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弦竖琴----玄火玫瑰

作者:  录入:12-26

米哈尔睁大单纯的眼望着姐姐,摇摇头,起身下床若无其事坐到桌边,撕开面包涂上蜂蜜和果酱细嚼慢咽起来。
黛雅伸手拂开他额前碎发,心疼抚摸额角上的一道鞭痕,说:"可怜的孩子,他们对你真是太不公平了。"
米哈尔抬头冲她傻傻的笑,问:"黛雅,我们什么时候能回王都啊,雷谢安为什么不来看我们?"
黛雅脸色一黯,默默看着蜡烛摇曳的火光,静静说:"米哈尔,我们回不去了,永远不能回到王都尤里安了,对不起,我以前都在骗你。"
"为什么?"米哈尔闻言激动地站起来,嘴巴上沾满面包屑和果酱,瞪大眼一眨不眨看着姐姐,胸口因为气愤而剧烈起伏,失控的大叫起来:"你骗我,你骗我!你说过过不了多久,等陛下的赦免令一下来,我们就可以回到王都的,你说过!"孩子般的抓住黛雅摇晃纠缠不依不饶。
黛雅抓住他的手,用力甩开,站起来,冷酷看着他,说:"为了逃避痛苦而忘记一切的你怎么会明白那种耻辱,即使在我们有生之年陛下的赦免令下来,我们也不会离开安格鲁达草原,只要在这里居住过一天的人,这一辈子都被打上犯罪者的烙印,即使死了,我们也不能离开安格鲁达,这里,就是我们最后的归宿,明白了吗,米哈尔,别再天真了,你的雷谢安陛下早就不记得我们了,我们背叛了他,他用国王的权力惩罚我们,就是这样。"
"我不明白!黛雅,我要回到王都,我一定要回到尤里安,我还有话要对雷谢安说,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他说,黛雅,我要离开安格鲁达!"米哈尔跳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跑。
黛雅一把把他拽回来摔到床上,双手叉腰瞪着他,"你疯了!当初我们穿越‘月之森林'付出了多大代价?你该死的都不记得了吗?还有,你以为独自一人就能走出卡利韦大峡谷的迷雾吗?白痴!米哈尔,你记住,安格鲁达是雷谢安给我们的牢笼,有生之年我们都会被拘禁在这里,永远不可能离开,知道吗?别再妄想离开了,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还有很多活要干,月神祭就要来临,神宫的圣女委托我扮演当晚的月姬,我正赶着做衣服,你别给我添乱啊!"黛雅强硬的发下命令后离开了房间。
米哈尔静静躺在床上,望着桌上的烛火,凝视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张开苍白无血的嘴唇,轻声说:"那么,当这个牢笼不在了,安格鲁达消失了,我们是不是就得到自由了呢,黛雅?"
没想到当时只是愤恨的一句话,不久之后就成了现实。
安格鲁达最近几天出现了大批陌生旅人,他们大多神色严峻,装备简洁,在各个村子里从事简单的交易。
人民公会会长西波德接到东面峡谷有驻军的消息时哈哈大笑,说安格鲁达从来没有战争,这块贫瘠的土地根本不可能引起各国国王的注意。
公会其他长老也没放在心上,大家都认为那只是牧羊孩子们无聊的闲话和谈资罢了,仍旧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一年一度的月神祭,人们则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月神祭的来临。
黛雅这几天很忙,忙着礼服最后的刺绣,以及学习扮演月神祭主角月姬的相关礼仪。
虽然埃米尔顿抱怨因为她不务正业而增加自己的劳动量,但想到能借此提高埃米尔顿家的威望,为下一届人民公会选举拉到选票,也就不再反对。
