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遍荷塘空水遗----梧桐树叶

"少爷，那以后请让我作为下人留在你身边吧！"孩子贴着凌说
"哎，你还是没有懂我的意思"
"不是，我明白了。不管您是为什么收留了我，您都给了我一种全新的生活。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拿来报答您的。所以算我求您，请让我以下人的身份留在您身边吧！"莲离开了凌的怀抱，抓着凌的衣袖，低着头恳求道。"这是我唯一的请求，请您答应好吗？"
"。。。我知道了"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孩子，凌只能答应了他的请求。
"不过，相对的。这种身份只是对外的身份。我不会把你当下人看待，你也不准把自己当成下人看待。懂吗？"
"。。。可是"
"你要是不答应，我这就把你过继到刘家做继子。"看看，果然还是用硬的了，我们刘大少向来开出的条件都会附加个威胁
" 啊，没关系。我答应"对于莲来说，刘少爷是自己的恩人。怎么可能让刘家再将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男宠收为继子。一定会成为刘家的耻辱！他怎么也不能做这种有害刘家的事情。
"嗯，很好。"自己的计谋得逞的凌满意的笑一笑，摸摸小孩的头。
"对了，莲，这两天我会请几个师傅来教你读书。"
"那个我以前有学过诗书的"
"嗯？"这倒让凌觉得奇怪
"。。。他们说那是我们必须学的东西。因为有些客人。。。的需求很奇怪。所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都有学"说出这样的话，莲的声音带着些哀伤
"是吗？那就好。你既然学过就比较好了。说起来，我们莲也算是才子了~"故意忽略了莲一脸的难堪，凌打趣地说道
"呵呵"看见凌一脸夸张的样子，孩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好"凌看着面前的孩子，淡淡的说
"什么？"
"你笑了。你第一次笑，很漂亮。我喜欢"说的很坦然，没有丝毫的犹豫。
"。。。"觉得脸上有些烧烧的，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好了，不闹你了。对了，莲，你对医术有兴趣吗？"
"医术？以前在凤骊阁的时候有一位做饭的大娘很懂医术，专门帮姑娘们治病，久而久之我也学了些皮毛。觉得挺有趣的"
"是吗？那以后你就学学医吧！"凌想着这也许是墨叔叔所希望的。神医的儿子又怎么会不精通医术呢？哪怕只有一点点都好，他希望可以弥补莲的生活。
"真的可以吗？"莲的期盼兴奋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对这样的决定很是开心。
"嗯，就跟着我学吧！"
"您？"
"我也算是精通医术了，而且这雪莲庄的藏书中一大半都是药书医书的，不学难道要让它们生虫啊？"凌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起开始学医的，好像是为了父王而学，后来又为了让莲能够继承父志，所以拼命的学着，想着有一天可以让莲更加了解自己的父亲
"好的，谢谢您"
"莲，我比你长几岁，从今以后唤我凌哥哥就好了"你曾经会这么唤我
"不不用了。您是刘家的少爷，我一个下人怎么配合你称兄道弟？"
"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才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会儿又来了
"可是，这于情于理都不合。"
"啊啊，那我还是干脆把你过继到我家来好了。"
"好嘛好嘛，我叫就是了"
"嗯，来，叫叫看"
"。。。。凌。。"憋得脸都红了也硬是说不出来。
"算了，还是不勉强你了"是啊，对于到现在为止都把自己当成工具的莲来说就算是一个小小的称呼也是强人所难了。他身上的枷锁太多了，束缚了自己，也束缚了凌。
"先习惯叫我凌就好了。"
"哦。"小孩乖乖的点头。

 

梦魇
"呜呜~~不要,不要！"
"莲，莲，醒醒！"温柔的声音把在梦中的莲扯了回来。
"我。。怎么了？"
"你做恶梦了。"看着全身都被汗湿的小孩，凌估摸着也知道他梦见什么了。看样子以后还是要让他搬去自己旁边的厢房住，本来是因为莲坚持觉得礼数不对，才没有让他住的。现在看来这孩子心里的伤比想象的还要重。要不是自己看书看到现在，正好路过他房外，听见他的哭声，还不知道他要在梦里折磨自己多久。
"哦，那个，对不起把您都惊动了。"这种习惯性的道歉让凌心口一紧
"没有，我只是正要经过这里过来看看而已"
"那个，我没事儿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没事？那你用手抓抓我"被凌命令的莲赶忙伸手抓着对方，可是手抖得厉害，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那个。。。"
"看吧？还逞强！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不会有谁再欺负你的，只管安心的睡觉。"凌拍拍盖在莲身上的被子，温柔的说着。
"真。。真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的。您先回房休息吧"怎么好意思让自己的主子守着自己睡觉呢？
"莲，我的关心让你厌烦吗？"凌认真的问道，眼睛里却有些落寞
"不是不是，我只是怕您累了。"
"我没事，对了，这是你的链子，一直忘了给你"将那条在凤骊阁拾到的链子重新挂在莲的颈子上，
"这样也许你会比较安心的。好好的睡吧！你睡着了，我就回去"不由分说地将灯吹灭，黑暗中凌坐在床边握着男孩的手，
"晚安"这像是魔咒般的声音让莲缓缓的沉入了梦乡，抓着凌的手。这一夜是莲睡得最安稳的一次，没有任何的噩梦在来打扰他。

