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敌(N攻争1受)----catty[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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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主叹道:"谁不知灵圣宫主擅使百毒,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剿灭灵圣宫岂是易事?!"
陈让之怒吼道:"老子怕他个鸟!我便带了丐帮所有弟兄,一人一脚也把他个魔山踏平了!"
凤主击掌笑道:"好豪气!若我武林中人均如陈帮主这样有胆色讲义气,就是他十个八个灵圣宫又有何惧!"
慕容老三高叫道:"只要慕容山庄还有一人活着,也要为我爹爹报仇雪恨!"
院中倏地沸腾起来,人人握拳高喊,丑俊不一的脸上现出异常的兴奋和高昂!
我缓缓闭上双目,浑身却止不住的发抖--不是因为灵圣宫的即将遭难,也不是因为自己的深陷危机。
而是眼前这些被恶意离间、不知真相的人!
这些自认为是为武林除害的人与灵圣宫火拼!
这,才是武林真正的浩劫!
这,才是青阳帮真正的利害!
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落入陷阱么!
可是如今我自身难保,要如何才能救他们!
更重要的是,谁还会相信我说的话!
怎么办?
冷汗顺着脊梁殷湿了衣衫,我微一抬头,才发现,天却已经亮了。。。
"这个人呢?"有人指着我大声问道:"难道还要留着他吗?"
凤主看着我,眼睛里面忽然有了陌生的笑意:"大战前总要做个血祭,况且燕盟主在地下也一定很寂寞。你说是不是呢,陈二当家?"
陈让之猛地转过头来,目光中滚动着森森的血腥。
我却并没有做出反应,不是不愿,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院中突然有个年轻的声音道:"奇怪呀奇怪!师傅,真是奇怪极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斥道:"小孩子,胡说什么!"
年轻的不服气道:"我是小孩子呀,但连我这小孩子都能看出来的破绽,为什么这些大侠客没有一个人提到呢?!"
苦悔大师道:"小施主既然心有所得,不妨出来说与我们听听。"
东侧角门处的人群骚动了起来,站在最前面的几人纷纷侧身躲开,却闪出原本站在最后面的几个人。
一个须发银白的老者正责怪的瞪着身边的少年。
那黑衣少年嘻笑着,丝毫不以为意,"苦悔大师叫我呢,师傅。"他大踏步的走了出来,明亮的眼睛里闪动着狡洁的光芒。
潭小鱼!
此时此刻看到这张顽皮的面孔,心里竟忽然充满了暖意。
凤主冷冷地打量着他,道:"这位小少侠是哪一派的?你是代贵派掌门出来的么?!"
潭小鱼眨了眨眼,笑道:"我是哪一派的难道很重要吗?难道这里只有掌门人才说得了话吗?敢问云大侠又是那一派的掌门人呢?"
他话说得尖锐,表情却是一副恭敬顺从的神态,一双晶亮的眼睛却又闪动着桀骜不驯的光芒,而这一连串的问话直问得凤主原本平和的脸色骤然阴冷下来。
苦悔大师道:"小施主到底有何高见,但请明言。"
潭小鱼嘻笑道:"高见都是象云大侠这般人物出的,小子只有些低见,不知大师要不要听?"
凤主冷笑道:"你要说就说,若是胡闹打诨,却不过是给自家丢人现眼。"
潭小鱼却并不理会他,望着苦悔大师道:"燕盟主已经辞官不做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要来害他?"
不待苦悔大师答言,陈让之道:"小子,燕兄弟头皮上刻有武功绝学,这件事现在江湖上只怕已没有人不知道了!"
"所以,他们才来抢人么?"潭小鱼指着碧簪婆婆等人道:"所以我们刚才在外面就听到这位老婆婆大叫‘阿汗,香儿!你俩去把燕鸿飞背过来!'"
这句话的声音语调竟与碧簪婆婆当时的口气神似,只是。。。
"不对!"陈让之道:"你学的倒象,但是我记得当时她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他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你提这些做什么!"
