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琉璃————盷

"哎呀，你还真是--"何风假装气愤地看着阿辰的举动，其实是真的希望他多吃一点，不管怎么说，阿辰实在是瘦了。
"你老婆嘛！我怎么好意思多吃呢？"阿辰笑笑，猛夹菜给何风。
让你多尝尝撑着的滋味。
"阿风，我送阿辰下去，记得洗碗啊！"小丁交待着，不管某某人死活，就拉了阿辰下去。
到了楼下，小丁偷瞄了一眼，果然还是在嘛！再多玩一会儿，哈哈哈哈......
"来个晚安吻不过分吧。"小丁笑着。
阿辰觉得她笑得很奇怪。真的热情过头？不过阿辰还是拉过小丁，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小丁笑得更加不对劲，却是一副温柔的样子。
阿辰转身准备回家的时候小丁忽然拉住了他，用很低的声音轻轻开口。
"原喜欢你。"

21 你知道吗
阿辰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甚至于小丁进来都没有发现。
呀哈！这小子有病了啊？小丁丁奇怪地绕着他走了几圈，当事人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丁及其特别以及非常觉得自己英明地下了一个结论：果然病了。
"小子，早饭。"小丁拿着早饭在阿辰面前晃了一圈，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谢谢。"阿辰接过早饭，对着小丁笑笑。神思游离地吃了起来。
可恶！敢糟踏我丁大厨的早饭！
"喂，吃到鼻孔里面去了。"
"啊？"阿辰一怔，伸手去摸了摸，又一怔，"姓丁的！"
小丁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来："谁，谁叫你不好好对待我的早饭的。"小丁从地上爬起来，整整笑岔的气流，"拜托，那可是除了我老公一般人没机会的早饭呐！你也太不珍惜了哈。"
"知道了。"阿辰悻悻吃着早饭，却怎么也集中不了心智，不知道原因。
小丁摇摇头，一边收拾办公室一边教育阿辰："我上次和你说的，都是真的。伊势原他喜欢你。"
"小丁你别--"
"不准打岔。"小丁头也不抬，"不过阿辰你很厉害，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搞定他。"
"小丁！"阿辰微微生气，站了起来。
"听我说。"小丁倒好一杯茶，递给阿辰，"绝对无毒，放心喝。"
"我不是--"
"为什么不试着去喜欢他，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沉浸在回忆里，至少，阿辰你不适合。"
"可是我--"
"翎会原谅你的，如果他爱你的话。"小丁温柔地笑，"并不是不可以的，爱上两个人。夜天，不是做到了吗？"
"那是因为晓暮--"
"阿辰不要找借口，你未必对原没有感觉，只是你在圈子里跳不出来而已。"
"知道吗？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从来没有唯翎这个人。"小丁的话语顿了顿。阿辰被抓住了思考，她说话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因为他，所以阿辰你伤得重。你知不知道你一年里从来没有说话对我们来说是怎么样的感受吗？"
"阿辰你不明白吗？如果影会那样伤害夜天，你可以忍受吗？"
"我--"阿辰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所以，阿辰你该清醒了。"
阿辰低头，静静地坐回了椅子："不会改变的，如果阿风突然消失，你就不会爱他了吗？"
小丁静静地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神色如水："还是爱他，可是，如果六年都不能找到他，我就会去爱别人。"
"小丁。"阿辰有些意外地抬头，"如果他又回来了呢？"
"哦，船到桥头自然直。"小丁脸上依旧是不变的笑，静静地放下杯子。
"怎么，可能？"阿辰脸上冷冰冰的，苦笑。他是根本做不到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不试试？"小丁正视阿辰，也不知道多久，忽然就笑了，"我想听你弹钢琴，好不好？"
"就当作某一天你生病我为你做苦力的报酬。哈哈哈哈......"
"小丁你--"
"没得商量，晚上偷偷去南涵吧，好久没有回去重温一下感觉了。天哪，想想都美死了。"
"拜托，没有晚自修的啊！学生要学习的。"
"哟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国家教育了啊～～～"
"可是--"
"放心啊，在第三音乐室，离教学楼还是有点距离Ｄ。"
"知道了。"
"耶！"
哈哈哈，今天又有好戏看了。

"喂，水野学姐，你说阿辰对现在的原到底有没有意思啊？"小丁拿着电话，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讲话，优哉游哉。
"大概是没有吧，阿辰喜欢翎太过了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吧。"
"原来如此，我今天可是说了一大通有的没有的哈。看来是失败的了，呜呜--"
"其实也好，原来没有的，说了，也许就会变成有的了。"
"咦？"
"你搅了阿辰的心，在他混沌的情况下，如果原出现，时机对的话，没有就会变成有。"
"原来还能这样啊！"
呵，呵。看来今天要好好利用喽～～～

