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pleminded----Arales[上]

一旦开始怀疑，就会连同心意都开始动摇，变得无法分辨『你爱他。』的想法是不服输、无意义的执著，还是因为这就是真实。
如果是前者，维持关系就毫无意义，如果是後者、如果没有想要一辈子，延後分手的时间只是让自我感觉良好而已。并不是每个爱情都要长长久久，许多时候在许多人眼里这只是你情我愿的享受与游戏，没有那麽高的责任。
「请问......」
虽然没有仔细注意路人的状态，但不断出现在周围的声音以及眼角的某个身影，令莱伊自沈思中驻足、抬头张望，然後看见一个面对他的女人，浓妆豔抹，客气又犹疑，仰起脸在几步外的距离望著他。
记忆回涌至脑海与视线重叠，这个女人......
「你好......」
「你好，」女人怯生生的细柔嗓音让莱伊拧眉，那种十足女性化、听不出诚意也听不出虚伪的声音令他厌恶，却仍是露出轻柔的微笑回应。「有什麽事吗？」
「请问......你知道丹尼尔在哪里吗？我...我是他母亲......因为那天有看过你、所以才......」
「我知道，我还记得您，丹尼尔有跟我提过。」也还记得丹尼尔面对你的表情，以及惊慌带我离开你面前的模样。「只是，很抱歉，我今天还没有碰到他，您没有他的联络方式吗？」
女人用教养良好的微妙仪态轻轻摇头，莱伊说不出那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没有，一直以来，都是他联络我......我甚至不知道他认识谁、有哪些朋友，他离开家後我找了好久才知道他在这里念书......」
「是吗？这样啊......」眼前的女人露出难过自责的表情、微微红了眼眶。因为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认识过丹尼尔，所以莱伊也无法判别这是不是演技......但某些资讯可能是真实的。
「真是不好意思......」女人用力眨眼掩去泪水，「怎麽对你抱怨这些事......你知道......该怎麽联络他吗？」
「嗯，不过我背不出他的号码，抱歉。不然，您现在是住在哪里呢？等碰到我再转达您正在找他这件事。」
女人微微睁眼，露出温柔的苦笑。「那孩子有个好朋友呢......」
不知道女人指的是什麽，莱伊觉得有些尴尬而保持沈默。女人也只是淡淡笑著从皮包翻出旅馆名片，用均匀涂满豔红丹蔻的手指将名片放到莱伊手里，微微点头而後离去。
目送女人离开的身影，莱伊也离开原地、眼神迅速转冷，反覆翻看手上名片之後把东西扔进路过的垃圾桶。
那只是间便宜的小旅馆，最便宜的那种，地址所在的环境并不好。
丹尼尔不想沟通不想说原因都没关系，就算这女人不是全部的原因也无妨，既然受人之托，那他们现在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好好对话了。
目前在第180篇

Simpleminded (50)
建档时间: 3/27 2008更新时间: 03/27 2008「我今天被你妈叫住，你有什麽要对我说的吗？」
虽然说了要分手，眼神掩饰得很失败的丹尼尔并没有改变太多习惯。对於莱伊一回寝室就说出的发言，那表情与其说是惊慌不如说是恐惧。
「她象徵性的给了我旅馆名片，我想你知道该怎麽找到她，所以我扔了。有什麽问题吗？」
「她还说什麽？你有跟她说什麽吗？」
「她还能说什麽？含著眼泪说你不见他、找不到你、跟我要你的电话；我能跟她说什麽？跟她说我们是情人还是我们正要分手？」丹尼尔眼中从未见过的深邃恐惧让莱伊看了就有气。「你是在怕什麽？怕我什麽都没说还是我什麽都说了？」
「只有这些......你什麽都没说......」
丹尼尔神色惶然的松了口气，莱伊却用森冷表情扯住丹尼尔的衣领，愤恨的拉起人压向墙壁、咬牙切齿地凑近脸。
「这种时候倒是变聪明了？很庆幸我什麽都没说？嗯？这几天你完全不肯碰我，我就不能碰你吗？我生气让你觉得难过，我见她却让你觉得恐惧是吗？！我是不喜欢挖人隐私，但我不该知道吗！？」
「我......」
「答案，我要答案。」莱伊脸压得更近，双瞳有若蓝炎晃动，喷吐在彼此脸上的气息让莱伊冷静了点。「那女人是你亲生母亲？」
「......嗯。」
「你很害怕我见到她或是她见到我，是吗？」
「......是。」
「这与我们的关系无关是吗？」
