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铠衣----平若

因为东方将人的话在嘴里滚来滚去，君玄默听不清楚「东方大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东方将人正在衡量距离。
「东方大哥，你生气啦？」他不是有意取笑东方将人，只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那种挣扎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大男人身上真的很好笑。
东方将人讶异的看着君玄默「没有啊！我没生气，别多想。」
看见君玄默忐忑的表情，东方将人不由得柔声道「玄默，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君玄默得到东方将人的保证，心头松了口气，却也不明了为何自己对东方将人生气与否如此在乎。
「我们准备出发。」
君玄默点点头开口数道「一、二、三。」
两人同时跃出平台。
君玄默心下一惊，山谷底下虽然风是往上卷没错，不过中心点确有一股吸力将他二人往下吸。
君玄默往东方将人看去，情形更糟，东方将人的身形已经往下坠去，君玄默心念一转，伸手以内力将东方将人的身形往上一托，助他借力使力往对面过去，自己则往下坠落。
东方将人借着君玄默的助力，安然来到对岸，一回首差点肝胆具裂，身后哪有君玄默的身影。
东方将人赶忙回到山崖边往下看「玄默？玄默？」怕是落脚点不同只得沿着山崖边来来回回的巡视。
山谷中也传来一声声『玄默』『玄默』
东方将人极目所望，加上天色已晚，都没看到人影，颓然跪倒在地，一双虎目竟然不由自主流出英雄泪，嘴里喃喃自语「玄默！玄默！」
君玄默跃上山崖，便看见东方将人跪在山边，急忙跑了过去「东方大哥？东方大哥？」
东方将人抬起茫然的双眼，看着扶起自己的人「玄默，你没事？」
「东方大哥，我没事。」
东方将人突然想起自己狼狈的模样，赶忙站好「刚刚风沙吹进眼睛，没事，你刚刚去哪？」
原来君玄默知道自己如果助东方将人施力，自己可能会被漩涡卷下去，就在这时他看见对面的崖壁上有节突出的岩石，约略估计一下，自己往下坠大概可以到达突出的山岩，到时在借力往上应该没有问题。
情形大致跟君玄默预估的差不多，只是君玄默到达山岩的时候，发现有个小小的洞口，仔细闻空气中竟然有暗香浮动。
弯身往洞内看去，洞口不大，约半人高，在洞中正有株植物含苞待放，在往内瞧，因为太黑看不清楚，不过有一股腥膻的味道，从洞里传出，不仔细闻还闻不出来。
君玄默心中大喜，知道这株就是再找寻的清妖，比较不好的是竟然有毒物守护，不过位置既然已经确定，等十五开花即可。
将自己的经过情形讲给东方将人听后，君玄默没在开口。
清清喉咙，东方将人庆幸还好夜色遮去了自己的窘样，却忘了以君玄默功力之高，夜能视物，东方将人的狼狈尽入君玄默的双眼。
看见东方将人为自己流泪，终于让君玄默正视一直让自己刻意压抑的心情，那是不同于对自己兄长的情绪，应该是更深一层的感情，现在自己还无法去面对，更何况他另有喜欢的人，只能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
甩甩头，君玄默开口道「东方大哥，我先去梳洗一番。」说完没等东方将人开口，稍嫌急切的往湖边走去。
东方将人没有回头，只是凝神注意四周「有事叫我一声。」
由于四周过于安静，所以君玄默脱衣入水的声音特别清楚，连那声小小的好冷，都钻入耳缝。
东方将人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过君玄默裸身在水中的情景一直刺激着东方将人的想象力。
