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敌(N攻争1受)----catty[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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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太监的装扮。
但这异常的冷静又说明了什么呢?
一个奇怪的人。
"我们去哪里?"我柔声问道。
这一回他不但一声不吭,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眨。
"你主子不是令你。。。"话未说完,只觉身子突然被腾空抛起,身下温热的泉水带着一股柔韧的劲道,仿佛含有灵性般的将我稳稳托住。
慢慢滑入池中,我望着眼前清澈无浊的泉水,淡淡的热气袅袅徘徊,不自觉地忽然想起了灵圣宫的温泉,也是这般温暖宜人,叫人宁静舒适。。。
低头,看见自己身上道道红印,不自禁的攥紧了拳头。
向晟莲!你不是一向骄傲么?!不是一向霸道么?!
那么,看到现在的我,你是不是就会嫌弃了,会放手了?!
哈,我真是苯了,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的,要摆脱他,也许很简单,其实我。。。
"公子,请注意自己的仪态,免得惹圣上不开心。"舜义突然开口道。
有些茫然的抬头望他。透过丝丝袅袅的热雾,他的面目显得神秘而模糊。
摸了一把面颊,手指顿时湿润,我一怔,然后苦涩的笑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了,原先那个要保护妹妹,要安顿小宁的人,好似一夜之间失去了被依赖的意义,长久以来必须武装起来的坚强随之土崩瓦解。
"好一个温泉水滑洗凝脂。"低沉缓慢却有力的声音。
我转目看向来人,淡然不语。
"下去吧。"九五之尊一摆手,舜义起身退了出去。
对面的男人并不近前,反而在较远的地方慢慢坐了下来,"没什么要问朕的么?小风。"
我迎着他温和的目光,心头思绪翻转,也许我应该把所有知道的告诉他!
刺杀三皇子。。。独霸武林。。。青阳帮。。。夜寒!
‘只要这三天他都被你拴在床上,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了,从此以后你我各不相欠,我也再不会找你的麻烦。'
我虽然不知道夜寒为什么要我这么做,但是眼前的人却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我求助于他,既可以不伤害到其他人,也可以阻止夜寒的阴谋!
可是。。。
‘如果以后的几天,你想对我做点什么。我会让你有机会更进一步的了解我。只要你不介意看到一些熟悉的肢体。我会一块一块令人捎给你。'
夜寒!那么胸有成竹的威胁,你,到底凭了什么?!
我身在皇宫,你又如何知道我做了什么,又如何把你的威胁传进层层深宫?!
难道,周围有他的眼线?!
还是,这不过是他的恐吓?也许,对我来说这是个机会?!
可是,以夜寒的手段来说,他又怎么会做出没有把握的事情?!
说,还是不说?!
说了以后,我到底能不能保证小宁他们的安全。
我望着对面尊贵的男人,深沉的面色,从容冷静,一个深谙权力之道的男人。
那么,在他面前,几个草民的性命到底有多少价值?
"不知草民如何幸遇陛下。"
"朕微服出巡,你的马车撞上了朕的。受惊的马被舜义当场击毙了,马车里竟然是被撞晕的。。。"他看着我,笑意融融的道:"绝世倾城。"
我垂下眼帘,忽略他火辣的目光。这样大胆独特又简单有效的出场,不愧是夜寒的风格。
"这次出巡,实在是多年以来,朕最欢喜的一遭。"
"陛下已经查清草民的身世了?"
"俞风。飞龙堂属下,自小被少林寺收养,又与灵圣宫有些瓜葛。"他简单的描述了我的过往,语气平淡。
我扬脸,"放一个身份复杂的江湖人在身边,陛下难道不担心么?"