米哈尔像往常一样早出晚归赶着绵羊到深山里去放牧,似乎对周遭一切悄无声息的变化一无所知,对时不时出现在山谷里三人一组的侦察队视而不见,抱着自己的竖琴唱着无忧无虑的歌谣。
对方也似乎得到指示未曾对他采取行动。
月神祭那天晚上米哈尔回到村子里已经很晚了,远处篝火已经烧红了半边夜空,盛装的人们手拉手跳着欢快的舞蹈,悦耳清脆的乡村歌曲如激流奔腾热情奔放。
由于一早出门时父亲就叮嘱过他不能出现在这种重大的典礼上,米哈尔把羊赶进羊圈,将毛驴系牢在木桩上,回到阁楼前在门口停下来,侧耳倾听村外的喧嚣,露出同样欢欣的微笑,转身对守门的老妪说:"最后的欢乐时光,无知的人们即将被埋葬了。"
带着老花镜转动纺车的老婆婆抬眼冷冷看他一眼:"少爷,您的晚餐送到楼上去了。老爷吩咐您今晚不能再下楼。"
米哈尔毫不在意拨了两下琴弦,大步进屋上了楼。
没有看放在桌上的晚餐,匆匆跑到隔壁储物室取出折叠楼梯,靠在天窗下,爬上去推开窗,爬出去,坐在窗台上可以更清晰看见村外的祭祀状况。
全村人都离开家在那里狂欢,美丽的黛雅今晚一定出尽风头,男士们一定会为她疯狂,想到这里,米哈尔抬头看了一眼和自己一样寂寞的天空,拨动琴弦。
密集的马蹄声打破村庄宁静的夜晚时,米哈尔唱出动人心弦的诗歌,仿佛在为入侵者助阵歌颂,村外看见整个村子火光冲天的村民们争先恐后往回赶,却在村口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军队拦截陷入重重包围。
那一晚米哈尔动人的歌声回荡在安格鲁达草原上空缭绕不绝,仿佛为整整一晚的大屠杀助兴,在熊熊火光中白衣少年站在阁楼窗台上,俯视远处村口和街道上惨绝人寰的暴行,倾听孩子老人们的哀号和哭声,唱着静谧安详的歌谣。
黎明时分,米哈尔停止歌唱,下楼毫不意外的看见等候在门口的两名士兵,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当看到他们露出畏惧的神色时不明所以一笑,苍白的脸上浮现单纯天真的微笑,问:"你们的陛下会带我回王都对吗?"
两个人诺诺低头不敢回答,仿佛面前站的是魔鬼幽灵而非弱不禁风的少年。
米哈尔也不介意,笑着下楼从老妪的尸体旁走过。
村庄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人都被屠杀在村口,米哈尔纤尘不染的白色身影飘然穿梭在余烟袅袅的街道中,看到不少被火烧得漆黑的动物尸体以及少数倒在家门口的看门人。
来到村口屠宰场,米哈尔看到骑在战马上的马库斯国王,伯恩•冯•克莱斯特。
他没有向国王下跪,冷淡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尸堆中一个倚剑而跪的老人面前,到死,他都是作为一个战士死去,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到死,他都不肯屈服于命运,不肯认输低头。
米哈尔悲哀看着脸上沾满血浆的父亲,单膝跪下,低头:"为什么不让我见他呢,其实,只要见上一面,我就会醒悟了的,爸爸,您怎么不明白呢,我并没有您那份执着,只要给我一个理由,我会很彻底地斩断一切,可您就是不明白。"说着抬头,单纯的眼蓄满泪水,一眨不眨悲哀看着父亲的尸体。
负责追击的小队赶回来跪倒在国王战马下,"陛下,没有追上。"
伯恩应了一声,皱眉望着卡利韦大峡谷中那片原始森林,清晨的浓雾将其严实包裹,看不到它狰狞的真实面孔,说:"算了,只是一个女人,即使她能赶到尤里安报信,也阻止不了我军的铁蹄,传令下去,大军整顿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出发,日夜兼程穿过卡利韦大峡谷直插对方商业重镇克罗希姆,萨德,按照昨晚军事会议的决定安排,不要出现任何差错知道吗?"