在看与不看中挣扎半天，东方将人不由自主的将身子转动了一下，用眼角悄悄瞄了眼湖水，却失望的发现君玄默已经浴毕正在运功，周身围绕着团团雾气，正将身上的衣物烘干，说不出心底的怅然是不是失望。
东方将人见君玄默周身雾气渐渐散去准备收功，举步走到君玄默的面前坐下，等他功行圆满。
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一张东方将人已经看到熟悉不行的脸庞，只是望着就能让他心动。
将匹散的长发束起「东方大哥，换你去梳洗我来护法。」
东方将人从行囊中拿出干粮递给君玄默「也好，这些干粮你先吃。」说完便径自走向湖边。
君玄默往后躺在草地上，欣赏星光闪耀的夜空，可能是因为与火山极为接近，虽然在高空，温度却不会很低。
东方将人学着君玄默将身上的衣物以内力烘干，坐到君玄默的身旁，拿起干粮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玄默，说说你自己的事吧！」东方将人发现自己很喜欢跟他聊天，均悬抹在谈天时努力表达意见的认真模样，闪亮的目光、偶而的蹙眉、炫惑人的微笑，都让他恨不得收在心上。
君玄默直起身子，跟东方将人肩并肩坐在草原上。
「我？我很乏善可陈，在我所拥有的记忆中，只有青凌山庄里的人与物而已。」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露面过？」
「因为死过许多次。」再想起小时候的记忆，心中还是充满难言的酸痛，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
东方将人原先以为君玄默在说笑，回头看见君玄默凝重的神色，心中一痛，虽然诸多好奇，但他痛苦的神情让他不舍。
「啊！我对这没兴趣，说说你的武功怎么学的？」
他知道东方将人的好意，为了怕自己难过故意转开话题。
「我从小身子骨不好，爹、娘及大哥花了很多心血才将我从鬼门关救回。」君玄默停了一下，思绪回到小时候的日子。
「每天不是喝药，就是泡药澡，三岁之前我几乎没有从药桶离开过。」
东方将人这才记起卫沐文似乎是在君玄默出生后约三年的时间，便告老还乡，带着一家大小回到青凌山庄。
「待我身子骨较为健康之后，大哥担心我不够硬朗，便交给我一本易筋经图本。」
「易筋经？连这东西卫天音都可以弄到手，服了他，不过你才三岁看的懂吗？」
易筋经少林镇寺之宝，一般人别说看连碰都碰不到，不过图本？
「我没听过易筋经有图本？」
君玄默白了东方将人一眼「是少林方丈手绘给我大哥的，而且我是五岁开始学的，不过说实在刚开始真的看不懂，问大哥，大哥叫我跟着图中的小蝌蚪一起走。」
「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图上的小蝌蚪走到手心，我的意念也要走到手心，图到哪我就要跟到哪，其实很简单，我每天都躺在床上让小蝌蚪到处跑。」
东方将人听到这不得不佩服卫天音那只双面狐狸，就这样也能让君玄默练成绝世武功。
「这样练了一年，精神就好多了，有时还可以可以下床走走。」
「每半年大哥都会带很多新书让我看，只要有进步，大哥觉得满意，他就会让人带天山朱果来给我吃。」他很喜欢朱果的味道。
「天山朱果？难怪你的功力这么高，平常服下一颗天山朱果，就可以增加个十年的功力，你到底吃了多少？」天底下大概只有君玄默拿天山朱果当糖吃，也只有那邪魅的卫天音有办法。
「原来这么珍贵，我大概吃了二三十颗吧！还有什么千年人蔘、雪莲大哥总是有办法弄来给我补身子。」现在听起来大哥对他真的是很好，为了给他补身子花了不少精力。
东方将人这次真的被吓到了，难怪皇宫中一些珍贵的进贡物品常常不见，原来都被国师拿去喂自家人。
「你的武功就是这么学会的？」
「是啊！其实我可以活着，看见现在的美景，都是大哥辛苦的功劳。」
点点头，东方将人可以确定卫天音是慷他人之慨，不过能将君玄默身子养好也是大功一件。
「难怪你身子老是有股药香味」