苦悔大师却忽然微笑道:"老衲却记得,老尊主当时是令人去割虚云的脑袋。"
陈让之一拍大腿道:"不错,不错!你这孩子看着挺聪明的,脑子可不太好使!那秘籍刻在燕兄弟头上,他们自然只想割下他的脑袋,难道还会顾及他的身子。。。"他说到此处,突然止住了声音,低头看着燕鸿飞的尸身,愣了半晌,忽然抬头问我道:"你为什么要背他出来?"
"我。。。"莆一张嘴,就知不好,口中已满是血的腥锈味儿,艰难的吞咽了几次,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说过他被人所伤,我背他出来自然是为了找人救他。"
凤主冷笑道:"你这样讲,是说结缘大师在撒谎吗?!"
我盯着结缘的眼睛,慢声道:"是否妄言,佛祖心中最清明。结缘大师,你心中,还有佛祖么!"
结缘眼中的眸光倏地微缩,脸上有片刻的僵硬,却又在瞬间恢复平静,他微笑道:"俞施主又何必做困兽之搏,须知苦海无涯,回头才是岸,阿弥陀佛--"
凤主朗声笑道:"大师不必多费口舌,佛祖虽普渡众生,却渡不得这等大奸大恶之人!"
"不错!"唐瑞大声道:"灵圣宫主诡计多端,这姓俞的舍近求远,背燕盟主的尸身出来,定是他灵圣宫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凤主点头道:"行事狠毒又令人难以捉摸,这正是灵圣宫的可怕之处!"
陈让之怒道:"老子偏不信他这个邪!先宰了他的爪牙再铲平了他的山头!"他攥紧拳头,瞪着我厉声道:"你们灵圣宫不是最擅长用毒吗?!有什么手段快他娘的使出来!"
"可笑!刚才不知是谁差点就中了蛇毒!"
陈让之恶狠狠的瞪着冲到他面前的潭小鱼,骂道:"臭小子,老子刚才是一时大意,我也不跟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计较,还不快滚开!"
潭小鱼冷笑道:"原来丐帮都是些恩将仇报的人。"
陈让之咆哮道:"你敢再说一遍,老子连你一起打!"
潭小鱼冷冷的看着他,道:"刚才要不是这姓俞的出声示警,陈帮主怕是早就喂了蛇,还能站在这大呼小叫?!"
陈让之一怔,却又哼了哼,道:"谁知道他安了什么心!"
潭小鱼道:"丐帮向来以侠义著称,江湖上一提起丐帮,谁不挑大拇指。"
陈让之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把胸脯挺了挺。
潭小鱼接着道:"可是今天,陈帮主却要亲手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知道内情的人,会说陈帮主急于立功表现,出出风头而已,不知道的十有八九会啐上一口,呸--好一个丐帮,拿了人家的手不短,吃了人家的脸也不红!"
陈让之的脸有些红,他慢慢的放下了拳头。
"好一个不能杀救命恩人!"人群中的唐瑞冷笑着走了过来,"我不是丐帮的人,我只知道杀奸除恶正是我武林人应该做的!既然陈帮主不宜出手,那么在下倒愿意为我整个武林代劳!"
潭小鱼依然挡在我的身前。
唐瑞道:"你再不闪开,我会以为你和他是一伙的。小兄弟该不会想成为武林公敌吧?!"
潭小鱼道:"不知道唐二当家想用什么兵器来对付灵圣宫的人。"
唐瑞皱了皱眉道:"你啰嗦什么!还不快闪开!"
潭小鱼道:"是不是你在武林大会上拾的那把刺伤燕盟主的匕首?!"
唐瑞猛然愣住了,未等他缓过神来,潭小鱼又道:"那天你拾的可是万分小心,像是碰上一下就会要了命似的,你在怕什么?!"


