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剑奴》是对命运的逃避,那么《十一弦竖琴》就是一把复仇的剑。
悲剧,不喜者请绕道,进门的一定不会失望,就这么多!!!
主角:米哈尔,雷谢安,伯恩
引子
有人曾说,人的一生就像一个孩子的恶梦,梦醒之后,他会欣然地发现自己仍然身在天堂。
孩子对世界的认知远不如成人那样充满恐惧,所以他们更容易得到快乐和自由。
当人类被这个世界暴力绑架束缚之后,孩子的快乐荡然无存,于是痛苦呼救就演变成对自我的深切同情。
贺拉斯有诗云:
Quid aeternis minorem
Consiliis animum fatigas?
Cur non sub alta vel platano vel hac
Pina jacentes--
为什么因为洞察永恒之谜
而折磨你可怜的灵魂?
为什么不躺在高高的梧桐树下
或松树下休憩--
建驻在欺骗和利用之上的感情,就像一桶酿造失败的酒,时间越久,恶臭的腐酸味就越浓郁,如同揭开的腐烂伤口,血肉模糊的同时,早已面目全非。
通过自我欺瞒而存在的世界,最后会扭曲成什么样子呢?
那样充满丑恶的现实,因恐惧不安而将自我意识彻底封闭埋葬,在那之后仅仅通过死亡已无法结束一切,只有在活下来的时间里一次一次自我摧毁把化脓腐烂的血肉一片片撕下来并经过漫长的疗养而得到治愈。
花吹雪
故事发生的那一年埃鲁卡大陆的花吹雪空前繁盛,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温情花香味,就连地处大陆心脏的安格鲁达草原都被铺天盖地连绵不断的花之雨覆盖了一重又一重,五颜六色的花瓣由东向西马不停蹄奔赴大陆西侧的海洋,在那里它们将随海潮漂流到遥远的另一片西方大陆。
安格鲁达草原地处埃鲁卡大陆腹地,以卡利韦大峡谷为界将大陆分成大小不等的三个王国:西方长期处于霸主地位的埃鲁斯卡纳王国,东方正在崛起的马库斯王国,北方小国泽瑞西公国。
卡利韦大峡谷环绕安格鲁达草原,贯穿大陆南北,是地层断裂下陷后形成的地形,自高空俯视埃鲁卡大陆可以清晰的看见这道深嵌在大陆中部的伤痕。
当地人中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穿过卡利韦大峡谷常年弥漫挥之不去的浓雾和有着"月之森林"美称的一片原始森林达到安格鲁达草原的人,无论过去背负怎样的罪恶和痛苦,都会得到月神的宽恕。
所以卡利韦大峡谷又被称为"尘世谷",隔绝世俗凡尘的一道宏伟屏障。
长久以来大陆上的吟游诗人,探险家,游侠骑士,厌倦世俗的贵族以及被战火和灾难逼得走投无路的人们前仆后继赶来,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涉足那片隐藏在峡谷中的草原。
但,安格鲁达草原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它是三个王国共同的流放地,是所有因各种缘由消失在政治斗争中的王公贵族的归宿和最后栖息场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地盘一直争斗不休战火弥漫的安格鲁达草原归于了平静,人们达成协定,为了子孙后代的安乐生活任何人不得随意挑起争斗,就连私斗都会交与人民公会公开审理处置,他们把草原的管理权交给最有威望的家族。
得到权力的家族没有任何特权,他们只是公民的仆人,为人民服务。
这样富足安康的生活持续了很多年,人们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下安居乐业,与世无争。
但是随着马库斯王国新一任帝王伯恩•冯•克莱斯特的即位,强硬的政治手腕多次冲撞埃鲁斯卡纳国王,地处三国轴心点的安格鲁达草原也渐渐感觉到战争风云的靠近。
埃米尔顿一家是五年前来到安格鲁达草原的,当时他们不仅成功穿越了卡利韦大峡谷复杂的地形,而且,带来前所未有的财富,五十头肥壮的绵羊,三十匹精壮的马和十条牧羊犬,并且慷慨的捐赠给人民公会,作为感谢月神同意他们定居草原的谢礼。
