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得我心----落弋

作者:  录入:12-31

可是,这次,许少嘉再也没有从面前的人眼睛里到痛苦的游移,他的神情很平静很恳切,带着一丝包容:"许少嘉,忘了以前的事,把张晨晓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吧。张晨晓他一直觉得,你应该得到更好的,你适合站在很高的地方被人羡慕被人仰视,而不是卷到这些乱七八糟中来,这些不适合你。他希望你更幸福......"
"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胡说八道!"许少嘉气急败坏地打断他,"唐可,你知道贱是什么意思吗?我告......"
卫生间的门突然哐地一声打开了,真正的唐可煞气腾腾一步一步向着许少嘉走来,许少嘉猝不及防,被他的眼神摄住了,他看到曾经最熟悉的这个人一把将"唐可"扯到身边,然后用无比厌恶的眼神轻蔑地看着他,"你知道倒胃口是什么意思吗?"他模仿着自己的言语,"就是看见你站在这儿时,我的感受。"
许少嘉死死地撑着,才没有在这两人离开之前让眼泪流出来。

"你话说得太重了,"出了门之后张晨晓一直皱着眉头,"我不是说了吗?这件事让我自己来解决。"
"可是你似乎狠不下那个心。难道要我听着他出口伤人也毫无反应?"
"反正我又不在乎,他要说就让他说两句呗,以前早习惯了,又说不掉一块肉。"张晨晓担心地向后望了一眼,虽然隔着门,什么也看不到,"你那样说,他会受不了的。"
"关我什么事?"唐可的语气冷冷硬硬,"反正我也不在乎。"
张晨晓抽了一口气:"你--"想理论,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觉得自己底气不足,毕竟唐可是在保护他,而且几天前他说的那番话至今想起来还让自己感动不已,算了,他开导自己,好不容易气氛这么好,别计较了。
至于少嘉,只好以后再想办法了。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张晨晓转身向体育馆拐,却被唐可拉住,"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张晨晓眨眨眼,"哪儿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张晨晓于是晕乎乎地跟着唐可出了校门,从大路拐上小路,最后走进一个小区,在某幢楼第二层的一户房门前停住,唐可掏出钥匙开了门,张晨晓瞬间睁大了眼睛。
屋子里俨然是一个家的模样,他看见了唐可的画和钢琴,还十分出乎意料地在卧室的书架上发现了自己收藏的宝贝车模。
"这是......?"
"你那天的话提醒了我,"唐可站在他的身后,"这里我租下来了,以后,至少在这里,我可以做唐可,你也还是张晨晓。"
"你一个人弄的这些?"张晨晓欣喜地绕著屋子走了一圈,摸摸这个又动动那个,"怎么不叫上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在这崭新的煞费苦心营造的新居里,在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要是再不发生点什么就实在太说不过去了。他走过去抱住唐可,两个的人嘴巴很快贴在了一起,然后双双倒在了床上。张晨晓刚开始还叫嚣着喂喂不对啊怎么是你压着我不是你说的是我来掌控这段关系的吗之类云云,后来实在经不住唐可重点部位重点对待的攻势,渐渐,就只剩下喘息的份儿了。

激情的时刻一直持续到华灯初上才落下帷幕,洗过澡,张晨晓趴在床上给唐可介绍他的车模,"黑色的这个是1930年的奔驰SLK黑王子,旁边那五个红色的小的是一套,舒马赫F1赛事5连冠纪念版,还有下面那个蓝色的,限量版的艾尔法,看着漂亮吧......"
唐可把加热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去帮你拿。"
"还有......我想想啊。对了,有个篮球,红蓝相间的那种,是......啊!"张晨晓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他转过头来盯着唐可,"你是怎么把这些东西从我家里拿出来的?我妈呢?她没说什么?"
"你不用担心这些,我来处理。"唐可递上牛奶。
"什么叫不用担心?那毕竟是我的家人!"张晨晓激动得声音一下拔高了几个调。
"......好吧,我告诉你。"唐可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在一边坐了下来,"我实话实说了。"
"什么!"
"我告诉你妈和你继父,我,张晨晓,喜欢一个男孩,我要搬出去和他一起住。你妈说我要是敢出了这个家门就再也不是他儿子了,我告诉她,如果她觉得自己的声誉和面子比自己儿子的幸福更重要,我也不想要她这样的母亲。说完我就走了。过了几天你的继父打电话给我,说他一直在劝你母亲,她现在已经差不多想通了,她也发觉自己以前太自私,是该轮到她妥协一次了。他还说,有机会让我带你回去,一家人吃个饭。我对他说,我会带你回去,但是当我回去的时候,不想看见他在。"唐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他连回忆起来都觉得头疼,不过为了眼前这个人,似乎什么都是都值得的,"就是这样。"
张晨晓呆呆地坐在床上。
"怎么,你不满意?"
"满意,"张晨晓突然冷笑起来,"我满意得很。你觉得我搞不定许少嘉,所以你就帮我出气了;你觉得弄个窝很麻烦,所以你宁愿一个人忙活;你觉得我应付不来我爸我妈,于是你也顺便一起就帮我解决了,你把一切都办得妥妥帖帖我只是坐享其成,难道我就会快乐么?唐可,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加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傻子。"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我觉得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16
黑暗的夜色中,许少嘉站在某个老旧的巷子口,周围围着一圈黑影。
"不、不好吧,弟弟诶!我们又不是黑社会,这样的事情做起来,貌似会良心不安的呀。"黑影1号开口。
"少废话!我既没让他残也不要他挂,不过就是教训一下出口气,难道就这么难?"许少嘉说着掏出一叠红艳艳的钞票,"你们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就先拿上定金,另外一半事成之后我再给。"
"没什么好想的啦!小事一桩啊许弟弟,"黑影二号一把将钱夺过来抱在怀里笑得谄媚:"不知您还有没有什么想要教训教训的人?就让兄弟顺便一块给办了吧,加量不加价的哦!"
"就是就是。"看到了money,另外几个黑影立即齐声附和。
你知道倒胃口是什么意思吗......
"张晨晓"眼里尽是厌恶的样子再一次不可抑制地浮现在许少嘉面前,他咬了咬牙,"确实,还有一个。"

