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谁谁吧————弋殇

我歇斯底里得叫着。门外果然没有了声音，走了吧？
嘭的一声，洗手间的门被踹开，我的领子被提了起来，是彭疆。眼看着他拳头要挨着我的脸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笑了出来。拳头没有落在我脸上，我笑得更厉害了。
[邵南，你真是个白痴。]
彭疆把我拉到他怀里，我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他为什么这样？
[邵南，我欠你一个解释。既然今天在这碰到你了，咱们把话说清楚吧。]
跟着彭疆回到包厢的时候，CC已经不在了，里面就只有那个男孩，他对我微笑着。
[他叫君君。君君，李亦人呢？]
[没说话就走了，你去找找吧。]
男孩的笑容让我的心平静了不少，才发现刚才对李亦好象是有点过分了。
[还是我去找比较合适。]
要是彭疆去了，我就要和君君在这个屋子里，估计会很尴尬。
[让他去，我有话跟你说。]
彭疆看看君君，君君对他点点头，他转身出门。
[坐下吧，邵南。]
[呃。。。好。]
[我不兜圈子了，我爱彭疆。]
[。。。。。。]
[但是我曾经差点就失去他，因为你。]
[什么意思？]
[他喜欢你。]
脑袋里又是嗡的一声，今天可真受刺激，一次又一次。
[你开玩笑么？]
[他自己告诉我的。你还记得么？他前年有一个月没去学校。]
仔细想想是有这么回事儿，我点点头。
[在那之前，他跟我说的，说他喜欢的是你，还说让我别再找他了。]
他停了停，端起杯子喝了口酒，目光一直在我脸上。
[你确实很漂亮。]
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说漂亮，我觉得一点也不值得高兴。没吭声，我等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那天，他被一群人围殴，我帮他挡了一刀。]
他解开口子，露出胸口的疤痕，靠近心脏的位置，不是划过，而是刺入的那种疤。
[之后的事情你应该可以猜的到。]
他伤的很重，在医院期间是彭疆在照顾他，因为自责决定留在他的身边。估计就是这样了。
[我知道他经常打你，知道么？他每此打完你，都会去我那儿，有时候甚至会哭。]

[他知道你的用心，但是他不想看你堕落，你越是这样，他越是内疚，想抱着你，但是他答应过我不能背叛我。]

[所以你每次让他看到，他就打你，打得越来越狠，他是希望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他没办法给你回应，因为有我。]
君君的手使劲捏着杯子，手指泛白，口气有点哽咽。我很震惊，但是并不气愤，只觉得他很可怜。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不怕我把他抢回来么？]
他蓦然抬头，眼神里有嫉妒，憎恨，乞求，绝望。。。。。。一个眼神可以包含如此多的内容？我居然都能解读？因为我了解这种感受吧。
[怕又怎样？他跟我在一起一点都不快乐，他只想要你。你知道吗？那天围殴他的人，实际上是你惹下的。你每次和男人混在一起之后都要把那个人打一顿吧？但是你从来没被人寻过仇，你一点都不奇怪么？]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没错，是彭疆，都是他，他帮你挡了。能用钱解决的，他就用钱，用不了钱的，他就用暴力。如果不是他，估计你早死了几百回了。]
君君的眼泪滑落，他的手指在我的脸上，肩膀抖动的厉害。此刻我明白了，他有多爱彭疆，比我更爱。
鬼使神差的，我抱住了君君，帮他擦掉脸上的眼泪，然后把他的头压在我的肩膀上，用手轻轻抚摩他的后背。他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小声在我怀里抽泣。
[君君，你多大？]
[二十。]
[怎么看上去还像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呢。]
他抬起头不满得看着我，果然是孩子，被人说小就不高兴了。
[你很担心我会抢走他，是吗？]
他用力点点头，牙齿咬住下嘴唇。
[不会的，放心吧。]

第七章

[不会的，放心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都很吃惊，更别提君君了，可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兴奋得抓住我的胳膊，我又对他点点头。得到的奖励是他的一个熊抱，这孩子。
刚才的歇斯底里，多少都有不服的成分，现在的平静，只能说在君君面前，我发现我对彭疆的爱，也不过如此。他能为彭疆挡一刀，我想我也能，但是他能听着彭疆说对另外一个男人的感情，这我做不到。
对于以前彭疆对我施暴，虽然是我自找的，但我还是一直耿耿于怀，不过如果没有彭疆，我惹的那些事得到的报应应该远不止这些。
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君君对我的敌意一消除，完全就粘着我问东问西，他粘人的那股劲，又让我想起了CC。然后CC就在这时候钻进我们的包厢，一脸笑嘻嘻得坐在我旁边。
[刚才你那样儿，吓死我了！现在没事儿了？]
[你看呢？]
[我看啊，你已经被美色冲昏头了，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被CC这么一刺激，君君立马从我身边弹开，CC也是瞬间就贴了过来。
[少胡扯，CC。]
[干吗？]
[你看我需要化个妆不？刚才可真丢人。]
CC和君君一起不客气得笑起来，气氛很好，成就感油然而生。这场面把刚推门近来的彭疆和李亦惊着了。
[你们这唱的是哪出？]
[哎呀你们回来了，快来坐下，这么多酒放着可不行，划拳，输了的不许耍赖哦！]

