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这么难听就少说话。"凤镜月没好气地说。
"他......"
"他什么他,始乱终弃的家伙你还惦记他干嘛,好好养你的病,要死不活的给谁看啊?"凤镜月恶狠狠的训斥,忘记了那个始乱终弃的家伙正是自己最敬爱的哥哥。
推开房门走出去,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心闷闷的,眼睛一阵酸涩。回手关好房门,靠在墙壁上,思绪一片混乱。有些事情未免太过巧合,她会查清楚的。
手冢哪?凤镜月突然想起,手冢应该在门外等她的,人哪?拿出手机,看到新短信,原来是去咖啡厅了,去找他吧。凤镜月朝着电梯走去,眼光在撞见电梯前两个相拥的身影时突的僵住,下一秒,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狼狈逃开。躲到楼梯间里,靠着墙壁缓缓滑着坐到地上,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曾经沾沾自喜地以为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只有自己,将所有的蛛丝马迹当作是自己的不安在作祟,可是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然后以前可疑忽略的点点滴滴串联起来......
凤镜月陡然打了个寒颤,是不是,是不是哪里错了?是不是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凤镜月。"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凤镜月抬头,看到越前站在面前,手里还提着水果篮。
"不二前辈在富士山拍日出的时候摔伤了,我和前辈们来看他。"越前解释了会出现在医院的原因。
"起来吧,地上冷。"
凤镜月看着伸到面前的手臂,笑着摇了摇头。
"累了,想休息一下。"
越前没再说什么,转身坐到凤镜月身边。
"不二前辈的伤势怎么样?"凤镜月问。
"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
凤镜月苦笑,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都被他看到了,原本还想掩饰过去哪。
分手
空荡荡的街头,昨天下的雪融化没了踪影,凤镜月表情是十足的困惑,呆呆的看着街边已经关门的商店橱窗里洁白的婚纱,僵硬的塑胶模特,流畅的线条,胸口的蕾丝花边有种清纯的诱惑,穿上,会很好看吧,凤镜月这样想着,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
曾经,他眼眸中满是善意和温柔,他说,"我们交往吧。"
可是,无论是善意还是温柔,都不是爱啊!
电影谢幕了,才发现自己并非女主角,只是个没有姓名的小小配角,甚至扮演的也是个不甚光彩的角色。三个人的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以往对于那些明明不被爱却还苦苦纠缠的小说里的女二号总是嗤之以鼻,现在才明白,不是不想放手,而是放不开手啊!
只是,会不会自己不肯放手,任性的去爱,对所爱的人而言,只是一种束缚,一种自私的伤害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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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光,我们谈谈吧。" 吃早餐的时候,凤镜月喝完最后一口牛奶,静静地看着手冢吃完,无比坚定的开了口。
手冢于是抬头看她。
"国光,你爱我吗?那种愿意和我一生相伴,每天早上对彼此笑着说早安,晚会回到家会愉快的给彼此一个拥抱......,那样的感情,有吗?"
手冢看着凤镜月,张口欲言,又沉默。对凤镜月,或许不是爱,但却是真心的疼惜。原本他不懂,以为爱情就是如此,直到再次面对不二,想通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对比太鲜明,强烈到他想忽略都没有办法。他无法自欺欺人的说爱她,也无法绝情地说不爱。
"你喜欢不二周助吧?或者说,是爱。" 凤镜月的声音低哑而晦涩,微低下头,苦涩的笑。
手冢沉默,已经知晓的感情,无法假装它没有发生,谎言,他说不出口。
"我们出去约会吧,最后一次。"凤镜月抬头看着手冢,黑眸中的黯然让手冢心一拧。
手冢点点头。
凤镜月微微扬头,闭上眼睛,泪,流回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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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没想到凤镜月所谓的最后一次约会只是来吃烛光晚餐,他要开车,所以没喝酒,倒是凤镜月喝了两杯,脸颊起了微红,目光晶莹潋滟,仿佛流动的光。回程的路上,他们一径的沉默。
凤镜月歪过头去看着手冢的侧面,金黄色的夕阳涂抹在他的脸上,柔化了轮廓,原本有些凌厉的凤眸,看起来多了些柔软。
手冢是真的近视,以前为了逗他,凤镜月曾开玩笑的问是因为小时候躲在被子里看小说,还是追看卡通片,或者是打电动游戏,手冢表情甚是无奈,无奈中有些温情的纵容,那是凤镜月最爱看的表情。其实,那些都是她小时候做过的事。他是宠她的,她知道,只是亲切多于爱情。他不懂,而她装作不懂。
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手冢的?凤镜月也说不清楚。她只是很想参与他的未来,看他打网球时专注的神情,看他早上醒来还没戴上眼镜时的迷茫神色,看他微笑时嘴角轻扬三十度,眼中浅淡的温柔流转......。心里是钝钝的痛,为什么,不能陪在这个人的身边,陪着他到老。
怎么会喜欢一个人到这种程度,呆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都觉得幸福,只要他的眼光扫过就傻傻的笑,捧出自己的心送到人家手里,总是怕对他不够好,怕给的不够完整。