感觉到莲逐渐平稳的气息，凌知道这孩子睡着了。不敢奢望自己的陪伴所以死命的说他不要紧，却在睡着了才诚实的表现出来，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没有松开的迹象。这孩子的手曾经被自己握着走在逃亡的山林中。那时候两人的心是贴在一起的，可如今却是遥不可及。
凌暗暗的发誓要挽回这个孩子的笑容，他的心，和他以后的生活。直到现在他也不敢想象若是那天自己没有捡到那条链子，若是那天自己没有去严府救他出来，这孩子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这么多年后的相见，即使他被伤害成那个样子，也没有向任何人求救过。沉默不语的接受他可怕的生活，凌想着想着觉得胃里一阵刺痛，不自觉地反手抓紧了孩子的手。
莲最终也没有发现，这一晚，凌在他身边陪了一个晚上。一直握着他不肯松开的小手。

 

~恶狼~
师父不负责任的留书出走以后，凌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当上了雪莲庄的庄主。庄里上下倒是对这个结果没有任何异议。可怜凌累得半死每天大骂他那个没良心的师父。莲在雪莲庄也住了快两年了， 慢慢的忘记了以前的生活，就多少开朗了些。这孩子学什么都学的很快，没有几时的功夫就已经在药理的研究上有了些小成。加上他一向都喜欢安安静静的看书，这雪莲庄的藏书也被他看光了一大半。莲的身子骨硬朗了很多，最近也长高了不好，带着些少年的羞涩，人是越来越水灵了。
"莲"
"嗯？"一个不是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莲回头看见自家主子的好友正朝自己挥手
"瑞王爷，您怎么来了？"当时在自己被凌救出来的时候，就跟这位气宇不凡的王爷有过一面之缘，后来每每凌上京城都会带着莲去，久而久之也和这个王爷熟络起来。他和自家的少爷一样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偶尔也喜欢跟自己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
"想你咯~~"面前这个凤眼的男人摇着把折扇走了过来
"呵呵，少爷在书房，要过去吗？"
"真是的，莲见到我都没有很开心嘛！伤我的心叻"莲一向不怀疑这个男人情场浪子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他这张桃花脸加上甜死人的嘴巴姑娘们可是拼了命的争先恐后来着。
"先不要管凌啦~~我们两个叙叙旧嘛~~你啊，一阵子没见又变得更加美了~~难怪凌要来个‘金屋藏娇 '呢！"这倒不是瑞天嘴皮子的功夫，这孩子真的比起两年前的楚楚可怜，多了分坚强和温暖，对于他这个见多了美人的浪荡公子来说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
"王爷，我知道您为什么和我们家少爷做朋友了。"两个人说话办事都是一个德行，连带着这调戏别人的本领也是一模一样。最近他们家的少爷也是一看到莲就大声感叹。真不知道这两个明明一伸手就能拥有无数美女的俊少爷干吗还一天到晚的对自己这张脸这么有兴趣。
"是吧？我和凌那可是志同道合的挚友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男人自豪的说
"听说你最近当了雪莲庄的‘御医'你这孩子真是又聪明又漂亮"早知道自己就把这孩子接回去了，当然了也要看看他那个好友是否同意
"什么御医啊？不过是大家偶尔生病，我就跟着看看，都是些小毛病，也就很容易治了。而且这些本来都是少爷在做的，他最近很忙，我能多帮一点就帮一点"莲有些害羞的说道
"看看，看看，凌那家伙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得了个这么聪明大方的孩子~~我看他都该半夜里笑醒来了~~"王爷醋味儿十足的样子惹得莲笑了出来
"没有啦，能碰上少爷才是莲的福气。少爷他对我很好，却从来不求回报。我只希望不要成了他的包袱就好。"说起凌，莲的脸上永远带着幸福的表情，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幸福，对他来说，为了少爷无论什么事都会毫不犹豫的做。
"啊！啊！受不了了啦~~我吃醋咯~~"说完，瑞王爷就故意凑过来要抱满脸幸福的莲。
"咚！"一个石头准确无误的砸在娇贵的王爷形状优美的后脑勺上
"哎呦！痛！哪个家伙。。。"向瑞天一脸气呼呼的朝后看
"啊，抱歉，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最近天气太热了，手容易出汗"凌一脸无辜的样子拍拍手无所谓的说道
"嘻嘻~~"看见瑞王爷的样子，莲是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
"我说这位兄台，敢问您的手要怎么滑才能滑的这么准啊？而且这大冬天的，哪里热了啊？"瑞王爷挑着凤眼说
"啊啦，不好意思，在下以为眼前的是只恶狼，才不小心‘手滑'的嘛！"凌嘴皮子上的功夫可不必自己的好友差
"莲，过来过来，这种品种的狼可不要惹~~"故意夸张的作出紧张的样子，凌向莲招招手~~
"真是的，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干嘛打我啊？"王爷只好委屈的说
