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明道:"主上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少野心,到底是风家的种,不是好东西。"
宁筝轻责道:"你们俩就少说两句,主上自有打算。主上早就可以将他拿下,却任由他胡作非为,自然有主上的目的。"
北上大军两天并作一天走,风凝知道只要夺下天燕城,母亲一宣布登基,大局就定了,西呈南边的反抗再大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泽主见他本来行军神速,却在快接近莫月城时停下来,便知碰到强敌了。果然,汝梅到外头逛了一圈回来说:"主上,前面遇到了西呈护国大象队的阻击,那三千多匹大象甚是凶悍,咱们大军受挫,前军伤亡惨重。那小东西已经下令停止进攻了。"
泽主在纸上写道:"你们去抓两只老鼠来。"三人糊涂得很,却也只好奉命去办。以三人的功夫抓两只老鼠易如反掌,不一会儿就办到了。
这小家伙很有意思,虽然控制了生母,但是不管战事如何,每晚一定来请安。这天上一灯,他又来了。他一进来,泽主照例不看他,却向汝梅示意,向他放老鼠。小家伙刚刚坐下,汝梅把老鼠朝他一放,那小家伙脚上被老鼠爬过吓得跳了起来,他两脚齐跳,连声尖叫道:"老鼠,老鼠,快把它们赶走,赶走。哥哥,大宝,你们在哪里,快来把它们赶走。"大热天,竟然害怕得全身直流冷汗,抱着脑袋哭着逃出去了。
汝梅三个直到今天才出了一口被这小家伙药倒的恶气,都乐了起来。泽主的眼睛却一暗,好象很是生气。宁筝道:"还以为他有什么花样,原来连只老鼠都怕。真是没出息。"
风凝逃到帐外,自己知道失态,几只老鼠有什么可怕的。可是一看到几只老鼠,他就想起以前自己瘫痪在洞里的时候,那成群的老鼠想要来把他咬成碎肉的可怕情形,那时大宝在洞里和一群老鼠打得浑身是血,要不是哥哥及时赶来,自己和大宝猫,都会成为老鼠的粮食的。老鼠,为什么要用老鼠来吓我,风凝越想越委屈,哭着入睡了。
老鼠,老鼠,脑中都是老鼠,风凝睡着了突然惊醒过来。晴轩道:"小公子,您怎么了?"
风凝大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晴轩,叫兄弟们别睡了,给我抓老鼠,都要活的,把这附近的所有老鼠都抓赶来了,要活的,我重重有赏。"
晴轩奇道:"这老鼠有什么用?"
"你别管,去抓就是了。另外你给我想办法配出驱鼠药,他们驱大象,咱们驱老鼠。"
全军都又吃惊又好笑,但是军令如山,全去抓老鼠吧。好在这西呈老鼠不少,方圆百里,抓了三万多只。管他家鼠还是田鼠,一并抓获归案。那位小先锋传泽主的令谕,不给老鼠饭吃,让他们闻大象的气味,难道叫老鼠去咬大象,这也太出人意外了。
第五是晨再战,龙泽大军都笑得脸发苦,泽主想出个什么主意,叫那位小疯子一样的打仗还要人保护的先锋抓老鼠。开战之前,军前摆的全是老鼠笼子,不是叫西呈笑话么?
小先锋得意洋洋的坐在马上,西呈军已经把一头头饿大象全摆好了,只等战鼓一响就放。西呈的战鼓敲了三下后,大象便如同疯了一样冲向龙泽军,龙泽军心里都打鼓。好在这批士兵都是司马逸云的下属,他们不怕死。小先锋说要等大象冲到二十米左右,开始放老鼠。小先锋拍胸脯保证大象阵肯定散去,既然小先锋都不怕互的在前面挡着,他们怕什么。
五十米大象排山倒海而来,四十米脚步如天雷震震,三十米大地如山崩地裂,龙泽士兵好生敬佩,别看那小先锋长得像个小娃娃,一张脸虽然遮着,但是声音听起来又嫩又脆,倒有这份胆气,生死关头竟然还在马上趾高气扬。龙泽埋伏于高地上等待进攻的士兵一看,这个小先锋大概是疯了。
快近二十米,司马逸云看看差不多了,大喝一声道:"放。"龙泽士兵同时将那三万多只老鼠放出,这些老鼠在晴轩的驱药鼠和大象气味的吸引下疯狂地向大象们奔去,正在狂奔的大象看到老鼠突然停下来,然后前排大象全都往后掉头,后面的大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撞到了一块,那老鼠就爬到了大象的身上,嘴里,甚至是往大象的鼻子里爬进去了。后排的大象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一只只大象发出了惨烈的嘶叫声,全都转过身,发了疯一样的向西呈军队方向奔跑。西呈军队根本没有想到,这龙泽到底变了什么魔法,怎么大象全往自己方向踩,几百个驱象人率先倒霉,全都变成了蹄下的亡灵。西呈军大乱,全都四散溃败。龙泽根本没有费力,跟着这大象先锋不但直冲进莫月,而且那大象顺便帮着龙泽夺下了前面几个城市。那群狂象一直跑了三天,实在跑不动了,才直吐着白沫一只只倒下去。风凝倒是心地善良,让晴轩想法儿,把那老鼠赶走,并给那些个大象喂食,这大象是灵物,对龙泽军感激之极,这样一来,这西呈的大象阵,就成了龙泽的大象阵了。
风凝扬天清脆的大笑道:"泽主当年被誉为杀神,本先锋看要叫军神才对,用老鼠破大象的绝法子,不是军神是什么?"
