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酹山河----沈夜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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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无咎犹豫了半晌,终究慢慢探身去看林见秋的脸色,一边暗自提防。林见秋双目紧闭,脸上一阵青白一阵赤红,几番轮转,竟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单无咎忙触动机关,给他解下锁链。伸手按住林见秋的脉门。感到脉象时强时弱,大是凶险。这时哪还有心调情,单无咎拍开他身上穴道,扶他坐起。右手按住林见秋的小腹下丹田,默运内功。只觉林见秋体内真气鼓荡,四下乱窜。若是再晚上一会,非得筋脉寸断不可。
单无咎一只手为他疗伤,另一只手推拿周身要穴。好不容易才令真气平稳下来,林见秋呻吟一声,慢慢张开眼。单无咎见他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大感怜惜,道:"好些没有?怎么会这样?"
林见秋轻轻摇摇头,道:"我正练···练‘折云功'。" 单无咎恍然大悟。据说"折云功"凌厉无比,世所难敌。但却有个大大的缺陷,便是修练的过程中不能被点中穴道,否则血脉不通,真气上涌,内力反噬,非死不可。
单无咎懊恼万分,大有悔意,道:"你怎么不早说。"不过只怕林见秋说了,他也不会相信。还得以为林见秋使诈,反倒多点几个穴道也说不定。
林见秋无力再说,只是靠在单无咎的怀中,双眉微蹙,显是难过已极。
单无咎道:"怎么办?"林见秋歇了半晌才道:"衣服里···有药···" 单无咎忙捡起床上乱七八糟的黑色布片,有一幅似乎是半片衣服,刚要伸手去摸,却又犹豫。
只听林见秋幽幽地道:"你···小心···那里有毒针···" 单无咎本来还心存三分怀疑,现下疑虑顿消。低头看去,果见那布背面有个暗袋,小心翼翼探手进去,摸到几根尖锐之物,定是钢针了。又摸到一个小瓶,连忙拿出。
林见秋道:"只···只喂我一粒,不可···不可多服。" 单无咎舒臂将林见秋轻轻放在床上躺好,这才旋开瓶盖。刚旋了一下,那盖子"怦"地弹起,一阵轻烟喷出,正扑在单无咎的脸上。他闻到鼻尖一股甜香,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两晃,翻倒在床。
林见秋一个鲤鱼打挺,跃到地上。先到桌前,把丝绢拿了回来。刚要妥善放好,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凌乱,全身近乎赤裸,又往哪里藏去?
林见秋怒极,他自幼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谷若西不过无意间偶有冒犯,还要心心念念,非要让他吃尽苦头,又何况单无咎。眼见单无咎仰面倒在床上,若不在他身上刺个十七八个血窟窿,他林见秋枉自为人!
林见秋捡起地上匕首,毫不迟疑。劲透臂,臂达腕,向前猛送,刺向单无咎心口。刀到中途,却被一手如钳,牢牢握住。单无咎睁开眼睛,冷冷一笑,张口一喷。林见秋刚想到:这是我叠迷香的味道。眼前眩晕,双腿一软,俯身倒在地上。
单无咎慢慢站起身来,将那幅丝绢放到怀中。双目如鹰,紧紧盯着林见秋。
他没想到,这个人竟真要杀死自己。单无咎万分确定,时才他若不出手阻止,林见秋这一刀绝不会手下留情。单无咎又是伤心又是愤怒。他自以为对林见秋爱护备至,处处容让。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只有别人奉承谄媚的份儿,几时这般费尽心思去讨好他人。这林见秋竟是心肠刚硬如铁,对自己殊无半点情意。
单无咎怒气上涌,直想抓起林见秋,狠狠甩他几十个耳光!他一忍再忍,终究没有动。这林见秋最擅长装模做样,谁知道是不是当真昏倒了?自己可别一时冲动,再中了他的圈套。
烛光摇曳不定,映得单无咎冷峻的脸忽明忽暗。他从床旁木柜中摸出一物,口窄肚圆,是个小香炉。
