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丑(强强帝受)----藏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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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能有什么事?"司空墨急急扯动嘴角一笑后便微微低下头,额前的发轻轻滑落,遮掩了窘迫的视线。
还好,没有。
我现在还可以听到。
其实,司空墨的热度降下去后,耳朵也很快的好起来。但他却开始惴惴不安,似乎被什么一直跟着,缠绕着,一不小心,就会失去什么,就会被夺走什么。
他讨厌现在的自己,他讨厌这个会让万剑天失望的弱者。
剑天喜欢的可是强者。
司空墨想着,心里有几分酸涩的郁郁,竟对万剑天的目光畏缩以来,所以他才急急的埋下头。以致于,司空墨就这样错过了万剑天复杂的神色。
墨,你在怕什么?你在躲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探子回报,你去过平王府,你去过平王府之后就有了常常入宫找柳后的布衣,就有了平王神志不清的消息......
主导这一切的,是你与柳后吗?
还是,单单是你?
那包东西是什么,墨,不要让我查到那包东西与平王的神志不清有关,不要让这事有第三种可能,这我万万不想的第三种可能......
万剑天盯着司空墨,直到这强烈的视线让后者有些不自在的抬起头,他突然一笑,不甚在意似的问道:"墨,其实我一直在意,上次你怎会突然因为平王和我闹脾气?"
司空墨一愣,方道:"怎想起问这个?"
"我有些生气不被你信任啊,说起来,听到我那样的回答后有没有跑到平王府去查证或雀跃的去炫耀一番呢?"万剑天笑着打趣。
"怎......怎么可能!"司空墨想起自己的行为,脸上一红,连忙否定。
"是吗。"慌张的司空墨没有察觉万剑天陡然降低的情绪。
"当然!"
否定了呢,墨。如果你承认我能把你怎样呢?我只不过会无奈的说,你真是个善妒的人啊。
可是,你骗了我。这样的隐瞒我,不信任我,我真的会生气。
记得吗?我说过,不要骗我,哪怕一个字,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万剑天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对你,我却无法真那么决绝。所以,这小小的隐瞒,就算了吧......但是,不要隐瞒我更多。如果你说你想动司空研,如果你实在不能容他,实在恨他,便与我说......
但是,莫骗我,瞒我。
"墨,我要你。"
万剑天的心忽上忽下,他想握紧,只想把他们还飘忽的爱握紧。
然而,所谓真相只是如此简单吗?

45
"王爷昨天又闹了一场呢......"
"是啊,定要到池塘去摘莲花啊,从花园的拱桥上趴着去摘,半个身子都悬空了,把我们吓得够呛!"
"是啊,是啊......双双她们都吓哭了,一直央求‘王爷不要啊!王爷,危险!'可王爷眼里只有那花似的......奇怪极了!"
"王爷太奇怪了,前些日子还好,这些天不是闹就是发呆......嘴里还嘀咕不停,不知说些什么......"
"其实,依我看......"说话的丫鬟一脸神秘的压低了声音"王爷八成中邪了!"
本围着说话的丫鬟们听到此言个个都不自的往后退了一步:"不会吧!"
"怎么不会?前段日子王爷不是总到城郊吗?那可是人烟稀少,要是谁枉死了被抛尸在那也不是不可能......王爷要碰上这种怨气......"丫鬟说着浑身一颤,消声了。
一群丫鬟又惊又疑,都安静下来。
"胡说什么?王爷可是有些日子没去城郊了。"丫鬟里年龄稍长的一位终于出声反驳,"我看,倒像是......呃......疯了傻了般......"
众人一听,心里一琢磨就都有些同意,交换了眼神,点点头。
"你们这群丫头片子,不做事,在这里瞎说什么?太闲了,不想领月钱了吗?!"
