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敌(N攻争1受)----catty[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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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发出轻轻的吱呀声,有人轻手轻脚的走至床前。
一双绣着镏金云朵的靴子出现在视线里。
即使是踩在脚下的一双鞋,也是这般一尘不染,干净而考究。
鞋子的主人轻声叹了口气,"他还有救吗?"
房门口那人笑道:"你很关心他?"
这声音让我蓦然打了个冷战。
熟悉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床边人轻声问道。
"我当然会心疼,不过,"他缓缓的道:"那也要看对象是谁。"低沉的声音里载满了快要溢出的怜爱温情。
"你。。。快放手!"似乎是充满了恼怒,却偏又含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娇嗔。
夜寒。。。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
夜寒柔声道:"童童,别生气,开个玩笑嘛。"
萧童羽冷声道:"你莫把我当作那些围在你身边转的下溅货!"
下溅货。。。胃里一阵抽痛。
夜寒道:"怎么把自己和那些东西比对,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出尘的仙子。"
萧童羽沉默了片刻,幽幽的道:"说到仙子,哪一个人比得了他?"
夜寒笑道:"原来童童也会妒嫉。"
萧童羽叹息道:"不是妒嫉,是真正的自愧不如。"
夜寒柔声道:"可在我眼里,你比他强上一百倍。"
萧童羽嗔道:"又不正经!"
"要我把心掏出来看吗?"
萧童羽啐了一口,再不答言,一双靴子似无力般的向一边斜侧过去。
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小鱼儿,这把盐你洒的,实在不少。
"还没有你叔叔的消息吗?"沉了一会儿,夜寒自语道:"这就怪了,根本没发现他的尸体,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会急着赶回萧山。"
萧童羽道:"是不是毒性发作,已经死在哪了?"
夜寒叹道:"直到现在,没有发现一具庙里那些人的尸体。"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救得了他们?!除非是向晟莲?可你不是说,他极少出宫的吗?"
夜寒道:"如果真的被救,他们一定会四处败坏我,不会到现在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安阳客栈
"若是,我叔叔回到萧山,那我。。。"
"嘘--"夜寒柔声道:"没有如果,只要你按我的话去做,他自然回不去。"
萧童羽沉吟道:"可他毕竟是我的长辈,以堂妹做饵,弑杀自己的亲叔叔,我实在是。。。唉,你知道么,这几天我总是梦见他。"
夜寒道:"只要有我在,谁都不可以伤害到你。"
萧童羽,人心可以狠毒到什么样的地步?!
"时间紧迫,必须马上实行下一个步骤了。"
萧童羽惊道:"你是说。。。刺杀三皇子?真的就凭我们这些人?!"
饶是早已隐隐察觉青阳帮的目的绝不简单,听到萧童羽的话,我还是禁不住大吃一惊。
三皇子文武双全,备受当今圣上器重,虽然没有被立为太子,却手握兵权,在朝中颇有威望。刺杀他?夜寒究竟在想什么?!
"童童,我是看不得你受到一点点伤害的。"夜寒痛惜道:"可是,这样的大事还能交付给哪一个?!如今我便是把这条命送到你手心里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定是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
接下的话已被捂在口中。
良久良久,萧童羽轻声道:"你放心,我便是被抓了也绝不会连累了你。可是你总要叫我知道,这样涉险究竟是为什么。"
夜寒郑重道:"为了咱们的将来。。。现在虽然还不能说的太详细,但我知道你一定会信任我。"
"别说了。"萧童羽柔声道:"我一定不会叫你失望。"
屋内重又安静,只是一阵阵喘息声却越来越急促。
"我。。。我先走了。"羞涩又慌张的声音叫人不难想象,那张秀美的脸此刻定是何等的媚人。
萧童羽急匆匆的推门而去,屋内依然宁静。
我的手心却渐渐冒出汗来。
现在,在这间屋里,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是我曾经刻骨相恋的人!
萧童羽,是什么蒙住了你的心智?
你难道真的爱上了他?!
真的就这样把自己交了出去?!
信任?这是一碗多么甜美的毒药。
"醒了?"
"。。。咳咳。。。没打扰你。。。咳咳。。。"唐笑笑大力的喘息着,声音嘶哑又无力。
夜寒在床畔坐下,柔声道:"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你。。。咳咳。。。不会真的喜欢他。"
夜寒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不愧是我最欣赏的笑笑。"
唐笑笑吃力的道:"别。。。叫我笑笑。"
夜寒低笑道:"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得不得了呢。"
"以前。。。以前!"头顶上的木板忽然晃动起来,发出咯吱吱的声响,只听唐笑笑嘶声叫道:"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成为唐门的叛徒!如果不是为了讨你喜欢,我怎么会改了这样一个令人耻笑的女子般的名字!你。。。咳咳咳咳。。。"一连串的话语出口后,他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一个劲的咳嗽,仿佛要把心咳出来。
良久,待他逐渐平缓后,夜寒叹息了一声,道:"那么现在呢?难道你现在变了吗?"