尊贵的人笑了,道:"别说朕已经了解了你的过往,就算仅凭这张绝无仅有脸,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会甘愿冒一冒险。"
"皇上--皇上--我知道皇上在里面!舜义!你再拦着本宫,我,我死给你看!皇上--!"室外传来一个尖利的女人的声音,语气焦灼蛮横。
对面的人皱了皱眉头,起身温和的对我道:"慢慢洗,朕马上回来陪你。"
我点点头,却听外面的女人大声嚎哭道:"皇上--臻儿要死啦--他可是您的亲骨肉哇--"
望着那人沉稳高大的背影,我不禁暗暗吃惊:臻儿!外面的女人难道是裕妃娘娘,她口中的臻儿莫不是。。。三皇子!
难道夜寒已经下手了?!
匆匆做了清洗擦拭,我迅速的披上外衣。
"。。。呜呜。。。皇上。。。呜呜。。。"
"好啦,陈太医不是已经过去了,朕听说臻儿已无性命之忧。"
"皇上,您没有看到,那个刀口就象,就象深井一样哇,我那可怜的孩子。。。呜呜。。。那全身都是血哇。。。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臻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要活了。。。"
"小风,你在那里么?!"天子忽然提高声音道:"到朕这来。"
我一怔,这等场合,为何竟然叫我出去?
心中虽有疑惑,脚下却不敢停顿,撩帘走了进去。
暖阁里坐着一位云鬓珠钗,凤衣锦带的娘娘,原本应该是位秀美佳人,可惜泪珠横流冲散了一脸的粉黛,看上去不但再无美感,甚至有些滑稽。
此刻她正以一脸的呆滞瞪着我。
"过来。"锦塌上的人伸出一只手来,声音里含着隐隐的不悦。
我快步走了过去,被他一把带入怀里。
"怎么这么顽皮,衣服都没穿好,冻坏了怎么办?!"他责怨的语气里满是浓浓的宠腻,解开自己的外衣把我紧紧包进怀中,温暖的气息立即包围了上来。
心中苦笑着,扭头看那位珠泪美人,毫无意外的迎上一双充满仇恨怨毒的眼睛。
"我可怜的孩子哇。。。"似乎刚刚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美人继续哭道:"皇上,臻儿他在昏迷中还一直念着您哪,他是盼着您能看看他啊,皇上--"
身边的人终于有些动容,他低头看着我,柔声道:"小风身体好些了么?一会儿陪朕去臻儿的府中看他,好吗?"
问我么?
我心中越发奇怪,他是宠我还是在害我。
"是三殿下吗?他贵体欠和么?"
"被人用匕首刺伤了。"他轻轻的抚着我的头顶,又责怪道:"头发还没有擦干,我不让人服侍你,是怕她们笨手笨脚的亵污了你,怎么竟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看来还要朕亲自来才放心。"
怪哉,这番柔情蜜意自清醒时似乎并不明显。
我谨慎的道:"只要那凶器上没有淬毒就好。"
我记得欣儿偷来血锰,就是为了唐笑笑能炼出一种厉害的毒药。
那时,我在床下,清楚地听到唐笑笑说这份毒药和刺杀三皇子有关。
"毒药!真亏你想得出来!"裕妃娘娘尖叫道:"这一刀就快把人折磨死了,要是再有毒药还了得吗! 你这是咒我们母子不得好死吗?!"
我哭笑不得,看来我人还未出大门,这位娘娘已把我当作死敌。
"闭嘴!"搂着我的胳膊紧了紧,男人怒斥道:"朕念你痛子受伤,不计较刚刚的胡言乱语。舜义,传朕口谕,俞风为朕身边御前行走,后宫人等见俞风如同见朕。如有任何言语不敬,不用上奏,直接打入冷宫!"
这句话一出,不但哭泣中的裕妃苍白了一张脸,连我都愣住了。
这算是封官还是在开玩笑,抑或是这位天子宠昏了头?!
注视着他严肃的面孔,良久以后,我才确信,自己已经无可避免的成了重矢之的。
既然如此。。。
"小风,还没有回答朕,去不去?"
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选择,"刺客抓到了么?"