随着一声怒斥,丫鬟们都被吓得一颤,回头去看又连忙低头,弱弱的喊了句"王管家"就作鸟兽散了。
王管家看着那些丫鬟的背影又凶狠道的斥责道:"主子的闲话也敢说,小心被我剥了你们的皮!"
王管家叹口气,继续往池塘走去。
"昨夜三更里......嫦娥坠玉簪......呵呵,玉簪,我是玉簪?......冯夷不敢受......不敢受......不敢受......为什么不敢受......为什么......"司空研坐在池塘边,手里还拿着昨日硬摘的已经谢了一半的莲花在喃喃自语,忽而高兴忽而难过的样子。
王管家远远的看了一会,低声问身边的奴仆:"报上去了吗?"
"是。"
"那就好......"

"随朕去一趟平王府,朕倒要看看他究竟玩什么花样。"司空墨冷笑一声,在他对平王已经失去耐性之后,自己放在平王府的眼线居然给了自己这么个惊人的消息--平王疯了!
呵,疯了,疯了是吧?
朕要看看你如何神志不清,如何记忆混乱......
司空研也会疯吗?那个机关算尽,那个深藏不露的温雅王爷?
不,不会。
"皇上,这事蹊跷,等万将军来了再说吧。"伏公公也深感奇怪,看司空墨要去一探究竟,说不上来的慌。
司空墨沉吟片刻,摇头道:"不,这也许是司空研的什么诡计,还有他三番五次派来的那个仆人也让朕大惑不解,现下让朕一探真假,再和剑天商量不迟。"
"但皇上,若他伤到您怎么办?有将军在可以防着些......"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爷能伤到朕吗?"这话在司空墨听来像个笑话,"难不成他还能在王府里安排刺客谋害君主?"
"走吧,和朕去会会疯子去。"

"雷公藤。"
"草乌。"
"木通。"
"使君子。"
万剑天打量着摊在桌上的药材,身旁跟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万剑天每拿起一样药材,那老者就说一遍名字。
"这个呢?"万剑天拿起最后一种药材,等了会,那老者仍不作声。
"等等,让老夫看看......"老者小心接过万剑天手上的药草,仔细的端详起来,脸上慢慢的现出惊疑。
万剑天看那老者的表现,不自的抿紧了唇。
"这......这不是难得一见的‘隐草'嘛!哎呀,我的妈耶,是那个吗,真的是吧!"终于,那老者爆发出一声惊叹,兴奋至极。
"什么是‘隐草'?" 相较于老者的兴奋,万剑天却是心中一紧。
"难得一见啊,这自古就是皇家也少有的啊!难得难得!"那老者连声感叹了几句才又道:"这东西治病救人真是绝了的......可是,这药配得不对吧......"老者的视线落回桌上的其他药材,皱起眉苦思起来。
"怎么不对?"万剑天的脸色愈发的阴沉。
难道是真的?
真相是第三种可能,是墨不要司空研好生。瞒着他,做了什么。
瞒着他。
"隐草是极好的救命药,但和这些一般的药混在一起服用,可就坏了药性......要是服用多量还大不好。"老者信誓旦旦的道。
"会怎样?"
"对脑子有破坏,而且出了问题也很难通过诊断知道......嗯......不对,是基本不可能诊断出......"
万剑天沉默了,不知想些什么,但眸里的光却变得有些冰冷。
为皇上办事的柳后、频繁进出皇宫的布衣、皇家也少有的‘隐草'、 配药不当的包裹和疯了的司空研......这一切真是清楚明了。
不,说不定有别的可能。
别的什么可能?
他该拿着这包东西去质问司空墨吗?
司空墨能给他答案吗?真实的,没有谎言的答案。
他不确定......
