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相!大胆!怎可在大殿之上说这种大不敬的话,你可知罪?"刘将军的死对头工部尚书董贤稔厉声道。
"哈哈,你倒是真有这个气魄,当真在这大殿上说了。"皇上放声大笑,丝毫没有介意的意思。
"皇上若是觉得玉相此番话有任何不妥,大可明说!"
"呵,刘将军,你倒是有个出生牛犊不怕虎的儿子,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玉相今年二十有二。"
"是吗?你这成熟稳重的性子倒是与这年龄不和"
"皇上,玉相将这看成是一种夸奖"
"哈哈,有气魄。你父亲刘将军是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你怎倒没有考考武状元?"
"回皇上,玉相从小体弱多病,父亲也觉得玉相没什么学武的天分。所以自幼就一心希望能成为一名文官。"
"这倒是有几分可惜,以你的才智,若是个武将,这边疆交给你,寡人想必是不用忧愁了。"
"皇上这话道是抬举玉相了。"
一场殿试下来,多半的时间都用在了状元郎的身上。明眼人自然都看得出来皇上对于这个刘家的儿子有颇大的兴趣。果不其然,皇上便在这大殿之上,百官之前,当面给刘玉相授官加爵。
虽说这些官员自是看出了刘玉相的才能和胆识,但在冯公公颁布谕旨之前,倒是没人能想到皇上此番决定。
"金科状元刘玉相接旨!"
"臣在"
"今日任命刘玉相为太子太师,官职从一品。自即日起,搬入东宫,与贤贞太子同习。钦此!"
"臣接旨,谢圣上万恩!"
"皇上,恕臣直言!臣以为刘玉相虽才识广博,可尚甚年轻。太子太师这等权高位重的职位不知他可否胜任啊!"皇上这般的决定自是引来百官的争论。
"哦?他不能胜任,那董卿家觉得谁能有这般能力?你吗?"皇上不温不火的音调却让在场的文武百官不再敢多话。
"臣知错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工部尚书也是为了太子着想才这么说的,您又何必在意呢?董尚书,既然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太师,就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看着刘玉相眉宇之间透着不凡,想必会成为太子的佳师良友的。"殿试上始终没有开口说任何话的国师从坐在皇上旁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样用俯视众生的目光看着百官,语调柔和的说道。一袭白衣与百官的朝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上去只是年过三十的年岁,纵使是与他熟识的人,也经常因为他的美貌而痴迷。虽不能说是女人的美丽,却在阳刚的脸庞上带着几分诱人的阴柔之感。
"刘玉相,太子与你年纪相仿,虽天资聪慧,却远不及你的深思熟虑,亦尔流连红尘之地,还望你能尽心尽力的辅导太子。"说起话来温如尔雅的国师挑着眉看着刘玉相。
"谢国师谨言,玉相自当尽职尽责,绝不负皇上,国师的期望。"
"嗯,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些许。皇上有些累了,诸位卿家还有何事秉承?没有的话,冯公公!"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蝶恋花
"刘太师,方才在大殿之上多有得罪了!"一下朝殿,作为五年一度的金科状元自是被一群朝臣围得个水泄不通。
"哪里哪里,董大人也是忧国忧民才会对太子如此挂心,玉相自是佩服的紧!哪来的得罪?"这就是在朝为官的本领,就算是再厌恶的人,只要有利用的价值,怎样的慈善和谦卑都可以用来当作工具,金科状元在心里如此想着。
"刘太师,这年纪轻轻就被委予重职,真是大大的恭喜啊!"
"你我皆是秉着忠国孝圣之心,同朝为官!董大人又已为官数十载,往后玉相若有不当之为,还望董大人提指海涵!"
"好说好说,老夫还有要事再身,不便在此叨扰了。就此别过!"
"董大人走好!"其他一同下朝的官员们在与刘玉相道过恭喜后,也一一离去。留下一片诺大的宫苑,宁静的好似不属于这阿谀的世道。
"呼,原来是这样的世界。"刘玉相抬头看看天空,广阔,却看不见一只飞翔的鸟。
"箫柳榭"位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每日进出的宾客无数。宾客们在此能享用最上等的酒菜和食宿。当然,单单的一家普通的客栈怎料也不会有如此红火的营生。箫柳榭实则是京城最大最豪华的妓院,虽不开在春街上,却有着最美的姑娘,歌舞。久而久之,这儿变成了达官显贵们最好也是最隐蔽的消遣场所。
"你说气不气人,这新状元嘴上还没长毛,就嚣张的紧。"说话的人衣衫不整的喝着酒,还不忘摸了一把坐在他腿上的姑娘,惹来一阵轻笑。
"他这性子过不了多久就没了,这朝堂岂容得他这般无礼。皇上也是一时觉得新鲜,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弄下来的!"
