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去小倌馆的啊?怎么没跟我说过?跟青楼有差吗?不知道炎国青楼的质素有没有邺国的好呢?"
"谁知道,我又没去过。"
彦禹昂这才忽然想起有些事情忘了,回过头去看着远处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说道。
"宣宏!过来啊!"彦禹昂招招手,那男子笑起来温文尔雅,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先前看见乔适的一瞬间,季宣宏有些愣住,从彦禹昂的口中,他知道他所说的人,一定就是自己所认识的乔适,只是没想到,当初尚宇竟就真的找到了救活乔适的办法。
季宣宏上前,双眼却离不开乔适的脸,在如今乔适的眼里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我就说一定能找到吧,这是我要找的人,他叫乔适!"彦禹昂对季宣宏说完,立刻又对身边的乔适说道。
"宣宏是宫里的御医呢!你们就认识认识吧!反正你身体又不好,以后好照顾照顾啊!"彦禹昂这话一说完,乔适就急着反驳道。
"你在胡说什么,尚宇给你吃了什么药?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啊。"
"不是他说的,是我亲眼所见,哥你就嘴巴最强,净是狡辩吧你,我什么都听不见,哈哈!"
乔适被这幼稚的话语搞得哭笑不得,嘴角坚硬地抽搐了下,瞅了彦禹昂一眼,这才对季宣宏说道。
"在下见过季大人。"
"叫宣宏就好,在下只是区区一个御医,你是邺国皇子,在下又怎受得起这个礼?"
"大人言重了,皇子也只是挂名罢了,你的医术才是实实在在的,再说这可是炎国皇宫,大人就不必客气了。"
"好了好了,平时都不是这么有礼数的人,你就别装了,我看了还起疙瘩......"彦禹昂在乔适耳边轻声说道,季宣宏却也听见了,不由得一笑。
"季大人你......"话没说完,彦禹昂便抢着道。
"他说让你叫他宣宏的。"
乔适一愣,然后改口道。
"......那,宣宏公子,你进宫大概也有要务在身吧?"
季宣宏点了点头,乔适随口猜测道。
"是要找皇上?"就算是找赵仲衍,应该也跟太子有关。
"时候也差不多,你们记得小心点,别让什么人发现,禹昂你今晚也不能留在宫里,戌时在这边假山后等我,你要再进宫的话,我以后在帮你安排。"
彦禹昂看了看乔适,又看了看季宣宏,明显有些不乐意,但最后还是应了句,季宣宏走了以后,乔适带着彦禹昂回自己的住处。
幸好最后绕回了自己熟悉的位置,否则是不可能回到熏陵殿了,熏陵殿不算大,庭院修饰得也很好,简单干净又不失华丽,只是太过冷清是事实。
禹昂看着眼前除了自己跟乔适以外绝无第三人的地方,再次觉得这个炎国皇帝太过奇怪,人都知道乔适过来说得好听是邺国皇子,但其实也不过是个人质罢了,不派些人过来守着,难道就不怕他会做点什么事情出来?
本来以为见到彦禹昂,一定会猛的向他吐苦水,但原来不是,两人还是跟以前一样,静静地呆着,会挨着对方的背,望着窗外发呆,却什么都不说。
"我说......乔适啊,你这么一来,是不是就没有机会回去啦?"
彦禹昂这么一句话,让乔适定住了,还能不能回去,他根本没有想过。沉默了一阵,然后笑道。
"那我们把炎国灭了,到时候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吗?"
乔适是开玩笑的,但彦禹昂听了却认真了起来。
"或许......"
"别或许了,以我的能力还怕会不去啊?"
"乔适,你怎么这么笨啊?我真想咬死你!"
乔适瞪大双眼,竟然莫名其妙被说笨,而且还是彦禹昂?顿了半刻,随后有些痞气地笑了笑,伸手狠狠地捏了下彦禹昂的脸颊,被捏的人眉头一皱,往乔适颈侧就是一口。
听见乔适那声哀嚎,彦禹昂得意地笑了。
"靠,你怎么咬人脖子?"