"把药材收好送回去,别让人察觉了。"
"是。"探子领命后依言收起药材让包裹看起来和拿来时无异,就迅速地向东街的一个茶楼奔去,那布衣还抱着茶杯在那"呼呼大睡"呢。
万剑天又转头对那白胡子老者道:"薛神医,烦您和我跑一趟。"

46
平王正爬在地上,温雅气质的平王,一身傲骨的平王,像狗一样爬在地上。
万剑天在屋顶上看着,他没有动,他已不能动。
领着薛神医潜进万府,在平王府的厨房中找到了隐草的残渣,万剑天冷着一张脸把薛神医送出去又独自返回。
他本想暗中观察司空研的举动,所以他悄悄登上高耸的屋檐,把身子放得极低,收了气息,像是王府天空的一部分。
但现在,他有些冷,身子紧贴着的砖瓦发出了摄人的寒气,让他不能动弹。
"疯了......你终于疯了......"这一句带着尘埃落定的放心和欢心,来自让万剑天不能动的人,来自司空墨。
"你可知,朕是多么恨你,这许多个夜晚,朕担惊受怕,朕夜不能寐......若不是你,又怎会有今天的一切?"
如果不是你让我们波折,我怎会大病一场,我又怎会担心耳朵是不是还听得见,会不会让剑天失望,有没有潜藏暗中的刺客?
"你真的疯了吗?这么轻易的就疯了?"万剑天看见司空墨把平王的下颚钳制在手中,而他的脚狠狠踩在平王那玉般的纤长手指上。
万剑天还看见,平王又惊又恐,泪朦朦的眼有一丝不解有一丝无辜,吃痛而不能出声的他,全身都在颤抖。
是小孩子在疼痛面前最最原始的表现。
他竟然真的疯了......
万剑天已不能怀疑,因为那是平王永远可能的表情。
平王会痛,但不会因痛而流泪。
平王会怕,但不会因怕而战栗。
不管这人是否真的城府深重,不管这人是否真的用心阴狠,但他总是有那么点淡然,那么点风骨。
平王真的疯了。
"想要这个吗?"司空墨恶意的笑问唤回了万剑天的思绪。
万剑天看见司空墨放开了平王,拿起一副画在司空研眼前晃。
司空研似乎对他害怕极了,但仍焦虑的看着司空墨手上的画,细若蚊音的道:"要。"
"是吗?"万剑天听司空墨这么问,司空墨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残酷的笑就浮现在眼前了。
不自的,万剑天就是一冷。
"爬过来。"司空墨冰冷的命令,"爬过来朕就给你。"
墨!
不是不知道司空墨有多恨司空研,也不是不知道司空墨的手段向来毒辣。但是,他以为司空墨不会这么残忍。
对方是他的兄弟,是他的至亲,不论他们曾如何争锋相对,但在他小时候却也对他爱护有加。
单凭这一点,司空墨又怎能做到这一步?
万剑天可以容忍司空墨拿刀子捅进司空研的心窝,但他决计不能忍受司空墨毒疯了对方后又笑着让疯了的司空研像狗一样爬在地上,像狗一样的爬行。
因为,对温而不屈的平王,那是比凌迟更痛的屈辱。
对于自己曾欣赏过也喜欢过的人物,落到这样的下场,万剑天说不出的难过。而使之落得如此不堪的对象,却是现在自己真心爱护的人,万剑天有种冰冷的愤怒。
而在看清司空墨手上的画时,万剑天的心居然的震动了。
那幅画再熟悉不过,画上的人,画上的花还有画上的诗......这幅出自自己手笔的画,司空墨曾因它耿耿于怀......
没想到,这幅画竟然还在。
更想不到的是,时至今日,司空研竟会为这幅画将尊严抛尽......