圈套
唐瑞吃吃笑道:"你在说些什么?我怎的听不明白。你为了保住这个祸害,居然想要栽赃嫁祸么?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潭小鱼也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是要我再叫几个人出来作证么?你是把武林大会上的诸位英雄都当作狗熊么?!"
唐瑞的笑容已极是勉强:"就算我拾了那把匕首又怎样,那匕首上根本什么都没有。我只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
潭小鱼微笑道:"我根本没说过匕首上有紫鸢之毒,你又心虚什么?!"
唐瑞怒道:"谁说我心虚了!你再不滚开,就别怪我不客气!"
潭小鱼道:"燕盟主正欲在大会上号令我武林中人团结一致,共御外敌,那位虚空和尚偏偏那时前来,又偏偏在伤了盟主后扔下凶器,这一切本来就令人生疑,你却冒险当众检视,就不怕被人发觉异样?!紫鸢可是天下奇毒,就算你再小心,也有被伤的危险,你就不怕也中了这无药可解的毒?!唉--"他叹息的摇着头,"可见呀可见。"
本来已欲动手的唐瑞却忍不住问道:"可见什么?"
潭小鱼道:"可见你实在不过是个不被重视的小角色,一旦有任何异动,一定是那个先被踢开的傻瓜。"
唐瑞原本秀气的脸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他狠狠咬了咬牙,硬声道:"臭小子,我看你才是心怀鬼胎,既然如此,就如了你的心意,让你们俩一道走!"他的表情虽然狠厉,却已明显有些色厉内荏。
他莆一凑前,潭小鱼厉声喝道:"你还不明白么?!这个替死鬼的角色你还要做到几时!"
唐瑞愣在那里,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你、你说什么!"
潭小鱼道:"你今天奉命杀了他,从此就挑起江湖一场血仗!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于天下!"他用手指着唐瑞,正色道:"你,就是千古罪人!人人得而诛之的罪魁祸首!"
唐瑞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站在潭小鱼身后的我更是震惊匪浅。
潭小鱼说的这些话,只怕这院中除了青阳帮以外的其他人都会迷惑不已。
当日唐瑞的动作只在一瞬之间,谁会注意那样的细节!谁能把这其间复杂的前因后果剖析的几乎不差分毫!
潭小鱼,潭小鱼!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可是,无论你有多聪慧,以一人之力怎敌得过一个已渐成气候实力强大的青阳帮!
"这里没你的事,别来趟这份浑水!"我低声威吓,只盼能令他清醒些。
未等潭小鱼开口,凤主忽然冷笑了一声,高叫道:"这两人是一路的!今日大家一齐动手,一人一刀,不但为盟主报仇,也算是歃血盟誓,他日决不反悔!"他冷冷的环视院中豪杰,"我代燕盟主问一句,你们敢是不敢?!"
"谁说不敢!我先来!"慕容家的老三慕容炎从人群中跃出,伸手抽出宝剑,寒光闪过处,剑气霎那间袭来。
潭小鱼仍然挡在我身前,连衣角都未飘动分毫。我急得抬臂想要推他,突听铛的一声,那剑却似撞上巨石,忽的荡了开去,慕容炎连退数步,在兄长的托助下才站稳身形。
"慕容公子忒火躁了。"白须老者捻髯叹息,"年轻人做事还是稳重些的好,万万不要做听风便是雨的呆头鹅。"
潭小鱼笑道:"师傅说他是呆头鹅,不过依小鱼儿看,这院中的呆头鹅只怕还有很多。"
凤主抱拳道:"虽说童言无忌,但这位小少侠刚刚所言却是处处维护凶犯。在下听闻岳老门主一向束徒极严,想必不会坐视这等鲁莽行径,以致连累了五月门的清誉。"
五月门,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门派。岳老门主年轻时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他的武功应是传自少林,另立门户后所收弟子不过十余人,包括他在内均在江湖上亟亟无名。
五月门在江湖上不过是个二流门派。
凤主表面上虽然彬彬有礼,说出的话却已经很不客气。
潭小鱼,你实在不应该出来,不应该为了我这样一个祸害,牵累了朝夕相伴的师尊和同门。
不值得的,根本就,不值得。
在这同仇敌忾的满院的人当中,本来应该有一个人,他早就该站出来,挡在我的身前!
