这个可以带来无限变化的两个字。奶奶地,我已经浑身脱力了,你还压过来。
继续扮可怜,"不过什麽,爷您吩咐!"

看住他,我就知道这厮有别的等著我呢。他的眼睛离我太近了,双眼明亮,视线柔和,虽然柔和却也很让人有压迫感。视线往下,呃,他唇形也很漂亮。继续往下,啧啧,很漂亮的脖子和锁骨。让人想要,想要咬一口......打住打住,我在胡思乱想什麽。
"不过什麽啊?小的还等著您吩咐呢。"我决定这个非礼勿视。闭上眼,抓紧一切时间好好休息。
"你刚刚想什麽呢?"
"没,没什麽!"急忙否认,暗自反省,我刚刚的表情这麽露骨?嘿嘿,我喜,被当成色狼了吧!
"你这腿真的不想要了?"他的声音轻柔低厚,几乎可以用以催眠。
嗯嗯点头,"你想要的话,尽管拿去。"我现在站都站不稳,明後天还不定是怎样的难过呢,有人愿意替我挨这难受劲,我自然乐意。
"哦?这次倒是说了点实在的。"陈述的笑声,听过去是很满意的样子。"那我就却之不恭,受之无愧了!"

哼,想拐我?到时候不敲诈地你哭天抢地,我就不跟你姓。闭著眼,我琢磨著该怎麽把这腿挂在他名下,然後要他回报我。诶,刚刚这家夥说什麽来著。好厚好大的一张脸皮!
"晚上想吃什麽?"他还是那样箍住了我,以免我倒下。呆在那个怀抱中,一边享受,一边琢磨著怎麽敲诈他。不过,这个问话问得好,因为我喜欢听。
"你要留下来煮晚饭?"睁开眼,不无惊喜地看著他,我怎麽没有想到把他拐来做厨师。
他两手稳稳地揽住我的後背,戏谑地看著我,"难道你有力气自己煮饭,哦,不对,是煮泡面,还是你愿意去食堂吃晚饭?"
"陈述,你是好人!"我热泪盈眶地看著他。呃,其实要忍著不打哈欠还真是难受。
陈述皱眉,看著我,喃喃低语,"原来口是心非还能是这个样子。不过,也很......"他看著我嘿嘿地奸笑。
......我可爱的导师老头,你说得没错,我的确识人不清。

看到晚饭上桌时,我更坚信了导师老头的眼光。这个家夥,居然弄的全是素菜。
"陈述,我要吃肉!"我看著他,忽然觉得他变成了我们当年对抗的锅民党,我则又体会到了那时做共馋党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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