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哥哥,爸爸好爱你哦。"宝宝抱住少年的脖子,亲得少年脸上一个口水印。呵呵直笑。"宝宝也爱你。"
多大的娃娃,一天到晚把爱挂在嘴上。古子牧心里有气,又觉得好笑。"宝宝,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宝宝想都没想,回答:"爱就是爱呀。"很失望地补上一句,"牧哥哥一定不爱宝宝。"一张高兴的小脸又变得泫然欲泣,让路过的人都以为是古子牧在欺负天真可爱的宝宝。
"我爱宝宝。"古子牧无奈地说。"不要哭哦。"
"宝宝不哭。"宝宝一吸鼻子,哈哈地笑。"牧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小嘴挨近古子牧的耳,小小声地说,"大伯也爱牧哥哥。"见古子牧但笑不语,宝宝又说,"真的哦。爸爸说,大伯不爱牧哥哥,就不会带牧哥哥回来。"
"宝宝,你爸爸乱说,不要信他。"古子牧的笑容温柔而亲切,凭这样的笑容博得宝宝的信任。
于是,这天N.C附中高五零六班,多出一个漂亮可爱的娃娃。娃娃很快成为五零六班的小宠儿。在接下来的两周内,转校生古子牧每天带这个宝宝来上学,而娃娃回到家就跟父亲汇报古子牧的在校生活。
"爸爸,牛肉干。"宝宝仰着小脸,提醒陷入沉思的林戒音。
"宝宝,你喉咙痛,不能再吃了。"林戒音抱起儿子亲了一口,有点后悔当初父子俩谈定的奖励方式。"喉咙不痛了再吃啊。"
"不痛了。"明明声音都哑了,馋嘴的宝宝仍直盯着搁在柜子顶上的罐子。"宝宝要吃牛肉干。"
"撒娇也没用。"林戒音软软地说着残酷的话,语气轻得好似他很好欺负,却令宝宝乖乖地安静下来。"宝宝,明天开始,该去幼儿园了。"他担心古子牧不能适应新学校,根本是多余的。因为古子牧在学校根本不与人交往。看过刚拿到手的关于古子牧在丹宁五中时的调查报告书,林戒音发现自己真的见到"高人"了--平时总是低调行事的古子牧,在学校两年说过的话共计不到三十句,而这样的他转校后,竟有一大票暗恋他已久的女生心碎一地。真不知那些女生是怎么暗托芳心的。
"爸爸,宝宝要保护牧哥哥。"握住小拳头,表示自己很有力量,宝宝大声地说。"宝宝不上幼儿园。"后一句才是真正想说的。狡猾的小狐狸。
"幼儿园在牧的学校隔壁哦。"林戒音比宝宝更狡猾。"去幼儿园的话,就可以在牧不知道的情况下保护牧,就可以做忍者了。"
宝宝扁了小嘴,想了想,再想了想,大义凛然地点头答应。
"转校生,站住。"人高马大的男生很痞地抱胸斜靠在走廊的墙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
"哈,长得挺好看嘛。"另一个男生站在距痞子男一段距离的楼梯口,慢慢地走到路中央,正好挡住对痞子男不理不睬的古子牧。嘻嘻笑着对痞子男说话,不怀好意的眼却从古子牧秀丽的脸上溜到白皙纤细的脖颈,停在性感的锁骨处。"阿伊达,这次的可是上等货哦。"
被称做"阿伊达"的男生很自信地笑了一下。"当然,我看上的人嘛。"左手拿着棒棒糖上的塑料棒,他说话的声音竟很好听,却有点轻佻的感觉。"木马,别和我争--小蝴蝶会哭的。"
古子牧淡淡地站在两个人之间,抬起头,温和地看着"木马"。他不愠不怒的样子,似乎没听到"木马"刚才的话。
"阿伊达,你不说我都忘了,胡迭那小子不哭一哭,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我。""木马"伸出一根指,撩过额前垂落下来的一缕微卷的发。"阿伊达,小白兔是林戒语的专属。你确定吗?"对古子牧投以勾引的一笑,"木马"给人的感觉就像个骗女人钱的牛郎。
"啊,林戒语?""阿伊达"发出一声奇怪的腔调,古子牧听出是日语。N.C附中有个出名的日本男生,是篮球队的队长他的女朋友们都叫他"阿伊达",和他认识的人也这样叫他。他是日本青森财团的少主,真名森流秀,和他在一起的"木马"是他的堂弟,森光一。
"狩月林家,很富有。"森流秀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不行的话,我就抢。"
"噢。"同情地看向若无其事的古子牧,森光一邪邪地笑道,"阿伊达,你真狠,想把这么可爱的人掳回日本关起来,一个人慢慢享用。"一手按在心口,森光一像个神甫在教诲信徒,"不要犯罪,阿伊达,上帝会惩罚你的。"
沉默良久,古子牧觉得有必要开口了。想了又想,他问,"有事吗?"