"我。。。我不知道,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俞风。。。"
"嘭--"在木床大大的震动中,夜寒冷冷的道:"你自然不会成为他,因为你还不配!"
唐笑笑嘿嘿的笑了起来,笑声却沁着说不出的凄凉,"你说得对,幸好不配,咳咳。。。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爱上谁都可以,只有,他不行。"
夜寒轻笑道:"你还记得?"
"你们俩是前世的冤家,是生来的夙敌。"
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我幽幽而笑。
夙敌?!
原来,你竟恨我至此,原来,你早知道我是谁!。
夜寒沉默良久,忽然暧昧的笑道:"是。。。令他生不如死,是我唯一的念头,所以,你大可不必妒嫉他。"
"你不明白,阿寒!你到底。。。阿寒,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唐笑笑痛苦的道:"这么多年了,我于你又算什么!"
木床忽然沉了沉,唐笑笑低低的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奈的挣扎,却又莫名的带着一股兴奋的期盼。
伴随着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呻吟声,似已载不动这股来势凶猛的热情,坚实的木床剧烈的颤抖着。
这一刻,我竟觉得身下的地板也开始了摇动,仿佛整个空间霎那间进入了天旋地转中。
"你毁了我。。。阿寒,你真的。。。毁了我。。。"那个令江湖人闻风丧胆,却又惊艳夺目的人,此刻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你是云凤眼里英名盖世的帮主,是唐瑞争夺掌门的后盾。。。啊,"他痛苦的叫着,混杂着难以掩饰的欢愉和绝望,"萧童羽把你当作终生的依靠,俞风那个傻瓜美人以为找到了知音,我呢。。。"他大口的喘着粗气:"那我呢,对于你来说,我们到底。。。都算什么!"
唐笑笑勉强地喊出最后几句话后,便除了急促的呻吟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而床下的我终于慢慢从旋转中解脱出来。
真实的面对永远比想象中的更残酷,但是。。。也不过如此。
我慢慢的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湿润。
小鱼儿说过,幸好我们都还活着。
既然死亡是永恒的定律,那么从今以后,活下去的每一天,我将会加倍努力--为了我珍惜的和珍惜我的每一个人。
夜寒,大哥,也许该谢谢你,给我上了一堂如此精彩的课程。
"我的笑笑还是如此迷人呢。"夜寒满足的叹息了一声。
唐笑笑羞恼的叫道:"你,没有看到我在生病吗!"
夜寒笑道:"你不是生病,只是中毒而已。"
唐笑笑咬牙道:"那你还。。。你是盼着我早死么!"
夜寒笑道:"怎么会,那些个牵制他们的毒药还要靠你炼制呢,我怎么舍得你死。"
唐笑笑气得声音打颤:"你对我。。。你!阿寒,你只会利用别人么?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么?"
"你累了。"夜寒放柔声音,安慰道:"还是再多睡一会儿的好。"
唐笑笑嗤的一声,冷笑道:"你不着急要药了吗?"
"你只管把身子养好了,我的事我自己有办法解决。"温暖的声调不因对方的冷淡而有丝毫的改变,脑海中不由再次浮现出那人英俊的面孔,那双乌黑的眸子在凝望着你的时候,仿佛你便是他的整个世界。
似乎愣了片刻,床上的唐笑笑幽幽的道:"阿寒,你。。。没有那药,你刺伤了三皇子又有什么用。时间紧迫,你又何苦再瞒我。"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我说了,我有办法解决。"
"阿寒!都到什么时候了!你那份忧国忧民的壮志呢?!你鸿鹄高飞的雄心呢?!咳咳咳咳。。。"唐笑笑激动地道:"扶我起来,我要去炼药!"
夜寒喝道:"你不要命了!还不给我老实呆着!"
唐笑笑叫道:"不要命的人是你!不先杀了他,你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阿寒,这可是诛灭九族的事啊!"
"好啦。"夜寒宠溺的笑道:"我自然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可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他轻叹道:"若是与我同享荣华富贵的人没了,我所有的努力哪里还有什么意义。"
唐笑笑似乎还要说什么,门外却响起轻轻的叩击声。
床上的人拍掌回应,外面那人立即推门而入。
"帮主,灵圣宫的血锰已经到手。。。"这人蒲一张口,我便知道了,来人正是云阳派的掌门师弟云凤。
"你先下去!"夜寒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沉,含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瞬时截断了凤主要说话。
"血锰!"唐笑笑惊喜道:"是真的?!阿寒,有了它,血红不日便可炼成。"
夜寒嗯了一声,道:"既然材料都齐备了,也不急于这一刻。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再回来陪你。"
随着一道关门声,我几乎忍不住便要跳出去。
争霸武林,刺杀皇子,血锰,药。。。这一切定是蕴含着一个惊天的阴谋,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不能让平民百姓失去平静的生活!