"离我最近的就是脖子,不然我该咬哪?你来了炎国以后怎么就愣愣的啊?啊!我知道了,该不会是他们在你吃的东西上面放了些什么吧?"
乔适努着嘴揉着颈侧,双眼还不忘瞪着彦禹昂,下一刻却有道声音自外面响起。
"皇上驾到!"
两人一听,愣了。
第三十章
"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他不是应该在皇后身边吗?"乔适低语着,脸上不禁出现了焦虑的神情。
"现在该怎么办?"一下子盯住了房门,一下子回望着乔适。虽说两人身手不错,但这始终是炎国之地,人生地不熟,况且宫里还有禁军,怎么计算都是自己吃亏。
"现在逃也来不及了......你先躲进柜子吧,快!"乔适说着,便急忙拉着彦禹昂走到帘后的柜子前,把他推了进去。
若是让赵仲衍发现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那柜子平常就连他也很少接近,赵仲衍应该更加不会靠近,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就好。
就在隐约看见门外身影,已经靠近得快要把门推开时,乔适舒了口气,主动上前把门敞开了,抬头看了赵仲衍一眼,赵仲衍眨了眨眼,似乎惊讶乔适竟亲自开门。
"那么大声地通传,不就是提醒我迎接圣驾么?"乔适理所当然地说着,脸上带着笑意,丝毫没有紧张的伪端,用手示意让赵仲衍进内。
听了乔适的话,赵仲衍回头望了望跟在身后的老太监,但他刚步入房内,便往四周张望了几下,就像在寻找着些什么,赵仲衍察觉了他的动作,低咳了一声,老太监便随即收回了视线。
抬头望见了乔适注视的目光,但只是一瞬间便又移开了,仿佛在提防着他的动作。但看见乔适的一刻,老太监却是惊讶万分,要跟他说这世上有人相似到这种程度,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
但今日一见,眼前的男子确实与当日的乔适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跟随了赵仲衍多年,当日乔适的死也是他亲眼目睹,人死又怎能复生?
只道是如今眼前的男子,唯一与乔适不相同的地方,就是眼神。那个乔适的眼神,可以比任何武器来得让人恐惧,看似慵懒,却带着邪魅,那双眸中蕴涵的杀气,任谁也忽视不了。
但如今再说起乔适,全天下人都只剩叹息,对于稍知内情的人来说,更是显得唏嘘,就像自己,沉浸在思想中回国神来,赵仲衍于乔适依然在交谈中。
赵仲衍掖了下衣袖,半玩笑地说道。
"朕看你说话倒不像是这么回事,听着有点像是......埋怨?"
乔适随后便瞅了他一眼,没有招呼赵仲衍,自己倒先坐了下来,嘴里细声嘀咕着,眼角睨了下老太监,似乎有所顾忌。
"你先退下吧。"察觉到乔适的顾忌,赵仲衍便对老太监说道。
"是,圣上。"
老太监离去,房门嘎吱的一声被关上,乔适这才努了努嘴,小声说到。
"可怜我连门都要自己开啊,这跟在邺国的时候差远了......"这话明显是说给赵仲衍听的,只见赵仲衍轻轻一笑,坐下来就道。
"先前是你把丫鬟遣开的,朕还以为你喜欢自在一些,既然如此,朕明日再挑个人过来可好?"
"由你来挑吗?我不要先前那些货色的,看着就烦。"乔适半信半疑地望着眼前的人。
"言出九鼎。"
"只怕圣上并非忘记,而是无暇顾及。"乔适懒懒地道,又睨了赵仲衍一样。
"哦?"
"圣上不是应该跟皇后娘娘在一起吗?太子殿下身体欠恙,难得圣上还记得过来探望小的啊。"
"应该?你从何得知朕与皇后在一块?"赵仲衍轻笑着,眼神中带着狡黠的意味,乔适被他这么一问,抿了抿嘴。
"猜测罢了,难道不是?"