好淡泊的人啊。森氏兄弟交换一个眼神,森流秀回答他,"我要你--和我交往。"
"不答应的话,阿伊达就用强的。"森光一补充。
"既然知道我是林戒语的专属,"古子牧轻轻地说,"就该和他谈。"侧肩经过森光一,古子牧不急不徐地走下楼梯。
"让人想......"盯住纤细的背影,直到他消失。森流秀舔舐着橙味棒棒糖,带着情色意味地说,"让人想把他弄哭。"真奇怪,古子牧不是娇小的人,却给人纤细的感觉;古子牧不是冷傲的人,却让人想看他俯首乞饶的模样。"木马,预约林戒语。"
听他那语气,把林戒语当成他的私人医生一般。森光一将手插进裤兜里,"阿伊达,我们在狩月,不是日本。"中国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林戒语的地方,他们占不了优势。
"那又怎样?"爱吃棒棒糖,让他看上去像个大孩子;但他是个任性而霸道的孩子。
"牧,来。"漂亮男子勾勾指,他脚边的娃娃咚咚咚跑过去拉着古子牧的手,古子牧无奈而被动地跟着那队宝贝父子出门上楼。
林家三楼是禁地,林家二少爷不准别人上去。原以为没人打扫整理,三楼会脏乱不堪,不想古子牧看到的三楼,整洁干净,丝毫不比楼下专人负责的两层楼差。难以置信,林戒音那种娇贵的富家少爷,竟会做清洁打扫的事,而且还很精于此道。
"牧,来,给我梳头。"将古子牧带进一间房,檀木梳递到古子牧手中,林戒音坐到梳妆镜前,笑靥如花地看着镜子里的古子牧。"梳辫子,会吗?"
握住梳子,古子牧的目光自梳妆桌上的相架收回。一个女子抱着宝宝淡淡地笑,眼角带着忧悒。那是一个--和他非常非常相像的女子。没有说话,古子牧抚过柔滑光亮的乌发,一下一下,轻缓地梳着。
那天,林戒语的眼中不是他。那个男人根本目空一切,向他记忆中的女子走去......
"虽然很像,但你是你。"林戒音突然说,那眼神是古子牧从未见过的,严肃、凌厉、从容......"牧,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原来,你不仅是‘那个'少爷。"古子牧温温地笑。"我上当了。"早该发现,林戒音只是用林家二少爷的表象掩饰真实的他。
"彼此彼此。"回以一笑,堪称"倾国倾城"。此时,古子牧扎上辫尾,林戒音将辫子拉到胸前,很高兴地夸道,"编得真好!"像个孩子一样,对辫子爱不释手。"跟禾编的一样呢。"
"宝宝也要。"先前还在地毯上自己玩的宝宝,爬过来抱住古子牧的腿,一只小手揪着自己柔软的短发,叫嚷。"宝宝要和爸爸一样的辫子!牧哥哥,宝宝要 。"
这个爱凑热闹的小家伙。古子牧蹲跪下,和宝宝平视。"宝宝,等你头发长长了,再给你编。"捏捏水嫩的小脸,古子牧看这个娃娃的眼神是怜爱的。
"呜......"宝宝扑到古子牧身上,笑得像只小狐狸。"那牧哥哥要亲宝宝一下。"古子牧亲了他的脸颊一口,他不满意,一指指着噘起的小嘴,"牧哥哥,亲这儿。"
"宝宝。"古子牧想不到这个娃娃如此顽皮。林戒音在旁早已笑得趴在了桌上,直不起腰。
"牧哥哥要嫁给宝宝的。"宝宝搂住古子牧的脖子,自顾自地亲下去,古子牧偏头躲开,把宝宝拎给不良的父亲。在父亲怀里,小家伙还很色地叫,"没关系的,牧哥哥。给宝宝亲一下吧。宝宝一定负责......"