好事的嫉妒者都在暗中讽刺埃米尔顿老爷另有所图,吟游诗人和讽刺戏剧家甚至编了一首讽刺诗在草原上到处传唱:
但是五年过去了,埃米尔顿老爷从当初讽刺诗的猥琐形象中抬起头来,成了草原上最有威望的老爷,甚至被推举为人民公会代表。
人们都在猜测埃米尔顿老爷失势被流放前一定是一个大贵族,因为他谈吐不凡,举止优雅得体,慷慨大方,相貌也长得风流潇洒无可挑剔,就连他的女儿也传承了父亲的风度翩翩,成为草原上的一支火鸢尾,热情奔放,但绝不粗野无礼。
然而,埃米尔顿老爷在众人眼中唯一的污点就是那个单纯得近乎愚蠢的儿子,他单纯天真,毫无头脑,经常闯祸,是个神经质的怪人,又是个琴痴,整天抱着竖琴在村子里转悠,逢人就弹唱,不到嗓子冒烟,不会停下来。
埃米尔顿家的人似乎也以这个儿子为耻,禁止他出现在任何人多的公共场合,所有祭祀典礼不得参加。
渐渐的,人们就遗忘了那个名叫米哈尔•埃米尔顿的二十岁年轻人,不再有人听到他的歌声,他的琴声,人们口头上谈论的永远是光艳迷人的埃米尔顿大小姐黛雅•埃米尔顿,她热情豪放能歌善舞,擅骑射,有头脑有谋略有胸襟,偶尔,人们会叹息两姐弟投错了胎,黛雅是男人的性格米哈尔是女人的别扭,遮遮掩掩羞羞答答扭扭捏捏。
"蠢东西,好吃懒做,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出门放羊,把你那该死的竖琴给我放下,下次我再听到你弹奏它,我就把它砸碎,听到没有!"埃米尔顿老爷端坐在马背上挥鞭狠狠鞭笞了一鞭下面站得规规矩矩低垂着脑袋的少年,少年紧张抱紧怀里那张制作精美无与伦比的银色雕花竖琴,侧身挡下马鞭对它的伤害,沉默不语对抗着人们口中和善仁慈的父亲。
埃米尔顿老爷看见他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是否会被外人听到,吼叫起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整天就知道弹琴,弹琴,除了向帝王献媚搔首弄姿你还会什么,简直比一个妓女还下贱不知廉耻!难怪雷谢安•伯克里兰那个忘恩负义的人在利用你对付完你老爹我后就毫不犹豫的把你一脚踢开,简直一无是处,比臭鸡蛋还令人生厌!"
埃米尔顿越骂越大声,越骂越气愤,再次挥舞马鞭咆哮着向米哈尔打来,"狗东西,我是他表叔,他的护国将军,他竟然敢这么对我,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你这个吃人的野狼,杀害母亲的凶手,受到诅咒的刽子手!你向他告密,否则我的计划不会功亏一篑,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啪!"
"啪!"
"啪!"
乌油油的马鞭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烧痛,质量低劣的粗麻布短袍瞬间就裂开数道血痕。
米哈尔浑身颤抖抱紧竖琴默默不语承受,汗湿的亚麻色短发下是一张惨白瘦削的脸,带着与身上痛楚不相符的天真微笑。
"爸爸,爸爸,快去,那匹马难产了,你快去看看,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黛雅挎着奶桶风风火火赶来,大麻花辫有些松散,几缕头发贴在汗湿的脸上。
"什么?那群没用的东西!"埃米尔顿立刻收回暴打的马鞭扔下米哈尔策马赶向马棚。
留下来的黛雅冲弟弟眨眨眼,微笑着快步走来,"又挨打,米哈尔,你不能一味顺从爸爸,他是个不可理喻的人,甚至有些残暴。"
米哈尔单薄的身体在黛雅伸手触及那些新鲜血痕时抖了抖,抬起头来却笑得没心没肺,"不是啊,姐姐,是我做错了事。对了,姐姐,刚才爸爸又说那些奇怪的事了,我一句话都没听懂。"
"没听懂就算了,反正那些事又和你没关系,当他更年期发牢骚吧。"黛雅对他的反应也没觉得奇怪,这个弟弟的智力在十五岁那年停止成长了,为了忘记那些痛苦的事情,他血淋淋的挖走了自己脑中的一部分记忆,并且永远停留在了那之前的快乐记忆中。
米哈尔耸耸肩,释然说:"那好吧,我该走了,不然等一下爸爸回来看见我还在家里,肯定免不了一顿肉痛。那么,晚上见!"