"打你，没把你不安分的手剁了就算是好的了！"敢抱莲，就算是兄弟也照打不误
"莲，你看你家少爷有多狠？你还说他人好~~"
"好了啦，你们两个继续吵吧，我还要去厨房煎药。"这么久相处下来，早就习惯这两个家伙斗嘴的游戏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为上策，落个清静，莲说完就丢下两个人偷笑着逃了。
"你还真是重色轻友，还真的打！"待莲走远了，王爷捂着后脑勺扭着脸说
"色你个头啦！谁让你刚才明知道我过来了，还故意抱他啊？"
"呵呵，被发现啦？拜托，我哪里知道你这么宝贝啊？"
"。。。。。。"说实话，向瑞天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个兄弟不说话冷笑的样子，看着够森人的~~
"好啦好啦，以后不惹了~说起来，这孩子看起来好多了，会笑会说的，跟以前判若两人。"
"怕我担心，一个人默默的站起来了。"凌带着心疼的表情说着
"是吗？看这个样子，你还是没有跟他说？"
"听你这个口气，你是查出来了？不愧是你啊，什么也瞒不过。"凌始终没有跟他说关于莲的事情，只是没有禁止他去调查
"你根本就不在乎吧？不过说真的，就算是我也花了很久才知道真相。我知道的时候都傻眼了，谁会想到你是个皇子啊？我真觉得鎏玄国是不是疯了，你这么个百年不遇的天才都被赶出了宫。比起我们这边这一位，你们的国家倒是更奇怪了。随便找个理由就敢谋杀皇子真是够狠的。"王爷纳闷的说
"皇子。。。"凌若有所思的念着，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词了，像是隔世之遥。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作为皇子的闾丘凌早就死了，现在这个和你讲话的人是刘将军的儿子刘凌。"
"是吗？你这样的表情我只在两年前你找到莲的时候见过。"
"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散便是。"
"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知道。听说当年带着皇子逃出来的还有被誉为天下第一神医的墨太医和他的儿子。如果说儿子是莲的话，那墨太医呢？"根据自己的调查，凌当年来到中原的时候就只有莲在身边而已。
"那时候墨叔叔说要分开行动，到了中原再汇合。那时候还小，就坚信他会回来。现在想起来，墨叔叔多半是为了我们去引开追兵了。到莲离开我的时候，他都没有来到中原。还能有什么样的结果？"凌平静的说，声音里却透着说不清楚地哀伤
"。。。所以你才这么拼了命的找莲吗？觉得对不起他们墨家。"
"若不是因为我，叔叔和莲还过着平静快乐的日子，是我把他们卷进了一场没有胜算的宫廷战争。叔叔的死和莲所受的苦我就算再有个十辈子也还不清。然而对我来说，找到莲不是为了还这个债，而是我自己从很早起就没有办法离开他。你也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被赶出宫的。以前在宫里，因为父王在一旁，没有人敢真的当面做什么，可是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有些贵族不小心碰倒我，竟然就在家生病一个多月。哈哈，到最后我都开始相信我是个妖孽了。"凌自嘲的笑着，单手抚过他遮在散发下的眼睛。
"那孩子是第一个朝我笑的人，第一个跟我说，‘哥哥的眼睛好漂亮哦'，第一个愿意向我伸出双手的人。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是你被一切抛弃了，遗忘在泥沼中苟延残喘的时候有一个人把你带回了有阳光的地方。我从来就是个自私卑鄙的人，借口为了保护莲不再受伤害把他锁在我身边，其实也许我只是为了保护我这个没有他就不知道怎么活的人而已。"凌望着天边回忆着小时候的种种
"。。。依我看来，对于现在的莲来说，你就是他的全部。他是心甘情愿待在你身边的。为了你们两个好，以后好好的待他便是了。"
"我是他的全部？"凌木木的重复着。
"我有多希望我能是他的全部。可是这一切都是幻影，当他有一天知道我是那个害了他全家，丢下他不管的人时，恨我的全部会将一切取而代之。所以我什么都不敢说，宁愿就这样自欺欺人的看着他对我的感激，可笑吧？"凌苦笑，没有一点的快乐，笑声里渗着血的味道。
"凌，有些东西是上天注定的。既然上天让你找到了他，就是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我虽不知道当年你为什么会抛下他，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过你那么惊慌失措过，当你再次看见莲的时候，你眼里的怜惜也是从未有过的。我不相信这孩子会有怨恨你的一天。其实你自己也清楚吧？不过是你的愧疚自责淹没了你的理智而已。就算你不是他的全部，然而他依旧是你的所有。那种失去所有的痛苦你是再了解不过了，我想你不会想要再一次尝到那种痛。恐怕你自己也早就想清楚了吧？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他。"凌这种带着自我厌恶的表情让这个多年的好友看在眼里很是不舒服，他们俩的默契从来就是不用言语的。今天自己逼着凌说出来不过是不想让他一个人走进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