现在是晚间７∶００整，南涵校区
"大新闻，外面有帅哥。"
"真的真的，好像是毕业的学长。"
"什么！有这种事情！"
"快点快点，晚了就看不到了。"
这里，怎么还是一样？阿辰尴尬笑笑，一群群光明正大或者躲在遮蔽物后面的学生，让阿辰笑不出来了。
"啊？阿辰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突然从小径里走过来一个人，不是小若是谁？
"呵，呵，来看看的。"
"我还以为你很忙，原来你很闲啊！"小若乐颠颠跑过来，一下子钩住阿辰的脖子，早忘了自己来这边的原因。
"啵。"一个ｋｉｓｓ印在阿辰左颊上。
"哇～～～"
"天--"
............
周围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小若乐得脸上笑开了花。
哎呀！这次可是赚足了面子啊！
闲？阿辰晕死，这样就闲了？还有还有，你这个小妮子，哥哥的便宜你都占！
"墨台夜若！"忽然一声大吼从阿辰后面传来。
"啊～～"小若一下子觉得自己死定了，怎么会被他看到啊？
"呵，呵。"夜若干笑两声，悻悻放开了手。
神呐！你对我太不够意思了！
阿辰奸笑，果然有男朋友啊，还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是多么多么的--呵呵。
不用阿辰转头，人物自动走到阿辰前面，一把拉过夜若："你是谁？"
很帅，精巧不失大气的瓜子脸，大约是棕色的眼睛，薄薄的唇瓣。阿辰稍微怔了一下，眼神一失，忽然就想起了那个一直停在记忆里的人。他眼神里一半是敌意，一半带着怀疑。是很干净的那种男生，和小若，倒是很配。
呵呵，整你一下。
"未婚夫。"
"啊～～～？"连到小若，四周一片惊呼声。
"阿，阿辰哥哥，你说什么？"小若本来就大的像洋娃娃的眼睛，这么一张就更大了。
"怎么还叫哥哥，不是让你叫我辰的吗？"阿辰暧昧地靠近小若，就只有那一点点的距离。慢慢酝酿已经开始升级的温度。
"好了，有事先走。加油啊。"阿辰朝着都快停掉呼吸的小若坏坏地笑，指指她身边已经快要打人的男生。径直走出人群圈。
呵呵。
"阿，阿辰哥哥--"小若回过神来，急得直跳。
"墨台夜若你--"
"他不是。"从人群后面忽然传出冷冷的声音，小若偏过头，又被吓了一跳，天呐！是翎？
原冷冷穿过人群，没有再说一句话。南涵的疯狂女生这下子是真的疯狂了。一天之内怎么看到两个这么顶尖的美男子，还有她们深居简出的大校树＋超级漂亮的大学部学姐！
"太帅了--"
"等，等等，翎！"小若急着要追过去，却被身边的和臻拉住，"和臻你先放手。"小若心急，想甩开手，却被抓得更紧，冷不防被整个抱在了怀里。
"别搅和了。"
"什么啊你--"小若气没处发，这个混蛋！
"人家谈恋爱你去掺一脚有病啊！"
"丁和臻你--"小若刚想踩他一脚，忽然反应过来，"诶？"
"你还真是笨耶。"和臻无良地笑，放了手。小若的脸涨得气鼓鼓的，但是又没话说。
"现在的样子丑死了。"和臻一副他见到了恐龙，要赶快跑的样子。
眼见和臻优哉游哉吹着口哨准备离开，夜若却气得骂都骂不出来。
他，他！
该死的，明明比自己小居然还这么嚣张。
小若觉得自己丢脸死了。可是--
诶？不对啊，拉她不就好了，刚才干嘛要抱她啊？

子辰静静踏上第三音乐室的楼梯，这里，呼吸的声音都那么清楚。
打开曾经的那扇门，没有开灯。
这里，空气微微冷，明明是秋天，可是夜间的空气是那样不寻常，带进他肺里的寒气顿时清晰了他的意志。这里啊，他曾经清晰地说了那句话，可是如果没有那句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他，会不会就在他身边呢？
阿辰打开白色木盖，椅子上，只有一个人。空空的左边。
我，喜欢你。
傻瓜，子辰苦笑。
熟悉的琴声从白皙的指尖倾泻，只是更痛。