"你若是不高兴,下次可以带上你。"
乔适一看赵仲衍半调笑的语气,立刻接口道。
"圣上这是什么话,我乔适既不是你炎国之臣,也不是你皇族中人,怎么说也只是个外人,在情在理也没有前去的立场,对吧?"
语毕,乔适望了赵仲衍许久,两人都沉默不语,就在乔适移开目光的一瞬间,却听见了赵仲衍的话,声音很轻,轻得在他听见以后,还不确定方才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听,而那句话很简单,只有几个字。
--只是...外人罢了?
没多想什么,乔适含糊一笑,忽然却从柜子里传来写碰撞的声音,乔适一惊,深怕赵仲衍会闻声而前,煞是僵了一会,也没敢看赵仲衍的眼,假装镇定地看向别处。
"那个......"本想引开赵仲衍的注意力,却在开口那一刻才发觉,找不到话题。
"还有什么要求吗?"赵仲衍认真地询问着,乔适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却有些支吾。
"这皇宫......不能随便进出的是吧?"乔适当然知道自己在说废话,从来就没有哪国的皇宫是能随便进出的,何况强大如炎国?
"你想要出宫外走走?"赵仲衍立刻便想到了乔适的想法,但脸上并没有出现乔适想象中的勃然大怒。
"我知道有点不妥当,怎么说我也是邺国的人,所以......"一次就好。
这后话还没说完,赵仲衍便笑了笑说。
"明日让人给你送个令牌,但记得只能从南侧门进出,将领拦路就把牌子拿出来,这样可以吗?"
"啊?可...可以......"总觉得,赵仲衍用这种态度对他,让他莫名其妙的紧张。
"但必须要有随行的侍卫,至少要四个随你同行,这要求不过分吧?"
人家都给了这么大的限度,这点小小的要求自然不能拒绝,乔适连连点头,想到接下来的日子有了寻乐的地方,心里一下子欢快了不少。
忽然一阵狂风,本来敞开着的窗户一下子合上,风没有停住,窗户被刮得咯咯作响,冷风呼啸,让乔适颤了下,连忙起身跑道窗边,把窗关个严实。另一边那镂空设计的窗台,却是无法关上。
站在一旁看着外面被风刮得沙沙作响的树叶,乔适的表情显得有些厌烦,有些泄气地说道。
"起风了......"
"你倒是变得怕冷了。"赵仲衍说着,起身步向乔适。
"难道我以前不怕?"
乔适很自然的一句话,却让赵仲衍沉默了。没看出赵仲衍的沉默从何而至,乔适接着道。
"你以前也是这么对我的吗?我这人有点奇怪,看不惯人对我太温柔,就像尚宇啊,他总是冷着脸对我好,这样反而很自然啊。"
其实尚宇会有那个态度,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他总说:不来硬的你不会听。
"你总是喜欢在我面前提起尚宇。"
赵仲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这话语,情绪稍微冷了一些,他竟然害怕赵仲衍会发怒?......不对,不是害怕,而是......不希望。
刚一转身,赵仲衍与他的距离竟不到一步,脸上虽然依然带着浅笑,但感觉完全不一样。
"因为他实在很......也可以说说禹昂啊,那小子一样很烦。"这话一出,才想起彦禹昂此刻也在房内躲着,立马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时间显得更加不知所言了。
"这些时间不见,想他了吗?所以很想要有人陪?"
看着赵仲衍的怒意似乎渐渐涌现,乔适却觉得奇怪,他有什么资格迁怒于自己?眼前这人的情绪变得比翻书还快。
"说不想的话,一定是骗你的。"说实话能有很多种方式,偏偏乔适一怄气,就选了最能激怒对方的语气。
"所以你就--"赵仲衍忽然抬起了右手,乔适看了,正想要躲避的时候,声音嘎然而止,赵仲衍提起的手并没有似想象中地狠狠落下,反而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说不上温暖的手,指尖甚至透着点寒意,赵仲衍只是抚上了他的颈侧,指尖停在某处,指腹与颈上的肌肤相抵,有种让人颤栗的感觉。在乔适没有留意的另一只手,此刻却是紧紧地握着拳。
垂下的手抬了起来,从乔适的腰侧环住了他的身体,那只轻抚着颈侧的手,移到了颈后,紧覆着乔适的后脑,动作很轻,力度却很大,赵仲衍将脸埋在乔适的颈窝,用低沉暗哑的声音说着。
"你不会走了,对吧......"