"等一下,至少擦点药再走吧,你那些伤会肿起来的。"黛雅慌忙伸手拉他,却被挣脱,眼睁睁看着衣衫褴褛的弟弟抱着他心爱的竖琴骑上毛驴赶着羊群离开,大眼里涌现泪花,轻轻捂住胸口,喃喃说:"月神啊,请您宽恕他的罪过,让他解脱吧。"
米哈尔坐在驴背上一边弹琴一边快乐哼唱,沿路碰到的村民们都远远绕开他,孩子们跟在后面用石头砸他:"疯子,白痴!大家快来看,疯子去放羊啦!"
"哈哈,打他!"
石头为原本就破烂的衣袍再添上几笔,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衣,米哈尔浑不在意,仍旧快乐的唱着歌,弹着琴,沉浸在另一个世界的快乐中。
孩子们追了很远,但他们终究跑不过猎犬和毛驴的脚程,一个个落下回去了。
米哈尔唱着只有自己明白的歌谣赶着羊向卡利韦大峡谷进发。
把羊群赶到野草茂盛的斜坡上,接下来的看护工作就交给那几条忠心耿耿的牧羊犬,米哈尔抱着竖琴来到小溪边在盛开的银莲花丛中坐下。
身畔的溪水十分清澈,山泉叮咚自陡峭的高处落下,繁花盛开的峡谷深处处在静谧安详的鸟鸣声中。
米哈尔低头调了几下琴弦,然后开始忘我的弹唱起来,古老怀旧的歌谣回荡在山谷树林间。
白色的银莲花随风摇曳,溪水随微风细语,静静为米哈尔的歌声和琴声伴奏,肥壮的绵羊在不远处安详吃草,猎狗趴在草丛中打盹儿。
伯恩•冯•克莱斯特拨开深及膝盖的灌木丛走出卡利韦终年不散的迷雾,看到对岸小溪边抚琴而歌的少年,真是他啊!
八年不见了吧?
时间就是这么的让人无可奈何,它不容置疑的向前推进,任何人都无法违抗。
岸边少年坐在白色花海中,身边成熟的蒲公英种子被风扬起漫天飞舞,蜂蝶缭绕,他拨动琴弦唱得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在美好的音乐中。
当伯恩踏着音乐渡过小溪来到对岸时,音乐已经停止,花丛中灰衣的少年已不知所踪。
近处的猎狗嗅到陌生人的味道,警觉站起来低啸,伯恩皱眉,挥手示意身后近侍官想办法把那几条畜生安抚住,自己迈开脚步往花海深处行去。
米哈尔唱完歌,呆坐了一会儿,感到身上鲜血和泥土粘得难受,就站起来往溪水深的地方走去,到了地方,脱下身上破烂的外袍搭在岩石上,内衣脱下来小心折叠整齐放在一旁,竖琴放在衣服上,然后光着身子小心走进水中。
接近中午的春末阳光非常温和,水温也不是很低,米哈尔将身体沉入水中,用力击打水面,水花溅起淋湿头发,他开心得哈哈大笑,像个无心的孩子。
"叮--叮咚--咚--!"
岸上传来琴声,打断米哈尔的嬉戏,他哗啦一声从及腰深的溪水中站起来,紧张看着岸上的人,气得大叫:"你是谁,不许碰我的琴!"
伯恩不但不听,反而得寸进尺起身踢了一下脚边的竖琴。
米哈尔气坏了,立刻起身一丝不挂冲上岸,"混蛋,把琴环给我!"
面对高大强壮的伯恩,米哈尔只能徒劳地围着他蹦跳,企图抓住他高举在手上的十一弦竖琴。
象牙白的肌肤毫无遮拦裸露在伯恩面前,他饶有趣味的逗弄着气得快发疯的米哈尔。
随着身体的频繁接触摩擦,恶作剧的戏弄渐渐变了味。
米哈尔因为剧烈运动和气愤而冒着热气的温暖柔软的身体,以及背部和手臂上数道妖艳至极的血痕让伯恩在完全失去警觉能力的一瞬间将他扑倒在地,精美的十一弦竖琴掉进花丛中。
米哈尔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压在身上的男人的危险,挣扎着向前爬,竭力伸长手臂靠近那躺在花丛中的琴。
冰凉的叶片和水泽地的湿润并不能降低伯恩的体温,令他清醒过来稍稍控制自己的行为,身体的欲望如一头失控的野兽咆哮着想要冲破牢笼得到发泄,他就那么把米哈尔摁在身下,就着背部狗趴的姿势以兽交的方式把欲望粗鲁埋进米哈尔单薄苍白的身体。
米哈尔因为疼痛而嗷嗷大叫起来,抓扯着身下植物扔到疯狂在自己身体上掠夺的男人头上:"畜生,畜生,你放开我!我的琴!"