"正在缉拿。"天子道。
这一回,一旁的裕妃娘娘再也不敢答言。
"既然刺客还逍遥法外,三殿下的府第还不是个十分安全的所在,陛下还是保重龙体为要,等事情有了个水落石出,再去看望也不迟。"
你既然把话柄丢与我,我若不抓牢,夜寒又怎会放过我。
"好。"天子干脆地答应了我。
即使不用看,也能感觉到那股杀人的视线。
我已无暇理会。
只是刀伤!
为什么只有刀伤?!
那么,血锰呢?!
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我必须好好想想。
三天,为什么是三天?
这三天究竟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慢来,慢来,心乱则失却冷静。
那时,唐笑笑是怎样说的。。。
他说,阿寒,你。。。没有那药,你刺伤了三皇子又有什么用。
可如今有了药,三皇子却并没有中毒。
他说,不先杀了他,你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阿寒,这可是诛灭九族的事啊!
可是,三皇子却并没有死,是刺杀失败,还是另有原因?
我被抱在怀里向着来时的寝宫走去,身边人的心跳逐渐加快,我的头皮登时发紧。
被重新放入龙床时,尴尬的碰到他身上属于男人的变化,明显而惊人。他的呼吸开始粗重,眼睛里是深切的欲望却又充满了挣扎。
挣扎?我不解的望着他。
何必?
"不要这样看朕。"湿热的手掌盖在我的眼睛上,指尖微微发抖,他的声音里饱含了痛苦的压抑。
我悚然一惊!
"朕去去就回。"眼前忽然一亮,我只来得及瞥见他急匆匆的背影,竟显得有些仓皇逃离的味道。
那只手?!
那只滑嫩细致的手!
分明是养尊处优的贵人之手,也是。。。不拿兵器的手!
可是。。。
那恍惚的一霄春梦,似真亦幻的激情中,那双手,明明是。。。
不由自主的再一次握紧了拳头,如果真的是。。。
你们。。。欺人太甚!
我翻身下床,"俞公子。"猛然抬头,眼前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舜义。
"咱们这儿,晨起露重,公子身子娇贵,这件凤绒暖袄,是达瓦进奉的宝衣。"他微笑着把衣服递了上来。
我一怔。
他继续笑着道:"这衣服看上去又薄又普通,穿起来却暖和的很。"
"你不是舜义。"我盯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问道:"你是谁?"
"奴才舜朗。"他倒是丝毫不奇怪我一眼便看出他们俩之间的分别。
这也难怪,那张冷漠的脸上决不会冒出这样温和的笑容。
他手脚利落的侍候我穿好衣服,我伸手摸了摸领口,不经意间碰到他清瘦修长的手指,一股寒魄般的冰冷令我忍不住心头一颤。
再一次看了一眼那暖暖的笑容,被碰到的地方似乎还有一股冷嗖嗖的感觉。
"午膳已备好,公子请。"他态度恭敬的向我行礼,语气中却毫无商榷请求的意思。
皇宫的饮食固然精美,我却吃的心事重重,无滋无味。
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见到皇上。
华明殿里的层层鲛纱被流苏金钩一道道挽起,精致的翡翠香炉上雕琢着栩栩如生的踏云虬龙,缕缕幽香从飞龙口中飘散。
我呆呆的盯着雪白细柔的鲛帘,脑海中的点点滴滴,似乎已经连成整片,偏偏又象隔了一层纱,事情的真相似乎已要浮出水面,但又朦朦胧胧的叫我看不真切。
到底这能连成一片的枢纽在哪里?!
"怎么不见皇上?"
舜朗笑道:"皇上留公子侍寝,连今日早朝都免了,实在是天大的恩宠,这会儿在偏殿处理要务呢。"
这话有些意思,我转头看他,一个多话的奴才,是不是可以问出些什么。
"舜义是你哥哥?"