三军一起伏拜于地,对用兵如神的泽主高呼军神、军神、军神......
十四,兄弟隔商参
风寒不断接到弟弟的好消息,龙泽北上大军兵进有如神助,才五个月功夫便围困了天燕城,仅仅用了十天,大破天燕的二十万守军,西呈的三位宰相统领文武百官投降。至于那位西呈君就更妙了,竟然在花柳巷里被逮住了。消息传出西呈民心尽归龙泽。
弟弟在信中告诉哥哥,来不及等哥到天燕城了,母亲要登基了,只要母亲登基,南边的激烈反抗也马上会平息下来,想不到打西呈比估计的还要容易,那么以后打鸿雁,北夏也应当没有什么难处了。
风寒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意气风发,不过他有点惴惴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连续七天没有收到弟弟的来信了吧。可能是弟弟忙于准备登基大典,所以无暇写信,一定是这样,自己猜疑什么。
第八天他收到了司马逸云的心腹传来的书信,一看大惊失色,信上只有六个字"凝弟危矣,速归"。
风寒已经来不及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云哥向来沉稳,他写的这六个字抖成一团,显见得情况已经到了极不妙的地步了,还是快点去天燕城。好在南下大军已经把主要敌人都给挫败,剩下的分成小股的残敌大约也不能兴起什么风浪来,风寒把大局交给陈铭翰几个,便日夜兼程赶回天燕城。
回到天燕,现在已经是新朝的京城了,母亲登基了,并没有改国号,还是沿用西呈,大约是为了稳定西呈的人心吧。京城内局势稳定,老百姓已经在街上做生意,人群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脸上都带着笑容。风寒无心查看这些情形,直奔向司马逸云的行辕。
逸云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看到他来松了一口气道:"你总算来了,凝弟他这回,这回犯了大罪,只怕凶多吉少。"
风寒这才知道弟弟用药物控制母亲,假传谕旨。而母亲为了不扰乱军心,隐忍不发,直到登基后,才下诏将弟弟囚禁起来,弟弟想要逃跑,结果被抓回来,更加罪加一等。
风寒的冷汗一滴滴落下来,他颤声问道:"云哥,你给求过情没有?"
逸云摇头道:"柳长老得到消息连夜从鸿雁赶来,泽主一点情面都不给,咱们算什么,泽主理都不会理,说不定还会追究咱们是不是和弟弟是串通一气的。"
风寒连续擦了几把汗道:"弟弟没有说什么吗?"
"没有,凝弟硬气得很,对着泽主那可以活活把人凌迟的眼光,居然说这事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主意,连那曲晴轩跑到哪里去了,都不肯招。"
"娘,有没有对弟弟用强?"
"这倒还没有。"
风寒连夜进宫面见母亲,陛下冷冰冰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反映,风寒跪下请罪,说都是平常没有带好弟弟的缘故,情愿替弟弟领罪,陛下叫人把他赶出去。风寒在宫门口整整跪了一夜,天亮米泽远出来告诉他,他就算把脚全跪断了,也没有用。新朝初定。要立威,所以风凝的事已经无可挽回的余地了。
生死关头,曾经代替下泽主五年,管理龙泽地下城的凌思安拿出了当年下泽主出泽救泽主时的遗书,遗书上写明除了润珠楼外,下泽主所有的产业都归泽主将要生下的双胞兄弟中的弟弟所有,而遗书的执行人和保证人就是泽主。
这总算救了风凝一命,泽主当然要顾念兄弟之情,所以饶了风凝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风寒跪在大殿上请求代弟弟受杖四十,但是泽主陛下不予理睬。风寒见幼小瘦弱没有武功的弟弟被拖下去痛杖,再也没有平日的镇静,趴着苦求母亲放了弟弟:"陛下,求您饶了弟弟,饶了弟弟。他从小到现在已经受尽了折磨,您饶了他,风寒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陛下,弟弟体弱多病,受不起杖。陛下求您看在弟弟流着您的血的份上,饶了他。"
这位西呈的新君,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连王子都还不是。如果流着我的血就可以免罪,那么以后你犯法,我是不是也要按例开恩?"