君君让我和彭疆谈谈，我说过段时间再说吧，等大家都平静了以后。CC很会带动气氛，大家酒都喝得很尽兴。君君很快就醉倒了，彭疆就先带着君君走了，他抱着君君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酸，有冲动想把他拉回来，不过一看到君君，就颓了。
CC被叫走了，说是Ken找他，李亦来了但是Ken也没招呼一下，他俩到底什么关系呢？
[你来了也没跟Ken打招呼？]
[刚你赶我走的时候我去找过他了。]
[哦。刚才我有点激动，对不起。]
[没什么。你怎么打算的？要是想跟他在一起，我没关系。]
[我还是很喜欢他。]
李亦不吭声了，那样子就像准备接受审判的犯人。
[不过君君更爱他，我喜欢君君那孩子，不想跟他抢。]
他猛得抬头，惊讶吧，我自己也很惊讶。
[你说真的？]
点头。
[你没发烧吧？你喜欢了四年的人摆在你面前了，你不要？]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要了。再说我不还有你呢么？]
[南南，我做梦也没想到你会这样选择。]
[怎么？你不高兴？]
[我。。。高兴。可是。。。。。。]
[可是什么？]
[我就要。。。结婚了。]

嗡！今天的第三次打击，我还能活着，这才是最大的奇迹。
[对方是谁？]
[Ken的妹妹。]
难怪，难怪他对我和李亦的事这么上心，难怪他说我和李亦没有未来，难怪他说如果我逾越他就弄死我。
[南南，我现在去找Ken，我告诉他我不结婚了，我只要你。]
他起身想出去，被我拉住。
[如果你这么跟他说，后果是什么？]
[你别管这个，我会处理好。]
[算了吧，别去了。]
[南南。。。。。。]
[李亦，我好象还没说我喜欢你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跟彭疆好，不代表我喜欢你。李亦，你不明白吗？所以你结婚吧，即便你真的不结了，我也还是不喜欢你。]
[南南，你是在说气话吧？]
我看着他，想必结婚的事也不是他自愿的，他家和Ken的家，一定渊源颇深。李亦是个独生子，他的家庭不可能允许我和他在一起。迟早是要分开的，长痛不如短痛，李亦，你是如此，我也是。
[得了吧，拿这个开玩笑我犯得着吗？送我回家吧，我累了。]
是累了，今天一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有点像做梦，我得回家洗个澡清醒一下，可惜没有浴缸了，好想把自己泡进水里，好想。。。。。。

第八章

送我回了家，他跟着我进门。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我心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跟他说，但是他还是执意开了口。
[我家和Ken的家，是世交，我，他，和他妹妹三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他妹妹很喜欢我，一心想要嫁给我。]

[Ken一直帮我瞒着她，我喜欢男人这件事。其实她的身体很不好，心脏有问题，小时候还好，初中的时候厉害了，所以初中以后，她除了读书，其他时间都在家里休息。]

[我每周都会去看她，给她买Hello Kitty。在我十九岁的时候，她满18岁，我跟他订婚了。别这么看着我，这是两个家族的联盟，我和她都是牺牲品，不同的是她乐在其中罢了。]

[这事儿我一直想跟你说，可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说了，反而显得我矫情了。而且，我一直以为，到我放手的时候，你会跟彭疆在一起。对不起，我很自私，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你他其实很喜欢你，但是我没说，我想拥有你，即使这很短暂。]

[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真的很想继续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去跟Ken说，去跟他父母说，只要你点头！]
我默默看着他，摇了摇头。
[如果你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愿意为你放弃一切。]
我又摇了摇头。
[她心脏不好，如果她父母当着她的面吵架，她都会晕倒。南南，还好你没有喜欢我，否则我恐怕要亲手毁了她，毁了两家的交情。]
[婚礼订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16号。]
好快，就剩下不到20天的时间了。
[李亦，你先回去吧。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就那么走了，走到门口，没有回头，问了我一句：
[我还能来找你吗？]
我对着他的背影摇头，没有出声。他走了，开门的时候，背影显得孤单而又落寞，让我心疼。

