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美利坚————西风吹梦

作者:西风吹梦  录入:12-30

弗兰克黯淡的蓝眸犹如被重新注入了生命的活力,瞬间便闪现出湛蓝的光彩,惊喜交集地看着我,喃喃地道:"英......"
我低声道:"弗兰克,就算是为了我,一定要活下来好么?"
弗兰克蓝眸中那动人的光彩很快就开始黯淡下去,用更加微弱的声音迷迷糊糊地道:"英......你的吻......真令人......令人着迷......"
我已经听到了远远传来的救护车的鸣笛声,却见到弗兰克的眼睛已经在一点一点地合上,我不由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焦急地呼唤道:"弗兰克,求求你再睁开眼睛看看我。不论你心里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你一直以来都是我最知己和最信任的朋友啊,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么?弗兰克,你可以不管我们十年来的友谊,也可以不顾我们曾经出生入死的情份,可是......哪怕你只是想着我的吻,也一定要让自己活下来,好么?你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来追求我,再坚持一下,不要放弃,千万不要放弃,弗兰克,求你了,别离开我,求求你了弗兰克......"
我难过得几乎就要哽咽的声音传进弗兰克的耳中已经显得那样的遥远和不真实,但他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回答了,终于缓缓地合上了那双曾经湛蓝如海洋的星眸,在陷入深深的昏迷之前脑海里闪过了最后一个念头:"英......我真的......真的好舍不得你......真的不愿意离开你......哪怕我这一生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你......永远都得不到你......就算只能做朋友......我也愿意守在你身边啊......英......英......"
第四章 真相
卿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和几名同事在一家快餐店里边吃边聊着今天采访的事,忽然电视台中断了正在播出的节目,出现了一名女新闻主持人的镜头:"CNN刚刚得到的消息,就在大约一小时前华盛顿的一所私人住宅发生了重大枪击事件,总共有九名杀手在光天化日之下对那座住宅和住宅里的人发动了火力强大的攻击。据悉那所住宅的主人正是国防部的弗兰克•里贝卡少校,当时在场的还有他的一个朋友,有知情人透露正是前日刚刚抵达纽约调查一桩涉及国会议员洗钱案的国际刑警。九名杀手已被全部击毙,弗兰克少校则身负重伤已经送医急救。由于这一重大枪击事件的当事人是国防部高级军官,警方和军方的人几乎已同时赶到并封锁了现场。弗兰克少校的父亲就是昨天刚刚前往英国‘远风'号核潜艇上访问的海军五星上将埃德蒙•里贝卡将军,据悉将军已经得知了独生子遭遇袭击并重伤入院的消息,目前已经中断访问,正在赶回华盛顿的途中。有关这一事件的详情CNN的卡罗琳将在第一时间里继续向您报道......"
卿还没有听完已是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顿时心急如焚,向同事丢下一句"给我请两天假"就已转身冲出了快餐店,冲上大街拦了一部计程车。
在路上卿已经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情势,天色已晚,她已根本等不及预订机票去华盛顿了,而她又必须尽快赶到英的身边,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开英的车由高速公路赶往华盛顿了,她还算熟练的驾驶技术加上英的那部宝马车,幸运的话明天早晨就可以赶到了。
回到第五大道的小别墅,卿匆匆付了车钱进了庭院,按照英告诉她的地方,找到了花盆下的钥匙打开门进去,迅速上楼进入英的房间点亮了灯。
卿站在房间里,强迫自己从紧张中平静下来,深吸了口气,暗道:"英,你会把车钥匙放在哪里?"
她扫视了一眼房间,素有洁癖的英应该会把每样东西都放在固定的地方,她想着便走过去拉开了写字台的抽屉开始查找,其实根本不必她动手翻找,因为抽屉里的东西都整理摆放得一目了然,在她拉开第二个抽屉时一眼便看到了放在边上的汽车钥匙。
卿拿了车钥匙,又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应该随身携带的证件,一秒钟都没耽搁便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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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精打彩的靠坐在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已经过了整整一夜,弗兰克却还是没有脱离危险的消息,我在心乱如麻的同时又感到心痛如割,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闪现着弗兰克挡在我的身前而被子弹穿透身体的那一幕,想着他的鲜血沾染在我的手上和身上的情景,想着他苍白的唇边浮现的那个温柔而又绝望的微笑,想着他就在我的怀里闭上了那双蔚蓝如海洋的星眸......我不停地想着这一切,想得几乎就快要崩溃了。
我倾身将双肘支在双腿上,将脸埋在双掌中,我素来不信神灵,也没有宗教信仰,但此时此刻,除了祈祷,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恍惚中,我忽然听到了卿温柔的声音:"英。"
我不由一呆,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卿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的,我抬起头,却看到风尘仆仆微带倦意的卿竟然真的就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柔声道:"英,是我,我来了。"
我立刻一把抱住了她,紧紧地抱着她,将头深深埋进她温暖的胸口,低声道:"卿,我好怕,真的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卿微叹了口气,温柔地抚摸着已被我自己划乱的黑发,道:"英,别这么悲观,医生不是还没宣布坏消息么?往好的方向多想想,别这样折磨自己,如果弗兰克知道了,他也不会开心的。"
我摇了摇头,黯然道:"是我连累了弗兰克,那些杀手本来都是冲着我来的,虽然兴仔已死,但我还是可以确定幕后黑手应该就是我正在调查的那个议员,这本来都只是我自己的问题,可是......可是弗兰克......"