单无咎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小截香料,旁边是一剂红丸。单无咎把红丸取出吃了,取火燃着了香料。登时,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气味弥漫整个寝帐。
这是西域贡来的,最霸道的催情迷香。
林见秋,是你无情在先,可别怪朕心狠。


波折再起
催情香逐渐散开,单无咎服了解药,不为所动。林见秋却渐渐开始呻吟。他中了叠迷香,神志不清,不知加以抑制,竟然越来越是情动,在地上不住地翻滚辗转。双眸半阖,红唇微启,满面红潮。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密密麻麻布满细小的汗珠,双手在身上肆意抚摩,淫糜迷乱,放荡不堪。
单无咎早已熟悉林见秋散漫不羁,挥洒自若的模样。却不料他深陷情欲之时竟是柔媚妖冶,如此诱人。登时呼吸粗重起来。眼见林见秋剑眉深锁,呻吟之声渐大,显然已是难以忍受,一手捏住乳首不住用力挤按,一手居然向下,伸入袴中。
单无咎知道林见秋性子极高傲,轻易不肯低头,若非情难自制,决不能在自己眼前做出这等羞耻之事。心中哼道:"看朕怎么收拾你。"走上前去,俯身抱住他。
林见秋周身微微颤动,双腿分开,环住单无咎的腰不住磨蹭。口中曼声道:"恩···恩···" 单无咎笑道:"这只小狐狸。"终究不忍心过于为难他,低头亲吻他的唇瓣。
正当此时,单无咎忽觉后腰"志室穴"微微一痛,他为人何等警觉,立时向右躲闪,一手撑地,一手运掌如风,向后扫去。却不料右肋处一阵剧痛,竟是同时有物袭来。他大吼一声,弓腰跃起,却已迟了,林见秋声东击西,将一根长针刺入单无咎的腰下,直至尽没。
单无咎后退几步,终于不支,坐到桌旁椅上。林见秋摇摇晃晃,慢慢站起身来。
单无咎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该佩服。半晌方恨声道:"好,好。"顿了顿又道:"为了取胜,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好心计,好手段!"
林见秋听他出言讽刺,淡淡地道:"大家都是男人,被你看看有什么打紧?难道还要我去学那些痴夫愚妇,一死以捍贞洁不成?"他嘴角一撇,道:"你用媚药这样下三滥,又是什么英雄行径?" 单无咎冷笑两声,默然不语。
林见秋一心只想那幅丝绢,见单无咎僵坐在椅上,道:"我看你还是运功逼出毒针才是正经。否则针行入脑,或疯或死,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说着,伸手去抢那幅丝绢。
单无咎出手如电,先将丝绢从怀中抽出,举到桌上烛火旁,厉声道:"林见秋,你再往前上一步,朕立刻毁了它!"
林见秋一惊,眼见那火苗突突直跳,似乎随时可能将那丝绢吞噬干净,遂不敢再动。二人一立一坐,僵持下来。
单无咎只觉一阵酸麻自腰身而至全身。他自知此时凶险之极,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若是他露出一点气力不支的模样,林见秋定会出手抢走丝绢,然后用匕首将自己刺死。是以全凭一口真气,不敢少懈。
林见秋也是痛楚难当,催情迷香不愧为西域贡品,毒辣非常,他运足内劲,仅能暂时克制,竟不能消除一分半分。
他审时度势,知道今晚这丝绢是万万拿不走了。哼了一声,转身便要出帐。刚要掀帘,忽想起自己周身布料少得可怜。若是就这么出去了,非得闹大笑话。四下一张望,伸手扯过床上毛毡,从头到脚围个严实。单无咎见林见秋满帐打转,终于把自己裹成个毛球,若不是此时此景过于诡异,非笑出声来不可。
巡夜士兵只见眼前一个长毛白影一晃而过,快捷伦比,还未等细看,早已去得远了。难道白狐狸竟闹到兵营里来了?这身型可够大的。
林见秋狼狈万状,奔出大营。轻哨一声唤回自己爱马。将毛毡掷在地上,匆忙打开包裹,穿上一身衣衫。这才觉得体内情欲叫嚣,竟是再难以遏制。勉强翻身上了坐骑,狂奔而去。
怎么办?怎么办?林见秋骑在马上越来越是难受,周身如遭火烧,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唇裂舌焦,烦躁异常。心里把单无咎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再骂他的儿子、孙子、重孙、曾孙···至于尚未出生,何该受咒,却是不必去想。