"你说这女人美了不愁吃喝,何料这男子有张娇容倒也是活的容易的多。听闻这刘玉相连中三元,弄不好是用他那张脸换来的。到底是妾室的儿子,骨子里就会勾引人。"粗声粗气说着话,还不忘蹭着姑娘的脸蛋儿。
"瞅瞅,你这状元及第才一天,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美人就是美人,到哪儿都如此。"坐在高层的檀椅上,漫不经心的喝着茶,男子挑着眼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次的金科状元。
"这男人早朝时还问我是否已有妻室了,说什么千金与我年纪相仿。这会儿就在这儿说这些话。还有,这张脸本就是易容的,还不是你的怪兴趣,不然随便一张普通的脸就好了。哪来的这么多是非?"
"普通的脸?你以为你用普通的脸就没事了?单不论你是皇上钦点的太师,就是你这年纪和出身恐怕都要惹出一堆议论。再说了,把你那张看了就会失神的脸给藏起来已经都让我不甘心了,再不易容的漂亮点,可别怪我抓狂。"
"话说回来了,其实这次用的面具也没有那么漂亮,怎料还是被当了话柄?"
"你这个一天到晚看惯自己那张脸的家伙没有资格说。反正以你来看,长得再好看也分文不值!"
"天下也没几个像你一样,只要面孔漂亮就好的家伙!"
"哎,你到底还是不够成熟啊!哪懂得男人的心?"男子明明也是个走到哪都引来姑娘倾心的家伙,故作哀叹的调侃道。
"喏,我家的主子,我们的‘太子殿下'在那儿呢!"
"。。。。。。"
"就算你刻意不说,我也是有眼睛的。况且明天起我就要成为他的‘良师益友'了,你何必非这般苦心?"
"呼,随便你吧!"
"我去去就来"刘玉相站了起来。
"吾弟,小心点。"
"汝弟?长兄教训的是!"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男人泯了口茶,"他倒是也成了这般性子了!"
坐在最热闹的客栈里,看喧吵的人们过活,他依旧觉得太过宁静,宁静得让人发冷。这三年,京城格外的冷,盖多少的棉被,点多少的火炉还是冷得令人颤抖。传言一向规矩端正的贤贞太子这几年留恋风花之所,好酒成性,更有传闻宫中开始考虑他的太子资格。想一想,无所谓了。诽谤也好,中伤也罢,本就不是他的又何须计较?趁早卸下这所谓的荣华富贵的包袱,活也好死也好都比现在强。对,他喝酒,没日没夜的喝,堵气一般的乱喝,不是为了借酒消愁,而是喝醉了,就能在梦里听见那人曾对他说的,"你体质冷,不要喝酒,对身体不好。"纵使现在已经没有人这样说了。
"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靠在开着窗的房边,夜里挂着一弯斜月,不知为何,便想起了这首蝶恋花。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啪!酒杯落地,撒了一地。他抬头,男子斜靠在门边。
"兄台,这烟花之地,你独自饮醉,岂不太煞风景?"
"你。。。。。"
"噢,在下方闻兄台在此吟诗,忍不住便接了去。若是叨扰了兄台的雅致,还望见谅!"
"。。。没,没有。。。我不过闲来无事胡乱吟诗罢了,你不必介意。"捡起地上的酒杯,有些慌乱的回答着。
"兄台倒是好酒力,若是要在下喝完这满屋的坛子,倒是要了命"
"你。。。要不要进来喝一杯?啊,我的意思是看你像是读书之人,既然遇见,不如畅饮一番。"
"只要兄台别让在下喝光这里所有的酒就好。"男子踏进门里。
"。。。请坐。"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虽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可在问对方名字之前,总该先自报姓名吧?"男子淡淡的笑着,玩笑的语气,又带着几分认真。
"我。。。叫暮。"
"暮?"
"嗯,朝暮的暮。"
"哦,倒是很适合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酒,想不到这箫柳榭还有如此上等的藏酒,倒是不愧它京城第一的名号。谢谢你的好酒,在下还有朋友在外,告辞。"
"等。。。你的名字?"
"刘玉相"背对着走出门,向后摆摆手。
刘玉相并没有去找他的朋友,独自走出箫柳榭时,他那个"朋友"靠在门榄边,像是早料到他会一个人出来一般,带笑的看着他。
"怎么样?时隔三年的相见。"
"。。。。。。"
"该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你说呢?"一双魅惑的眼睛盯着
"嚯,什么时候有这么霸气的面孔了?"
"。。。今夜倒是个晴空。走吧,凌!"
"知道了,玉!"