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张晨晓已经和唐可冷战了好几天了。他的要求不高,不过就是希望唐可能主动来向自己道歉,顺便再甜言蜜语地说上几句好听的话。然而同时他也深深明白,以唐可的个性,这明显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自己跑去和解吧,似乎又显得很掉价......
正当他苦恼万分,坐在空荡荡的自习室发呆之际,一个小流氓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唐可是吧?"
"什么事?"张晨晓无精打采地抬起头。
"有个叫张晨晓的人让我来带你去一个地方。"戴着鼻钉的瘦高个吸了吸鼻涕。
"真的?"张晨晓眼睛发亮了,"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张晨晓立即三两下收拾好东西,快乐地跟着来人向外头走,心里念叨着没想到啊没想到,唐可居然还会玩浪漫一把,嘿嘿......
瘦高个领着他越走越偏僻,张晨晓却浑然不觉,一直到了某个小巷里的一棵大树边,瘦高个突然转过头来对着他诡异一笑,张晨晓一愣,然后只觉得头顶一阵剧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唐可这几天也非常地烦躁,唐妈妈问过他信任张晨晓吗,张晨晓说自己根本就不相信他。
难道自己真会给人这样的感觉?唐可不想承认。他只不过是习惯了一个人解决好自己生活中的一切。
晚上十点他下了自习回到宿舍,其他人都在,唯独不见张晨晓的身影,唐可隐隐觉得有点不安,继而又安慰自己,他大概是心情不好出去溜达了。
十一点,唐可终于忍不住给张晨晓打了个电话,不料接通之后听见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张晨晓是吧?唐可在我们这儿呢,他喝醉了,吐得一塌糊涂的,你是他的舍友?能不能麻烦你接一下他?"
"你们在哪?"
"XX山公园。"
唐可挂了电话飞奔而出。
他叫了辆的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电话里那人所说的地方,公园的门锁着,他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翻墙而入,向里跑了几步,大道边上果然站了几个人,冲着他喊:"张晨晓是吧?"
"唐可呢?"
"你跟我们走。"
那几个人领着他向山路上走去,如果是平常的话,唐可肯定会发现异样,可是关心则乱,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张晨晓喝醉酒的样子,想起他闪躲着的伤心的眼神,其他的就什么也注意不到了。
一直走到半山腰的一个凉亭边上,那几个人才站住了。唐可茫然又急切地环顾四周:"人呢?"
夜色里,又有另外几个黑影从走了出来。先前带路的人中有一个狞笑了起来:"很快你就能看见他了。"