可是。。。
我暗暗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忍耐!
床上是善于用毒的唐笑笑,门外是随时可能进来的夜寒。小鱼儿一再嘱咐我不要出来,我万不可因一时沉不住气,坏了大事。
我正自心绪不宁,房门砰的被人拍开,"唐公子!"屋内响起凤主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快去看看,帮主他。。。"
"他怎么了!"唐笑笑几乎是翻滚着,从床上跌了下来。
"快跟我走!他不小心中了血锰!"
"啊--"
"啊。。。"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只听凤主急道:"还撑得住吗?解毒的事可只有靠你了,我来背你。"
我悄悄掀开床幔的缝隙,只看到匆匆而去的两个背影。
夜寒中了血锰!
没有灵圣宫的独门解药,他就只能等死!即使是善于炼制毒药的唐笑笑也不可能解的开。
就是说,那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很有可能将不久于人世了。。。
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时间心乱如麻。
房间里静悄悄的,却似能听见我如鼓的心跳声。
其实。。。我可以救他--我同母异父的哥哥。
撩起垂地的幔帘,我长身钻了出去。
也许应该先和小鱼儿商量商量,尤其是青阳帮的计划,他到底知道多少。
"什么时候喜欢藏在床底下了。"一个淡淡的含着丝调笑的声音从床上传过来。
脑袋里嗡的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变得僵直。
"把门关上好吗?我想我们俩需要好好聊聊。"
我深吸了口气,依言关上房门,然后慢慢转了过来。
夜寒,那个据说中了血锰的人,正似笑非笑的盘坐在床上,紧紧盯着我。


虎口
"你是谁呢?"夜寒用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颚,脸上挂着轻柔的微笑,动作从容又优雅。
我缓缓揭下小鱼儿的面具,夜寒黑沉沉的眸子中似有流星划过,"很漂亮。"他叹息着赞美道:"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漂亮。"
"这些话,我不爱听。"我淡淡的道:"要想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你还需要再多动动脑子。"
"呵呵呵。。。"夜寒翘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俊美的面庞配上动人的笑容,似乎愈发迷人,"小风啊小风,还有谁比你更了解我呢?"
我面颊僵硬的望着他,从牙缝中强挤出两个字,"高抬。"
夜寒的笑意更深,"你来得正好,我一直都在挂念着你,怕你在灵圣宫再受屈辱。"
他说的仿佛诚恳,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变做嘲讽。
他看着我,仿佛在看卖笑楼里的妓女。
那目光中分明携着千万根冰针,一针一针从脸上一直扎进我的五脏六腑。
我挺起胸,注视着他,微笑道:"我还道你被人当作恶贼分尸解恨了,没想到还能赶来见你最后一面。"
夜寒道:"我是真心念着你来,你怎的咒我?"
"你那颗芝麻大的真心还要做出七八十份的量,我倒还没奢望能沾上一星点油光。"
夜寒皱眉道:"我的小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尖酸刻薄了。"他叹了口气,道:"看来都是我的不是,终究冷落了你。既如此,也罢,你便脱了衣服过来,我现在便好好疼爱你。"
我终于被气得浑身一抖。
紧紧握住拳头,我才知道,为什么机灵聪敏的小鱼儿会怕我瞪眼,为什么方宁会甘心为我失身,甚至向晟莲。。。那个一向冰冷残酷的男人会一再的在我面前失去冷静。。。
原来,不爱你的人可以毫无顾忌,毫不怜惜的,伤你到极致。
床上的夜寒竟缓缓的半躺下去,松散开的衣襟里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胸膛,光滑而性感,"你做了这么多牺牲,不就是想有今天吗?"他邪恶的笑着,眼睛里充满了挑衅。
我冷冷的瞅着眼前的人,心里面忽然有种恶心的感觉。
"莫非是习惯了被强迫的调调?!"他撑起身子,作出无奈的表情:"真是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配合一下。"
面对床上人的丑态,我的心境竟出奇的平和:"你知道母亲的骨灰安放在哪里吗?"
夜寒愣了愣,然后扯了一下嘴角,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衫。
"你不感兴趣?"我紧盯着他,"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夜寒随意把玩着银丝锦带,似乎丝毫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可是我却知道他不但在听,而且很在意。
"至少应该把她安葬在爱人身边。你这个做儿子的。。。"
"你是什么东西!"夜寒猛地抬起脸,几乎是怒吼着打断了我的话:"那个婊子和你这个贱人才是真正的母子!"
真实的愤怒扭曲了这张俊美的面孔,往日里虚伪的面具在霎那间被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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