"如果有孩子,我不会阻止你们结婚的。哈哈哈哈......"林戒音表明立场,那种养不教正的态度,让人绝望。"不过,宝宝,牧是你大伯的人,你想娶牧还得过大伯那关。"
"爸爸帮宝宝。"
"好啊,不过你大伯不好说话......"
受不了他们,古子牧默然离开。走下楼回他的房间时,在走道上遇见打开门出来的林戒语。
"林先生。"温和地笑着,侧身让出一条宽敞的路。走道并不是很宽,但古子牧几乎将身贴到墙壁上去,故意突显两人身份的差别。
冷漠依旧,林戒语不动,盯视同样不动的少年。自古子牧到林宅,他们很少见面。林戒语很忙,有时都不回来;即使见面,也只是古子牧这样笑着喊他一声林先生,就不再有任何言语。他们......还没有交流过。
古子牧微微低首,容颜如同在璨梦时一样苍白,白色衬衫下的身体清瘦依然,领口突起的锁骨带着诱人的性感。一把握住少年的脖子,纤细的脖颈干爽光滑,他的皮肤不象女人的那样滑腻,但是触感很令人着迷。
迷惑地抬起头,看到一双深不可测的眸。那眼中的冰冷在古子牧的预料中,但--为何会有怒火?
"林先生?"刚开口,钳制他的手加了力道,古子牧不再出声。但他不担心,林戒语没有杀意。杀他,对林戒语无益;林戒语是聪明人,虽怪僻,但他明白什么有利。
"森流秀跟我谈交易。"林戒语没松手,但也不再加重力道,无情地看古子牧渐渐变色的脸。"他很中意你。你叫他来跟我谈的,恩?"他笑得阴沉,不知心情是否也阴沉。"你呢?你喜欢他?还是想利用他从我手上逃走?"
呼吸困难,古子牧仍笑得温和,"林先生,我是你的专属,不是吗?"森流秀还真固执。
苍白的脸变成惨白,林戒语没有心软,面无表情的他看起来像神,咫尺天涯。林戒语似乎在思索什么,眼神越加深沉。忽然,林戒语靠过去,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咖啡香,吹抚在古子牧脸上。
"我的专属?"低低笑一声,又拉近几厘米,两人的侧面贴在一起,林戒语猛地含住古子牧的耳垂。柔软的薄耳垂,被男人轻咬,突然用了力,敏感的地方对痛的感觉也极是敏感。少年哼了一声,皱起眉头,便不再发出声音。"戒音那个痴情种,让他去你房里他也不会做什么。既然这样,我来享用‘特权'好了。"
享用"特权"指的是什么,他们心知肚明。古子牧没有惧色,甚至连惊慌也没有,反而很镇定地笑了。他开口说话,语气里带着怜悯。
"林戒语,你真可怜。你说林戒音是痴情种,其实真正痴情的人是你。你把我当作古典禾的替身,可是你却对林戒音说古典禾回来了。你那么爱她,爱到伟大得在她死后还帮她守护丈夫儿子......林戒语,我是不是该称你为‘圣人'?"林戒语没有辩驳,他看古子牧的眼神像在看陌生人,古子牧不想停,继续说,"林戒语,你爱古典禾,可是,她却嫁给林戒音。你真傻,不仅对你爱的女人痴情,对你的家人也痴情--只要你想,不管林戒音用什么方法,也不可能赢你,但你......"话语戛然而止,男人的手掐得好紧,古子牧再也说不下去。可是,痛苦中古子牧的眼仍在传达未竟的话:但你宁愿看她嫁给她不爱的人,因为你得不到她也要她留在你身边。
如果得不到她,就将她困住,让她停留在眼前,就这样一生看着她。
"你什么都不知道。"林戒语喃声说,神情有丝恍惚。蓦然松开手,古子牧滑下去,曲着腿无力地靠在墙脚,剧烈地喘咳着。粗暴地抓住少年的下巴,强硬抬起,无血色的清秀面孔上,咳出眼泪的双眼没有一点软弱,不屈地回视他,令他后退一步。