这问题让丹尼尔沈默了一些时间，苦笑著、最後似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对。」
「她找你是为了什麽事？不要骗我说来探望你，三个礼拜前我看过她一次，而在这之前的两年我一次也没见过她，你单方面联络她却从不回家！什麽事，告诉我她找你是什麽事让你怕成这样！」我不相信你说分手跟那女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咆哮之後的无言，显得异常安静。莱伊笔直望进丹尼尔眼里想看见什麽，却都是看不懂的东西。
只有像以往的压抑叹息无声响起，吹送进自己的口内。丹尼尔的头贴近至几乎吻到的距离，手臂小心缓慢的环上腰身，轻得几乎没感觉。
「如果......」困扰地、顿了顿。「......我又让你生气了。」
「比起结果，麻烦你重视原因。」叹口气，莱伊松手、抚上环抱自己的手臂，放软身体像是接受道歉。
「如果我说......不分手了...和好吧......可不可以...什麽都不问？」
「你说呢？」这麽想回避这问题吗？
「她...我母亲她，要再婚了。」
「不喜欢？」
「不...这也许第五次...也许是第六次，其实......没什麽感觉。」
哦？是吗？
「让你恐惧的，是什麽？」
「我......」丹尼尔欲言又止，然後又是叹息。「那不是恐惧，莱伊。总之......看到她就尽量远离，也不要交谈，说什麽都不要理会，这样就好。」
「一点都不好，」觉得耐性似乎即将用罄，莱伊眯起眼把唇贴上一些，软软地碰触丹尼尔。「重点呢？原因呢？你还没告诉我。」
「莱伊......」彼此的唇瓣一下下碰在一起，酥麻如醺的感觉从身体渗入脑髓，比问题更难招架。「只是...她只是......有些习惯不好......」
「像什麽？」开胃之後难免有些贪婪，莱伊忍不住轻轻吮起丹尼尔的唇，压制丹尼尔软弱的闪躲挣动。
「她......她来拜托我赞助她的婚礼的......」因为被吮吻著，所以说话有些含糊......莱伊的吻，有因距离造成的思念，诉说近在咫尺的淡淡寂寞，婉转控诉被隔绝的距离，还有来自情欲的需索，令人难以拒绝。
「多少？介意的话，以後还我，我比你有馀裕。」要钱？对那女人感到不屑，莱伊决定先放弃思考太深入的问题，花点对他无伤大雅的金额打发烦恼。
丹尼尔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
「......所以不想告诉你......没关系，不要理她。」
「...丹尼尔，如果有一天，我为了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的事，而花钱请人调查，你会恨我吗？」
「不...不会......我会很受伤......我无法真正的憎恨你，只是会很受伤很难过。」
「我也会受伤，丹尼尔，我也会受伤。」啃咬嘴唇的动作带上丝丝怨恨。「你认为我不会受伤吗？我没那麽强悍，你让我什麽都不确定的跟你在一起，我会没事吗？」
停下吻，在近得看不清脸的距离互相凝视。丹尼尔把脸埋到莱伊颈间，莱伊也任由丹尼尔迷惘软弱地把自己越抱越紧，好久好久都不说话。
「丹尼尔，先放开我吧。」莱伊轻轻叹息、拍拍丹尼尔的背，觉得自己说不定逼得太紧了。
「......说得很难听......」
「嗯？」什麽？谁？
「没什麽......」
不管莱伊如何询问丹尼尔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拥抱，听著莱伊放弃似的告诉他、他母亲住在哪间旅馆，轻声转述原始的留言。
因为眷恋拥抱所以不想破坏气氛，但是莱伊并不打算放弃获得想知道的秘密。即使彼此都会受伤，他还是想知道。
目前在第181篇

Simpleminded (51)
建档时间: 3/28 2008更新时间: 03/28 2008有钱能使鬼推磨。
莱伊站在菲的画廊里，凝视著画作，心却在回忆飘盪。
曾经，他没有选择的被生下，不管是好天气还是坏天气，在他甚至不能清楚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四处躲藏，小心攀附著既不爱他但也不恨他的女人，等待回家的时间和活下去的机会。
那时候真的好小......年幼到想不起来，生下他的那张脸是什麽样子。