可是,终究,能给的却不是他想要的。
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让她全心全意地去爱了吧。
车子在公路上呼啸而过,凤镜月打开了车窗,风呼的一下子灌进来,头脑清醒了些。
红灯,手冢缓缓停下车子。
凤镜月忽然倾过身来,吻他,轻轻浅浅的,却似有万千深意。
"手冢国光,再见。"轻轻柔柔的语调,她一双晶莹的眸子注视着他。
手冢下意识的避开视线,只觉得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
凤镜月没再说话,缄默而安静,后来慢慢的歪了头,脸上红扑扑的,像个小孩子,蜷在那里,缩得小小的。就那样,睡着了。
手冢开着车一直驶进凤家别墅的大门。夜已经深了,只有车道两侧的路灯一盏盏,寂寞的亮着。车子停下的时候,凤镜月睁开眼睛,没有说话,推开车门,走进别墅。
他看着她的背影,伸出的手,却硬生生停在半空。因为,他给不起她要的,所以,此刻一丝丝温情对她而言都是残忍。此刻他无法多说什么,也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僵硬的踩下油门,不敢再多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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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的人,他的幸福不在你身上,因为爱着,所以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手冢的飞机班次是凤镜月早就订好的,只是,属于自己的那张机票撕得粉碎,扔在家里的废纸篓里。到最后,仍是忍不住赶到机场,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了,笑着和他说再见吧。只是,看到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背影,眼泪成行。
从不知道人体里到底有多少水分,就那么顺势蹲下,一直的哭,眼泪怎么都流不完,风度尽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哭泣,身体忍不住一抖一抖的,哭到最后,连稳住自己蹲着的身体的力气都没有,索性就坐了下来,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小团。
越前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凤镜月,在机场放肆哭泣的凤镜月,心房一紧,眼睛跟着有些酸涩,他走上前,伸手想要把她扶起来,凤镜月的反应有些迟缓,愣了一下才抬起头,见是他,也没有多挣扎,挥开了他的手,却捉住他的衣袖,红红肿肿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越前,眼泪仍是不停的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镜月渐渐平静,抓着他衣袖的手渐渐放开,看着他的目光不再恍惚,却带了些尴尬。
"我很丢脸,是不是?眼睛一定肿了。"她的语气带了些委屈,也透着些许淡薄的自嘲。
"没关系,回去冰敷,明天就好了。"他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之前没有看到她失态哭泣的惨淡模样。
凤镜月点了点头,想要站起来,腿一软,向前倒去,被越前接了个正着,标准投怀送抱的姿势,脸一下子红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勉强站稳,掩饰此时的慌乱。
"我是今天的航班,去美国。"
"哦,是吗?那一路平安。"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广播里的登机信息一遍又一遍的播放......
"凤镜月,我想,我是喜欢你的。"许久,越前平静的声音传来。
凤镜月吃惊的抬头看向越前。
越前没有理会,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为什么会喜欢你,这些问题我也想过,可是都没有答案,喜欢就是喜欢了。其实,你真的不应该让部长回来的。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
"越前,你安慰人的方式还真奇怪,不过还是谢谢啦。"说不出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当作是一个玩笑,一个别扭的安慰。
越前愣了一下,直觉反驳。
"我是认真的。"顿了一下,又问,"我的话,让你困扰了吧?"
凤镜月说不出话来。
"那我知道了。就当作我是在安慰你吧。"他站起身,"我先走了,再见。"
凤镜月看著越前转身离去的背影,当年那个别扭高傲的少年背影落寞,心里突然好难受......
爱你的方式
凤镜月小时候极爱看童话故事,最喜欢的结局就是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那时候,单纯而快乐,满屋子漂亮的衣服、各种各样的玩具,家人的宠爱,凤镜月是名符其实的小公主。以为总有一天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王子,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而现在,错位的童话,却只像个庸俗的笑话。她的王子,有属于自己的童话,而那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原以为,自己应该会狠狠的伤心,会恨,会后悔,却发现,心并没有这么疼,并没有传说中的那种会让人崩溃的痛。
反反复复的想着,才发现,或许是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冥冥之中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的,她为了三哥和环的事情飞回日本,他们的事情解决了,自己却变得形单影只。