堪堪骂到玄孙辈之时,忽见前方波光粼粼,朦胧月色中似乎是个水潭,心中大喜。此时哪还有心细辨,策马过去,还未停稳,双足一踏马镫,箭一般飞将出去,"波"地一声投入水中。
甫一入水,只觉清凉冷冽之气直充胸臆,情欲顿消。周身舒泰,莫可言状。什么催情迷药,不过尔尔。
烦躁之情既消,好胜之心又起,双足一踢,在水中翻了个身,暗自琢磨怎么再回去把丝绢夺回来才好。
忽听周围似有异动,水底听不真切,向上看去,迎着月光,竟是人影幢幢。林见秋大惊,刚要跃出水面,只听有人大喝:"起!"紧接着身上一紧,似被什么牢牢缚住,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拖出水面。
只见水潭四下火把映天,北楚军士围得水泄不通。自己竟是被个大网捞起。双手扯过网绳用力一拉,不知是牛筋还是羊筋,触手滑腻,坚韧异常。
正惊疑不定,一人走上前,躬身施礼,道:"林公子,末将艾亚,奉陛下之命,等候多时了。"说罢并指如风,点了林见秋周身要穴。
这人林见秋却认得,是当时与北楚三场比试时坐在一旁的中年文士,不料功夫也这般好。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林见秋轻轻一笑,道:"深夜守卫在此,真是有劳将军了。"
艾亚见他遭逢突变,竟是镇定自若,心下也不禁佩服。道:"林公子人中龙凤,陛下真心爱慕。拳拳相护之心,还望林公子有所衡量。"林见秋暗忖:北楚人真是性子直率,这种事眼神过去,心领神会也就是了,难道还大庭广众之下商讨不成?面上但笑不语。
艾亚命人抬了软轿过来,轻轻将林见秋放在上面坐好,牵了"藏夜",率众人打马回营。
单无咎已运功迫出长针,但全身仍是酸软无力,便知针上有毒。见林见秋被人抬了进来,解下身上牛筋网,盘腿坐在地上。只手支颐,脸上仍是漫不在乎的神情。
单无咎冷笑一声,道:"阶下之囚,还这么悠闲,你倒好气度。"林见秋斜觑一眼,道:"着急的应该是你。这么等下去,不知是我的穴道先被运功冲开,还是你先毒发身亡?"
单无咎脸色阴沉下来,这少年屡次要置自己于死地,不能再纵容。他双手互击,高声道:"把人带进来。"只听脚步一阵乱响,帘子一挑,进来几个士兵,压着八九个人,衣衫破烂,肮脏不堪,竟是几个勃伦国的奴隶。士兵转身退下。
单无咎肃颜道:"林见秋,朕没心情和你再耗下去。艾亚给你点穴是独门手法,你自行通开是万不可能。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朕是一定要得到你;朕得不到你,你也别想好过。现下只有两条路,要么,你交出解药,做朕的人;要么,看到了么?"他一指那些奴隶,"早听说赫罗族人能给男人带来至乐,只好便宜他们了,朕在一旁瞧着。这么多男人伺候你,想必比时才你自己装模做样,要有趣得多。"
那些奴隶本是穆其答送来讨好单无咎的,战败国家之人又能有什么好际遇了。日日殴打凌辱,劳累欲死。如今一听,竟有这等好事,无不瞪大眼睛看着林见秋。见他浑身湿透,衣衫紧紧贴在身上,竟是腰身纤细,不盈一握,顿时色心大起。均露出贪婪暴虐的目光。
林见秋见单无咎目光冷酷,知道是把他逼到了绝地,对自己已是决不容情。他直起身子,脸上笑容一点一点地敛去。


再续约
林见秋面色苍白,咬着下唇,默不作声。单无咎给的选择,说是两个,其实只有一个,区别仅在于何时应允而已。这一点二人心知肚明。单无咎见他迟迟不肯说话,哼道:"你情愿被这些奴隶玩弄,也不肯屈服于朕吗?"林见秋垂下眼睑,双手紧握。单无咎冷笑道:"那好。"他一抬头,刚要叫那些奴隶上前,林见秋忽道:"慢着。"
单无咎道:"怎样?"林见秋一咬牙,脸上一副决绝之色,对单无咎道:"你先让他们出去。" 单无咎双手互击,招了侍卫进来,将那些奴隶带出寝帐。帐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林见秋长吸口气,慢慢站了起来。单无咎既知他无法脱身,便也乐得看他内心挣扎,倒也别有一番兴味。
林见秋双手在身上摸索,缓缓解开衣钮。他此时全身湿透,衣衫紧贴身上,倒比赤裸时多了一点糜乱的气息。
单无咎注视着他,些微的动作也不放过。这等佳人在眼前亲手宽衣解带,何等旖旎风光。不细细欣赏才叫白痴。
林见秋解开一半,竟然一转身,背对单无咎。单无咎唇边含笑,心道:"你再怎样犹豫遮掩又有何用?难道还逃得出帐外去?"