理论上应该待了很久的地方，在脑中只剩下模糊的阴影；在记忆里被深刻记住的，是更虚无也更真实的感觉--寒冷、疼痛、饥饿、畏惧、厌恶......还有很细微的，因为期待而失落的寂寞。
那是遇上了现在的家人，才知道了名字的心情。知道那样的希冀是渴望期待，知道不被回应的空虚叫做寂寞。
他流浪过街头、待过孤儿院，但如今他是有家的孩子，如果回想，五岁以前的贫穷和现在相比，彷佛连记忆都会变得模糊......连一分钱都会被打的孩子，现在花个一万也只是零头而已。
很犹豫......一直想等待对方亲口告诉自己，以为凭著冲动其实很容易，却无法忽略脑海中丹尼尔受伤的反应。
「莱伊，怎麽会过来？喜欢这幅画吗？」解决完顾客，菲德瑞克轻轻走近伫立画前许久的莱伊身边，柔声开口。
「来散心......」菲站在身侧，贴近到微微感受体温的距离。莱伊凝视画作，喃喃回答、没有移动。
「丹尼尔知道你过来吗？」想到那个看见自己就警戒，却也会老实道歉道谢的男人，菲德瑞克难掩恶作剧般的笑意。
不过，还好莱伊看不见，菲心想。很明显的烦恼，变成忧郁的气质自莱伊身上隐隐透出，令望著他的红发男人发出略带遗憾的叹息。
「......知道。」
「哦？吵架了？」
「『既然要我放弃那我去找菲！』--那个笨蛋完全没有拦我。」
「为什麽吵架？走吧，我们去小客厅聊。」
菲拉著莱伊，跟画廊里的小姐交代一下，便带人走进会客长谈用的小客厅，送上冰红茶。
「菲，好难得你倒的不是酒。」坐在沙发上，莱伊喃喃说道，有些怔忪地吮去手上的冰冷水滴。
「因为你现在不适合在我这里喝酒。」莱伊垂首轻吮的画面和细微声音，对菲来说有些刺激，「纸巾拿去，拜托你别舔！又不是小孩子。」
「......帮你解决也可以喔。」
「莱伊。」声音转沈。
「抱歉...对不起。」听出对方的不高兴，莱伊垂眸老实地道歉。
「你来找我，我很高兴，但也满令人憎恨的。为什麽吵架？」说著憎恨，菲德瑞克语气依旧温柔。
「......不知道，」抱著杯子陷落在沙发里，莱伊一脸消沈。「丹尼尔说，如果不是一辈子，什麽时候放弃都一样......他什麽都不肯告诉我。」其实今天也是因问题而争吵，不想说就把演技练好一点啊笨蛋！
「你想知道你不知道的那些。」
「非常想。」
「知道之後呢？丹尼尔的话也可以修改一下，如果不是一辈子，那就是你没必要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所以我好犹豫，花钱请人调查很容易，但经历过的东西却不容易忘记。
「你现在会想分手吗？」
「不会。」
「以後呢？」
「不知道。」
「就算知道不可能，你想要永远吗？用一生的生命去相处。」
「......我不知道......知道，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喜欢他吗？」
「......喜欢。」听见问题，莱伊回答时露出充满歉意的神色，不敢看菲的表情。
「爱他吗？」
「现在不确定......」
「莱伊，人哪，是因为想要才会有结果，因为有欲望所以有动力。如果这个欲望强烈得撼动灵魂，那就会变成执著或是理念信仰之类的东西。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想知道为什麽，不想放手。」
「只有现在？」
「......我只知道现在。」
「莱伊，你真可爱。」
「菲，我是真的很烦恼，别开我玩笑。」
「我也是很认真的夸赞你。拜托、莱伊，我不是你的亲人，不是心理谘询师，也不是情人。我这个朋友当的非常微妙，好歹给我点疗伤的补偿吧？」
「...呃......菲，我真的......」
「逗你的，不用道歉，我说过的话一直都有效。」菲望著莱伊尴尬地红了耳根，不由轻笑。「莱伊，我啊，曾经想当个画家。」
「欸？」菲没头没尾的话让莱伊一愣。
「唔？只有这样的反应？还以为你会说很好笑之类的。好吧，我曾经想当个画家，进过美术学院、拿过奖学金、参加过一些比赛，我曾经很努力很努力，努力的画、努力的博览画作，奉献我的时间生命还有金钱。」
「可是......」我从来没看你拿过画笔。
「我放弃了，」红发的男人露出怀念的表情。「我发现自己没有天分。艺术是由神韵还有技巧所组成，神韵可能是精神中的任何部分......天生的天才以本能掌握属於自己的组合加以表达，努力的天才以努力完成自己的配方，但我不是这两者，所以我放弃了。」
「为什麽？」明明都努力到这种程度了......