"是,陛下!"参谋官萨德低头领命,其他各军长官也策马转身执行军令去了。
"陛下,这个人怎么处置?"近侍官斯科姆不太高兴的询问伯恩。
从一开始,事情就出现了纰漏,陛下不应该留下这个人,更不应该为了他大费周章安排护卫。
伯恩心情愉悦,没有计较近侍官的无礼质问,笑着抬起马鞭指跪在地上为父亲做最后祝祷的米哈尔说:"他是我的战利品,斯科姆,把他带到我的帐篷里去,我要看看雷谢安看到这个人成为我的俘虏为我演奏时的表情,哈哈,你说是不是很有趣,他一向骄傲自负,这次丢脸可丢大了,自己的男宠都被我抓住,哈哈!!"仿佛看到雷谢安气得发青的脸,伯恩更加愉悦的放声大笑,挥鞭调转马头去巡视战场了。
斯科姆表情凝重看着国王离开的背影,郁郁说:"我们不需要战俘,陛下,您不应该留下这个隐患在身边,他可以毁灭安格鲁达草原,就同样可以出卖您,陛下。"
甚至没有想要埋葬父亲,看着士兵把所有的尸体集中起来扔到柴堆上点燃火,米哈尔跟着斯科姆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月之森林
一天的修整足够全军吃饱喝足,大军向"月之森林"进发。
"月之森林"终年被浓雾环绕,不见天日,脚下是不可预知的泥潭沼泽,四周围布满危险的食人植物,以及隐藏在森林之中的各种饥饿野兽。
尽管防卫重重,人数还是在与狼群毒蛇猛兽的斗争中一天天减少,士兵们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晚上森林里的鬼哭狼嚎让很多人发疯。
负责领路的几个人在暴怒的国王面前表现得不卑不亢,人数太多,森林中不可预知的危险而导致的各种各样的伤亡无法避免。
到第五天,开始有小队士兵逃亡,被虫蚁蛰伤的人不得不被扔下,因为士兵个个都已经精疲力竭没有剩余的力气来照顾他们。
米哈尔怀抱竖琴始终走在国王左右,五天来却没说过一句话,即使得知姐姐黛雅在大屠杀那晚是唯一一个逃脱的人也没有感情表示。
很多时候伯恩都怀疑跟在身边这个人是个死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而当他弹奏竖琴时,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像一个天真的无忧无虑的孩子,浑身上下如同浴火重生般闪耀着圣洁的光芒,那是一种仿佛被鲜血和罪恶净化了的初生婴儿的纯净。
"你知道月姬的故事吗?"第六天晚上休息的时候,围着篝火,领路人中的一名吟游诗人罗伊问刚刚结束弹奏的米哈尔。
米哈尔扭头看他,点头,把竖琴放在腿上,说:"因为嫉恨背叛的丈夫而将其杀死的公主,为了逃避惩罚从一棵月桂树爬到天上,被天神封为月神,却永远承受着内疚和罪恶感的惩罚。"
罗伊点头,又问:"那你知道月姬的孩子就是埃鲁斯卡纳的祖先吗?"
米哈尔摇头,认真看着他。
罗伊仰头喝了一口酒,说:"月姬的孩子埃鲁斯卡纳和马库斯王国的祖先克莱斯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一个为母亲,一个为父亲报仇而互相残杀,他们的后代也世世代代为敌。传说已成为月神的月姬在天上看到地上的世界因为自己的孩子而血流成河战火不断,对当初的作为感到十分后悔,因为无力阻止人类的暴行,只好另外创建了一块净土,以宽恕被罪恶和痛苦折磨的人们,这块净土,就是安格鲁达草原。"
米哈尔静静听着,等罗伊停下来,忽然问:"她可以宽恕一切罪行吗?拭父杀母,出卖家族朋友,背叛祖国,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害死整整一个村庄无辜的村民,也会得到宽恕吗?这样的罪行也是可以饶恕的吗?"
罗伊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说:"世间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人,不,如果真的能做出这些事,那么他已经不算是人,而是魔鬼了吧?"
"是这样吗?"米哈尔反问,露出天真的微笑,点点头,说:"的确,能够做出这些事的人,已经不是人类,他是魔鬼!"
罗伊指他膝上的竖琴,问:"这个可以借我一下吗,突然想弹奏一首曲子。"
米哈尔大方一笑,把竖琴双手奉给他,说:"这是我深爱的人亲手为我做的琴,我十分真爱,从来不许别人触碰,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吧。请!"