不过,她曾经用尽全力爱过一个人,真心真意为他付出,最后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她没让自己留下遗憾,这就够了。
打电话给德国的朋友,以及手冢的教练,请他们今后多多关照,算是自己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后来,偶尔能从电视上,报纸上看到关于手冢的消息。温网夺冠,一时声名鹊起。有时候在酒会上听到别人提到他的名字,有种隐蔽的快乐。有的人,即使心底早已翻山倒海,表面上却只是比平时沉默一点,凤镜月想,凤家的这个优点她是真的遗传到了。
那一年,正是日本商界更新换代的关键时刻。迹部景吾正式成为迹部财团的领军人物,表面上风光无限,谁又知道在董事会成员一径轻视的环境下,有多艰难。凤财团正式由凤家三公子接手,疗养度假村计划,借助于须王财团下属的银行实行的融资以及海外投资,以医疗起家的凤财团和以银行起家的须王财团即将合并的消息席卷日本,并非空穴来风,一系列的改革政策使得财团的盈利率提高了五个百分点,成功让一干人等着看戏的董事笑开了花,直夸凤镜夜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商界奇才。
凤镜月理所当然的成了凤镜夜的帮手,担任副总裁的职务,听起来很厉害的职位,其实工作没有多少,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罢了。
却没想到,这样一来,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凤家小姐成了上流社会的关注焦点,每天助理接到的邀约电话不计其数,能到凤镜月手里的虽然少之又少,但也够让人心烦的。凤镜夜只是旁观,任她自己决定,倒是环更热心些,三不五时的介绍些人给她认识,甚至打主意打倒忍足的头上,让人哭笑不得,回去后不知道被凤总裁怎样教育了一番,倒也收敛了一段日子。
不是第一次见到忍足,以前没什么交谈,现在却成了朋友,或许真的是同病相怜吧。仔细看看,他和手冢还真有几分相似,不过,还不至于因此有什么移情作用。尤其是在某次他喝醉酒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凤镜月便都知晓了。不过,这样一来,大家反倒更亲密了些,去掉了那层隔阂,很多心事可以分享。凤镜月后来常跟忍足一起看爱情电影,分分合合,相聚离别,一幕幕看过也就忘记了。却记得某次无意中看到的黑社会题材的电影,有一句台词,"出来混,总有一天要还的。"
凤镜月想,偷开的幸福,总有一天,也是要还的啊。
忍足医疗的二公子和风财团的千金相恋的消息不胫而走,当事人也懒得澄清。
有时候,忍足不得不佩服狗仔队的功力。居然把他转学到樱兰的原因硬是掰成为了和凤镜月的哥哥打好关系。而且居然把多年前,青选赛的时候忍足和凤镜月擦肩而过的某个瞬间的照片放在头版头条,美其名曰一见钟情的邂逅。甚至,因为忍足家族医院以及凤家以医疗起家的巧合也被拿来做文章,时不时爆出收购,合并,诸如此类的消息。忍足想,估计再过一阵子,他和凤镜月的私生子都该满街跑了,好笑之余,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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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衣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若有似无的暧昧,欲望与利益的争夺即使在宴会上也不曾停歇,凤镜夜优雅浅笑,扫视全场,目光在落到那个金发男子的时候,眼中多了些暖意。须王环,凤镜夜心中最后一丝纯净和善良,被他藏在心底最熨贴的角落,容不得别人觊觎。如果说须王环是他凤镜夜的弱点,那么,他愿意接受这个弱点,并且甘之如饴。
忍足轻摇酒杯,举止得宜,笑得慵懒而暧昧。远远的跟凤镜夜打了个招呼,眼中有浅浅的寂寞,身边的女伴正是他的绯闻女主角凤镜月。
门口一阵骚动,忍足抬头望去,便看见那个永远华丽骄傲的身影,迹部景吾,真是引人注目的出场方式啊!貂皮大衣下华丽夸张的敞领衬衫,钮扣上的水钻被灯光折射的流光溢彩,衣前袋里插着一只红艳的玫瑰,尤带着水珠,寻常男人很难穿得相配的紧身长裤性感而妖娆,还是如此的不懂得收敛哪。颔首致意,却被对方冷漠的忽视,忍足也不在意。
"听说,迹部财团跟内海财团在争夺同一个代理权。"凤镜夜状似无意的提及。
听说?你凤总裁的听说100%是事实,忍足心里暗想,却不自觉地有些担心,内海财团啊,听说有黑道背景。
凤家兄妹把某天才的担忧神情看在眼里,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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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宴会回到家,须王环难得的情绪低落。
"镜夜,我这样,是不是很过分?"把自己埋在厚厚的棉被里,无精打采的问。凤财团,再加上他的须王财团,镜夜为了他每天奔波忙碌,却还要被人说闲话。
料想到必是这家伙又听到了什么传闻,也不外乎就是凤镜夜入主须王财团,野心勃勃,须王环引狼入室之类的,也只有这个笨蛋会在意他被当成坏人吧。
放下手中的策划案,伏身拉起须王环,低柔的嗓音贴着须王环的右耳响起。
"如果觉得抱歉的话,就补偿我吧,用你唯一的优点。"
"......好啊"须王环爽快地答应,倒让凤镜夜有些措手不及。
但见须王环坐到落地钢琴前,笑得灿烂如朝阳。
"镜夜要听哪首曲子啊?"
"随便。"凤镜夜无奈,恐怕只有须王环这个笨蛋在他刻意调情的时候居然还能做出这么脱线的事情,居然以为他要的补偿是听他弹琴。不过,算了,谁让他是须王环,他是凤镜夜哪......
舒缓宁谧的曲调伴着凤镜夜缓缓入眠,琴音渐停,俊美的金发少年轻柔的帮他盖好被子,将策划案的资料整理好,躺在凤镜夜身侧,心疼地看着对方疲倦的睡颜。
"镜夜,我不是笨蛋哪。"低低的嗓音像是撒娇,又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