他就那样喜欢原来的那个人吗？残月拉长了原的身影，空，冷。
深痛的凄楚神情，融在那张漂亮的脸蛋里。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棂射进来，在那张白皙唯一的脸颊浮现一种难以形容的妖艳。那样黑的色彩，那样深的伤，和爱。宛如跌入无底的黑色深渊里，没有救赎，直到最后，连一丁点的亮光都不再存在。
"你--"
"我--"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原始料不及。
"小丁，叫你来的？"
"是。"
辰失笑，安静地弹完他最后的琴。
原伫足在他身畔，他的眼里，隐含着专注而执着的的阴郁。指甲的尖端因为用力过度而刺入了手心柔软的皮肤。忽然忍不住，原不记得脚步的移动，只是当他睁开眼睛时，却已经把他抱在了怀里。
沿着接触的那一点，温热一直传到原的心里，还有，不承认的他的，心里。
你未必对原没有感觉。
阿辰忽然惊住，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人。
原身上的温度让他贪恋，一如翎。
六年，他一个人，没有人，可以给他这样的温度。
可是他心里--
"我喜欢翎。"
"我知道。"原没有动，"可是，可以，喜欢我吗？"
他想要他，再喜欢他，不是记忆，就是现在的自己。因为他，回不去。他办不到，如果眼前的人，爱的是那个已经逝去的翎，他找不回记忆，他就永远不是那个人。

22 清焕
辰的眼眸里浮现一层薄薄的泪光，那样淡，却那样深，不知道为什么。
"哐当--"
窗边的石膏像蓦地坠地。
然后屋里瞬间毫无声息，只有一滴滴令人窒息的血，以优雅而平静的舞姿堕落于地，静静地开出月光下诡异而绝美而的花朵......
"你--"阿辰骤然清醒，眼前半藏在黑暗里的人，脸色惨白，愈衬托着那一抹殷红。
原竟也未曾想到，这个房间里居然还会有第三个人！
而他只能无力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再也没有力气支撑，颓然倒地。

"不会有事的。"原站在病房里，看他担心的神色，心里无言的怜惜。
那个男孩，所有的事，都只能等他醒来了。
"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及时把这个孩子送过来，他也许，就不在了。"已经快老年的医生诚恳地道谢，原疑惑。
医生缓缓开口："清焕的病，也许活不过今年冬天了。"
阿辰一怔。
"但清焕一直都很努力，原本以为--他不能活到１５岁，可是这个孩子撑到了现在。也许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事吧。谢谢你们，今天，真的是很感谢。"老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眶红红的。
阿辰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措手不及。一直清醒的，倒是原。
"医生，他叫清焕吗？"原问，神色如水。
"是的，这个孩子，就是在这里出生的。他的父亲，原本就是这个医院的医生，后来，他母亲去世了，也是一样的病。是遗传，但是清焕这孩子更严重，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尽量延长他的生命，但是，药物都已经失效了。今年冬天，大概就--"老医生微微哽咽，平了平音调，"清焕这孩子一直都很乖，很努力。而且和他母亲一样很喜欢钢琴。"
钢琴，这就是为什么在那里的原因吗？
原望了一眼已经沉沉睡去的男孩。是很清秀的孩子，也许是生病，所以，很瘦，月光下失了血色的双颊。原的心里忽然莫名的熟悉，他似乎，也曾经，这样看着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里。等着，他醒来。可是为什么，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会这样深地藏在心里？

"少爷，本城小姐好像已经来这里了。"玓打断原的思绪，他已经能够确定，只要少爷好就行。
"她？"原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玓？"
玓点头。
离婚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少爷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叶少爷的心吗？
玓，不打算告诉子辰。
他相信，即使不说，该在一起的，不论怎样，都能在一起。
"怎么办？"原苦笑。
玓摇头，笑："本城小姐是喜欢少爷你的。"
"如果不来这里，也许我会娶她，可是现在。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现在的状况？"
玓笑："不是，我以为，少爷你，不会那么轻易喜欢上人，况且，叶子辰还是个男的。"玓有意无意地笑，素色的唇角微微上扬。
"是吗？"原忽然神思游离地问了一句，不过玓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状态。
"玓，我好累啊。"
"知道。不过这好像是必然的结果。"玓说得没心没肺，但其实却一直都在思考着办法，"对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了，有好多工作要做的。"原抽出一大摞档案，这就是无心工作的后果。
"算了，"玓叹了口气，从原手里取出文件，"你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真的？"原抬起脸，粲笑如花，好像就在等这句话一样。
玓惨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听见的，只是--"
"没事的。"阿辰从窗边转过脸，混合着光和影，淡笑，却也是苦笑。
"我可以叫你叶哥哥吗？"清焕没有看见他的表情，笑得天真无邪，消逝了所有的愁云惨淡。
阿辰愣了愣，点头，哪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笑？
真的，很干净。像是从来没有沾染任何愁苦。可是，他明明，应该受过很多苦，却可以，这样，像是阳光下一样。
"叶哥哥。"清焕低着头，掩藏脸上的病态，"那个人，很喜欢你。"
"哥哥你并不讨厌他对不对？"清焕清咳，"其实，也许还有点喜欢他。"抬头，清焕像清露一样的笑颜。