罗伊对他的话不以为意,礼貌接过竖琴,试了几个音,满意点头:"非常妙的琴弦,音质纯净,十分悦耳。"说着低头认真弹奏起来。
是一首米哈尔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唯美忧伤,饱含述说的情绪,像有千言万语只能默默注视而无法用言语表达。
忧郁的曲调让所有旅途疲惫的人静静躺下来倾听,森林中沙沙的不安躁动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夜晚浓雾也随着琴声起伏,徐徐腾飞。
米哈尔抱着膝盖偏头仔细聆听。
一曲终了,罗伊把竖琴还给米哈尔,笑着说:"这首曲子就叫‘月之森林',是月姬写给丈夫的一首诗,没想到后来却成为殇曲,已经遗失了很多年,是我祖父教给我的,我想把它送给你,你应该比我更能把握其中的悲伤无奈和心酸。
刚才听了你的琴声让人无法不感叹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纯净的音乐,也无法不为你的才华倾倒,但是,你知道吗,你的琴声太过空灵,缺少感情,要知道琴声应该是用你的心在弹奏,曲子也是你心灵的普照,试着把你的感情融入其中,这样你才能真正演奏‘月之森林'。"
米哈尔不置可否,笑着把竖琴抱在怀里,说:"弹琴能让我的心静下来,而非倾注生命的东西,它就像摇篮曲一样,让我感到安全温暖。我不认为自己的琴声缺少感情。"干净的大眼偏离了一个二十岁正常男子应该有的智慧,看得周围众人都是心中一怔,这双眼睛好像失落了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呢?没有人愿意更深的探寻。
伯恩开完会走出帐篷,看见少年怀抱竖琴笑得没心没肺,亚麻色短发随风翻卷,整个人像精灵一样,似乎随时会挥动翅膀飞走。
心弦被触动,快步走过去,周围闲谈的几个人都识趣的赶紧起身离开,大家都知道米哈尔是国王帐篷中的人,即使觉得龌龊,也不由自主被这个年轻人干净高贵的气质吸引而来到他身边。
罗伊拍拍米哈尔的肩,语重心长说:"别逃避,年轻人,人生还有许多美好等着你去体验,试着敞开心灵,把灵魂注入你的音乐中,那时你会比现在更快乐。"
米哈尔开心的笑起来,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回到军帐,伯恩接过斯科姆递来的葡萄酒,挥开及地的黑色长披风,端坐到王座上,笑着命令米哈尔,"唱首歌来听。"
米哈尔点头,坐下来,随意拨动琴弦,一时间帐篷中仿佛山泉叮咚鸟鸣风清百花盛放,身着灰色衣袍的人安静低着头,丝毫没在意上首坐的是什么人。
伯恩突然感到无趣,这几天天天让他跪在面前弹唱,甚至出言侮辱,他也没有半点回应,好像对一切都不在乎。
于是放下酒杯,挥手斥退帐篷中的下人,走到米哈尔身边绕到他身后,低头仔细打量他。
苍白的脸上看不到情绪,落在琴弦上的目光也是白茫茫一片,白瓷娃娃一样没有生命力。
伯恩蹲下来把手伸进米哈尔的衣领,感到他身体颤了一下,满意露出微笑,低头在他耳边吩咐:"继续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下来。"
大手沿着衣领猥亵探进去,滑过手感极佳的雪白脖颈,来到胸口,用掌心厚厚的老茧轻轻摩挲那里敏感的果粒,嘴唇逡巡在他耳根处,不轻不重的啃咬吮吸。
琴声变得凌乱不堪,颤抖的身体渐渐瘫软,米哈尔满脸通红,紧咬嘴唇。
伯恩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大手更为放肆的向下游去,滑过肚脐,挤进贴身衬裤,握住那里已然有反应的东西。
"嘎--"
"吱--"
"嗡--"
竖琴发出难听的鸣叫声,米哈尔终于放弃坚持,仰头倒在伯恩怀里,大口喘息,竖琴落到地上。
伯恩顺从他的意愿,轻松解开衣袍,高大强壮的身体覆盖上去。
并非用于生殖的器官包容着过度凶狠的冲击和撕裂,疼痛中米哈尔绝望仰头,长大嘴巴发出呜咽的呻吟,睁大眼凄厉的望着旁边反射幽冷光芒的银色竖琴。
从身体摧残到灵魂践踏,一切都已经化作尘土,米哈尔感到自己被劈成了无数块,飘浮在半空中,看到死去的父母和亲族朋友对自己冷眼旁观肆意嘲笑。
怀里的身体抖得非常厉害,伯恩抬头,看见泪流满面的少年像畜生一样趴在地毯上一动不动任自己作为,突然一股力不从心的感觉从心底升起,狠狠抱住他出言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米哈尔,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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