东闻闻、西闻闻，君玄默将自己闻了好几遍，什么都闻不出来「真的？我自个儿到不知道。」
「玄默，你很崇拜你大哥？」他只希望卫天音不是最大的阻力。
「除了爹娘外，大概只有大哥跟我较亲，不过他一年只能回来一两次，指导我一些事情，就又匆匆赶回京里，皇帝老是找他有事。」君玄默的语气中感觉得出他对大哥有着相当程度的依赖。
「你其它的兄弟呢？」
转头对东方将人嫣然一笑「你也知道皇朝家族中连着都是生男孩」
东方将人点点头，在青凌家族史里，生女孩是奇迹，对于皇室而言，公主的出生可遇不可求。
「听爹娘说，当初其它兄长一听老么还是个男孩，都没人有兴趣，只是当年纪大点之后，他们知道我无法步出家门，都会轮流的来讲故事，陪我解解闷，告诉我一些江湖趣闻。」
「那他们如果知道你会武功不被吓坏？」
「我从来没有隐瞒过，只是日子久了，也不觉得自己会武有何特别，只是大哥希望我将身体练健康点罢了，如果不是为了那该死的‧‧」君玄默突然住口，怔然的望向东方将人。
「接下来的话是秘密。」东方将人用着说笑的口吻带过君玄默的不自在。
点点头他也知道这样子对一个朋友说话实在是让人伤心。
可是这牵扯的关系太大，一个处理不当会毁了大哥多年来的布局。
所以就算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还是无法对他说明。
至少等一切都过去后，让他有机会对他说声抱歉。
「东方大哥，你说这会儿那些个比咱们先上山的人到哪去了？」
「应该是在山中乱钻吧！这儿的路不是我自夸，除了要懂得上山的窍门外，还得轻功好，否则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那‧‧我们下山时会遇见吗？」他多希望能够隐密的将东西带回去给大哥，不需要面对其它的人。
遇见就代表杀戮将起。
「这事让我来烦心，你不要想这么多，天色很晚了，你早点睡。」
躺下身，天空的感觉更近，夜幕彷佛成了锦被，君玄默伸出手，握住天际的明月。
「怎样？」
「月亮离我们好近！」君玄默的声音有了睡意。
东方将人脱下身上的外衣盖在君玄默的身上。
「下山那‧‧唉～真是伤脑筋。」东方将人的叹息只有月娘听到。

万雷堡
今日是七月十五月圆之日。
整个万雷堡如临大敌，在东方将人平日使用的书房中正传出一阵咆哮声。
「裘天海，大哥怎么到现在还联络不上？」身为万雷堡二堡主东方仲轩已经累的说不出重话，向来宁和的脸庞，如今说不出的疲累。
「仲宣，堡主进入壑山之后，通信用的信鸽便失去他的踪迹，我也没办法。」裘天海耸耸肩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身着黑衣劲装的裘天海，虽然讲话依然一副赖皮的样子，不过神情掩不住连日的风霜。
「啊～～～」愤恨的大吼一声，东方仲轩颓然往后一坐「皇上、国师、青凌山庄庄主、庄主夫人、卫天佑、万海山庄二小姐裘海棠。」
当东方仲轩说道万海山庄二小姐裘海棠，不由咬牙切齿瞪了裘天海一眼，都是这家伙，才让那缠人的女人有借口留在堡中。
裘天海只当作没看见。
「裘天海，你说每个人都问我要大哥，我怎么办？」
「说真格的，我也想跟你要人，北方有些眉目了。」
东方仲轩一听马上有了精神「你查到什么？」
「你听过〝缥缈宫〞吗？」
〝缥缈宫〞行事素来低调，几乎跟中原武林没有接触，专们收留孤苦无依的女孩，由于行踪不易掌握，所以至今有多少成员无人能知，只听说宫主的武功深不可测。
「有，缥缈宫将近百年没有涉入江湖事。」他略微想了一下，连当初整个大陆烟硝四起的时候，也不曾听见缥缈宫有人出面。
裘天海蹙眉道「不过，他们最近动作很频繁的在拉拢北漠的游散民族。」
「喔～那可麻烦！」东方仲轩伸出手揉揉眉间，他想光这几天他起码老了十岁。
边疆外的各族都有其活动范围，而且大都是自扫门前雪，不管世事，带有些许的神秘色彩，如果联合起来将是一股不可小觊的势力。