卿在我身边坐下来,握着我的手不断地安慰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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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已经昏迷了一夜一天,在极近的距离内射穿他身体的两颗子弹中有一颗就从他的心脏边缘穿过,虽然医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他却仍然处于深度的昏迷中没有脱离危险。
我和卿曾数次进去探望弗兰克,但他危险的情形始终不见丝毫起色。
下午,就在弗兰克所住的高级病房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弗兰克的父亲埃德蒙•里贝卡将军,一位功勋卓著的海军上将,他是刚刚中断了一次军事访问匆匆赶回来的。
在我做过自我介绍之后,埃德蒙将军就一直不发一语地看着我,用那双和弗兰克一样的蓝眸深深地凝视着我。笔挺的将军制服衬托出他高大壮硕的身形,除了那有些斑白的鬓发,他依旧英俊的容貌和坚毅的眼神都和弗兰克十分的相似。
我终于打破了病房里这种怪异的沉默:"将军,我确定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不懂您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埃德蒙将军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就是弗兰克口中的‘英'?"
我道:"是的,将军,您也可以这样叫我。"
埃德蒙将军又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对卿道:"小姐,可以让我们单独谈谈么?"
卿礼貌地点点头道:"好的。"转头看了看我,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道:"英,我去给你买晚餐,很快就回来。"转身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房门。
埃德蒙将军再次把目光定在了我身上,缓缓地道:"其实,我只是想好好地看一看,能够让弗兰克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念念不忘,甚至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当场呆住,愕然地看向好友的父亲。
埃德蒙将军微叹了口气,道:"我在弗兰克那里见过你的照片,我必须承认,那些照片都没能准确表现出你身上那种属于东方人的神秘而特殊的气质,我想......我已经有些能够体会弗兰克的心情了。"
我依旧处于极度的震惊中无法回过神来,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埃德蒙将军竟然会知道这件事,心中混乱得根本理不清是什么感觉和感受,是尴尬、难堪还是愧疚、伤恸?
我艰难地道:"将军,我......我......"天啊,我该说些什么?说些"对不起,我很抱歉"之类的废话么?
埃德蒙将军低下头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儿子,许久才又开口道:"弗兰克一直都是我的骄傲。他母亲去世时他只有十一岁,他跟着我在军营里长大。他从小就非常的勇敢而坚强,从他母亲去世后,二十年来我再也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只有一次他曾在我面前无法控制的痛哭出来,那是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前天他回来告诉我你已经拒绝了他之后。虽然我早就知道他爱上你的事,但是那一次,弗兰克的眼泪终于让我清楚地意识到,那个叫‘英'的人已经成为了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是唯一能够令他脆弱的人,也将是唯一一个能够伤害他的人。"
我不知不觉将微微颤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却只能咬牙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继续保持沉默。
埃德蒙将军继续平静地叙述道:"我和弗兰克不仅是相依为命的父子,也是无话不说的亲密朋友,所以他从不刻意隐瞒我任何事,但他从小养成的独立和坚强却也使他从不轻易对我提出任何要求。从读书直到进入军队,所有的事他都可以和我分享,但却从不要我的帮助,无论是多困难的问题他都坚持自己去解决,从没有开口求过我。二十年来,他只求过我三件事,而这三件事都无一例外的与一个叫‘英'的人有关。第一件事是在十年前,他要求我帮他进入陆军的特种部队,我对此非常吃惊,因为他那时已经进入了海军大学,他一直以来的志向都是跟我一样做一名海军,他要接受特殊训练的话,凭他的条件完全可以进入海豹突击队,我不明白他只是去特种部队拜访了一次我的老朋友克里斯多夫上校,为什么回来之后忽然就下定决心要加入陆军?我带着疑问打电话向上校询问,但上校对此却毫不知情,他根本就不知道弗兰克突然决定要加入陆军的事。我再三地询问弗兰克,并说如果他不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我就不会同意这件事,最后他终于对我承认,他在上校那里见到并且认识了一个刚刚到特种部队报道的人,一个从遥远的东方来到美国接受特殊训练的年轻人,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英'这个名字。我虽然一再的劝他好好考虑,但弗兰克还是毫不犹豫地退出了海军大学,我最后没办法只能同意让他参加了特种部队,甚至为了满足他的愿望,我还为他请了两个教授开始教他学习中文,因为他说你的英文非常流利,但当你说中文时他却一个字都听不懂,他很不喜欢这样,发誓一定要学会这种世界上公认很难学习的语言,好让他在今后能够随时听懂你所说的每一个字和每一句话。"
