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唯夏————向随然

段唯夏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好？自己怎么能好，那里都是破洞，东一个，西一个，怎么也修补不好了......
"喂！"郁辰看他没有反应，伸出一条腿，踢了那人一下。
段唯夏吃痛，转过头狠狠瞪了郁辰一眼，两人就那么对视着，原本满是愤怒的眼神里渐渐少了什么，又添了什么......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笑出声，只是后来整个屋子的震荡笑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嘶！"段唯夏一惊，身体直往后缩。
"别动，不冷敷，明天不能消肿。"郁辰拿毛巾包着冰块，小心翼翼敷着段唯夏脸颊瘀青，看他眉头紧锁，郁辰放轻手里的动作，"很疼？"看着自己的"杰作"，郁辰撇撇嘴，道歉的话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段唯夏横他一眼，却不小心瞄到郁辰胸前的一个大脚印，掀了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今天晚上真是离谱，居然会大大出手，还觉得......过瘾？
"唯夏，"郁辰的声音依旧带着些些嘶哑，却诚恳无比，"我不会为今天的行为道歉。"
"我也不会。"段唯夏低低舒了口气，好像打了那么一架，原本淤积的很多东西一下子爆发，全部烧了个干净，伴随而来的轻松，让他觉得浑身舒畅，当然，还有疼痛。
"唯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
"那你还搬吗？"段唯夏看着地板，问。
"不搬了，"郁辰笑，"这么大个屋子让我白吃白住，傻瓜才会搬。"
"哗......"段唯夏抬头，笑，却不小心扯到了嘴角伤口，一副奇怪表情，"你真他妈混蛋！"
"是，"郁辰看他古怪表情，大方点头，"不过，没有你混蛋！"

第 26 章

段唯夏意外的清闲下来，嗯......这个"清闲"不是指工作，而是......
"MISS"开始筹备新一季的秀展，叶云修开始忙碌，常常看不到他在公司出入，别说"巧遇"了，就是等在他办公室也不见得能见到人，而且自从段唯夏无意中见到他跟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一起，叶云修就再也没有找过他。而郁辰仍旧整日被夏睿婷拖着到处跑，什么科技馆，水族馆，博物馆......听郁辰的意思，夏睿婷好像还突发奇想要在水里办"秀"，现在正在考察实施的可能性。要找防水的布料，在不同颜色的灯光照耀下会闪烁不同色泽，她甚至对水族馆的那条白鲸动起了念头......郁辰竟然也兴致勃勃陪她乱转......还有谁谁谁故居，多少年历史，可以来个怀旧版......
段唯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为何就没有她的活力干劲呢......
无人打扰的生活，犹如宁静湖面，泛不起任何涟漪，当然，宁静的......不过表面......

"喂！"
"你干吗？"郁辰被夏睿婷忽然前倾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整个人甚至要趴在自己身上。
"你......"夏睿婷盯着郁辰的领口看，男孩子的衬衣，上面三颗不扣也是正常，可是这次却出了点小麻烦......
"小睿！"郁辰不动声色往后退，可是他们坐在博物馆门前的台阶上，好在已经闭馆时间，没有什么人来往。
夏睿婷忽然动手去解郁辰的衬衣衣扣，郁辰一惊，一把抓住夏睿婷手腕，夏睿婷自然也不会乖乖放手，一拉一扯之间，就看到那颗小小衣扣"砰"一下跳了起来，蹦下台阶，不见踪迹......
"小睿......"郁辰郁闷，现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代女子已经大胆到当众解男人衣服了吗！
"郁辰，你做什么坏事了？"夏睿婷看着郁辰袒露胸口，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问。
"嘶......"郁辰吃痛，一把拍开夏睿婷的"禄爪"，"你轻点！"
"一个脚印也，嘿嘿......"夏睿婷好像发现了多好玩的事物，直勾勾盯着郁辰胸前的淤青。
郁辰一把拉过衣襟，盖住自己胸膛，推开夏睿婷坐好，扣上了第二颗扣子。
"喂，说啊，你做什么坏事了？"夏睿婷用手肘撞撞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没有！"郁辰看着夏睿婷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不禁咒骂这个段唯夏出脚太狠了，这么大块淤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
"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嗯。"
"你跟谁打架，为什么？""
郁辰"腾"一下站起来，"有什么为什么，很多事都没有为什么，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喜欢段唯夏！"明明是个讨人厌的家伙，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喜欢他！
"我喜欢他跟你打架有关系吗？"夏睿婷缓缓站起来，盯着郁辰若有所思，"哗！"她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不是为了我跟他打架吧！"
郁辰气急，不知该哭还是笑，这个家伙的逻辑还真奇怪，"我没有为了你跟他打架......"
"那你这个脚印，是唯夏的杰作......"
"嗯。"郁辰点头，"终于结束了。"
"郁辰......"
"呃？"郁辰回头看她，夏睿婷站在台阶上，背后是一片夕阳，暖暖光线照射下来，笼罩出一片金黄，那幅画面，格外柔和，以致很多年过去，记忆都依旧清晰......
红的裙，黑得鞋，金色背景......
"我们走吧......"夏睿婷伸出手臂挽住郁辰胳臂，"我们去买衣服，你看我大方吧，弄丢你一颗扣子，送你整件衣服！"
"你还好意思说，"郁辰都已经做好被拷问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她什么也没说，"这么粗鲁，小心嫁不出去！"
夏睿婷一听，止住脚步，转头看他，"你以为我整天跟你混在一起还能嫁得出去？"
"喂，我们可是很CJ的关系啊！"
"现在CJ不CJ，由不得你作主，反正你也很难结婚了，就嫁给我吧，"夏睿婷一脸认真，"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说完还点点头，扯着郁辰大踏步向前走去。
夕阳，真正无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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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长廊，没有关严实的办公室大门，漏出一点灯光，还有......
音乐。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 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 才走得到远方
如果梦想不曾坠落悬崖 千钧一发 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 有隐形翅牓
把眼泪装在心上 会开出勇敢的花 可以在疲惫的时光 闭上眼睛闻到一种芬芳
......
沮丧时总会明显感到孤独的重量 多渴望懂得的人给些温暖借个肩膀
......
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 最想要去的地方 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
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 实现了真的渴望 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
绝对会到达"
叶云修背靠着墙，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零星火光在幽暗中闪烁，伴随着寥寥青烟，忽明忽暗。
音乐声停了，叶云修注意到另外一个短暂的音乐传出，那是电脑关机时发出的声音，他掐了烟，丢在一旁的垃圾桶，快步走出走廊......