我现在是真的不懂我自己了，如李亦说的，我喜欢了四年的人，就在自己眼前了，但是我却突然不想要了，难道就只是因为君君那孩子？是，不得不承认，在他给我讲述他和彭疆的事儿的时候，我心疼他，觉得他比我还要傻。
至于李亦的事儿，让我很意外，虽然知道我和他迟早得结束，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对于他隐瞒我，想独占我，我没有生气，我也心疼他，他也很傻。其实，他离开的时候，我觉得我是喜欢他的，否则心里不会那么难受。他问我还能不能来找我，我知道他没看见我摇头，也许他不愿意看见，而且我也不希望他回头，否则我俩就真完了。我还是想见他的，我知道。
人真的是很复杂的动物。比如彭疆，他就能把喜欢我这事儿瞒得这么天衣无缝，每次打我的时候我只感觉到他讨厌我，按理说，打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是该心疼么？从他那儿，一点没看出来。再比如说李亦，我虽然不知道他对我用情究竟有多深，但是起码我知道他这段时间，跟我在一起，肯定是苦乐掺半。得不到回报的感情，一般人都会逃开吧？可他明明知道，还往里跳，要结束的时候，无异于硬生生往自己心里戳几刀，何苦呢？CC也是个复杂的人，这会儿想起他来，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没办法，谁让我看见了他在阳光下天使的一面呢？这么大的反差想忽略，不容易。
总之认清了一点，我一无所有了，或者说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以后的日子，该清净了。心里难受，没事儿的，我这个人善于回避问题。以前彭疆每次打完我，我都把那份痛苦锁起来，让自己无意识的过几天，也就好了。对，就是传说中的行尸走肉，我擅长这个。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我只是想要个浴缸，想把自己淹一会儿。

第九章

无意识就是这个样子的，上班对所有人媚笑,下班倒床上就睡,醒了给自己做最爱吃的菜,一切如常,只除外脑子里是死的。
这么过了三天，并不觉得时间漫长，第三天，CC还是问了我。
[Tony，你舍不得李亦，就跟他说，别折磨自己。]
[你管的太多了。]b
想出洗手间，CC块我一步把门反锁上，然后整个身子堵在门口。
[我长这么大，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不想看着你这样。]
怎么又来了？朋友是什么？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
[我什么时候成你朋友了？]
[我知道你没把我当回事儿，你说我犯贱也行，你不说，我去找李亦。]
[你最好别这么干，否则Ken那你没法交代。]
[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当然，他喜欢你。]
这话讽刺意味太明显，CC眉头皱起来，盯着我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我有种灵魂被他看穿的错觉。
[Tony，Ken他只当我是个玩具，所以我羡慕你，李亦那么在乎你。]
他口气里充满寂寞，有点自责了，他只不过是关心我，我干吗这么刺激他？
[CC，这事儿你管不了，我和李亦分开只是时间问题。]
[你觉得现在是你俩分开的最佳时机？你以后不会后悔？]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复杂。]
[你在逃避问题。]
[恩，你答对了，想要什么奖励？]
[跟你谈正事儿呢，少跟我胡扯。]
他带点愤怒的推了我一下。
[CC，你叫什么名字？]
[明知故问。]
[中文名，OK？]
[程丞。]
[难怪，缩写是CC。]
[邵南你少他妈胡扯，老实说你打算怎么办？]
[你第一次这么叫我哦，你今天怎么了？]
[我忍你好几天了，这几天你魂儿都没了，还不被你急的。]
[谢谢你，程丞。。。。。。]
他的关心，让我感动。就像要寻找一个依靠，我走到他面前，把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Tony，你这是何苦呢？]
CC的手按上我的后脑，像摸小猫一样，摸着我的头发。
[真的，你别管我了。李亦要结婚，我必须和他分开，Ken的妹妹心脏不好，他没法扔下她不管，否则事情会变的多复杂，我不愿意去想。]
[Tony。。。。。。]
[我承认李亦这事儿，我挺难过，但是这几天我这样儿，不只是因为他。]
[还有彭疆和那小孩儿的事儿吧。]
[你挺聪明的，你是不是一直默默关注我的事儿呢？怎么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我把头从他身上拿开，和他并肩靠在门旁边的墙上。
[废话么，你看他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了，何况那天谁把自己锁厕所里发疯来着？]
[我大学四年，喜欢了他四年，结果那天我发现跟君君一比，我那会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什么意思？]
[那会，他平均一星期打我一次，有时候能给我打到医院里去。]
[他干吗打你？]
[本来我以为他讨厌我，喜欢打我。那天我才知道，因为我平均一星期找一男的上我，而且都挑让他看的到的地方，他喜欢我，看我犯贱他来气吧。]
[那会儿你俩都够变态的。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还闹，因为那小子吧？]
[答对了，君君一直不放手，彭疆终于对他坦白了，就当天，他为彭疆挡了一刀，差点没命。你说，彭疆还能要我么？]
[哟，跟拍电影一样。你还喜欢彭疆么？]
[喜欢吧，我也不清楚，不过现在我就是不想要他了。]
[Tony。]
[说。]
[有人跟你说过么，你特善良，还特傻。]
[你是第一个。]
[我好象有点能理解你了。]
[我都搞不清楚，你能理解？说说。]
[你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彭疆，但现在你突然发现这种感情变模糊了，喜欢不喜欢自己也不确定了。另一边儿，是一直喜欢你但是你自认为不喜欢他的李亦，现在你突然发现这个感情变清楚了，实际上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只是你一直没有想清楚，也不愿意承认。最要命的，是这俩人，你谁都要不了。]
神了！分析的太透彻了！我都没想清楚的事儿，让他几句话给总结了。这只狐狸会读心术吧？
[先别忙着崇拜我，最后一句话你肯定受打击。]
[说说看。]
[换句话说，你这几年白活了，到头来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