"你怎么...了......"说不上最后一个字,身体已经因为在脖子上的亲吻而软了下来,温热的唇舌,就像此刻被紧抱住的体温。
每一下轻轻相触,酥麻的感觉就更强烈一些,沿着颈侧,到耳后,耳垂被轻啃着的同时,脸上就感觉像被火炉烘着一般炙热,奇怪的是,自己却完全不觉得两人间亲昵的接触有何不妥。
脖间是赵仲衍温热的气息,腰后是他强力的手臂,就连脖子也被死死地摁住,那断断续续的亲吻更是让他无从应对,
半垂着眼帘,眼神却是虚无的,朦胧中,一道撞击声再次响起,这次比上次更加明显,那已经渐渐远离的意识一时间警惕了起来。
乔适身体一僵,赵仲衍也停住了动作,抱着乔适的手也稍微放松了些,手掌忽然探向乔适的前额,这一连串动作做起来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赵仲衍眉头轻蹙了下,说道。
"有点烫......"
"啊?"
"怎么就染上风寒了?这样吧,等下唤个御医前来照看一下。"
"御医?"这一刻,乔适想到的是,今日中午跟彦禹昂在一起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季宣宏。
"嗯,季御医,你们也该见见面了。"
赵仲衍的话,让乔适听起来似乎感觉他与季宣宏是从前便认识的一般,可是今日中午遇见的时候,从季宣宏的态度看来却又不像。
"时候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朕先走了。"
"嗯......"
□□□¤□自¤由¤自¤在□¤□□□
赵仲衍已经离去,乔适却始终愣着,自己用手抚了下方才赵仲衍的指尖停留的颈侧,忽然想起之前彦禹昂啃的那一口。
心中一怔,找到房间角落搁着的那盆水,往水面一照,果不其然,水面上看见的是,颈侧那明显的痕迹。
赵仲衍他,知道房里还有其他人?有可能吗?若是知道,为何不下令抓拿?还有那老太监,在进门后的第一时间,是四处张望,他一定察觉到些什么。
"喂!乔适,你发什么呆啊?"
是彦禹昂的声音,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乔适就想训他一顿了。
"你还好意思说话?不好好地躲在柜子,竟然在乱动,你当赵仲衍是聋子吗?"
"柜子里有蜘蛛,它想要爬上来呢,难道我就不用避开啊?这么大一只哦!"彦禹昂慢条斯理地说着,双手一边在比那蜘蛛有多大,虽然他形容的体型有些夸张,但这解释乔适也能接受,只是轻哼了一声。
"这么大?骗谁呢,你当是蜘蛛精啊......"
"乔适......你不觉得,这皇帝对你的态度,很奇怪吗?"彦禹昂无心再专注于那话题上,直接对乔适问道。
"奇怪?"是奇怪吗?毕竟彼此脑海中所记得的事情并不一致。
"我总觉得,他......"仿佛在思考应该用什么形容词,彦禹昂这又停了下来。
"有什么你就说啊,别吞吞吐吐的。"
"他喜欢你,而且是很深很深的程度,你要是敢偷走,难保他不会杀了你哦!"
听了彦禹昂的结论,乔适先是愣住,停顿了半刻,忽然就笑得停不下来了。
"你在胡说什么呢?太离谱了吧?"
"当局者迷,不过现在也只是感觉而已......他对你啊,就像是对着自己爱的人一样。"彦禹昂说着,脸上却浮现出担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