段唯夏推门出来，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这么大的烟味......

时间如漏斗流沙，自发自觉，等你回神，才发现，好像应该去买外套了，去年的那些都已过时，无法再穿。
"MISS"准备在圣诞节前夕举办秀展，据说是为了广大不知该买何种礼物的男士提供一个绝佳的礼物候选。自然，"MISS"的昂贵价格不是人人都能消费，但也一定程度上也成了女士们"攀比"的标准，虽然这并不推崇。
"哇，今年的款式感觉年轻很多啊，好像我们都能穿也！"
"可是太贵了，你一个月的零用钱都不够买个衣袖。"
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站在"MISS"的专卖店的橱窗外，看着店堂里面的衣饰指指点点，里面的工作人员见状推开门招呼他们，"两位，请进来......"
工作人员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他们嬉笑着跑开，走路过来的段唯夏看到这个场景，微微笑了，看来"MISS"受到的喜爱程度超乎自己想象。
店员看到踱步而来到段唯夏，拉开大门，微微颔首："段先生，夏老师在楼上等您。"
"好，谢谢。"段唯夏径直入内，沿着旋转楼梯上到二楼。窗户边的座位上，一个挺拔背影。
段唯夏放轻脚步，缓缓走过去，"夏董。"
"你来了，"夏逸兴抬头看他，"坐吧，喝点什么？"
段唯夏脱下外套挂在椅背，"随便，我对咖啡没有讲究。"
"试试这里的招牌？"
"好。"段唯夏点头，看夏逸兴打了个手势，不久就有一个侍者端了一杯咖啡出来放在他面前。
"奥林比亚接臣咖啡，"夏逸兴说，"这是我觉得最适合自己的咖啡。"
瓷白色的咖啡杯，银色小汤勺，由于没有任何奶精糖分，咖啡色泽清透，透过那小小涟漪似乎都能看到杯底。
段唯夏端起杯子，看了一眼夏逸兴，在后者鼓励的目光下，浅浅尝了一口，一股苦涩在口腔回旋，慢慢渗入咽喉深处，段唯夏放下杯子，轻轻舔了一下嘴唇，才发现一股醇香慢慢弥漫，散尽在唇齿之间，格外诱人......
"第一次喝黑咖啡不习惯吧，加点伴侣吧。"夏逸兴打开桌上配套的瓷白罐子，正准备拿起勺子，却看到段唯夏摇头。
"不用了，这样很好，原汁原味。"段唯夏不想其他任何味道掩盖这种香味。
这里是"MISS"专卖店二楼的咖啡馆，私房咖啡专营。
奥林比亚接臣咖啡。

