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天下之天籁曲----行到水穷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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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正想着掀帘子看看,恰好,这时一阵子雪风吹来,这大车的窗就开了,大车里头有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那个二十来岁的人,好像身体很虚弱,一阵雪风,就吹得直咳嗽,奴才,奴才是听得明明白白的,这咳嗽的声音和节奏,都跟圣小主儿一样。
奴才正在发呆呢,边上帕哥说,大车上,那个年青人,易过容,这不是他的本来面目。你看,他表面呆滞,但是一双眼睛,却如宝石一般灵活闪乐,生气勃勃。
奴才就随口问道:"像不像明珠小主儿的眼睛。"
帕哥也是随口答道:"如果将这脸全都掩住,只露出眼睛,那就是明珠小圣主儿的眼睛。"
奴才们对答完了,醒过来了,这世间上就算有巧合好啦,如果这个青年像小圣主儿,咱们索性将他带回家,也好安慰尊上和主上的心痛。我们俩就打发李璟先回来,我们就尾随着这对在大车中打打闹闹的叔侄俩出了京城。
这大车走了一个时辰,到了这郊外四十多里的地方,这善蓝村。叔侄俩就下大车了。远远的,奴才就见有一个人顶着风来接他们。奴才不敢靠近,就拿着远望镜看,奴才的耳朵灵,就把听声筒子给了帕哥。只见那人走近了,将披风摘了,将那青年紧紧裹住,然后极是生气地骂道:"跟你们俩说了,天气太冷了,不要出门,又偷偷跑,星儿。回去,看爹打不打你。"
那个叫星儿的孩子好像很怕他父亲,就不敢说话,这青年却拉住那人的手道:"喳喳,不气,二哥不气,二哥是好二哥。"
奴才和帕哥却被望远镜中所见到的情景给震傻了,天啊,这,这星儿的父亲,不就是,不就是蓝羽芡嘛,他好像看起来比原来成熟了许多,而且他的眼睛,看起来也怪怪的,一点光都没有。这星儿的父亲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说你,吉弟,你,你总是不在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星儿的父亲还没有过讲完,那个青年就打断他的话道:"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啰嗦好不好?我肚子饿死了。"说完,拉着星儿,嘻嘻哈哈的跑进村子去了。
帕哥就听见那个人自言自语道:"应宁吉啊,鹰加凝是不是真的吉祥,我可真不敢说。迟早,我和大哥被你害死。"
我和帕哥看那村子好像对陌生人防范很严格,咱们俩不敢靠近,就在村子外围活动,想多得点消息回来。转了一天多,什么线索都没有,倒是将这村子的外围给摸得清清楚楚了。这村子很不错,前水后山,而且这水啊,是地下涌泉所流出来的,所以这河,到了冬季,反倒冒着热气儿。奴才们用手拭拭,倒有三四十度哩。村子里的人,都到这河里来洗东西。可奴才们躲着看,就没有看到那叔侄俩。
奴才们顺着河往上找,到上游,因为山比较陡,就没有什么人了,奴才们找了个背风的坡,先扎个营,睡一觉。这天呢,就全黑了。奴才俩想着,好像没有什么消息,也怕主上们着急,奴才们就打算回来交差了。可是,天缘凑巧啊,就在奴才们要起身的时候,就听到这泉眼那边有人笑呵呵的说:"好久没有洗过了,今天我非得洗个够,我都发臭了。"奴才们一听,得来全不废功夫,圣小主儿来洗澡了。
只听那跟蓝羽芡一样的人道:"你们俩快点洗,你别洗太久了,又洗病了,给大家添麻烦事小,你身子受苦,我们也难受不是?"
只听圣小主儿道:"好二哥,这些天,这面具,我戴得难过死了,为什么在紫晶源我不用戴面具,在这儿,就非戴不可啊?"
那个像蓝羽芡一样的人道:"少惹是生非为妙,咱们还是等昭明稍微有样子了些,咱们就回龙腾。"
"为什么非回龙腾,这里很好玩儿。"
"龙腾,那里保险,这儿,君子不处危邦,你听话,好不好?"
"哦,那我先洗了再说。"说完,那人就跳进泉水里了,那孩子也跳进去。这像蓝羽芡一样的人,开始还在泉边守卫,可是却叫那个淘气兄弟拉进了水里。他们仨在泉里好像洗得很快活,这淘气兄弟不停地跟星儿孩子打水仗。奴才们才敢偷偷摸摸露出头去。这个主上们,你们饶了奴才们大胆,圣小主儿洗澡,奴才们是不当偷看的。但是,奴才和帕哥一看,奴才们是,是欢喜得要发疯了,这月光映着雪光,奴才们看得分明清楚,在水中快乐玩耍的人,不是圣小主儿,还是谁呢?