裘天海平实的脸庞抹上一层深沈笑容「缥缈宫甚至利用连姻的方式收拢不少部落。」
「这倒是跟他们之前的作风大不相同。」东方仲轩原本一直带着笑意的嘴角泯成一直线。
「羌尔族也已经跟缥缈宫勾搭上了。」看着东方仲轩的脸愈来愈凝重，裘天海再加上一句「据我所知，羌尔族有些好手已经带着缥缈宫的高手前去壑山。」
「想办法在第一时间联络大哥，一定要将消息先送到他手上。」东方仲轩再也坐不住倏的起身走来走去，陷入深思。
由于东方将人一直想将统一北方各部落，所以对于各族都有一定的礼让，他怕东方将人被杀个措手不及。
「到今天为止有人突然死亡吗？」东方仲轩想起另外一件让人头疼的问题还没解决。
「据探子来报还没有，不过我觉得八王爷这事应该用不着咱们出面，皇上及国师那会处理。」
难道君玄默所言是假的？东方仲轩不由得怀疑起所谓同心蛊的真实性。
「话虽如此，万雷堡还是无法置身事外，就算做个样子也不能给别人落下话柄。」
「仲轩，我觉得八王妃应该知道实情。」
「为什么？」东方仲轩停下脚步等待裘天海继续说下去。
「探子得知八王妃近一二日都有派亲信来回八王府中，这代表八王妃怀疑王府中的人下的蛊，才会让人来回确定。」
东方仲轩眉头深锁陷入沈思「天海，你觉得由我出面请国师处理如何？」
裘天海对于这项提议显得有些疑问「可是我觉得国师对于万雷堡一直非常有意见。」
「虽然他有些刁难，不过看不出恶意，基本上我觉得他只针对大哥。」东方仲轩提出自己的看法。
「你记不记得上次大哥要上京报告北方状况的时候，国师说祭祀时需要长平县特产的水梨，要大哥带着百来斤的水梨上京，害大哥伤透脑筋，结果弄了半天，出发前国师才又来函更正，是水梨干。」开玩笑百来斤耶这根本是整人，水梨到了京师烂都烂完了，还祭天，人都不敢闻，神怎么敢吃。
「是啊！根本强人所难。」说起这事裘天海印象深刻，那时每天都看见东方将人在想怎么保鲜，眉头从来没有平坦过，想想真可怜。
「还有，有一次从京城来了道紧急圣旨要大哥快速赶进京城，结果只不过是国师想见见他是否安好。」东方仲轩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了一个弧度。
「愈说愈怪异，听起来真的像是在恶整堡主。」相形于东方仲轩快笑出来的表情，裘天海已经忍不住颤抖肩膀，笑翻了天，当时的气愤现今想起来只觉得好笑。
「还有仲轩你有没有注意一件事？」裘天海的眼神闪闪发亮
「什么事？」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裘天海
「东方将人的感情运超差？」
「我想想周小姐、柳小姐、红燕子、萧湘公子的妹妹」东方仲轩努力的回想东方将人曾经有过的可怜情史。
「你看只要有谁对他提起亲事，到最后不是另嫁，要不就是国师刚好出现，他马上被抛至脑后。」
两人不由像望一眼，异口同声「东方将人什么时候得罪过国师？」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印象中没有啊！他们二人没什么机会结梁子。」裘天海是万雷堡的情报头头，如果连他都不知道，万雷堡中应该也没别人知道。
「不过我很想说，谁会去惹那么邪门的一个人。」私底下他们年轻的这一辈虽然看似没什么往来，可是交情都不错，只是东方仲轩老觉得卫天音有些让人不自在，在俊美的外表下，那双眼睛彷佛能将人看透于无形。
「我大哥很邪门吗？」
东方仲轩及裘天海一惊，回头就看见一脸笑容可掬的卫天佑，正站在两人身后。
虽然卫天佑俊逸的脸上始终有着笑容，不过两人还是惊的一身汗，这卫天佑还好不是敌人。
「二堡主、裘少爷。」
这卫天佑表面一派斯文，却是青凌山庄最长袖善舞的外交家，一张嘴绝对吐的是象牙，黑的说成白的，无盐捧成西施，尤其那张无害的笑脸老少通吃，东方仲轩几次商场上交手，都略逊一筹，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