张晨晓是被外面的打斗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手被反绑着,头顶钝钝地痛,他四下看了看,黑乎乎的一片,风从头顶上灌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渐渐地,他回忆起,有个穿着鼻环的家伙来找他,说是唐可叫他来的,然后到了一棵树下,再然后......他就很没面子地被打晕了。
难道是绑架?他侧躺在地上眨了眨眼睛,完了!以现在的情形,自己似乎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眼前突然一黑,有个东西嘭地一声砸了下来,发出一声闷哼,吓了张晨晓一跳。
那个东西摔下来以后立即挣扎着爬了起来,这时候张晨晓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看清了那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唐可!怎么是你!"
唐可立即转过脸来:"你没事吧?"
"怎么没事!手被绑住了,头顶也被K了一下,还有点晕乎。"这个时候张晨晓也顾不得什么冷战了,他一肚子的委屈:"这怎么回事啊?"
唐可的手伸了过来,摸索着为他解开了绳子,张晨晓咬着牙爬了起来,"他娘的谁这么缺德!"
头顶上探进来一束手电光,"都还活着吧?"有个声音流里流气地在外头说:"姓张的,还有姓唐的,不好意思了!我们跟你们无怨无仇,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金主说了,他就是想把你们两个冰一晚上出口气,没有其他的意思,只好烦劳您二位受着,明天早上大概就有人发现你们了。还有啊,友情提示,今夜天寒地冻,你们自求多福吧!"
"我XXXXXX!"张晨晓破口大骂,不过却是徒劳。
外面的说话声渐渐远去,张晨晓这才想起,刚才唐可是从上面摔下来的,他连忙紧张地转过头来:"你怎么样?摔倒哪里了吗?"
"没事。"唐可扶着井壁站了起来,"这里是一口枯井,"他抬头看了看,"大概有三米多,我们要想办法出去。"
"是啊是啊,"张晨晓觉得夜风正从四面八方灌进来,"等到明天早上我俩非变成冰棍不可。这哪个缺德王八......"
他突然噤了声,除了许少嘉,还有谁会将唐可和自己联系到一块呢?
好在唐可现在也没心情说这个,"你的手机还在吗?"
"对哦!"张晨晓连忙四处摸,"咦,哪去了?"
"别找了,"唐可叹气,"肯定已经被拿走了。我的也被抢了。还有其他办法,"他掏出钥匙,""这井壁是土的,看看能不能在上面凿出些坑,用脚踩着够够看。"
说干就干,两个人立即开始分头凿起来,冻得受不了的时候就抱在一起暖一暖。一个多小时以后,在手能够到的地方已经弄出了五六个可以塞进去一只脚的小窟窿,唐可对张晨晓说,"你试试看吧,我在下面撑着你。"
张晨晓冻得手都木了,在一边直吸鼻涕,"还是你来,我撑你。"
唐可却再一次地坚持说:"你来。"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谦让个什么劲儿!"张晨晓急了,"也不看看具体条件,"他指指自己,"就凭你这副无五短身材,哪有我那高高大大的好用啊!"说着用拳头捣了唐可一下。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唐可倒抽气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依然没逃过他的耳朵,"你,你怎么了?"
借着月光,张晨晓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唐可脸色青白,"肩膀掉下来的时候摔到了吗?脱臼了没有?"
"没什么,"唐可拂开他按上来的手,"在上面的时候被人踩了一脚,大概青了。"
"没什么没什么!这叫没什么?你什么时候才能和我说实话?"张晨晓愤怒了:"唐可,我就那么地不可信吗?你曾经对我说过我才是掌控我们这段关系的人,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觉得不能信任我的话,我,也没法相信你所说过的任何话。"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阵,唐可终于开口:"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是我太自作主张了,对不起,出去以后我们一起想办法补救。"
"就这些?还有?"
"还有,"唐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笑笑的:"我不应该在床上不让你掌......"
"别打岔!"张晨晓在黑暗中红了脸:"你伤到什么地方了?"
"肩膀,还有脚踝掉下来的时候扭到了。"
张晨晓愣了愣,随即立即开始扒住凿出的小洞努力向上攀,唐可连忙在下面努力托住他。
也不知道到底跌下来了多少次,张晨晓终于够到了井沿,他卯足了劲将自己撑了上去。
"成功了成功了唐可我出来了!"他兴奋得大叫,"你等着啊!"
四周变成了一片寂静的黑暗,唐可不知怎的居然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被自己母亲流放在外的夜晚,也是像现在这样,寂静而漆黑的,恐惧。他稳了稳神,仰起头大声对着外面喊:"张晨晓!你现在马上出去,小心一点!恐怕那些人还没有走远,你先报警,然后打电话叫人来帮忙。"
"胡说什么!"一条皮带从洞口摇摇晃晃地伸了下来,"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一个人走!快!往上爬爬抓住,我拉你上来!"
"怎么可能。"唐可苦笑,"我现在脚扭了,根本使不上劲,你还是先走吧。"
"我走了那帮人回来怎么办?唐可,你给我抓住!要是我性感的身体变成了瘸子,我跟你没完你听见了没有!"张晨晓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我以前看一本书里说,人在危难的时候往往能超越极限,力气变得无穷大,真的!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拉你上来!你努力一下,试一试,好不好?"
唐可仰着头,身处黑暗中的他看不真切上面的面孔,只有那根不断晃荡着的皮带,带着月亮的光辉,让他第一次能够发自内心地相信,原来,真的有一些东西,是值得自己伸出手去信赖的。
□□□自□由□自□在□□□
第二天早上,宿舍里的其他人都上课去了,只有许少嘉依然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喝着咖啡,然后,门在他意料之中的打开了,"张晨晓"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满脸凶神恶煞:"你干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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