开始奴才还以为可能是个样子极像的人,可是,小帕看得仔细啊,他,他说,说这人身上,隐在雪玉一般皮肤下的,全是伤痕,看着伤痕的样子,就是圣小主儿。奴才们确证了,奴才们是连滚带爬就下山,匆匆忙忙就回来禀报的。
如果不是米盖尔说话,大家一定认为是在开不恰当的玩笑,但是米盖尔这个人,向来老持沉重,从来不跟人家随意开玩笑,而且帕尔顿也不敢跟鹰主上乱说话。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风凝已经冲进来,一把抱住金辰鹰道:"我说,我说明珠儿没有死,我的宝贝心肝还活着,你们就是不信,快去,咱们快去找。"
大家毫不迟疑,立即上马。怕风凝耽误时间,大家叫他留着,劝他放心,一定将孩子带回来。七人快马就向善良村去了。
这天下的事情,那怕只差了一分一妙,都会有变化。米盖尔和帕尔顿才走不久,这善蓝村就出事了。昭明的场面越闹越大,这三小胆子也包了天了,不停地打劫附近的奴隶场,杀了奴隶主贵族,将奴隶们放出来,很多奴隶都加入了他们的军队,不过一个月功夫,附近有十来万奴隶,杀了贵族老爷,来投奔这中洧山。明家姐弟异常愤怒,刚刚把皇位控制在手中,那心脏边上就有人来插一刀。明家姐弟也不是吃素的,立即派出魔探。结果魔探一查,这昭明来自善蓝村,他好像常常派人去那里,据魔探回报,这昭明有三位老师,他们都住在善蓝村。明家姐弟一听,立即派出五万健魔,包围善蓝村,血洗村庄。
善蓝村的村民们也防着朝廷的军队要来打他们,所以远远的就有暗哨派着。暗哨一得到消息,就传报回来了。善蓝村的两位村长都是萧海蓝残余的忠信,他们马上到昭明小主子三位师傅住的宅子里边,请三位师傅们先离开,咱们村子里的人,就算死光了,也不会透露三位的行踪。赫梦萦一听,急得要跳起来,他向来性格耐柔,处惊不变,可现在,这三个宝贝还在外头洗澡哩,没有办法,他马上叫人弄好车,叫人赶着车到山下,在山下大叫:"二弟,三弟,不好了,咱们的行踪被侦查到了,快走。"
风觉怀又气又急,来个小三爷还慢慢吞吞不肯起来。最后风觉怀没有办法了,他一把将三弟从水里夹起来,光着身子,裹着披风,就下了山,进了车,打发村民回去,只余一个强有力的车夫,这四人就上路了。这车夫极是勇健,加紧赶路。到了天亮,已经出了六百多里地去了。风觉怀知道,如果明家姐妹是有心要对付他们三个,沿路必定有魔鸦,这魔鸦飞得不高,但是数量多,通消息方便,千里之内,可以半日侦得
到了岔路口,刚好有另一驾车,风觉怀低声道:"大哥,你和三弟一辆车,小弟一辆,你们赶紧从岔路走,小弟将敌人引开。"
赫梦萦也知道事情紧急,一切以三弟的安危为重,他不再迟疑,立即上了新车。风觉怀将儿子抱了抱道:"星儿,好孩子,一定要替爹照顾好叔叔,知道么?就算没有了性命,也不能出卖三叔,知道么?"