良师益友
"你你你!"重复三个你,也绝不代表贤贞太子在效仿宋朝女词人李清照。只是在睁眼的瞬间看见了他的新老师而已
"玉相拜见太子,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玉相单膝落地,向太子殿下请安。
"你果然就是今年的状元及第,刘将军的儿子,刘玉相。昨日本王听见你的名字时就想起来了。"
"哦?看来殿下还记得在下。"
"刚被委任为太子太师,竟然就跑去烟花之地畅饮!"他倒是没由来的胡乱生气
"太子,臣以为您没有这种立场说此番话。既然太子去买醉,深为夫子的在下去那儿也是为了监督您。"
"鬼才信你!话说回来,你这么大清早的跑来东宫所谓何事?怎么都没人拦你?这群守卫是都死了吗?"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这样莫名其妙的焦躁不安。
"您当真不知晓?臣自今日起将入住东宫,与太子同住。国师大人可是嘱咐在下定当成为您的‘良师益友'"
"什么?我不。。。"
话没说完,就被这‘夫子'修长的手指堵住了下文。笑的一派暧昧,
"太子,什么事情都等您下了朝再说吧!国师大人可是亲口吩咐在下必把你请上朝。再不着衣,恐是得让皇上等着急了。"
"你。。。"
"那臣在外侯着,来人啊,替太子更衣。"
"不用了。"
"怎么?若是您想让臣帮你更衣,臣也定当从命。还是。。。您想让玉相抬着您上朝?我自当从命,只是我这一介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要是摔着太子了可就不得了了!"
"你。。。出去!本王向来不准别人更衣!"他以为用这样的语气可以掩饰心中的慌张,哪知刘玉相笑笑的不当回事,退出了房间。
像吗?当然不,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百官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久不上朝,闹得满城风流韵事的太子和跟在他身后一派温濡尔雅的太子太师。这个史上最年轻的太子太师当真将贤贞太子劝上朝了。在此以前,派去的每个学识广博的夫子们都对这个一脸毫无生气的太子无可奈何。
"哈哈,刘玉相啊刘玉相!你果真是个奇才。看着样子,太子也被你三寸不烂之舌给劝回来了!"
"国师您言重了,太子并没有为难玉相。"
"是吗?那就好。"
早朝过后,正憋着一肚子不甘心的太子找到了国师,
"暮儿?怎么了?"光是称呼,就能明白国师和太子有着很亲密的关系。
"国师,我不需要什么‘太子太师'的"他偏着头回避着走在他旁边的这个‘太子太师',满声的不满意
"哦?是吗?刘太师可是你父皇钦点的太师。怎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况且,老夫倒是觉得刘太师挺适合太子你的。"不论是谁听见国师自称"老夫"都会因为他过于年轻的脸庞而产生一种不协调感。
"刘太师,太子不懂事,您就多担待担待。老夫也说过,他天资聪慧,本性善良,就劳您费心了。"
"嗯,国师放心。"
"暮儿,好好听刘太师的话,你这性子也该收敛收敛,你皇姐可是担心的紧!"只要将公主的大名一摆,这太子殿下便会言听计从。
"。。。知道了。那暮儿先走了。"
"嗯,记得有空去给你父皇请安。"
"玉相告辞。"
"太子殿下"
"。。。。。。"
"殿下?"
"。。。。。。"
"暮!"因为这一声,太子停下了脚步,
"。。。。。我"
"您说什么?"
"不要这样叫我的名字!"他不要有人用完全不一样的语气和声音喊他暮!
"我唤您太子殿下,你不应声。暮,这名字也是您告诉我的,既然不准,又何必告诉我呢?"
是啊,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名字?明明不想那个男人以外的人知道的。
"。。。我累了,先回房了。关于今日的功课,我晚些时候再去找太师。"这是他第一次用正式的称呼唤刘玉相,背对着他。
"臣知道了,恭送太子殿下。"刘玉相作了个揖,对着背对着他的太子殿下。
兄弟
"父亲大人,玉相回来了。"
"玉相啊,你可是给为父挣了个脸面回来。来,过来给为父说说"待刘玉相一进内屋,大门便关的严严实实的,
"太子殿下,不知这几天在东宫住得可好?"门一关,刘将军便立马跪在"儿子"面前。
"很好,刘将军,你先起来吧!我倒是开始佩服你用人的能力了,连东宫里都安插了那么多的耳目,着实不容易!不愧是我师父的好友~办事能力也是一样的让人没话说!话说回来,你本就是官拜正一品的大将军,不用再对我行如此大礼。你叫我玉相也好,霜玉也好,不用特意喊我‘太子殿下'"
"怎可如此逾越?太子殿下乃圣上与先后唯一的龙后。"
"我本就没有那么在意,况且就算你大将军府再安全,也不能保证没有了万一,被隔墙有耳听了去。还是小心为好!"
"是,刘某敬遵太。。。玉相的吩咐。"这个看似三大五粗的武将,其实是个很老实忠诚的人,唯一的短处大概就是太严肃了。
"刘将军,我今日会回东宫,你不用再吩咐下人帮我整理睡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