本就不忍司空研被如此对待的万剑天心里又生出感动,许许多多的感动。比起司空墨让自己心冷的残酷,司空研的举动也让他疼痛,一种酸楚又温暖的疼痛。
"你在做什么?"声音先于意识,万剑天出离的怒。纵身而下,不理吓呆了的伏公公,他推门而入。
"剑天!"呼吸嘎然而止,司空墨心中一滞,说不出别的什么。
万剑天走上去,温柔的扶起司空研,拍拍他手心的灰,他说:"研,你不能这样。"
"剑天,不是......"你都看见了?你这突来的温柔是怎么回事?司空墨被深深的不安淹没了。
万剑天回头来看他,视线在他慌张的脸上只停留了一瞬,极短的一瞬。然后,他把视线转回去,就好像他的眼里不曾容下过司空墨。
全然的漠视。
对司空墨而言,比憎恨更不被接受的漠视。
司空墨愣住了,他只能木木的听万剑天向司空研继续问道:"司空研,你记住,你是受民爱戴的平王,是一个王爷。"他一停顿,又道:"就算你现在疯了、傻了。你也不可以这样趴着,失了命,也不能。"
司空研看着突然进来的万剑天,有些傻,有些呆。
他看着万剑天,眼睛不舍的离开似的,手却不忘伸向司空墨:"画......"
万剑天一痛,把他的手捉回来,却遭到司空研的挣扎,"画,画是我的......"
"不要了,不要了。"
"不,不!"司空研急了,扭动起来,带着哭音他嚷道:"剑天给我的画,我要画......"
万剑天松了手,看他从不防的司空墨手中拿下画然后笑得兴高采烈,万剑天只道了句"傻子。"
是啊,傻子。
不认得他,却认得他的画。
司空研却不理他说些什么,拿了画后害怕的瞄了眼两人,就往屋外冲。
万剑天一把抓住他,他连忙把画护在胸前,回过头弱弱的道:"是我的......"
看见他手指红肿的伤,喉头一哽,万剑天无力的放开手,看他兔子一样的跑了。
这样一来,屋里就只剩下万剑天和司空墨了,寂静像炸开来,灼伤两人。
"剑天你什么时候来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我得知消息说是平王疯了,我怕他有什么阴谋,特地来探个虚实再告诉你!"
面对司空墨焦急的解释,万剑天嘲讽一笑:"骗我也就算了,不信我只爱着你也就罢了,抱着你虚构的嫉妒也好......"他睇了眼司空墨,撇开头"但你怎么能这么残酷,这么的让我害怕......"
"你在说什么?我何时骗你了?害怕,你害怕我?"司空墨脚上一软,往后退了一步。
万剑天仍不看他,他只是冷声问道:"司空墨,告诉我,你在这干嘛?"
"我说过,我听到有人......"剑天,不要这么冰冷。
"够了!"打断司空墨的回答,万剑天心里疼得抽搐,"是啊,来看看平王是不是疯了,是不是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
灵光一闪,司空墨明白了什么,他悲愤起来:"你这么生气,不只因为看到刚才的事,更因为你以为是我弄疯了他是不是?!"
司空墨握紧拳,气得发颤:"你这个混蛋,万剑天,你这个混蛋!如果你不信你就去查啊,你可以找人给他看病,找人医治他看他疯了是不是我做的手脚!"
万剑天终于看向他,眼神却更冷了......
"司空墨,你一定要一而再再二三的骗我,耍弄我吗?"
"混......"
"司空墨,算了,算了。"万剑天转过身往外走,一如曾经无数次的转身,毅然而冰冷。
司空墨呆愣在那,他不懂,什么叫算了?什么东西算了?
此时此刻,司空墨不知道万剑天冰冷的言语下有着怎样的疼痛。
此时此刻,万剑天也不懂司空墨愤怒的颤抖下有着怎样的疼痛。
此时此刻,他们咫尺天涯。

47
放飞了手中的鸽子,翠儿恭敬的递上手里的信笺。
柳懿德接过后,快速的扫视一遍,脸上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低声叹了句:"真是天助我。":
本只要让万剑天看见司空墨背着他造访平王即可,没想到还多了出戏......接下来万剑天更会对那个人说的一切深信不疑了。思及此,柳后又勾起一抹冷冷的幅度。

推书 20234-12-27 :逢君----逸若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