他在做什么?他差点杀了他。他不想杀他的,他不想!林戒语感到前所未有的混乱,本应冷静睿智的大脑里乱成一片,组织不出任何语言,只能转身匆匆离去。
感觉舒服一点,古子牧用力擦掉咳出来的眼泪。仰头靠着墙壁,他的脖子上痕迹清晰。他知道,林戒语不想杀他,是他揭开林戒语的伤疤,残忍地看林戒语疼痛。林戒语爱得深,也痛得深,所以才会失控,险些杀了他。
他不该--这样伤林戒语。
"那个傻瓜......"古子牧叹息。"真不懂他的脑袋是什么构造......"
一个人走到古子牧跟前,赤裸双脚,站定了,来人轻轻地开口:"你错怪大哥了。"
"你想说是你的错?"看着漂亮男人的目光又恢复淡泊。
"不。"林戒音眨了一下眼,很轻缓的动作带着灵气,"当年呵,我太任性,禾太善良,老三太优柔......大家都有错,大哥只是旁观了一切。"
"你的意思是林戒语没有参与其中?"古子牧扯动唇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我不信。"
"啊......"发出一声软软的鼻音,林戒音像在撒娇。"大哥其实是个很腼腆的人呢。我可没说大哥完全没有参与,只是--大哥的求婚一点也不像求婚,倒像是某种威胁。禾被大哥吓到了。总之,最后禾嫁给我。"停顿一会儿,见古子牧没有说话,他又道:"能娶到禾......因为我是狡猾的人。"
古子牧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林戒音像个纯洁无邪的水晶娃娃,歪着头瞧他脖子上的痕迹。古子牧很坦然,任由他看了够移开视线。
"这样子,牧要穿高领的衣服去上学。"林戒音似在自语,不气愤不同情,犹如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平常事。"牧没有高领的衣服吧?去我那儿挑几件吧。"他边说边自己先走了,也不扶一下看起来很虚弱的古子牧。
古子牧在某些时候是很别扭的,比方说现在如果有人来扶他会被他认为是羞耻。手离开墙壁,古子牧强撑着慢慢地跟在林戒音身后。林戒音是不可思议的男子,他漂亮而娇贵,骨子里却比旁人预料的要强韧得多。不管是时间还是已婚的身份,都不能在他身上刻下痕迹,他好象可以到老到死都那么漂亮,就算白发苍苍也仍是个放大的水晶娃娃。古子牧淡淡地想着,踩上最后一级楼阶。
"牧,你看。"林戒音忽然回身,挽起两手的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腕,两边的内侧上,都残留着触目惊心的伤疤,一道道纵横交错,令人难以想象他曾遭受什么样的伤害。"这是我自己割的。"他的声音语态都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从十八岁与禾订婚,到二十四岁结婚,那七年里,我有自杀癖。"
他狡猾而任性,所以,禾最终嫁的人只能是他。
※※z※※y※※z※※z※※
自从那件事后,有一个星期,林戒语都没回过林宅。古子牧穿着林戒音的高领衫去学校,在初夏还穿冬天的衣服,使他显得很怪异。走在校园里,回头率大大提高。
"阿伊达,小白兔在遮掩什么呢?"竹阴小径是一条清幽的路,一丛翠竹后,走出一个穿着和服的男生。是森光一。
"我怎么知道?"森光一走出来的那丛竹子很粗,森流秀在后藏身让古子牧完全看不见他。只听得森流秀笑得轻佻,很痞地说,"你撕开他衣服,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