哈,可笑,我为什么竟会这样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凭什么?!
就因为每次有危险的时候,他都有意无意的走在我的前面么?!
还是因为每一次撤离时,他都要故意落在我的身后?!
我已如此习惯,固执的认定这应该已是他自然的反应。
我已被这每一次不经意的体贴所驯化,自以为找到了一双可以托付身心的手。于是,甘心情愿的被它牵引到悬崖峭壁前。
只是,小夜,在我被推进这万丈深渊之前,可不可以死个明白!
我举目望去,那张英俊的面孔一如往日般平静迷人。
我用力推开面前的潭小鱼,向前迈了几步,挺起胸膛,微微一笑,道"凤主不过是要属下死而已,死有何难!"我静静的看着他,道:"不过一刀罢了。"我深吸了口气,转头望着那人俊美非凡的面孔,微笑道:"只要这行刀的人是你,小夜,俞风愿引颈就戮,绝不反悔。"
院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此时院中所有的目光都在看着我们俩。
我也知道凤主的脸色一定变得很难看。只是不想理会,也不必理会。
因为此刻我的眼中只有他,一如我的世界里也只有他。
小夜,其实多年以前,我就一直在想,这么痛苦的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为了一日三餐,只为了辗转喘息。。。如果活下去已是一种负累,那么死亡就是真正的解脱。。。直到遇见你。
你若还能念及半分情谊,不忍亲举刀剑,我便相信,也许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许你受到致命的威胁,如此,且用我的生命助你一程。
俞风今日已无善终,只盼能以这残破之躯,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可是,小夜,你若已无半分挂念,俞风死在你手,就算是前世所欠孽债,今生一并偿还。从此转入六道轮回,生生世世情愿永不相见。


阴谋
夜寒的脸色仿若古井无波,他用平静的目光迎视着我,既无悲戚亦无怨恶,有的只是。。。平淡。仿佛我只是个陌生人,说了一句与他无干又无聊的话。
心底的凉意逐渐渗透到全身,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难道眼前这个英俊潇洒的男子与我从不相识?难道那曾经的温柔都是我的臆想?难道这一切竟是黄粱一梦?!
"哈哈哈。。。"凤主狂笑道:"我道你是个什么厉害角色,原来竟是贪恋我云阳门人的好色之徒!是不是被拒之后,恼羞成怒想要报复?!"
院中一个女孩子尖叫起来,"不要脸的无赖,竟然当众栽赃陷害夜大哥!卑鄙无耻!唐二哥,还不快杀了他!"
好似一呼百应,几个年轻的声音先后响起,大嚷着要将我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一道道嫉恨愤怒的目光仿佛要把我立时撕裂。一时间满院的杀气竟因这一句话顺时暴涨!
恍惚中,已觉不出周围肆涌的怒潮。
而眼中那张微微含笑的脸却在不断放大。。。
人说夜寒并不爱笑,虽然他笑起来实在是好看。可在我面前他却经常的笑,或温柔,或爽朗,或淡雅,或飞扬,笑容在温情中绽放,总能在瞬间炫目的夺去我的呼吸。
只是今日此时,这刺目的笑容里竟是带着无尽的讥讽嘲弄。
他一言不出,纹丝不动,只用这毫无愧疚冷静淡漠的姿态为众人勾画出我卑鄙龌龊的自私,阴暗疯狂的心态。
我是谁?!
他是谁?!
昨日种种皆是幻觉?!
我是单恋不成,执意报复的下贱小人?!
他是出尘脱俗,单纯无辜的少年侠客?!
好笑,真是好笑极了,这一切怎的如此叫我想笑。
"阿风。。。不要笑了。"身边似有一人紧紧揽住我,他是谁?"你这样只会让他更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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