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尘----上水无涟[一]

是否我以后也会像他一样，是否，是否······
陪上生命换来他的一个微笑，换来他对身边新的漂亮男子的一句：对不住···吓到你了······有我在，别怕······
······
曹飞的最后，他对空气轻轻吐露那撕心裂肺般的话语，他说：
······沈淮宣，我爱你，永别······
············
·········沈淮宣······
······我爱你········
············
········永别了·········
··········

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宣布已经找出凶手，众人可以离开了。
我猛地推开沈淮宣，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并没有追上来。

我要去找唐若，他把子玉给了我，我要去找他。
现在我只能信任他了，别无他法······
从老远处便可以看见唐若一行人，我飞速跑上去，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如何。我拨开其他唐门弟子，上前扎住唐若的衣袖。
一片拔刀声。
唐若按下我，朗声道："大家都想回去吧，不用等我。"
他把我拉到一旁，"是沈淮宣。"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是、是他。唐若，你听我说······"
他拍拍我，"不用着急，我又不会跑了。"
"唐若、唐若，你给我的那块玉究竟是什么？"
"你知道了？"
"我问你是什么？"
他看着我，笑道，"正如你所想，就是唐门子母玉中的子玉。"
果然是这样。
我长出一口气，此刻我只能感到庆幸。
还好、还好······
"为什么要给我？你不怕我······"
他傻笑，"我在赌。"
"赌什么？"
"赌你会不会像我信任你一样信任我。"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为什么要信任我？"
他一耸肩，从头到脚都没个正经样子，可是他的眼中亮晶晶的，"我当你是朋友。"
朋友，无关情爱。
仅仅是······朋友。
我长长的叹气，"唐若······对不起，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特别乱。我、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看见曹飞那样子了······沈淮宣好可怕······会不会有一天、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样······"
他静静地听着我断断续续把话说完。
"唐若、唐若······沈淮宣那样子好可怕·····我、我要离开蓬莱教······"
"离开？你打算去哪？"
"我不知道······我、我只想过平平静静的日子······结婚生子······再不理会什么江湖····什么沈淮宣······再不理会······"

他冲我一笑，淡淡地问我，"你对沈淮宣动情了，对吗？
你对沈淮宣动情了，对吗？
对吗······

－　第十二章完　－

第十三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

八月初。
蓬莱后山。
穿林打叶声，吟啸且徐行。

自钟离祭凡死后，这届武林大会便彻底告吹。武林中自有德高望重的前辈，也已经找出罪魁祸首。除去曹飞，沈淮宣早已安排好替罪羔羊。武林盟主死后，武林便掀起一阵波澜，并非盟主之位的争夺。盟主之位，自有武林盟众人即位。也由此，蓬莱教先前住处被炸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各个门派都已回到各自的所在，整顿清理门派中可能有嫌疑的人。
唐门一样回到了与蓬莱教相隔一座莲游山脉的门中。只是唐若并没有随大拨人马一起回去。仍然在我们一行二十多人启程三四天后，尾随上来。此时他便应当在蓬莱教的总坛周围，他并不知道蓬莱教的具体位置，我也并没有告诉他。
那日过后，他给我一小段香，他说他像平日里没有味道，只是和掌门子母玉中的一块相碰，才会散发出淡淡的幽香。他说若是我又是，便可用这一段香，他的信鸽便可以找到我。
如今算来，我们回到蓬莱教已经有三、四天的时候了。

唐若答应我，他只帮我逃离蓬莱教，后面的事情他一概不会勉强我。有了如此承诺，我便按下心来。只是迟迟没有想到真正能骗过沈淮宣的法子。因为沈淮宣他太过精明，我若是一次不成，想必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因为沈淮宣，是让我惊心的一个人物。

"倾儿，你在认真地看吗？"沈淮宣停下来问我。
此时我们二人正在蓬莱教的后山，他教我《蓬莱籍》上的功夫。
"对、对不起，教主，我没有看清。"我才缓过神来，低头对他说道。
他皱眉，把手中的剑放下，"是累了吗？那就歇一会儿。"
他走到我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眼中带笑，"刚才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我说过，若是你在对我撒谎······"
"教主，"我急忙打断他，"我在想曹飞的事情。"
果然，一听到此，他便皱起眉头。
"想他做什么？我说过了，他的死与你无关。"
"不，我不是在想这些。"
"那你又在想什么？"
"教主······在曹飞死后，你可曾想起过他？"
他揉揉我的头，"为什么要问这个？倾儿还会吃一个死人的醋吗？"
曹飞在沈淮宣的心里，只能算个死人。
"······教主，请您不要开我的玩笑了。你到底有没有忆起过他？"
他摇头，"不曾。"

我苦笑，原来曹飞付出了这么多，竟然连个怀念都没有得到。
沈淮宣他，竟然连个怀念都没有给曹飞。
我轻轻的靠在沈淮宣怀里，这种主动是我清醒的时候从没有过的，这让沈淮宣一愣。
"倾儿······？！"
他的手怀过我，"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在跟唐若的通信中，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摆脱沈淮宣的法子。一个我很不愿意用的法子。
"教主······请您不要推开倾儿。"语气中带着一丝柔弱。
"怎么了，倾儿。你有些发抖，是在害怕什么？"
我久久不语。
"倾儿，你是在想什么？"
我长期一口气，"教主······你爱我吗？"
·······
他轻轻地拍我，用力地把我搂在怀里，"倾儿，你终于明白了吗？"
"教主，我不明白。"
他眉目如星，风过山谷，有一丝凉意。
我分不清此时我究竟是在做什么，在我与唐若的计划中，并没有此时的状况。也许，也许我真的就如唐若所说，对沈淮宣动心了。
那样惊心的一个人物，我居然动心了。
我怀住他的腰，在此问道："教主，你爱我吗？"
他终是轻叹一口气，在我耳边呢喃道："是的，我爱你。"

再次听到他说此话，真的是惊了心。
"那么，教主······"
"嗯？"淡淡的鼻音。
"若是我不爱你，你会放了我吗？"
他把我推开，扶住我的双肩与我对视。
蓬莱教规严密，只有堂主和副堂主之列才可以进入后山，因为我放心地说着这些话。
"你是说真的？"
"教主，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说说你不爱我的原因。"
我笑得妩媚，"那自是有很多原因。"
"说。"
"首先，你我皆为男子。"
如今四国乱世男风盛行，这句话听起来没有什么说服力，沈淮宣也只是轻笑一声。
我接着说道："而我的爱人······我要我爱的人的心，甚至连他的身体在内，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这点，教主你能做到吗？"
他静静地看我许久，"你是要求专宠吗？"
专宠。
我在心里轻笑，他果然还是把我当作一个男宠来看待。
"不，教主。我是在请求你，请你放我离开。"
······
他眯起凤眼，眼中尽是危险，"倾儿，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吗？"
"是的。"
"好极了！那么我也可以回答你，"蓦地，他一掌拍向石桌，石桌顿时碎成粉末，她的声音中极具怒火，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永、远、都、不、可、能！！！"
说罢，他立刻起身走远，丢我一个在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发火。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什么，或许真的如他所说，他是有一丝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