星儿懂事得连连点头,他们的车就跟风觉怀分道而驰了。这车夫得了大钱,也是加紧赶路,又走出二百里去,又是一条岔道。赫梦萦低声道:"三弟,我想咱们这一路,大家都以为咱们去找昭明,所以,咱们分开走,这路边有辆车,你和星儿坐这辆车,往山里边走,找个安全的洞躲起来。哥哥往昭明那边赶路,将敌人引到那边去。"
现在应宁吉知道事情不妙了,他紧紧拉住赫梦萦的手,不肯放开。赫梦萦爱怜地抱住他道:"三弟,大哥可以死,二哥可以死,你不可以。星儿,护好叔叔。记住,护好叔叔。"
他们仨就完全分开了,应宁吉这近二年来,一直跟二位哥哥在一起,三个月前,昭明走了,他一淘气,也跟着跑了,却没有想到,跑出天大的麻烦来了。现在看着二位哥哥走了,却是快乐不起来,居然哇得一声哭了。这一哭,倒是把车夫和星儿都吓了一跳,星儿急忙抱住叔叔道:"叔叔,您眼睛有毛病么?是不是很疼,您流血了。"
这车夫一看,赶紧找大夫去。这车夫人很好,急忙拉着他们俩,到山下附近的村子里,找大夫给这青年人看眼睛。

鹰涵等七人飞马直奔善蓝村,到了村边,发现已经叫军队包围了,这军队有极强的魔气,鹰涵他们都感觉出来了。善蓝村面前如此大敌,除了拼死一战,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村长将所有的三千六百个村民都动员起来,除了婴儿外,其他人,男子上村防护墙守卫,女人送沸水和弓箭,小孩子们,都准备吃的。
魔军将村子包围后,正在喊话:"善蓝村听着,把反盗昭明的三个师傅交出来,饶你们一村人的性命,否则,你们死路一条。"
善蓝村的村长冷笑一声,我们交出人就可以免死,胡说八道,骗三岁小孩子么?谁不知道你们极度凶残,当年海蓝宫主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结果怎样了,屠杀起他的部下来,真的是不分老幼啊。就连残暴皇帝跟海蓝宫主的亲生儿子,都要将他插在枪尖处死。若不是西泠公主将自己刚出生的儿子替死,昭明小主子,早就是亡魂了。谁信你们这种屁话,不理睬,全村死守,战死到最后一个人,也不枉海蓝宫主对我们这些贱奴们的恩德。
鹰涵对视,七个人,分成七路,突然就冲入军中,这七个人,就冲着带领军队的魔首去的。风涵这一路最近,他直接闯入中军,还没有等魔首反映过来,已经将他的流着恶臭白沫的脑袋给砍下来了。顺手,又砍倒了一片。
因为是从背后突然的袭击,魔兵们浑了。再加上鹰大声呼喝:"诸魔听着,昭明大军已经将你们包围了,投降饶尔等一死。"魔兵们找首脑请示怎么办,一看,首脑的脑袋都不见了。魔兵一下子就乱了。善蓝村的村民一看,朝廷的军队乱了。他们以前都是军队的士兵啊,抓紧时机就冲出来了。魔兵们叫这一弄,全乱了。大家四散分逃。所以善蓝村本来以为要全村尽亡了,结果,突然来了七个救星,加上他们带来的百来号人,居然,将朝廷军队给打散了。
金辰鹰急啊,可是一急,舌头打结,问了半天,结果问不出话了。风涵替他问道:"请问村长,这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叫应宁吉的人,他是咱们的好朋友,咱们是专门来找他的。"
这村长看看,又想想,反正他们仨已经逃了快一天了,你们也追不上。防人之心不可无是不是?他苦笑道:"不好意思,几位,他们仨个,赫师傅、风师傅、应师傅,已经逃走了。哦,往哪里,咱们也不清楚。"
七个人一听,哎呀,怎么又来迟了,老天爷呀,你可真会捉弄人啊。鹰冷静不下来,毛躁得要打人。风涵冷静地道:"这村子,只有一条进道,一条出道。他们往进道出去不可能,因为刚好碰到魔军,所以,一定是往村后的出道走了。咱们马上追,来得及。"
七人快马追赶,到了岔路口,月已经升上中天,大家合计,分开吧,三个向这边,四个向那边。又是打马狂追,鹰的心跳得厉害,像有一把刀在拔着自己的心脏一样。明珠,明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啊,究竟是怎么回事,爹亲手将你抱进玉棺中,你,你却又活了,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正在胡思乱想,跟他一路的柳涔尖叫道:"路人有死尸。"
风攸和鹰定睛一看,可不是嘛,路上大片大片的都是魔尸,风攸仔细看了看伤口,低声道:"这是蓝羽芡的宝刀,咱们快追,可能就在前面,还来得及。"
三人打马,鹰已经不要马了,飞身而起,龙行风术使到极致,就可顺风而飞。他几个纵身,已经将攸和涔甩到身后。飞身向前,尸体越来越多,这砍杀声和蓝羽芡那清厉的喝声,也是清楚可听。鹰大喜,还好,还没有出事。
他飞身纵到,发现有上百个穿着血红衣服的杀手还包围着蓝羽芡。鹰不二话,几掌过去,神功大展,已经扫倒了一大片,本来以为,打倒了,这趴在地上就没有事了。结果发现,这伙人不怕死,倒在地上,挣扎着起来还打。这伙杀手,眼睛根本没有光,好像被控制的傀儡一样。鹰一看,没有办法,龙神剑气纵横,大开杀戒。大约半袋烟的功夫,当柳涔他们到的时候,发现地上全是尸体,身上一点血都没有,只有喉头有一个点。
蓝羽芡已经杀得神智昏迷了,他失控地狂叫道:"明硕霞,明血影,有种你们出来,蓝爷跟你们决一死战,出来,蓝爷不怕你们。你们俩个违天道而行的恶鬼,你们会遭报应的。"
金辰鹰小心翼翼地过来,避开他的宝刃,蓝羽芡已经分不清了,他怒笑一声道:"明血影,你终于来了,你以为,你是谁,接蓝爷一刀。"
鹰侧身避过,将他的刀夹住,低声道:"蓝公子,是我,我是金辰鹰。我的明珠,在不在?"