「这就是察觉自己的极限，我没办法更努力，我想要的，是我无法挖空灵魂去努力的境界。我知道我最多也只会是有点成就的画家而已，所以我决定当个画商。」莱伊疑惑的表情让菲笑了笑。「我不会画，但我有眼力，我在这里替相遇制造机会。」
「......机会？」
「画家需要成名的机会，买画的人需要看见的机会。不管是多平凡的画，都有可能是他人一生中最美的风景。」菲德瑞克倾身向前，捧起莱伊的脸面对自己。「爱情是也一样，莱伊。」
目前在第182篇

Simpleminded (52)
建档时间: 3/29 2008更新时间: 03/29 2008「画家需要成名的机会，买画的人需要看见的机会。不管是多平凡的画，都有可能是他人一生中最美的风景。」菲德瑞克倾身向前，捧起莱伊的脸面对自己。「爱情是也一样，莱伊。」
「一样？」
「一样的，莱伊。就像不是所有的画作都会流传，也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被记忆--被自己，或被他人记忆。那麽多的戏剧歌曲述说爱情，那麽多的画作替爱人留下记录，即使如此也不能保证这些曾经能直到永远。」望著莱伊努力追上思考的表情，菲德瑞克微笑的停顿了一下。
「你觉得，平凡的风景就不美了吗？」
「不......」如果不美，那双沧桑合十的手为何能让人看见虔诚的微光？那其实只是双过度劳动的手。
「平凡的爱情就不要了吗？对你来说不是你的，却可能是他人无可替代的遇见；不管是经典还是普通，爱情依旧是爱情。不管在哪里停留，人的一生中一定有最美的爱情、无法忘却的爱情、最幸福的爱情，那不一定会成为经典，却一定有看到就会感动羡慕的观众存在。」
莱伊近乎呆滞的听著，任由菲捧著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脆弱，湛蓝的眸子充满疑惑和不确定，安静凝视菲说话的脸。
盯著莱伊像孩子一般的表情，菲德瑞克叹息地轻轻在莱伊眼睑上印下亲吻。
「莱伊，你想要自己的爱情吗？」
「......想。」
「你对爱情有憧憬的目标？」
「......有。」
「很好，莱伊，那很好。」轻轻松手，改为抚摸。「但是，只有画面无法成为画作，爱情也是。图像因为有了神韵而成为画作，曲调因为有了灵魂而成为歌曲，」
菲轻轻地又拉开些距离。
「若是没有想要的结局，那就不成爱情了。」
「想要的......」结局吗？
「莱伊，我当不成画家，」菲轻抚莱伊的脸，直直望著现在也看著他的眼睛。「但我想，你是我此生最棒的作品。」
「什麽？」
「莱伊，你是我此生最棒的作品。」菲扬起微笑重复了一遍。「我曾对你投注过各式各样的爱情，分享你的烦恼和时间......我说过烦恼的你很美丽，而你的现在比过去更美；我没办法靠实力完成自己的梦想，但你一直都拥有我缺乏的东西。看著越来越美丽的你我会羡慕也会嫉妒，而你现在的模样有不少是我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