我迅速回忆着十年前的往事--那时的我刚刚拿下警校的全能冠军,来到美国考入了美军的特种部队准备接受严格完整的军事训练。我来报道的那一天恰好遇见了来拜访克里斯多夫上校的弗兰克,那年我十八岁,弗兰克二十一岁。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初次见到那个意气风发的海军少尉军官时的情景,英俊帅气的弗兰克带着阳光般的笑容主动和我热情地搭话攀谈,而当我们结束了十几分钟的谈话要分手时,弗兰克几乎是霸王硬上弓地宣布了我们已经成为好友的事实,当时的我虽然有些愕然,但天性中慷慨豪迈的那一面让我并没多想便接受了这份凭空飞来的友谊。当后来弗兰克进入特种部队时我也曾疑惑地问起过他为什么要从海军转入陆军,弗兰克却只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晕船所以才决定退出海军。粗心的我也是问过就算,却从来都没认真想过,在我们一起接受潜水训练时弗兰克的成绩与我不相上下,根本就不曾有过半点晕船的表现。而与弗兰克交往不久之后,我就发现当我给家人打电话时弗兰克已经渐渐能够听懂我在说些什么了,我好奇地问他怎么会懂中文,弗兰克则说美国近年非常流行中国文化,许多人都在学习中文,他也一直在学,并且很喜欢这种语言,让我一定多多指教他,我当然义不容辞的一口答应下来。之后弗兰克一有空闲就会拿着书来找我,我惊奇于他的学习进度之快,还笑赞他十分有语言天赋,却从没想过仅凭我在紧张训练之余的那点时间给他所做的一些辅导,怎么可能让他在短短几个月里就能够读懂"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之类的诗句呢?
埃德蒙将军停了一下,接着道:"他求我的第二件事是在特种部队的训练结束后你完成了实习任务即将离开美国之前,他求我想办法将你留在美军部队,也就是那一次他终于对我坦白承认他已经爱上了你。我虽然早已经隐约感觉到并且也猜到了这一点,但还是很吃惊也很困惑,可弗兰克对我的警告和劝告毫不妥协,一再的要求我帮他留住你。到最后,妥协的还是我,我通过克里斯多夫上校请他帮忙跟你谈谈,而上校对你的表现和成绩也恰好非常欣赏,便答应帮我好好的劝劝你。我当时甚至已经答应了弗兰克,只要你同意留下,我就会帮忙安排你跟他一起进入海军或者陆军。"
埃德蒙将军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可是,这第二件事我终究没能帮到他,因为你坚决不肯留下来。"
我沉默了片刻,道:"当年克里斯多夫上校的确不止一次地找我谈过,劝我留在美军任职,他也暗示过我他有朋友可以帮忙让我进入军部,但我一点也不知道那就是您,对于这件事,弗兰克在我面前从来都没有提到过一个字。"
埃德蒙将军抬起头看着我道:"我直到今天还是不太了解,你当年为什么不肯留下来?就算你根本不知道弗兰克对你的感情,但当时摆在你面前的是十分美好的前途和绝佳的发展机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接受?"
我微一沉吟,道:"将军,虽然我时隔十年才得知此事的内情,但我还是要对您的好意表示感谢。但我当年的志向的确并不在此,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留在军队里发展。我接受了严格完整的军事训练,但我对加入军队一事却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我才婉拒了上校一再的挽留。如果说弗兰克天生就是一名优秀的军人,那么我则天生就是一名警察,就算是同样的机会和前途,我还是认为警察更适合我,就像军队更适合弗兰克一样。"
埃德蒙将军看着我,嘴角轻轻翘起,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微笑:"我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你的确是一名好警察,你在你的领域里做得非常成功,我在华盛顿时也经常会听人提到你的名字。"
我不由现出了一丝苦笑,道:"谢谢。"
埃德蒙将军轻叹口气,道:"弗兰克求我的第三件事也就是最后一件事,却是我实在无法答应的。"他看着我,第一次轻轻叫出了我的名字:"英,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曾经打算退出军队,去做一名警察?"
我顿时再次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微感慌乱地摇头道:"不,我一点也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起过。"
埃德蒙将军转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儿子,轻叹道:"我们里贝卡家族是军人世家,从独立战争时起就在军队中效力,累世簪缨,每一代的男孩几乎都是在军营里长大,无不是以军队为家,可是弗兰克却忽然提出要退出军界,我当然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他那时进入国防部已近七年,马上就要升为少校,却忽然要辞职转行,我自然是坚决反对,并且竭力想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他说着又抬起头来看着我,道:"他为什么忽然做出这个决定,你应该能猜出其中的原因吧?"
我微微垂下了目光,几乎已不敢接触他的眼神,涩声道:"是为了我么?"
埃德蒙将军叹了口气,道:"我当时很震惊也很生气,责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则告诉我他已经实在忍受不下去了,他每天都无法控制地想着你,那种痛苦折磨得他就快要疯狂了,而你对此却始终一无所知。你们一个是国防部军官,一个是国际刑警,工作的繁重和忙碌可想而知,除了日常用电话问候或者是你出差来美国办案,常常是一年也见不上几次。如果设身处地去想的话,这对于已经单思苦恋了数年的弗兰克来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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