"你的脸......"
"哦，我不小心摔的。"段唯夏下意识摸了摸脸颊，郁辰那拳真的够狠，差点把一颗盘牙打散，不过，段唯夏却是庆幸打了这么一架，好像两个人之前所有隔阂都因为这场而架烟消云散。重新建立的任何和感情已然坚不可摧，这是否属于因祸得福？
而段唯夏亦开始反省，站在自己立场认为"正确"的某些东西，是否真正正确，或者那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那以后要注意了，脸蛋也是设计师吃饭的家伙啊！"
段唯夏一愣，抬眼看着夏逸兴眉眼，轻笑一下，"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夏逸兴点点头，有些东西，不必点破，不如就让它淹没在时间流逝中，"觉得这次的主题怎么样？"
"圣诞节活动？定购‘MISS'作为女友礼物的男士们，如果能写上一句‘真心话'，即能得到8.8折优惠？""MISS"打折从未听过，只知道夏逸兴宁愿全部销毁也不愿意贱卖。
"嗯。"夏逸兴点头。
"可是，这样的标准太难了。是不是无论写什么，只要是关于‘情爱'，就可以打折呢？"
"嗯......"夏逸兴略一沉吟，"你说的有道理，那......这样吧，你来审核，你觉得有资格通过的，才可以打折，怎样？"
"啊？"段唯夏惊讶，垂下视线微微笑了一下，"好。我也很好奇，他们会写出什么样的情话。"
夏逸兴点头，余光看到店堂有客光临，在转了一圈之后，不知道跟店员说了什么，其中一个快步上楼，向夏逸兴走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段唯夏见状，移开视线，专心致志喝着手里的咖啡。
"唯夏，你跟我下来。"夏逸兴起身，往楼下走去。段唯夏放下手里的咖啡，跟着下楼。
"夏老师，就是这位女士。"b
"你好。"夏逸兴微微颔首，面前是一个年轻女子，简单装扮，面色有些憔悴，但是精神很好。
"你好，"她说。
"有什么能为你服务？"
"我想要两套一样的衣服，可以吗？"
"这位小姐，我相信您一定知道，‘MISS'的特点就是一个款式只有一套，且尺码固定，这不会位任何人改变。"
"我知道......可是夏先生，我的爱人，马上要做手术，她很喜欢你这里的礼服款式，她......"说到这里，那位女子声音里明显的有着哽咽，"我不知道她能不能从手术台上下来......这是她唯一的愿望，我希望能帮她完成......"
"这位小姐，我们楼上坐一下吧......您有时间吧？"夏逸兴隐隐觉得什么，礼貌的邀请。
女子点头，跟着他们一起上楼。
这次，段唯夏坐在夏逸兴旁边。
然后，是漫长的故事，情节俗套，却因为叙述者的感情而变得格外生动......
相恋而无法相守，也许会很遗憾，只是在爱人活着的时候尽自己所能让她快乐，是义务。
"夏老师......"段唯夏没有经历过真正爱情，更不要说同性之间的爱情，只是，他认为，所有感情都值得尊重。面前的这个女子，不过是想实现爱人圣诞节的一个愿望，更甚至，是此生最后一个愿望。
"两套一摸一样，是不可能的......"夏逸兴沉凝许久，缓缓说道，对面的女子一愣，看着夏逸兴的眼神写满绝望，这样的眼神，让段唯夏无法直视，只能垂下双眼看着自己掌心，然后听得夏逸兴继续说："我可以帮你们设计一套相衬的衣服，这样可以吗？"夏逸兴这样说，其实已经破例，"MISS"不会为任何人量身定制。
段唯夏飞快的抬起头来，看到那女子捂着嘴巴，一滴眼泪慢慢涌出眼眶，幸好，只是一滴......
段唯夏看着她起身，慢慢走下楼，忽然好像想到什么，他"腾"得站起来，跑到楼梯边上撑着扶手，对着楼下喊道："小姐，你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吗？我是说圣诞节的情话。"
那女子疑惑的看着段唯夏摇摇头，说："我只希望她身体健康，好好活着。"说完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段唯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千回百转，什么也理不清。

※※※
夜，没有空调的大厦走廊，嗖嗖冷风在走廊刮过，西服下摆卷起不一样的弧度，叶云修点了一支烟，靠墙而立。这次的音乐，换了。
"梦醒来是谁在窗台把结局打开 那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谁来拆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你无声黑白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
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 琴声何来生死难猜用一生去等待 "
冰冷的墙面，零星的火光，还有门缝中透出的隐隐灯光......
做门神的滋味，原来竟是这样，下次得记得多穿件衣服，多带包烟......

第 27 章

"MISS"二楼。
"怎样？"夏逸兴放下铅笔，把画稿掉了个头，摊给对面的人看。
段唯夏摇头，"裤装配短裙，今年流行中性，昨天来的那个女孩，很高挑，我看她至少有175公分，立领修身大开禁西服，七分袖，微喇袖口，下身同色修身西裤。"段唯夏爱说着，摊开一张稿纸画了起来，"领口一定要有曲线的弧度处理，所以衣料必须要挺，我前两天找到一种新布料很适合，纯白色，可是纺织的时候经过特殊处理，在灯光下会有银白色泽，"段唯夏停下笔，沉思，昨天的女子，说她的爱人，是做肩膀部份的手术，还要从胯部抽出骨头雕刻成肩膀骨质嫁接上去，"还有一套，露肩短裙，白色吊带不能用同质地衣料，而是编织，裙长到膝盖上面，抹胸式处理，分两层，一层蕾丝，一层同质地面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