蓝羽芡拼斗了半天 ,身上伤了十来处,早已经是流血过多,成了强弩之末了。一听这个声音,他的脑袋歪了歪,话还没有说出来,这个"明,明珠,"还在他的喉咙里边,他就昏倒了。
还好鹰接得及时,总算脑袋没有砸在恶魔头上。

十六,吉凶难料
星儿和车夫扶着三叔,星儿和三叔是玩乐习惯的,知道三叔身上又软又轻,像捏个新鲜的雪糯米团子一样。这车夫是个粗人,家中的老婆也还算不恶,但是三十多岁的女人,皮肤也就粗了些,比不得这个青年,架上去,好像柔弱无骨,倒不是男人一般,比那千金小姐还柔嫩细致哩。不过这车夫也不是恶徒,得人钱财,就是替人办事,这小哥,身子长得好,想来是达官显贵人家,可不是我这种平民车夫敢动手脚的。勉强束着邪念,这车夫将叔侄俩送到这山村的一个大夫家里。刚好,这大夫给一个将生产的女子接生,可是大夫的技艺好像不行,女子生不下来,这女人的丈夫又没钱,雇不起车,找不到好大夫。应宁吉听这女人叫得凄惨,那丈夫哭得可怜,便问道:"这,这一带没有好大夫么?"
车夫和善地回答道:"五十里外的外山村里,有个接生的好大夫,他接生啊,十有八九成。"
应宁吉一听便道:"大叔,您,这,这点钱给您,麻烦您就把这女子送到那里去。这位大哥,您别哭了,赶紧把您夫人送去看医生是正经。"
那山民一听,千恩万谢,就和车夫一块儿把妻子抬上去,离开这个蒙古大夫了。这大夫好不生气,好好的生意,却叫这上门的不知事理的叔侄俩给搅了,心中一怒,就将这叔侄俩赶出去了。被赶到外头,雪已经下得很厚了,应宁吉觉得很冷,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星儿见三叔的眼睛都咳嗽得看不清楚了,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怎么办啊。三叔啊,您把车夫都打发走了,咱们叔侄俩这无依无靠的,上哪里啊。应宁吉在雪地里走了一会子,这雪大,山民都关紧的屋子,就是不给他们叔侄俩开门。爷俩敲了半天的门,应宁吉的手都冻青了,就是找不到一个休憩的地方。就这时候,还雪上加霜,应宁吉的肚子,突然疼起来了,疼得脸都拧成一团了。星儿一想,没有办法,索性,我找个什么洞啊,窝啊的,咱们叔侄俩先呆会儿。
星儿机灵,不一会儿,叫他在山坡上找到了一个村民储藏粮食的洞,这年头,已经没有粮可存了,只留下洞了。不过有这洞就行了,叔侄俩,总能够先避一避。
别看小星儿今年不到五岁,可是生活经验一点儿都不比这个叔叔差。他扶着叔叔找个还干燥的地方坐下,爷俩抱在一起,星儿拿自己的肚子暖着三叔的肚子,用母亲教他的浅浅内功,给三叔按摩,好一会儿,应宁吉的肚子总算不疼了。他取出了大哥替他们准备的馒头和水,跟星儿各吃了一个,先填饱了肚子。喘过气来了,应宁吉的理智也就回来了,他清柔安慰星儿道:"星儿,咱们不怕,你爹,大伯伯,他们会找到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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