激烈的交合,混乱的打斗,纠缠,粗野的叫骂,米哈尔和伯恩在溪水岸边翻滚。
当米哈尔终于把竖琴抱在怀里之后他不再挣扎,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的任伯恩在身体上为所欲为,尽管被折磨得扭曲变形的身体不可遏制的剧烈颤抖,他还是抱紧怀里的琴,快乐而温柔的笑着,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满不在乎。
身体被摧残至极限之后,米哈尔望着湛蓝透明的天空,迷迷糊糊闭上眼,银莲花和蒲公英都被揉烂了,水泽地像经过一场战争,水藻横七竖八趴到,混乱不堪。
事后,伯恩震惊看着地上被自己揉烂得不成样子的少年,狠狠拍两下自己的脑袋,完全失控了,刚才的自己竟然像畜生一样占有了面前这个纯洁无辜的少年。
虽然恼怒于他竟敢不记得自己,但伯恩不认为自己会因此而失去理智,那么刚才的行为纯粹就是因为欲望的突如其来,整个人屈服在了原始本能的欲望驱使之下。
呵呵,这真可笑!
谁能相信马库斯自即位以来英明的君王,今天会在这种地方强暴一名男子。
伯恩懊恼的解下披风仍在草丛中昏迷过去的躯体身上,看着他碎发下憔悴苍白的面孔自言自语:"就这么结束吧。米哈尔。"
草草整理了一下衣衫,伯恩转身走向等在远处的亲卫队。
他的军队昨晚才到达卡利韦大峡谷,今天他带着卫队亲自来勘察地形,想不到会发生这么一出小插曲,传出去,真是可耻!
本该拔剑斩杀掉的人,伯恩却毫不犹豫的选择转身离开,对八年前在狩猎宴会上为自己抚琴而歌的这个人,伯恩感到难以下手。
恶之梦,杀之夜
米哈尔醒过来看到蓝天上正在悠闲滑过视线的白云时,以为之前经历的只是一个剧痛的恶梦,可是身体的酸软无力和私密处火辣辣的痛楚告诉他这是残酷的现实。
翻身趴在地上,手指陷进湿软的泥土,苍白的嘴唇极度扭曲,眼里蓄满泪水却终究没有流出来。
就连这残破的身体如今也被彻底践踏,被无情撕裂,纯洁的信仰破除了,还剩下什么呢?
可是,这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呢?自己早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掀开覆盖在身体上的披风,拾起身畔静静躺着的竖琴,米哈尔落寞抚摸琴身,悲伤询问:"雷谢安,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呢?或许,你已经把我忘记了吧。"
晚上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再次被父亲严厉斥责,米哈尔连晚饭都没有得到就被赶上楼。
面对光秃秃的四壁,米哈尔和衣躺在干草铺就的床上,透过屋顶天窗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银色的月光露进屋中打在破旧的松木地板上。
米哈尔是从众多大臣子女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王储侍从,五岁启蒙教育开始就与雷谢安同吃同睡,与其他挑选出来的贵族少年一道陪同雷谢安接受帝王教育,学习骑射,天文学,几何学,历史,写诗弹琴,法律,辩论,兵法战略,到十六岁之后,雷谢安开始接受一些个人训练以及由前任帝王亲自教授的帝王学。
对雷谢安的感情也从开始的敬畏崇拜到后来的迷恋,过早迷失在单纯环境下孕育出来的浪漫情怀中。
米哈尔疲惫叹口气,翻身看着从窗口落在地板上的清冷月光,身体的隐私部位发出羞耻的战栗疼痛,因为用力抓泥土而翻卷脱落的指甲也折磨着心脏。
混乱的记忆薄膜不停冲击太阳穴,烦躁的呕吐感让他辗转反侧。
黛雅叩门进来时,米哈尔一时难以移动僵硬的身体,只能勉强撑起身体,在黑暗中大胆注视闯进来的同胞姐姐。
黛雅把烛台和食物放下,在圆桌旁坐下来,倾身关切问:"还好吗?刚才我看你的脸色很糟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