林见秋双手扭到身后,抓住衣衫,一寸一寸地拉到腰际。
单无咎身子一震,"啊"地一声,紧紧盯着林见秋,惊喜交加。只见林见秋本该光滑细腻的背上,在水珠浸润的光泽中,竟然布满硕大的蔓夕花文绣。
一支带刺的藤茎自左肩蜿蜒而下,仿佛是一条黑色长鞭附着在肌肤上。花朵是深红色的,一层一层繁复而芜杂。越是内层颜色越浅,到了花蕊处已近乎粉红。
花瓣重重叠叠,竟似有五六朵的模样,有的完全展开,有的半阖半吐,有的含苞待放。仿佛深红的锦缎,裹在林见秋玉柱般的身上。黑色的枝叶盘旋扭曲,深红的花朵妖艳瑰丽。黑与红交相辉映,纠缠不清。在光润紧致的肌肤纹理之间,或浓或淡,如一幅宫廷工笔画,细描勾勒,笔笔传神,绚烂得好似梦境一般。
还未待单无咎细看,林见秋已转过身来。身前只有两朵,留下大片的白皙。一朵在左胸处,花蕊恰是乳首,另一朵在下腹,花蕊恰是肚脐。藤茎枝叶将两朵花连成一株,再向下延伸,隐没在腰间的衣物中。
单无咎看得目不转睛,心摇神驰。就连林见秋的声音也突然变得遥远,极不真实:"蔓夕花是赫罗族的守护花,这种文绣赫罗族人人都有,区别只在于颜色不同。颜色越深,便越是极品。这文绣只有两种情况下才可显现,一是遇清水即显,二是与人交合,极度欢愉之时。"
林见秋看着单无咎痴迷的模样,一勾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先母乃是赫罗族贵族。我已问过村长,也许这普天之下,能是黑红两色的,赫罗族只有我一人而已。"
林见秋双腿一盘,仍复坐下,悠悠地道:"这便是赫罗族秘密所在,也是我们令人一心向往的原因之一。你既已把话说开,我也就不必再隐瞒。你迫我违背心意,承欢于你身下,那是决无可能之事。我现下穴道被封,若被那些奴隶随意玩弄糟蹋,也是无可奈何。"
他眼角上挑,仍是那三分挑衅的神色:"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自是任你宰割。只是···"他顿了顿,低声续道:"你可别后悔。"
这一句竟带了几分幽怨,单无咎心中一动。林见秋现下手无缚鸡之力,毁了他真是易如反掌。单无咎看了看林见秋,他目光望向别处,仍是一脸莫然,似乎无论侮辱还是死亡,均与他无干。身上诡异的蔓夕花文绣,在烛光的映射下,竟现出一种诱惑的美。这样的景致若不能只显于自己身下,实是毕生憾事。但就这么放过他,单无咎又觉心有不甘。
单无咎左思右想,口中却笑道:"你以为朕会舍不得?"林见秋偏过脸来,望向单无咎,双眸微张,眉眼之间竟带了一丝媚意,笑道:"我就赌你舍不得。"
单无咎不再出声。眼前这个少年,机智果敢,心狠手辣,偏又美丽妩媚,风情万种。这样的人,单无咎以前从未遇到过,想来以后也不会再遇到。天下再大,林见秋却只有一个。就算没有这一身象征极品的蔓夕花文绣,难道自己就会舍得?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林见秋身上的水气渐渐干了,文绣消失无踪。只是头发上偶有水珠,滴到胸前,慢慢滑落,划出一道或黑或红的痕迹,又慢慢隐去。
单无咎叹了口气,听见自己说:"林见秋,你赢了。"林见秋也是忐忑不安,若单无咎狠下心来,自己断无幸理。听了这话,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由笑道:"多谢陛下手下留情。"

推书 20234-12-26 :一步天涯----阮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