风寒看着那一行无情的字,心痛如绞。风凝跟龙泽其他那些身体强健的练武之士不同,四十杖,前二十记米泽远和李如宁还真恨他敢劫持泽主,打得又狠又重,风凝受杖不到十记,就昏迷过去了。连续两次昏迷,米泽远觉出了不对劲,板子下去就留情了,饶是如此,风凝昏过去了四次。
他们在殿外打,殿内风寒脸上全都扭成了一团,仿佛挨打的人不是风凝倒是他一样。打完了被拖回殿里,风寒见弟弟整个后背到小腿全都皮开肉绽,鲜血迸流,肝胆俱裂,他向弟弟扑过去,却叫柳熙阳几个拦住。柳熙阳轻声道:"中少主您再护短,泽主就更生气了。您不要再牵扯其中,把自己也搭进去。"
风寒哭道:"柳王爷,我弟弟呀,我不心疼,还是人么?"
风凝清醒过来,勉强支起身子,一张小脸白的比纸还没有人色,对哥哥一笑道:"哥,我冒犯陛下,罪有应得,劫持母亲,不孝惘极,您不要再为我求情。我挨得心甘情愿。"
皇帝在纸下又写了一行字,帕云真问道:"陛下问,知罪了么?"
风凝挣扎着爬起来,跪下叩头道:"风凝知罪,但是风凝不后悔。不管陛下您如何看我,风凝相信,日后整个龙泽必然会认同风凝力挺出兵西呈的做法。"说完精力竭尽,又一次晕去。
泽主皇帝叫侍卫将风凝先拖入死牢拘押,不日将另行处置。侍卫将风凝拖下去,风寒号哭,爬着想把弟弟抓住,叫柳熙阳他们挡住。殿内所有的人都脸露不忍之色,虽然觉得泽主陛下秉公执法没有什么不对,但是风家兄弟确实是很可怜。
风寒回到为他设置的临时府第,皇帝已经下令暂时封他为玉亲王,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把龙泽玉姓作为风寒的封号大概是要把大宝传给风寒了,纷纷前来贺喜。风寒心里哭得流血,可是还不能摆给别人看,脸上还要强颜欢笑。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人都送走了,他跪在院中发誓,他的母亲变得如此冷漠无情,这一切都是风净尘和鸿雁的恶孽,今天弟弟所受的所有痛苦,他将全部记在鸿雁帐上,不是因为他们,弟弟怎么会受如此苦楚的折磨。新仇旧恨,风寒如果不叫他们加倍付出代价,枉为人子,枉为人兄。
鸿雁朝廷收到了来自西呈的军报,都极为震动。听说西呈新君是龙泽泽主更是朝野震惊恐慌。龙泽竟然夺下了西呈,并在西呈建立政权,这太出人意外了。但是鸿雁不与西呈相交,与西呈的来往向来比较少,那里的探子也派得少,所得的消息多以传闻为主,所以风净尘并不相信。
风净尘和风畅、凌霜辰以及诸部将正在研究局势,到底在消息的可信度有多少。玉泽川认为此传闻不可信,因为如果是龙泽有如此兵力,他为什么不打和他仇深似海的鸿雁而是打西呈呢?这从情理上说不过去啊。
到底是夜雨浓和柳熙阳两位将军老辣,他们已经派出军中的探马,所得的消息相对比较准确。他们说这支人马,可能是躲进玉龙山那块魔血之地的一些暴民,日积月累,实力强大,再加上西呈君荒淫无道,百姓厌恶,所以这支力量就迅速的夺取了西呈。至于打出龙泽的旗号,只不过是个借口,是想招徕在各国中受苦的龙泽子民前去投奔。也可能这支队伍中本身就有大量的龙泽子民参预其间,其中不乏能干之士,所以想到了利用龙泽的声名,来招募黑道人物。
风畅沉吟道:"父皇,依儿臣看,咱们先看看这新西呈对咱们的态度,咱们先派出使臣去,要和新西呈建交,如果他们对咱们无礼并且有不轨的举动,咱们就准备和北夏通气,有所防备。如果他们一心安国,并没有进攻别国的打算,并且愿意和咱们建交,那么说明这支力量,可能和龙泽无关,不过是打打旗而已,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咱们主要的敌人还是苦栎。