"我可比他出来的早。"他神气的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件事很是得意。"他是我弟弟。"
"有句不敬的话,说出来,你不要恼我。"
舜朗忽的扯开笑脸,"皇上宠着您呢,奴才哪里配得上恼字。"
"我看,你们俩不是太监。"
他脸上的笑容有一闪而过的凝滞,却被眨眼间愈加恭谨温和的笑一带而过。
"可这里应该是后宫。你们俩。。。"
"皇上驾到--"
舜朗抢身跪拜,却在跪下的一瞬间冲我古怪的笑了笑,用极轻的声音道了一句,"公子说得也对也不对。"
我细细品味这句没头没脑,又颇富意味的话--也对也不对?
什么叫也对也不对?
"嗯,气色好多了。"
我转目望着他,这个高贵威严的男人,脸上那先前的一丝仓惶早已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精神饱满的坦然。
是满足后的,属于男人的舒畅么?
我微微眯起眼,轻轻的笑了。
俞风的魅力又怎能仅限于此!
我幽幽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道:"气色虽然好些,但心口却不舒服极了。"
他在一步外止住脚步,柔声问道:"怎么个不舒服法?朕传太医给你把脉。"
我一把拉过他白皙的手,按在胸口,"是这里。。。有些痛。。。"
他冷静的面孔倏的一惊,指下的手掌受惊似的意欲反抗,却又并不明显。
"呼--"耳边忽然有一股罡风扫过,鲛纱被这股不知何处而来的劲风吹得高高扬起,哧的一声,脱离了流苏金钩的束缚,诡异的漫天飞舞起来。
"啊--"胆小的宫女恐惧的尖叫了一声。
"保护圣上!"一个冷静的声音喝道:"原地站好,不要慌乱!"话未说完,这人已一个箭步挡在天子身前,舜义。
一直垂手侍立一旁的舜朗早已在风起时,陡然跃起,眼睛所到之处只来得及捕捉到他随风飘起的衣抉,眨眼间这道人影已在大殿里飞跃了一个来回!
"禀皇上,没有人。"顿了顿,舜朗道:"外面起风了。"
大殿里重又恢复了宁静。
天子冷静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你们俩去周围看看,余下的殿外侍候。"
"喏。"
走在最后的舜朗小心的关闭了殿门。
"唉--"对面的男人长叹一声,回首,"朕要被你害死了。"他苦笑着揉了揉额头。
"来吧,随朕到龙塌上。"他向前走了几步,回过身来,望着一动不动的我,无奈道:"小风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了逼朕说出真相么?"
我起身跟了上去。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朕有很多孩子。"他放下厚重的锦帘,盘膝坐在我对面,"他们有的精通音律,有的通晓天文;还有的好武重道,更有一个叱诧风云,堪称将才。小风,你来说,朕若选太子,该如何计较?"
我缓缓的道:"音律武功并不是治理国家的根本,真龙天子也不必是沙场上的元帅。"
皇帝含着饶有兴趣的目光望着我,"不要避重就轻。"
我笑道:"陛下的心中早已有了上佳人选,何必逗小风再伤脑筋。"
皇帝哈哈大笑,"有小风在身边,堪比名花解语,只可惜朕没有这般福气!"忽而又叹了口气,神色黯然道:"十几年前朕身边也有这样一朵解语名花,只是昙花虽美,却是转瞬即逝,只给朕留下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他俊朗的眉宇间染上了一层浓浓的哀伤,这一刻眼前高高在上的天子竟如一个失去珍爱的寻常男人。
我心中一动,"陛下想立选这位皇子?"
他缓缓的点了点头,一丝笑意慢慢的爬上嘴角,"这孩子聪明得令朕都惊诧,五岁时,居然就懂得了韬光养晦。"他紧皱的眉头随笑容渐渐展开,连说话的语气都轻松起来,"若不是有高人点拨,连朕都要被他蒙混过去了,这个小混蛋。"说完这句话,想是连自己都觉察出话音里的宠爱,不觉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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