鸿雁以极快的速度派出使臣,使臣一个月后回报,那新帝君长得平平板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西呈正在制定新律法,还要开科取士,没有任何进攻他国的迹象。而且鸿雁派出使臣,他们也客气的接待了,和其他国家一样,同意和鸿雁建交,商定五年内互不侵犯。所以这西呈看上去对鸿雁没有任何恶意,不需要顾虑。
但是这波刚平下去,另一波又掀起来了,一个月后,沧江上游传来令人震天撼地的消息,那西呈的龙泽是假的,但是,沧江上游原来龙泽七州所在地,一夜之间,被龙泽的乾军和坤军攻下,龙泽军趁着玉国公和夜将军不在驻地,夤夜进攻,驻扎于那里的六十万鸿雁军队伤亡惨重,不得不撤退。龙泽终于破泽而出,率领军队的是中少主风寒,风寒不仅打出了龙泽的旗号,而且宣布,龙泽泽主不日将要重新登位。
风畅闻言,急领大军向龙泽方向,同时将柳熙阳的大军调到与秋呈结界的西南面驻守,一句柳将军身多处伤,要多休养,便把柳熙阳的军权轻轻松松地交到了柳涔手上了。
风畅刚到龙泽外围,苦栎的大军也已经隔着沧江望着风畅,风畅面临的是两面夹击。风畅的大军新到,还没有站稳,风寒的大军几阵急冲,把风畅的军队冲得大乱。好不容易稳定军心,沧江水面上,苦栎大军又和风畅一声恶战,那苦栎水军一反以往的温吞水形象,水仗打得精熟,鸿雁的水师大败。风畅为求自保,只能先撤出龙泽所在的七州。既然龙泽和苦栎联军,那么鸿雁自然要和北夏、前秦、东遥重新合手。
风畅十二岁多便领兵,八年来已经确立起他在鸿雁军中的绝对统治。在父皇瘫痪后,他两败昊轩,逼昊轩签下十年不犯边的协议,并赔偿白银五百万两。南三次阻南拓,西打败秋呈,几次与苦栎交锋都是势均力敌,确立了鸿雁战神的名声。这回却是连续大败,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风畅心内暗暗吃惊,但是表面上却还是冷静自若。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师弟凌霜辰率领援军赶来,风畅大喜,便命令师弟连夜渡江,击败苦栎的陆军,使其水军失去支撑,这样先破苦栎水军,然后再破龙泽。这样便不用与北夏联合了。
十五,十月寒风洗霜辰
凌霜辰想不到这十五年来无敌的鸿雁陆军会败得这样惨,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借北夏的渡口过江的二十万大军,偷袭苦栎的陆军。苦栎的军队早有准备,不仅偷袭落空,而且被人家反包围。凌霜辰不能辜负师傅的教导和信任,所以亲自率领三万人马垫后。他这才知道金辰鹰那么可怕,从入师门以来,他从来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物。那高大俊帅的身形就算只是坐着也是不怒自威,黑剑一举,苦栎军队就如同中了邪一样的不怕死。他的三万人马全死了,自己用尽全力才逃脱了黑剑的追杀,滚下山崖。
痛,已经让他失去了生存的信心,他是再也见不到爱他如子的师傅了。他对师傅不仅仅是崇敬,更多的是发出内心的感激和挚爱。只有他和师傅知道他的秘密,他是一个阴阳人,一出生,家里一片昏天暗地,爷爷哭得死去活来,全家不知道是应当按惯例将他处死呢,还是将这凌家的独苗保下来。这时节师傅刚好来到凌家领地视察,听说凌家生了一个孩子,特意遣太监前来探视。爷爷不敢隐瞒,就书面回了陛下。本来以为陛下对人妖深恶痛绝,一定会将这婴儿处死,没想到陛下不但没有杀死了他,反而让内侍传旨,要凌家好好抚养这个孩子,等他五岁时再进宫,陛下要亲自收他为徒。就这样自己这个不男不女的身份就秘而不宣,不但如此陛下待自己如同己出,在鸿雁地位仅次于太子,比那些皇子受宠多了。那年他得罪了风四皇子,结果陛下得知原由,反而将四皇子打了一顿,斥责他不仁慈。师傅还让自己继承了公位,师傅对自己如此大恩,自己没有报答就先去了,心有不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